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贵-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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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顺利解除,夏队长就把两位小英雄请回村,基本上已经晌午了,所以就在家里设宴庆功。村里的娃子们围上来一大群,都眼巴巴地来看金子。当他们看到双目失明的明明,就是大老鹰的主人,都羡慕坏了。
在以后的几个月里,夏家围子的娃子们养鸟成风,甚至还有一个养了一只乌鸦幼崽,长大以后,整天在屯子里面哇哇怪叫,把大伙都烦坏了。毕竟在老百姓的心目之中,乌鸦和喜鹊正好相反,绝对不是什么好鸟,口碑和夜猫子并列。
夏队长把屯子里面目前最好的吃喝端上来,这规格,在夏家围子的队史上,也绝对是破天荒的。因为那个时候,没人敢大吃大喝,所以即便是公社的领导下乡来这,也就是一饭一菜,煎一盘鸡蛋就算好的了。
而今个这顿饭,竟然有罕见的野鸡炖蘑菇,要知道,过年的时候,一般人家也吃不上这个啊,那是纯正的野味。
另外还有一条胖头鱼,用大茶盘子端上来,一条鱼,就满满装了一下子,足见其个头有多大。
田大康当然不会客气,先吃个实惠再说。他夹起胖头鱼的下巴颌,送到明明碗里。胖头鱼的鱼头最大,也最香,而最精华的部分,就是鱼唇,明明是首功之臣,有资格享用。
至于最大的功臣金子,本来也有奖励,夏队长一狠心,把自家的一只老母鸡舍出来,舍身饲鹰。
只不过,田大康觉得不能惯着金子这个臭毛病,万一以后记住了,天天上演“老鹰抓小鸡”,谁能架住啊。还是叫它自己动爪,丰衣足食吧。
刚吃了几口,就有几个人闯进屋里:“哎呀,可下子找着了,赶紧上俺们大队吧,也闹麻雀呢——”
夏队长立立起眼睛:“等两位小英雄吃完饭的啊——”
田大康一边啃鸡膀子,一边说:“不忙,咱们一个队一个队吃——呵呵——撵麻雀。”
吃了两碗小米干饭之后,田大康和明明就继续上路,奔走在红旗公社的各个生产队。到了后来,身边好几个大队的干部盯着,因为抢人,吵得面红耳赤。
“明明,咱们哥俩成香饽饽啦——”田大康跟明明咬耳朵,看来,今天晚上是别想回家了。
“富贵哥,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们还得上学呢。要不把金子放出去,叫它自己干活吧?”明明比较有正事。
田大康虽然舍不得这种当英雄的感觉,再说了,还能混吃混喝的,不过总不能叫明明比下去,所以只好答应。
于是,神雕腾空,而一对小侠侣则被送回了五星大队。到家之后,田大康这才一拍大腿:“哎呀呀,忘了一件大事,没收费啊!”
老支书则吧嗒着小烟袋:“目光要长远一点嘛,没有会不着的亲家,等到了秋天,咱们挨个大队收粮食去,不怕他们不给。嘿嘿,想不到啊,竟然把口粮的事解决啦,每个大队收多少好呢,估计五千斤差不多——”
田大康不由缩缩小脖子,心里慨叹道:“真狠啊!”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哥哥和蝈蝈
更新时间:2010…9…15 10:23:15 本章字数:2217
七月流火,麦浪滚滚,放眼望去,如同一片片金色的海洋。沉甸甸的麦穗已经灌饱了浆,等候人们的收割。
东北这地方的秋收,分成两部分,一个是麦秋,主要就是收麦子和亚麻,另外到了九月末,就是大秋,苞米、黄豆、土豆、高梁之类,全都要颗粒归仓。
麦秋时节,学校也放假三天,小娃子们也都跟着上地,别的活干不了,挎着小筐捡麦穗啥的,还是可以胜任的。
早上三点半,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出来呢,生产队的破铁桶就敲响了。壮劳力都拎着镰刀,夹着磨石,开始上工。
收庄稼,有时候就是抢庄稼。就比如说小麦吧,要是赶上连阴雨,一下五七八天的,麦粒在麦秸上就能发芽,根本没法吃。
就算是割完了也不能掉以轻心,一捆捆的麦子码在地里,慢慢上干,这时候赶上涝套雨,小麦照样生芽子。
不过或许是(炫)经(书)历(网)了太多的磨难,社员们出屋一瞧,亮瓦晴天的,一丝云彩都没有。而且早晨起来,天气比较凉快,干活不遭罪。
到了地里,一组一组分派任务。通常情况下,人员都搭配开,实力比较均衡,毕竟人和人之间,能力上还是有差距的。
生产队干活,譬如铲地和割地之类,每一组都有打头的,通常干活最地道,手把也最利索,在前面领着。其他人都以他为标准,不能落后太多,否则就被笑话了。
唰唰唰——辽阔的麦田里面,只有镰刀割断麦茬发出的声响,虽然单调,但是却又无比欢快,因为这是丰收的乐曲。
干到早晨七点多钟,妇女们就把饭菜送到地头,而那些小娃子,也都到了,一片片整整齐齐的麦茬,够他们捡一阵子的了。
早上的伙食也不能糊弄,割地是重体力劳动,肚里没食可不成。大水桶里面装着金黄的小米饭,一粒是一粒,不粘不黏,米香浓,有嚼头。
菜是新下来的豆角,里面还有大片腊肉,放点粉条,一人一大勺子。豆角翠绿,粉条红呼呼,看着就有食欲。
当然还少不了咸菜,因为是重体力劳动,这时候又正是盛夏,不干活还一身汗呢,老百姓说得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大致就是这种天气,所以必须多补充点盐分。
吃饱饭抽袋烟,就连不少小媳妇也都叼着大烟袋,这也是东北的一大特色,大姑娘叼着个大烟袋嘛。一般时候,都是从娘家陪送过来的。
趁着这难得的休息时间,大伙一边磨刀,一边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可避免的,有人扯一些少儿不宜的笑话,引来一帮老娘们的围攻,都是常有的事。
而那些小娃子,也都开小差,逮蚂蚱,抓蝈蝈,先玩够了再干活。农村的娃子,都有一手编蝈蝈笼子的手艺。田大康领着八大金刚,用镰刀头把麦秸割下来,表面的皮子清理掉,然后编出一个方形的底座,上面就用麦秸拧成一层一层的笼子。麦秸不够长,就大头接小头,穿插起来,一直扭到顶,一个金黄色的蝈蝈笼子就成了。
娃子们在一起还比赛呢,看谁拧得快,当然,最慢的是明明,她的眼睛看不见,还真不适合做这个。
不过有田大康在,一切就不是问题。他拧成的第一个笼子,就直接塞到明明手里:“哥给你抓蝈蝈去,然后挂到房檐子底下,天天叫。”
明明的小脸上立刻露出小酒窝:“富贵哥哥,你真好——”
旁边的三光子有点看不过去,揪着嘴唇子说:“富贵蝈蝈,你真好——”
娃子们大乐:“哈哈,富贵蝈蝈,富贵蝈蝈!”然后,都撅起嘴唇子开始打嘟噜,这个就是模仿蝈蝈的叫声——其实是翅膀摩擦发出的声音。
“你们也别臭美,明明的年纪最小,都管你们叫蝈蝈——”田大康立刻奋起反击,一时间,全是一片蝈蝈声。
“这帮臭小子,就知道抓蝈蝈,麻溜干活去,要不然鞋底子伺候!”老支书一声吆喝,大伙重新开工。小娃子们也都挎着小筐开始捡麦穗,一个个腿脚麻利,不大一会就把割完的麦地都拣了一遍,然后把手里的小筐一放,全都到地头抓蝈蝈去了。
天越热,蝈蝈叫得越欢,最显眼的是红色的,趴在绿叶上面很打眼,娃子们称之为火蝈蝈;还有绿色的,躲在草丛里不容易发现,这个叫草蝈蝈;除此之外还有豆蝈蝈,个头比较小,最愿意呆在黄豆地里,浑身翠绿,娇小可爱,叫声也跟前两种不同,比较轻柔,是女孩子的最爱。
娃子们一个个手疾眼快,抓蝈蝈都是一把好手,很快都各有收获。田大康抓了一只大肚子的火蝈蝈,塞到笼子里面,跟明明描述一下,立刻就取名为大肚将军。
只有八叉子笨手笨脚,半天也没抓住一只,倒是有不少蚂蚱在他眼前乱蹦,弄得眼花缭乱。最后,索性将杂草全都扑倒,然后在草窠里面翻找。
“哈哈,抓住一只带刀的!”八叉子欢呼一声,在草丛里面捏出一只绿色的蝈蝈,跟其它蝈蝈不同的是,这家伙的尾巴后面有一个跟身体差不多长的东西,还真像是一把战刀。
“这个不会叫,养着没用。”三光子过来看了一下,立刻给它定性。
八叉子却舍不得撒手:“俺这个带刀,比你们的都厉害,不信就斗斗!”
“能斗起来才怪呢,俺们抓的这些会叫的,都是公的,你那只是母的,屁股后面的长东西就是产卵用的。”田大康在知识储备上当然要比他们 (炫)丰(书)富(网) 。
“母的最烦人,不要!”八叉子把手里的蝈蝈又扔回草丛,然后就看到七仙女叉着腰,鼓着腮帮瞪着他。
八叉子连连摆手:“俺没说你——哎呦,别揪耳朵啊——”
娃子们正闹得欢呢,就看到顺着地头,大步流星来了几个人,领头的竟然是田玉柱。只见他一边用草帽在脸上扇呼,嘴里一边嚷嚷:“队长叔,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有知识青年来咱们村啦——”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马粪包
更新时间:2010…9…15 10:23:15 本章字数:2439
城市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也是党中央的伟大号召。在**之初,各地的红卫兵大串联,闹得乌烟瘴气。总这么闹下去也不是法子啊,所以就来了一招上山下乡,说白了,有点发配的意思。
但是在当时,人们可不这么想,广大知识青年,都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这项轰轰烈烈的运动中来,扛着行李卷,戴着大红花,敲锣打鼓,从城市来到大有作为的农村。
就算是偏僻如五星大队这样的山沟沟,也有所耳闻,所以一听说来了知青,立刻都为了上来看新鲜。
来这的知青一共有五个,三男两女,年纪都不大,他们被大伙围在当中,最前面是一圈小娃子,就跟来看耍猴似的。
老支书先把田玉柱拉到一边,小声埋怨:“咱们村啥情况你还不知道咋的,城里娃子娇嫩,啥农活都不会,这又来了几个吃闲饭的,日子还不更难过。”
田玉柱抓抓后脑勺:“队长叔,这是穷有理主张的,既然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就要来最艰苦的地方,你说俺胳膊能拧过大腿咋的?”
没法子,老支书只能叹了一口气,然后分开人群往里走,就听四喜子正在那扬着头白话呢:“看看人家细皮嫩肉的,粉白粉白的,长得真好看。”
本来还以为他说那两个女知青呢,结果,小手指头却指着一个小伙子。
“啊拉你说我是小白脸——”那个青年笑呵呵地一张口,就和北方人说话不同,声音软糯而迅速,田大康估摸着,应该是上海来的知青,普通话说得还算不错,起码能听出个大概。
四喜子也知道小白脸子不是好话,伸伸舌头缩缩脖,然后脑瓜使劲被老支书扒拉一下:“都干活去,别在这捣乱。”
人群呼啦一下子散了,不过还是有几声议论传进知青的耳朵:
“城里的娃子就是干净,瞧那俩大闺女,真水灵。”
“嘿嘿,这回好了,给咱们村的小伙子白送来俩媳妇——”
“加点小心,把自个家闺女看好喽,别叫城里小伙给拐跑,那就亏啦——”
五名知青只好满脸苦笑,人家是来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又不是来招女婿娶媳妇的。
“俺是这的队长,欢迎你们来俺们村落户。这是个鸟不拉屎的山沟子,条件比较艰苦,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干的一块吃,有稀的一块喝。”老队长虽然刚才有点不乐意,但是既然事情不能避免,那么就干脆坦然面对。
五名知青中年纪最大的小伙子和老支书握握手:“队长您好,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来到这里。我是这个知青组的组长郝刚,请您放心,我们不是来贪图享乐的,越是艰苦,才越受磨练。”
这个小伙子也就是二十出头,但是身上透着一股子成熟,看看他的相貌,身高超过一米八,虽然有点偏瘦,但是也英气勃发。脸上看,五官端正,尤其是一双眉毛,又黑又浓。
随后,郝刚又把几名知青逐一介绍:刚才的小白脸是上海来的白玉生;另外一位身材白胖,虎头虎脑的男青年叫娄小虎,来自河北唐山;两位女知青都是北京的,高鼻梁大眼睛,性子比较开朗的叫刘燕,另外一个比较腼腆、柔柔弱弱的叫何惜水。这些人里面,除了郝刚今年二十一岁之外,剩下的都才十八九岁。
老支书跟他们都握握手:“呵呵,俺们这边人多,就先别介绍了,等时间长了,自然就熟悉了——那啥,俺们这正割麦子呢,你们先回村,叫老会计安排住的地方,休息休息,连熟悉一下村里的情况。”
“队长,我们就是来战天斗地,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不能来了就休息,搞资产阶级贪图享受那一套。所以,我们也请求参加劳动!”娄小虎把腰杆一挺,很有点革命小将的风范,不过在喊口号的时候,有点油腔滑调,估计也是老油条了,前两年全国各处,没少流窜。
田大康在旁边看得直乐:这家伙看来是个乐天派,不过,真要是干活,一会有你哭的。
老支书吧唧吧唧嘴:“也成,就先跟着娃子们捡麦穗吧——”
“捡麦穗?队长,我们都是革命青年啦,不是儿童团员。”娄小虎一本正经地说道,刘燕和何惜水都直抿嘴。
“一点一点来嘛,干革命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老支书很有主见,安排完了,就又抄起镰刀去割麦子。
五名革命青年没法子,只好跟田大康他们去捡麦穗。刚进到地里,刘燕就哎呀一声,然后一只脚蹦出来,她穿着一双塑料凉鞋,麦地里面都是刚割完的麦茬,还都带着点斜茬,十分锋利,直接把她的袜子穿透,鲜血渗出来,染得通红一片。
“出师不利啊,没等上战场,先折一员大将——”娄小虎嘟囔一声,抬脚看看自个的解放鞋,鞋底比较软乎,估计也有穿透的可能,看来,刚才的口号有点喊猛了。
何惜水帮着刘燕把鞋子脱下来,褪掉袜子,又从衣袋里面拿出手绢,给刘燕的伤口摁住,然后可怜巴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