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经纶-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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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都统。”
连奇饮尽一杯酒,定了定神,说道。
“什么?”
吕滔斟酒的手颤了一颤,洒出不少酒水来。他顾不上收拾,急忙问道:“此话当真?”
“我……也不能确定。”连奇看着吕滔侯君集二人注视着他自己,苦笑一声,又饮下一杯酒。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侯君集面色平静,语调平稳。
“我感应到一个极其强横的妖族,在紫皇神境中生出极大的波澜。”
连奇望着远处天边如同天门一般的灿然光华,低声说道:“我是猎妖师,对妖族气息察觉极其敏锐,若是用心察觉,方圆百里内的妖族气息也是探查的出来的。”
“但是这感应,却来的凶悍至极,直接牵动了我心中感应。我并没有施展任何探查妖族气息的手段,却清晰的感应到了其中的强悍。”
“这妖族……强横至极。只怕妖帝,也难与其比肩而论。”
连奇顿住话头,又端起一杯酒,仰头饮下。
“说点有用的,你先前说东来是什么意思?”吕滔见连奇一番言语却并没有半点意义,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阿滔,听连都尉把话说完。”侯君集低声道。
“在感应到这强横之极的妖族气息的时候,我也感应到了裴都统的气息。裴都统身上的浩然正气别具一格,连某感应的清楚。”
连奇摆摆手,口中说道:“而裴都统身上的浩然正气,却……”
言语声戛然而止,连奇望着远处的紫皇神境大门,神情呆滞。
啪。
连奇手中酒杯,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光幕一般的紫皇神境大门飞速的闭合,青光融汇在一处,化为一道流光。
紫皇神境大门绵延数里,却在转瞬之间化作丈许粗细的一道流光
“这……”
侯君集吕滔二人见连奇面色有异,急忙转头,望向连奇目光所向之处。
他二人正看到紫皇神境大门闭合,化作丈许粗细的流光的景象。也幸亏二人本身便是武修,目力相对常人好上许多,才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这连天立地的流光。
流光自下而上,飞速倒卷而起,在高空上融作一起。
青光闪耀,如同一轮明月。
天空中烈日熊熊燃烧,半空中一轮青光如同明月,缓缓的散发着其中的柔和光芒。
青光柔和,其中却有不折不屈之力,欲与烈日争辉
“往日尘埃今日尽,从此灵台证清明。高阁白首太玄经,何妨挥剑立太平。”
一个人影从青色明月中化出,口中作歌,踏虚空而行。
言语声遍及四野,在他人心底响起。
不束高冠,散发披肩。眉如利剑,眼如晨星。
一身月白色宽袖长袍,恍如神仙中人。
这人来的极快,近千里远近不过在言语中,便已经轻松跨过。
所过处,草木低头,群兽俯首。
“诸位,许久不见了。”
裴东来立身云峪关上空,对着城头上的三人笑道。
呼吸着北疆的空气,裴东来面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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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阁白首太玄经,何方挥剑立太平……”
“何妨挥剑立太平……”
崎岖山路间,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子正在一步步前行。她身上的白色衣衫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年头,已经被洗的有了点旧损。不过这白衣却没有一点破损之处,没有一个补丁,看起来这衣衫的主人对这衣衫,极为爱惜。
行路中,这白衣女子顿了顿脚步,然后专注的侧耳倾听。
片刻之后,白衣女子轻笑一声,口中将听来的言语反复念了几遍。
女子莞尔一笑,低声道:“好一个挥剑立太平,当真是雄心勃勃。”
“顾师妹”
白衣女子话音刚落,便远远的听见有人在她身后高声喊叫。白衣女子闻声,眉毛微微蹙起,面露不悦之色。
她转过身去,正面着来人。
一道剑光落下,踏剑而来的年轻人从剑光上走下,口中说道:“顾师妹……”
言语尚未落地,便有一道剑光冲来,抵住了年轻人的喉头。
这年轻人生的好皮囊,若是腰间佩玉,手摇折扇,便是浊世翩翩佳公子;若是似眼前一般的身着白衣,腰佩长剑,便是修行有成的神仙中人。不管怎么看,都是一流的相貌,一流的风流。
不过这年轻人在喉头被剑光抵住之后,面上便有些失措之意,一脸的温和笑意看起来登时有些滑稽。
“你当叫我清之师叔。”
白衣女子双眉微微蹙起,看起来并无多少恼怒之意,横在年轻人喉头上的剑光,倒更像是吓唬年轻人一般。
“是,清之师叔。”
年轻人看着蹙起眉毛的白衣女子,心中一阵懊恼,口中忙不迭的改了称呼。
他心中清楚,即便是同出一门,但自己若是敢嬉皮笑脸的再叫上一声师妹,便会立刻被洞穿喉头。
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这位“清之师叔”,真的做出过这种事情来。
“有什么事情,说。”
顾清之收回横在年轻人喉头的剑光,淡然道。
“师……”年轻人顿了顿,在触碰到顾清之逆鳞之时急忙转口:“师侄见师叔你走的匆忙,心中着急师叔下落,一路寻找师叔。方才见到师叔,师侄心中喜不自胜,荒唐之处还望师叔见谅。”
“哦。”
顾清之点点头,算是做了答复。她不曾多停留半刻,便转身前行。
“师……师叔要去何处?”年轻人见顾清之转身离去,急忙问道。
顾清之没有给他任何的言语,这完全在年轻人意料之中,因此倒也并不气馁失落。若是有朝一日顾清之同他相谈甚欢,他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了。
只不过看着顾清之又要离开,年轻人不由得问道。
“去做掌门交代下的事情。”
顾清之一步不停,淡然道。
“师叔已经有了眉目?”年轻人面有异色,惊讶道。
见顾清之不做声,年轻人心中飞速的琢磨了一阵,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想要跟来,可以。但你若是做得一点让我心中不满,仔细你自己的性命。”
“师侄明白。”
年轻人摇头苦笑,口中忙不迭的答应道。
这位太学宫唯一的女弟子,顾清之顾师妹,这位得掌门人青眼相加,破格提升的清之师叔,果然还是初识一般的凉薄脾性。
“调任征伐宗派大军中?这是好事啊。”
裴东来同岐山侯坐在营帐中,把盏相谈。他方才已经听了岐山侯言语,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我在镇北军中拼杀征讨,累死累活才讨了个都统的职位。皇恩浩荡,将我调入讨伐宗派大军中,更擢升我的官职,这可是好事情。”
“东来,此间没有外人,这些冠冕堂皇的言语,便不要再说了。”
岐山侯看着自斟自饮的裴东来,面色严肃,说道:“苍昇虽然受天子重用,但是这件事情,苍昇亦心中不平。”
“天子自然不会如此,让天子做出这个决定的,只怕另有其人。”
裴东来面上没有怨恨不满之意,道:“太师上官虹,或者太傅钟秀夫,都是有可能的。”
“最有可能的,便是太师对我心怀不满,然后反向行之,为我请功。而太傅反其道而行,想天子进言,却正中了太师下怀。”
裴东来为自己斟满酒杯,语气轻松的说道。
“腐儒误国。”
岐山侯长叹一声,端起了酒杯。
“报”
正逢此时,门外传令兵叫道。
“进来。”
岐山侯放下酒杯,皱眉道。
传令兵走进营帐,拱手道:“禀报将军,有两位武修在城外求见裴都统。”
“可曾说过他们的来历?”
“那二人称,是从太学宫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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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宫顾清之,见过裴都统。”
“东来有礼了。”
云峪关外,裴东来同同样一身白衣的顾清之见了礼数。
太学宫女弟子?
裴东来见过礼数之后,端详着对面的女子。这女子并非一般女子的柔弱之姿,身上有一股英气勃发,别有一种风流。
裴东来打量着顾清之,心中好奇顾清之的身份来历,端详顾清之之时将顾清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颇有些失礼之处。
顾清之面色坦然,并无任何扭捏造作之态,坦然面对着裴东来的目光扫视。
“咳。”
顾清之身后不远处,一个年轻人轻声咳嗽一声。
裴东来醒过神来,心中意识到自己失礼之处,拱手道:“东来唐突之处,还望道友海涵。”
“无妨。”顾清之拱手还礼,口中淡然道。
“东来身在北疆军中,身不在宗派中,不知太学宫高足前来,所为何事?”
太学宫封派多年,除了离派而去,等若背叛师门的白衣卿相,便再也没有第二个在世间行走的太学宫门人了。
这次太学宫派出门人在世间行走,裴东来心中猜不到太学宫的意向。
若是因为自己这个“太学宫弟子”的身份,太学宫便派出弟子入世行走,裴东来是绝对不信的。他自问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太学宫因为一个“太学宫弟子”的身份开派。
即便如此,裴东来心中也并不害怕。太学宫弟子这个身份,都是旁人加诸在他身上的,他本人从来不曾说过自己乃是太学宫门人。这件事情不管到哪里去说,裴东来都占着道理。
而且……面前二人的身份,还有待商榷。
“清之奉掌门之人之命,在世间行走,寻找一样关键的物事。期间路过京都,得见了一位师门前辈,从那位前辈口中得到了裴都统的消息,故此前来,向裴都统请教一件事情。”
顾清之并未拿出任何物事,简简单单一番话,却让裴东来心中不再怀疑他二人的身份。
知道京都中那位白衣卿相师承何门的,能有几人?即便是别人知晓那位白衣卿相的跟脚,又有几人能够模拟出来浩然正气的气韵?
裴东来身具《正气歌》,对天地浩然正气的感应今非昔比。二人身上不时流露出的浩然正气,已经是不弱的证据了。加上顾清之所言的那位“京都前辈”,二人身份已经无可置疑。
“顾道友请讲。”
“裴都统并未太学宫门人,这一点裴都统和我,都是清楚的。”
顾清之负手而立,问道:“但是裴都统却身有浩然正气,不知这浩然正气从何而来?”
“终日苦读先圣诗篇文章,也能铸就本身浩然正气,若是穷经皓首的大儒,身上的浩然正气也可以让阴魂邪神不敢靠近。”
“但裴都统年纪轻轻,并不是穷经白首的老夫子。清之冒昧,还请裴都统为我开示,裴都统一身浩荡浩然正气的来历。”
“这,恐怕有些强人所难吧。”
裴东来见顾清之问起这一样,心中惊讶。心念一转,他便婉拒道。
《正气歌》是裴东来存身立命的根本所在,其中更牵扯着裴东来的身份来历。这个秘密裴东来并不想同任何人分享,只要自己清楚就是了。
更有一样,《正气歌》是儒门圣器,已经是法器中的巅峰存在。能胜过这等法宝的,便只有真正的超脱世间存在,不受世间规则约束的仙人遗宝了。而仙人遗宝却只在传说中听闻过,从来不曾听说谁真正的掌有一柄仙人遗宝。
故而《正气歌》长卷,便已经是放眼天下,少有比肩者的法器了。
这种法器当前,又能有几个人不动心?
“事关天下之事,还望裴都统多做思量。”
顾清之见裴东来婉拒,沉声说道。
“东来自身的手段,如何关乎天下之事?”裴东来微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浩然正气也并非太学宫一门独有,东来无意之间习成,难道还会危及天下么?”
“清之来时,掌门便告诫过清之,若是身怀澎湃浩然正气者不愿意说出自己的修为来历,便可请那位道友去太学宫走上一回,由掌门亲自解释。”
“兹事体大,清之知道这件事情,却不能在此说给裴都统听。裴都统若是愿意,可移驾太学宫,由掌门向裴都统言明其中之事。”
“我若是不愿意向你说清我的手段来历,也不愿意去太学宫中呢?那又当如何?”
裴东来直截了当,直指事情的关键。
他并不想横生枝节,也不愿意同太学宫有什么关系,更要保存自己的秘密。
若是太学宫想要以力迫之,裴东来还真的不怕。
挺剑而战就是了。
“清之无法询问出其中缘故,自当将其中情形回禀掌门,由掌门处置。”
“太学宫不愿同裴都统为敌,不管裴都统如何选择,太学宫也都不会和裴都统为难,更不会向裴都统出手。”
“不过,一日不曾问出其中缘由,太学宫便不会放弃。”
“清之询问不出,便有清之的师长来询问。清之的师长询问不出,便由掌门询问端详。”
顾清之望着裴东来,面上带着笑意:“一日询问不出其中缘由,裴都统身旁便不会少了太学宫门人。来日方长,只要多做端详,一样能得出结果。”
“不喊打喊杀,不巧取豪夺,便只如膏药一般粘在身上,让我甩不开,拿不掉,是也不是?”裴东来皱眉苦笑道。
“裴都统说笑了。”顾清之眉毛一挑,含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