傲视法则-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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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种景象里面,人们很难猜到神威庭是什么机构。
如果只论资排辈讲历史的话,神威庭可以吓死人,轻松就能把其他机构压在身下翻不起来——很久以前,神威庭是专门向使徒提供支援的专门机构!
后来,教会事务逐渐固定,神威庭就成为了协调使徒、管理使徒随员的机构;一路走到现在,神威庭还保有管理使徒的权利。当然,这种权力只是名义上的。
使徒这种强大的生物,当然可以被管理,要他们交出随员相关权力也可以,但只会耍嘴皮子的教士能拿走这些吗?显然不可能!
久而久之,两者必然渐行渐远、貌合神离。
在此之前,神威庭是教会内最暴力的机构,同时它也最守旧,连内部的记载文字都是古体。不信的话,可以看看庭院里那块石碑,上头的远古戒律就是证明。
“关于神的一切——别看、别听、别说、别想!”
这是神威庭创建时的风格和宗旨,而且这规则自树立以来从未变动,所以在教会大众看来,神威庭已经老朽不堪,完全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就算它曾经与光辉神关系紧密,但经年不变的玩意会有几个人喜欢?
就连使徒们,都不太喜欢这地方。他们嘴上不会明说,但除了出席举行重大仪式之外,他们从不在这里露面。
大人物不来,稍有权力的中层自然也不来这里。久而久之,神威庭的特点就不是威严庄重了,而是“地阔树多、楼高屋宽,人少事散”。白天的话,还可以称之为寂静,如果到了晚上,不客气地说就跟闹鬼差不多。
在神威庭当值,那是坏处多多,最起码也是失宠失势。好处却只有两个,第一是养膘,第二是练胆,所以普通教士进来会被讥笑为“养老”。
地位高的实权教士是采取轮值制度,要不然没人愿意来,轮值的话就当休假——比如这段时间轮值的中级教士,就是咸鱼翻身、异军突起、有虔诚称号的新星。
此人名叫奥斯顿·克里斯多。
这位最年轻的中级教士是个传奇人物,他原本是个亵渎神威的苦囚,却命不该绝,在全体大教习参与的判决中逆转局面,最后居然成了忠贞与虔诚的象征。
从他那事传开之后,把铁七条抄写下来随身携带的做法就蔚然成风。不但年轻教士这样做,老头子们也偶尔学学——因为榜样的力量无穷大,这还不到一年时间,奥斯顿就完成了从实习教士到中级教士的晋升!
“中级教士”是个宽泛的称呼,泛指可以担当地区主教职务的教士,奥斯顿要再晋升一级的话,就可担任候补专员,成为总部轮值主教的直接下属——这可是通往地区主教的必经之路、独一无二的捷径!
奥斯顿这次会到神威庭轮值,不是因为被打击遭遇冷落,而是因为上头的青睐——考虑到教会目前与异能师公会不对付,内部纷争也有加剧的迹象,轮值主教特地把奥斯顿抽离总部的大漩涡,去神威庭当个见习庭副。
神威庭,一没闲钱二没女人,出了名的清心寡欲前途无望,还能有什么烂事?
但没成想,奥斯顿当闲差也兢兢业业,神威庭的普通教士们在他手下简直是苦不堪言。他花样太多了,什么早晚点名、什么餐后讲习、什么夜间自省、甚至要求他们荤素搭配不能挑食……
这是要把人逼疯啊!
翻不起浪花的小人物,当面违抗上司的胆子是没有的,他们只能在背后议论,顶了天,只能背后聚众议论——神威庭主楼顶层的意志大厅就是最好的场所,那里很安全,地方大、隔音好、还有一班骑士站岗。
典型的“外面戒备森严、里面随便怎样”的地方。
意志大厅面积很大,但殿堂里只摆放十二尊使徒的全身石雕,每尊石雕手上都有一簇火焰,号称是“当代使徒的灵魂之火”。但是呢,这玩意得每天加油进去,几乎所有的内部人员都偷偷试过用它点烟……烤肉不行,滴油冒烟的太难处理了。
现在,恰好是大家私密聚会、吐槽上司奥斯顿的专属时间。
明亮的阳光穿过穹顶的琉璃瓦之后,变得驯服而温顺,它照亮偌大厅堂中的一切,却并不那么刺眼。因为这里是当世最庞大的光辉教会、这里是曾经最具震撼力的神威庭、十二位使徒的静修之地,即便是阳光也要收敛一点。
只有内部人员,才能在此肆意妄为,把意志大厅变成菜市场。
“混账啊!谁不知道神威庭清闲得要闹鬼吗?我们做的再好有什么用?”
“是啊!除了打扫之外我们真的有必要做其他事吗?这就是个养老的地方!”
“这混蛋还鼓吹掌握一门外语甚至方言的重要性,这种丢脸的事谁会去做?”
“难道他是要逼我们回家吗?想让我们走,除非使徒的灵魂之火熄灭啊!”
最后那位的吐槽刚刚出口,厅中便有奇异的声音响起,同时,最右侧雕像手中的灵魂之火开始闪耀!大厅内顿时光影摇曳,悲鸣长响!
“不得了!被发现了!”
“奥斯顿来了吗?混蛋啊!”
“这班到底是谁站岗啊,不知道机灵点吗?!”
巨变骤起,聚集于此的教士们面带惊恐,他们一时半会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奥斯顿又搞什么突击检查,于是纷纷慌张起来、开始找藏身之处。
混乱中,大厅与小隔间的斑驳木门打开了,一个老教士走了出来。
他的双眼浑浊而淡漠,目光并没放在身边的人昂马翻上,而是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向使徒的石雕——惶惶不安、满屋子乱窜的教士们也没注意到他,因为老头的袍子很陈旧,样式传统,颜色也很普通。
当然,这种袍子的光彩和寓意,普通教士是看不见的,就跟蚂蚁看不到人类、教民看不到真神是同样道理。
老教士径直走到使徒群像前面,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眶,然后挨个把雕像观察一偏……十二簇灵魂之火依旧燃烧,从外形与颜色上,看不出任何奇异之处。
“刚刚是那簇火焰在闪?”老教士研究了一阵没结果,不由疑惑起来,就随口问了这句话——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传遍全厅,引发四周好一阵“嗡嗡”的回响。
教士们惊异的转头看老教士,各人的脸色在瞬间凝滞,及其丰富、及其生动!
他们几乎同时认出来这位老教士的身份。这老头,其实是此地唯一不用轮值的中级教士,神威庭的庭首!
传闻中说,庭首的资格非常老,老到让人记不住他的程度,事实上大家也真的记不住他的脸,因为那张脸实在太普通……没人起念头认真去想,为什么每次见面后会遗忘关于庭首的一切,但当庭首出现在面前时,那些记忆又会突然蹦出来。
遗忘与记忆的关系,这本身就很神奇吧?
庭首的威严源自他的权力,权力不很算高,刚好可以把他们这种人拖出去砍了。虽然这么多年来,他其实没砍过谁,但权力最厉害的地方,不就在真正使用前吗?
第五节:神威庭首(下)
“刚刚是那簇火焰在闪动?什么颜色?有什么异样的声响?”
又问了两遍,教士们还是没能回答上来,庭首的火气不由大了,于是对着满厅的教士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庭首骂人有特点,他用语之粗俗、用器官喻人之神妙,完全不像是个混教会的,倒像是个开妓院的。
教士们挨骂时都非常老实,一个个垂着头任凭老教士撒气……似乎是使徒的灵魂之火出了问题?这种事可大可小,别跟自己牵涉上啊!
“谁带了神圣之火青铜手册?”庭首最后冷声喝问:“居然没人带?!”
“二十多斤重的玩意……”有人低声辩解:“傻子才随身带呢。”
“不想当傻子?”庭首这次没暴跳如雷,只是冷笑:“那你们就去当死人——”
“前辈,你需要这本书吗?”不经意间,两寸多厚、青铜板封面的书册出现了。
青铜手册!
众教士都是“咦”的一声,喜出望外的目光略微往上一抬,然后目光呆滞、身体一抖再往后一弹!似乎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老教士皱着眉,转头去看呈上青铜手册的人,发现这人居然是自己名义上的下属、传闻中的对手、教会新贵奥斯顿。
坦白说,奥斯顿的威慑力好像比老教士大点,他出现之后小教士们不敢出声——被吐槽的上司突然出现,还随身携带二十几斤的手册,怎么看都是来报复的吧?
不知道青铜手册打在身上是个什么滋味?
“原来是庭副。”庭首似笑非笑。
自从奥斯顿来神威庭轮值,老教士就退避三舍任他施为,随便他闹,翻天也不搭理。看起来完全是一副怕事模样,所以出现这种传闻并不奇怪。
“你带着手册,不怕被人当傻子?”庭首此时问这话,哪像怕事的样子?
“其实我一直……”庭首这么问,奥斯顿倒是有点意外,但不管谁问,他的答案只有一个:“我一直都不很聪明。”
“早听说你有种异乎寻常的谦虚,果然如此。”庭首并没接过青铜手册,而是转头训斥满厅的教士:“现在没心思修理你们!先给我滚去墙边!”
“过于谦虚并不好。承真神之赠,教士只需一心虔诚、为真神宣名扬威即可。”然后他又看了奥斯顿一眼:“谦虚这种……面具要来做什么?”
“虔诚,可以用来掩藏我的疲惫和愤怒。”奥斯顿一本正经,用从恶魔那学来的话回答他:“既然长了张凶恶的脸,那就要保持好微笑。”
“虽是借口,难得这份直率。”庭首缓缓点头:“既然来了……就跟着学学吧。”
“前辈肯传授,是我的福分。”奥斯顿没想别的,直接点头应下。
在教会那些老资格眼中,奥斯顿的履历的确让人不服气,但几乎没人能当面给他难堪,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单纯的态度——不卑不亢、不亲不近、不怒不威。
那些挨训的教士们也挺疑惑,因为十二使徒群像前,庭首和奥斯顿并肩站立。
奥斯顿托起沉重的青铜手册,庭首不时地翻阅。间中,庭首也会指着灵魂之火轻声说几句,奥斯顿时而点头做恍然大悟状,时而又面带疑惑虚心请教。渐渐地,这一老一小的讨论内容已经涉及本廷机密。
那些零散飘来的只言片语,居然是大家一直求而不得的教会隐秘!
墙角的教士们不由嫉妒万分。
谄媚!拍马屁!无耻之尤!这世界真的不公道!仁慈伟大的真神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吧,光辉教会的体制出了大问题啊!
“别被灵魂之火的名字吓住,这不是什么上古神术,火焰跟使徒也没有直接联系。”庭首对奥斯顿眨着眼:“形状和颜色暗示使徒的状态,但火焰不会说话,所以才有了青铜手册……在解读这个层面上,神威庭必须拿出真东西,不能泛泛空谈。”
“别人轻贱自己,跟自己轻贱自己是两回事。”庭首的目光掠过墙根那些教士:“只会打扫的人,还不够资格在这养老。”
“明白了。”奥斯顿从不抱怨,也从不在意别人的抱怨:“我们如何解读火焰?”
“火焰熄灭最简单,那代表使徒回归真神怀抱,或者是当值的混蛋忘记添油。”庭首发扬着老头风格:“火焰闪烁就代表危险,说明使徒状态不稳,心绪波动过大。”
“状态不稳我理解,但心绪波动过大……这也属于危险吗?”
“这还真要特别说明,教会的立场很高端,比你能想象的那种还高。所以某些人丢了小命无所谓,关键是别丢教会的脸。”庭首突然发问:“这种事,你如何理解?”
庭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墙根下的教士们都听到了,但他们同时打了个冷战——教会当然很庞大,损失个把教士当然无所谓。但庭首现在说的是使徒啊,这种重要人物又不是什么小虾米,不是说牺牲就牺牲毫不心疼的!
庭首这是不是晕头了?怎么可以说这种胡话!传出去怎么得了?
奥斯顿似乎不懂什么叫趋利避害,沉吟片刻后,他居然回答了这个要命的问题。
“我想……这是因为教会有最庞大的信众,有最多的资源和选才机制,所以并不担心使徒会有缺额。”奥斯顿神色平静:“与此相比,维护声誉似乎更困难些?”
“不是维持教会的声誉。”庭首微笑着说:“声誉这东西在别人心里,谁都无力去改变,真神留给教会的选择只有两个——允许他们表达?不准他们开口?”
“好吧,真实的答案是,教会不能授人以柄。别人可以用某个事件攻击教会几十上百年,想想这都让人觉得难堪。”
“偶尔的难堪,”奥斯顿反问:“这……似乎不算大事?”
“对你不算,对我就算。”庭首说:“我这把年纪了,说不定外出遛狗就会遇到异能师,如果吵起来,对方拿这种事羞辱我怎么办?”
“我们不能把某种几率非常小的事情当做必然现象来防范……”奥斯顿认真回答:“即使凑巧发生了,我们也可以用异能师公会的丑闻还击。”
“前半句还行,但后半句偏了。看来你对神圣的理解还有待提高。”庭首轻轻放过这问题,转头看着石雕:“使徒是人,心绪波动,就有可能做出难以预料的事。”
“那么今天的状况是那种?”
“排名最末的使徒,似乎叫毕维尼吧。”老教士指着雕像:“得进去查看。”
奥斯顿是年轻人,不能让老年人干这事。所以他马上挽起袍子,跪行着钻进雕像后面的过道。按照庭首的指点,他先从检查燃油开始,逐一排除人为道具因素……
等他再钻出来时,庭首递给他擦手的毛巾,但脸上的神情却有点严峻。
“你!”老教士点中一个手下:“立即去查出毕维尼的行踪!我要真实行踪!”
“是!”被点中的教士发现老教士的目光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完全不敢推脱。
“你!立即通知留守总部的使徒,我们可能有点麻烦;你!去准备要抄写的紧急文告;你!去确认当值的专员人数……”老教士手指开始移动,很快就给手下们安排了事情,所有的步骤都是脱口而出,完全不用时间去考虑细则。
这完全颠覆了他在手下心目中的老迈昏庸印象。
“前辈,今天是休假,需要通知这么多人吗?”奥斯顿问:“以使徒的强大程度,能给他们造成麻烦的人少之又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