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沙里的天堂-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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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长而直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仿佛也含着笑意。睫毛也会笑?宁儿的心动了一下,忍不住扭头看净齐。
净齐仿佛是被音乐陶醉了,双手放在健全的左腿上,修长匀称的手指随着节奏在腿上打着拍子。宁儿咽了口唾沫,本想找个话题和他聊天的,可是他的心思好像全放在音乐上。难道他一点也不想见到我?宁儿想,心里又有点不高兴了。
宁儿哪里知道,耿净齐也是紧张得要命。一个月来,他都无法忘记这个热心而美丽的女孩儿。可是他们之间的一切都相差太悬殊了,他不敢主动去找她,他怕被拒绝,他担心自己承受不了。也许,对于他来说,默默地喜欢她才是最适合的。可是最终还是忍不住跟她打了电话。发薪了,为了感谢她的帮助,请她共进晚餐。这应该是最好的理由了。能和她有片刻相处的机会,都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他不敢开口,怕泄露了他内心的兴奋和紧张。活到二十五岁,耿净齐第一次对自己失去信心,第一次会在一个女孩子面前不知所措。所以他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音乐上面去,用音乐来缓解紧张的情绪,免得一会吃饭的时候语无伦次吓到了她。
不管什么时间光临,“沸腾鱼乡”永远人声鼎沸,多亏宁儿留了个心眼,提前两小时订了位子,不然她和耿净齐就只有在休息区排队等候的份了。可惜雅间还是没订到,服务员领着他们在密密麻麻的桌椅中穿行,终于在大厅的尽头找到了预定好的位子。一路上耿净齐赚足了回头率。他彬彬有礼地让宁儿先落座,自己才在对坐下来,拐杖被平放在桌子底下。
“今天我可要好好宰你一顿。”宁儿转眼又忘了不高兴,笑着点了一大盆水煮鱼和一份脆皮鲜奶,耿净齐又补充了西红柿炒鸡蛋和香菇菜心。“再要一大瓶可乐。”耿净齐最后说。
“你不喝啤酒吗?”宁儿问道。
耿净齐含笑摇头。
水煮鱼上得很慢,两个人突然没了话说。宁儿低头摆弄着倒满了可乐的杯子,当她抬起眼睛的时候,恰好耿净齐的睫毛低垂下去,让她错过了他火热的目光。静默了一会,净齐再次对宁儿帮他找到工作表示了感谢,宁儿却装模做样地瞪起了眼睛。
“好好好,我不说见外的话了,你的眼睛够大了,别再瞪了,吓人。”耿净齐笑着说。
宁儿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知道是不是工作辛苦的原因,他看上去有些苍白,眉宇间好象还藏着一股……忧郁……
“对了,老苏没为难你吧。他们那些老板,一个个都是黑透了心,一点人情味没有的。”宁儿忿忿不平地说。她还为上次苏剑失信的事耿耿于怀。
耿净齐的表情僵了一秒钟,然后又释然地笑了,“苏总能力很强,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见识很多人。”他说。
“那就好,我还怕他欺负你呢!”宁儿有口无心地说着,目光被端着鱼盆进来的服务员吸引了。
服务员刚把硕大的瓷盆摆好,宁儿迫不及待地举起筷子,从厚厚的油层和辣椒层中捞起了雪白的鱼片。
“吁!过瘾!”宁儿赞叹道,又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可乐。
耿净齐瞪大眼睛,看着宁儿大块朵颐,白瓷盆里的鱼以惊人的速度减少着,最后盆里只剩下了红红的油汤和上面漂浮着的几根白豆芽。
“饱了!”宁儿终于放下筷子,靠在椅子背上,小手夸张地抚摩着肚子。
“咦?你怎么没吃鱼啊!”宁儿这才发现耿净齐把香菇菜心挪到了自己的旁边,就着吃米饭。
“我不能吃辣的东西,也不能吃鱼,腿上的伤口会过敏。”耿净齐的声音低低的,有点苦涩。
宁儿飞扬的心突地一沉,咬着嘴唇说:“对不起,早知道我就不吃水煮鱼了,害你都没吃饱。”
耿净齐笑了,“没什么啊,你吃高兴了我就开心了,再说,看着你吃我就饱了。”
宁儿的脸红起来,真是的,每次在他面前都表现得食欲这么旺盛,丢死人了!
“对了,一会我想去一下紫金花广场,给我妈妈买一件礼物,你陪我一起去挑好吗?”耿净齐道。真想多和她呆一会啊!
“好啊,没问题,我的眼光最好了!”宁儿道,心中窃喜。
耿净齐双手紧握着拐杖,在大理石地面上踯躅而行,刚才一进门,他就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多亏宁儿及时扶住了他。他避开了宁儿关切的目光,扭头浏览着一件件商品。的aff1621254f7
由于行动不便,耿净齐是极少逛商场的,偶尔来一次也是匆匆买了东西就走。琳琅满目的商品简直让他看花了眼,在宁儿的热烈建议下,他为母亲挑了一条宽大厚实的披肩。
“谢谢你,顾小姐,我妈妈一定会喜欢的!”净齐摸着质地柔软的披肩说。
“提个意见,以后别叫我顾小姐好吗?我有名字的!“宁儿道。她已经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顾小姐,好别扭的称呼。
“好的,宁儿。”耿净齐笑着说。
“恩,这样就自然多了。”宁儿满意地说。耿净齐的脸却有点发烫,默默地在心里这样叫她很久了,能不自然吗?
耿净齐和顾宁儿踩着打烊的铃声走出了商场。站在商场门口,宁儿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耿净齐忙摇头说:“现在还赶得上末班车。”
宁儿有些生气,他怎么和她这么见外!翻了个白眼,噘着嘴道:“我就有车,你干吗还要去挤末班车,不嫌受罪么?”突然又觉得心有点疼,他每天上下班都要挤公车的,他的腿那么不方便,一定受了很多苦。
“我家那么远,地方又偏,一会你回来会不安全的。”耿净齐见宁儿脸色不善,忙解释道。
“我开着车怕什么?再说了,我经常半夜去机场送人,不也一个人开车回来了吗?也没出事啊!”宁儿道:“别罗嗦了,赶紧上车吧!”
耿净齐没再坚持,默默地上了车。
耿净齐还是第一次这么从容地坐在车上看夜景,城市越来越漂亮了,街道两旁,一对对情侣幸福地牵着手散步,耿净齐的心里涌起了一阵酸涩。他也好想拉着宁儿的手散步,可是他的手只能用来拄拐杖……
耿净齐悄悄地看了宁儿一眼,后者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窗外的霓虹灯映进来,照在她的头发上,长长的睫毛上,浅黄色的外衣上,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金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看什么呢?”宁儿突然笑着说。
耿净齐吓了一跳,慌忙低下眼睛,目光正好落在裹在裤管里的一小截残腿上,他的心突地沉了下去。
车子平稳地停在耿净齐家楼下,宁儿下车从后门帮净齐取出拐杖,净齐也恰好下了车。
“快上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宁儿把拐杖递到净齐手中道。
净齐的手有点颤抖,第一次相遇,她也是这样递给他拐杖。那时他绝没有想到,他会和宁儿成为朋友,他的生活和情感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喂,怎么又犯呆了?”宁儿举起一只手在他眼前摇啊摇。
净齐回过神来,紧接着在下一秒就惊慌失措,他看见宁儿突然变了脸色,极为痛苦地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10
净齐一手扶着楼梯栏杆,一手扶着宁儿,艰难地往楼上爬,一双拐杖挂在的他臂弯上,随着每一次跳动晃晃荡荡磕碰着两人。宁儿的身子软软地靠在净齐的肩上,脚步虚浮里跟着,嘴里忍不住的呻吟,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
“宁儿,行吗?要不我们去医院吧!”净齐担忧地说。刚才在楼下他就说要送宁儿去医院,可宁儿非说不要紧,还要一个人开着车回去。净齐好说歹说,她才同意到他家休息一会再说。
宁儿听到“医院”两个字,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从小就风风火火的她,唯一惧怕的就是去医院,甚至听到医院两个字,就会让她夸张的联想起凶巴巴的护士和比灭火器还粗的针头。
净齐叹了口气,停下来帮宁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顾不得自己也满头满脸的汗,深呼吸一下,一鼓作气把宁儿扶上了四楼。一进家门,净齐的腿就忍不住一软,多亏耿母赶快接过了宁儿,才没让宁儿跟着一块摔倒在地上。
耿母把宁儿扶到沙发上,宁儿疼得更厉害了,捧着肚子不停地呻吟着。耿净齐勉强走到屋里,坐在宁儿的旁边,一手揉着酸痛不堪的左腿,一手安慰地拍着宁儿的肩。
耿母手忙脚乱地端了杯热水给宁儿,宁儿才喝了一口,就哇地一声,吐得满地都是。耿母赶紧帮她拍着背,宁儿又痛有羞,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宁儿,别哭,疼的厉害吗?”耿净齐慌了,把宁儿搂在怀里哄着。
突然,宁儿大叫了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精致的小脸白得象一张纸,双目紧闭,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她可能是吃坏东西了。”耿母焦急地说道。
净齐腾一下站起来,说:“妈,把她放到我背上,您扶着我,咱们这就去医院。”
耿母犹豫地望着儿子,刚才扶宁儿上楼,净齐的腿已经撑不住了,再背着她下四层楼,净齐的左腿也是受过重伤的……
“妈,快点啊,她都疼昏了!可能是食物中毒!”净齐几乎对母亲吼道。
耿母狠了狠心,把宁儿扶了起来,让她趴在净齐的背上,她一手扶着宁儿,一手扶着净齐的胳膊,净齐单手拄着拐杖,艰难地下楼。
“净齐,你还能行吗?”耿母心疼地说,净齐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甚至睫毛上都挂着汗珠。下楼的时候拐杖几乎派不上用场,净齐咬紧牙关,尽可能轻地跳楼梯,生怕令背后的宁儿不舒服。
“我行……妈,扶稳宁儿,咱们得快点……”净齐艰难的说。
好容易挪到了楼下,耿母慌慌张张的去小区门口拦出租车,宁儿根本站不住,净齐只好坐在冰冷的台阶上,让宁儿在他的左腿上坐着,身子靠在他的臂弯里。半昏迷中的宁儿还在小小声地呻吟,净齐的手在她的小腹上温柔地轻揉着,“宁儿不怕,车马上就来,到医院就好了。”
到医院的时候,宁儿已经醒了过来,肚子又开始要命地疼。抽血化验后,宁儿被送到了观察室,净齐在一旁陪着她,静等检查结果。
已经疼得失去理智的宁儿,感觉到一只大手握着她冰冷颤抖的小手,微微带着安慰的力量,手掌布满粗糙的茧子,轻微的摩擦让人感到温暖而塌实。
“净齐……我疼……”完全没有戒备心的宁儿苍白着小脸,神志不清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哭腔,这个时候的她,很平日洒脱的样子不同,分外娇小脆弱,像个寻找依靠的孩子。
净齐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又帮她撩开被汗水贴在脸上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声哄道:“好宁儿,忍一忍,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恩……”宁儿无力地应道。突然她的身体开始抽搐,上身不受控制地弹了起来起来,“唔——哇——”浑浊的白色液体喷了出来。净齐惊慌地一边大叫医生一边用手帕帮她擦着脸。
医生拿着病历进来,站在宁儿的床边,等到净齐都帮她收拾好了,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怎么了?”
“她刚才突然就抽了,还吐了好多……宁儿,你怎么样了?”耿净齐焦急地说。
宁儿脱力地靠在净齐肩上,闭目喘息着说:“已经好多了,不过……还是疼……”
护士走上前来,在她的手背插上针头,开始输液。疲倦至极宁儿闭着眼睛浑然不觉。
“你今天晚上都吃什么了?”医生问道。
“她吃了一盆水煮鱼和大半盘脆皮鲜奶,难道真的是食物中毒?”耿净齐担忧地替宁儿回答。
“在那之前呢?”医生问。
见宁儿不动,净齐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宁儿,你还吃了什么?医生问你话呢。”
宁儿的睫毛无力地颤了颤,“还……吃了一大盒家庭装的雀巢冰淇淋……一公斤装的……”
耿净齐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个瘦瘦的女孩,她的胃到底有多大?
医生啪地合上了病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她吃得太多,又都是刺激性食物,所以……”对着瘫软的宁儿扬了扬下巴,言外之意是,就撑成这样儿了。
净齐松了一口气,不是食物中毒就好。耿母在一旁想得周到:“医生,那她的胃要紧吗?”
医生道“我已经让护士给她输了生理盐水,只要好好的饿两顿,然后吃一些流质食物,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夜深了,耿净齐守着已经熟睡的宁儿。刚才他把母亲劝回家休息了,病房里静悄悄的,床头一盏微弱的灯光照在宁儿宁静的睡颜上。折腾了一夜的宁儿看上去那么的柔弱,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突然,她烦躁地摇着头,嘴里还不知嘀咕着什么。净齐忙握着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宁儿,别怕,我在这陪你呢。”宁儿低声哼了一下,又轻微地打起了酣。净齐放下心来,才发现左腿是钻心一样的疼,右腿的残肢也又酸又胀,里面残存的筋脉突突乱跳。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时间可以在这个时候静止,因为,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11
宁儿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来,耿净齐早已上班去了,守在她身边的是净齐的母亲。回想起昨夜,宁儿羞得很不得自己动手挖一口井跳下去,再也不出来。耿母一边喂她喝着温水一边说,医生担心她被撑坏了,所以还要留院观察两天,净齐下了班就会来看她。
耿母只请到了半天假,下午就回到化妆品公司上班去了。宁儿还不能吃东西,她找护士借了几本杂志,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翻着。
隔壁病床上正在织毛衣的中年胖女人和她搭讪道:“小姑娘,昨天晚上你可把你男朋友给折腾坏了,你又是哭又是闹的,一直喊疼,还抽了一次。”
宁儿不好意思地红透了脸。昨天她实在是疼糊涂了,也不知道自己耍了多少宝。
“那小伙子对你可真不赖,一整夜没睡守着你,看的出来他是非常心疼你的。现在这样的小伙儿可真不多了。”胖女人道。
“咳咳!是呀……”宁儿害羞地应着,也不去解释,心里美滋滋的。可千万不能让净齐知道了,她偷偷地想。
“小姑娘,你别嫌我多事啊,你男朋友的腿是怎么弄的啊……”成功的和宁儿套上了近乎,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