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作茧自缚-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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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细想个中缘由,郑宗宇只是高兴地转过身面对项雅行。
“我在找你啊,老婆。”郑宗宇笑眯眯地答道。
他的雅行没离家出走耶,太好了!
“哦。”项雅行冷淡地应了声,但嘴角依旧带着微笑,既没怪罪郑宗宇叫他老婆,也没过问那女人的事。
见项雅行心情好,郑宗宇忙不迭地靠上去,陪着笑脸问:“老婆,你晚餐吃过没?我带你出去吃。”
无论项雅行想吃什么昂贵餐点,他统统奉陪,钱不是问题,老婆不开心不埋他才是大问题。
对于郑宗宇的提议,项雅行仅是瞄了他一眼,冷冷淡淡地转身下楼,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先做。
郑宗宇迅速跟上去,一心只想讨项雅行欢心,完全没去注意项雅行手上某叠眼熟的纸张。
“老婆啊,我知道有间烧肉店非常好吃,我们等会儿一起去吃吧。”
项雅行不理他,继续下楼走进厨房。
“否则意大利菜也行……”
维持沉默的项雅行站在瓦斯炉前,啪的一声打开火,并将火力开到最大。
“法国菜?”
手上整叠纸拿到火焰上,易燃的纸张不消片刻便烧了起来。
“曰本料理,吃你最喜欢的甜虾和龙虾?”郑宗宇看是看到项雅行的举动了,但一时反应不过来,口中仍旧念着食物种类。
项雅行仅是专注地看着手上之物,燃起黄红火焰的纸张瞬间烧得仅仅剩下一半。
开玩笑,他哪有空理郑宗宇啊,如果烧完之前被郑宗宇发现他在做什么,岂不是前功尽弃!
“泰国菜也不错,你一向喜欢沙嗲。”
郑宗宇至今没有发觉怪异之处,项雅行竟然任他老婆老婆的叫,完全没骂人耶,此刻更笑得……笑得十分小人得意。
项雅行依旧没理他,双眸仅见金黄与红蓝的火焰,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见其他。
将烧到尽头时,他手一扬流畅地将燃烧中的纸扔进洗碗槽,专心一志地盯着它全部化为灰烬,这才扭开水龙头将残渣冲进排水管。
呼,结束了。
他跟这个男人的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需要受他纠缠,再也不用理会他的风流,再也不用帮他做饭,再也不用理会他有没有吃晚餐……
应该高兴的啊,怎么却有一丝丝失落?
不!他很高兴,非常高兴,因为太高兴了才会觉得怪怪的。
“老婆,你在做什么?”郑宗宇怯怯地问。
他终于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刚刚那叠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他怎么想不起来啊,好像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郑宗宇犹在努力回想中,项雅行却心情大好地回头对他展颜一笑,杏眸闪闪亮亮地发光。
项雅行的笑容灿烂无比,简直可以媲美顶级美钻,马上把郑宗宇电得六神无主,连他爹妈姓什么都忘得精光,满脑子只有雅行、雅行、雅行,除了项雅行仍是项雅行。
“好,我们去吃寿司。”项雅行笑得甜甜的,对郑宗宇眨眨眼。
他现在高兴得快跳起来了,亟需要大肆庆祝一番,眼前有人自愿花钱帮他庆祝,自然是却之不恭的接受罗。
没想到他三两下就在郑宗宇的房间找到借贷契约书,更没想到郑宗宇完全不记得这份契约,任他烧个精光,还在他身后直说要带他去吃大餐。
呵呵呵,太棒了,这下他可以脱离“郑太太”身分,重新挂上单身贵族名号,另外找一名情投意合而且上下半身都专情的男人。
“寿司……”郑宗宇呆呆地望着心上人闪亮亮的笑容,脑子一片空白,可是脑袋里犹有一小块空间惦记着被烧掉的纸张。
“我饿了。”
项雅行对着郑宗宇微笑,声音是如此爱娇,教他怎能维持理性。
见郑宗宇没有意见,项雅行旋即转身准备上楼更衣出门。
“老婆,你刚刚烧的究竟是什么啊?”郑宗宇傻傻地又问。
项雅行的回答仍是淡淡一笑。
最后,他们仍是没有到店里用餐。
项雅行喜欢的店极有名,有名到不事先预订绝对没位子,两人本来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人临时退订能补到位子,可惜运气没有他们希望的那么好。
最后,两人外带超大便当和两只龙虾,坐在客厅里的地毯上,放着DVD,两人相依相偎吃得亲亲热热、甜甜蜜蜜。
有美食自然有美酒,项雅行的酒量并不算好但也不差,况且白兰地混着汽水喝,顺口到忘了酒精的存在。
几杯饮尽,郑宗宇忽地专注望着项雅行,露出浅浅微笑,两颗说可爱很可爱、说邪恶亦邪恶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项雅行却顾着看电视吃太卷寿司,丝毫没有注意到郑宗宇眼神越来越深邃迷蒙,闪现一种奇特光芒。
他唯一觉得奇怪的是,吃着吃着,不知为什么郑宗宇就压在他身上,对着他的嘴角垂重舔了两下。
“干嘛?”
“有一粒饭。”郑宗宇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哦。”项雅行点点头。
因着酒醉,因着剧情正演到高潮处,他并未深究郑宗宇的举动代表什么涵义。
接着,郑宗宇又在另一边嘴角吻了下。
“这边也有饭?”项雅行傻傻地问。
“是啊。”郑宗宇对着他眨眨眼睛。
项雅行仍是没搭理他,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吃太卷,观赏他的电影。
见项雅行没反对,郑宗宇大着胆子继续往下吻,吻过他的下颔,吻上他的颈子,轻轻啮咬喉结……
“那里没有饭吧?”
项雅行终于发现不对劲,冷冷出声阻止郑宗宇。
“有的,有的,到处都有。”郑宗宇含含糊糊地应声。
说着,他开始解项雅行衬衫的钮扣,一颗一颗解得飞快。
“哪有?”项雅行冷冷地回他一句,却未加以阻止,反而将最后一口寿司塞进嘴里。
“有有有。”郑宗宇忙不迭地点头。“这里有,这里也有,那里还有,啊!这边还掉了颗梅子。”
说着,他一口含上项雅行胸前的蓓蕾,细细吮舔。
项雅行没有反抗,顺势倒下,反正电影已经演完了,而他……
而他其实有一点点喜欢,喜欢心里随时都有他的郑宗宇,喜欢这样的郑宗宇,既然已是最后,就随他吧。
反正,反正都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了,哪差这一夜。
想着,项雅行环住男人略宽的肩,任温热的手继续往下探,圈环住他的。
他则抬起身,轻轻衔住男人的下唇,吸吮……
后来他们一路从客厅滚回二楼卧房,郑宗宇又趁项雅行洗澡时摸进去再战一回。
色欲薰心的郑宗宇完全没想到项雅行竟然没发脾气,竟然没跟他掀女子的事,竟然没把他降格为恩客,竟然跟他一起吃饭,竟然任他上下其手还主动吻他,最后竟跟他同睡一床没收夜渡资……
就因为他把这一切想得太理所当然,以至于半夜醒来喝水时发现项雅行在收拾东西,会震惊到心跳漏了两拍,差点喘不过气来。
睡着时他明明拥着项雅行,怎么现在项雅行会在他自己的房间收东西?
“雅行,你在做什么?”郑宗宇呆滞地望着项雅行。
项雅行完全不理他,继续收!
他老婆漂亮的身形正在收拾行李,用的是他们露营旅行时才会拿出来的大箱子。
出国若用这么大的箱子,只怕会因超重而被迫分成两箱,说简单点,即是里头可以藏尸体的超级大行李箱。
这么大的行李箱两个耶!雅行是想搬家吗?
咦!搬家?
郑宗宇倏地想到傍晚时项雅行烧掉的东西,难道有鬼?
“你究竟烧了什么?”郑宗宇开始紧张起来。
“契约书。”项雅行站直身,回眸露齿一笑,心情绝佳。
烧都烧光了,郑宗宇晓不晓得都无所谓吧,难道郑宗宇知道后能再生出一份完好无缺的契约书不成?
郑宗宇愣住。
“你借我父母钱,以我为保人的债务契约书,也就是我的卖身契。”项雅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郑宗宇微张口,迟迟说不出话来。
“好啦,你也别不甘愿了,我陪你这么多年你也该满足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的事我不管,你也别再放话说我是你老婆,最好我们以后都别见面……”项雅行讲得很开心,终于能一脚踢开缠扰多年的牛皮糖,他怎么能不高兴。
“那女的……下午去找你了?”郑宗宇试图理解项雅行抓狂的原因。
“嗯。”项雅行不带情绪地点头。
都要离开是非圈了,他也没什么好气的。
“你一定要离开?”郑宗宇抱着一丝希望问。
“既然债务问题解决了,我没有理由再待下去,若要由我决定,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待在你身边。”项雅行冷淡回应。
郑宗宇望望项雅行,又瞅瞅收拾到一半的箱子,转头瞟瞟远处某银行方向,再瞧瞧心情大好的项雅行,最后鼓起勇气开口。
“可是那份契约一共有五份啊,你父母持有一份,作证的两位律师各一份,我一份,你也一份。”郑宗宇咽咽口水,继续说下去。“而且,我那份已经锁在银行保险柜里,你烧掉的这份是你的……是你自己说不想看到这种东西,我才帮你收在房间里。”
项雅行脸色瞬间铁青。
靠!他当业务员这么久,签过的约大大小小没有上百也有八十,竟然忘记任何契约都不可能只有一份,烧掉一份根本没有用处嘛。
“只烧一份,没用吧。”郑宗宇小小声补充道。
如果这是武侠剧,项雅行恐怕会立刻被气到吐血,但这是现实,他身体健康得很,根本吐不出血来,也没能气到昏厥过去忘掉一切,他唯一能做的仅有……
“所以说,我依旧是你‘老婆’?”
郑宗宇点头,讨好地笑了笑。
项雅行瞬间抓狂,对着郑宗宇爆出一串脏话。
郑宗宇则好脾气地任项雅行骂,反正不管怎么骂他都不会少一块肉,被骂总比项雅行离开他好。
骂累了气也消了一半,项雅行稍事冷静下来,寻求问题解决之道。
“好,我问你。”
郑宗宇点头乖乖等着听训。
“如果我硬要离开你,你会拿债务契约告我父母吗?”
郑宗宇无言。
如果他永远都不想看到项雅行,他才有胆子这么做。
“如果我父母落跑逃债,我也不肯当你‘老婆’抵债,你打算告我吗?”项雅行咄咄逼人地问下去。
郑宗宇石化了。
他哪有这种胆子啊!
好吧,胆子是有啦,但让项雅行吃苦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不告是不是?好,好极了,你给我滚出这房子。”项雅行冷哼一声,指着大门叫郑宗宇走。
“雅行……”郑宗宇快哭出来了,他的亲亲好老婆今天是怎么了?
“滚出去!”项雅行命令道。
“你、你总要给我时间收拾行李吧。”郑宗宇软声恳求。
他是疼雅行疼到怕,眼下又是他犯错在先,他自然不敢反抗。
“你不是有钱吗?去买新的呀!”项雅行狠瞪着他。
“雅行——”
“怎么,觉得我很嚣张吗?气不过就去告我侵占啊,关进牢里也好过对着你这张脸。”项雅行气炸了。
话都说到这样了,郑宗宇只得乖乖离开屋子,免得项雅行再度气到起乩。
隔天,项雅行把屋子里里外外的钥匙全部换掉,以防郑宗宇迳自开门进入。
可郑宗宇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在前院小草地上搭起帐棚,打算跟亲亲老婆大人长期抗战。
反正“野外求生”一直是他的强项。
第四章
如果说项雅行完全不在乎郑宗宇,那是骗人的。
他也曾经被郑宗宇吸引过,但爱情在开花结果前即被郑宗宇的风流给气死,再也无法萌芽。
只是偶尔,偶尔他会想,如果郑宗宇不曾出现在他生命里,他会怎么样?是不是至今仍为还债忙,是否有机会读完大学,他的父母家人可安然健在……他和初恋情人能不能天长地久?
一切都没有结论,因为那全都不可能。
只是,那样的深思里,他亦会想起郑宗宇的所有表情。
开朗的、讨好的、恳求的、失望的、急色的……众多表情他都看过,唯独不见郑宗宇愤怒的表情。
那个口口声声爱他却花心的男人,从不曾对他说一句重话,从不曾对他发飙,外头事情顺遂或失利亦不曾迁怒于他,这样的男人是否称得上世间难得?
所以,郑宗宇再怎么风流,再怎么样惹恼项雅行,最后项雅行仍会心软,会想着他的好,忘掉他的不好,进而原谅他。
原本,这一次并非例外。
在将郑宗宇赶出门外的第四天回家途中,项雅行边走边叹气,边走边考虑他要不要让郑宗宇进门。
那毕竟是郑宗宇的房子,而且他有点想念郑宗宇的吻,想念那缠缠绵绵让人腰软腿麻的吻功,想念他体贴温柔的一面。
想这些事情时,他人在公司附近跑业务,因为极近故未开车,公事结束时已临近下班时间,身为业务员,他并不需要打卡下班,此时走路自然是为了取车回家。
谁知道短短十分钟的路程才走了一半,他的去路即被一名模样姣好、身形纤细的年轻男子截住。
仔细一瞧,这不是先前晚宴时郑宗宇拉住的那个男的吗?真被郑宗宇泡上啦?
“请问,你是项先生项雅行吗?”年轻男子问道。
他的声音在颤抖,指尖亦是,瞳眸里却有一种奇异的坚决。
项雅行点头,无意识地皱眉噘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