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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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工钱，什么也不干。”杜鲁门走访了此地和其他施工现场，把他亲眼所见　和人们乐意对他说的都记录下来。除非被问起，否则他轻意不透露身份。

他发现多数军事营地都是以实际成本外加一定比例费用的方式建造的，　即付给承包商所有成本费外加一定百分比的利润，这实际是一条牟取暴利的

捷径。绝大多数国防工程都是由一小部分大企业承包的，而后者主要集中在　东部，这一显而易见的事实引起哈里的忧虑。他担心在进行政府交易中应贯

彻的许多保护性措施已经失效，因而觉得应立即向总统汇报。

返回华盛顿后，他打电话给白宫要求会见总统。从他被引进椭圆形办公　室时起，他便受到了最热烈和最令他满意的接待。罗斯福神采奕奕。他一只

手臂习惯性地朝空中一挥，在轮椅里对参议员表示最诚挚的欢迎。他俩隔着　一张布满了零乱纸张和小摆设的桃心木大写字台谈了半个小时，总统不断地

称他“哈里”。然而会见结束杜鲁门离开后，他拿不准他的话是否给罗斯福　留下了什么印象。他在写给一个朋友的信中说，罗斯福如此礼貌热情，以致

你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也弄不清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何。最后他说：“不　管怎么说，我要把我的调查在参议院公诸于众。”

他花了几周的时间准备讲话，其间还找其他议员磋商并征求朋友和属下　的意见。他对威廉？赫尔姆说，工业巨头和工会在这种时期显露出的贪婪令

他义愤填膺。“不对头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他说。

1941　年　2　月　10　日星期一，杜鲁门登上参议院的讲台，描述了他所见到　的问题，提议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对国防承包契约的分配进行调查。这是他

自己的想法，是他显身手的时刻。他在政坛及战争期间的默默无闻即将结束

——而这完全归功于他自己的努力。　参议院立即做出了支持哈里的反响（哈里除了对令人反感之极的军事开

销状态敲响警钟之外，还指责陆军部对议员提出的有关国防承包契约的建议　置之不理是不公正的行径，这在国会引起了一致的共鸣。“某州的参议员若

是推荐承包商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他说，“尽管对承包商的效率和能力　他比陆军部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得更多”）。先被提交给军事委员会的　71

号决议案几天之内就得到一致的表决通过，但接着它又被转交给参议院应急

费用审计与控制委员会，它在那里很可能被无限期的束之高阁，因为该委员　会的主席是来自南卡罗来纳州的吉米？贝尔纳斯，此人与行政当局关系密切，

而行政当局是不希望其处理事物的方式受到议会委员会的审查和拖延的。罗　斯福对参与国防生产的所有人的告诫是：“速度，速度，速度。”

为了显得这方面的工作有章法可循，罗斯福设立了一个国防顾问委员　会，后来又成立了一个生产管理办公室，但行政管理上并不明确，因为没有

专人负责。实际上庞大的国防工程完全由白宫一手操纵，而最令白宫的人讨　厌的就是应付一大群国会的调查人员。陆军部对此也发出了警告。只要出现

一个烦人的参议员就将意味着没完没了的问题和有损于名声的曝光，更不必　说调查委员会野心勃勃的主席了，后者首要和秘而不宣的目的十之八九是为

了个人的政治投机。国会旷日持久的调查势必会拖延或阻止整个计划。

只有一个人提醒行政当局不要怀有“忿恨不满的态度”，此人是参谋长　马歇尔。他说：“我们必须了解到，国会议员们同我们一样地爱国。”

杜鲁门明白他所提建议存在的潜在危险。他从所阅读的内战历史中知道　国会在非常时期骚扰总统可能会造成重大的损失并因拖延战争而使无数人丧

生。亚伯拉罕？林肯就曾受到强大的战争行为两院联合委员会不留情面的审　查，从而造成无休止的烦恼和延宕。委员会激进的共和党领导班子甚至在指

派战场指挥员和作战战略方面都要插手，因而获利者常常是南方联盟。罗伯　特？E？李一次曾说该委员会相当于白给他两个师，这句话后来杜鲁门时常引

用。哈里在国会图书馆查阅内战资料，以证实上述委员会所犯的错误。

杜鲁门同许多人一样，对杰拉尔德？P？奈及他的委员会所进行的马后炮　式的调查表示反感，奈在研究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原因之后，提出了军火商

均是阴谋家的理论。杜鲁门认为奈的委员会是促成国会中存在孤立主义观点　的主要诱因，对全国令人痛心的无准备状态起到了最为消极的影响。杜鲁门

说战争结束后再去挖掘死马是毫无意义的，“正确的做法是找出现在的问题　并纠正之”。

然而哈里的提议没有被扼杀是由于好斗的佐治亚州民主党人尤金？考克　斯在议会提出的另一项提议。考克斯公开鄙视罗斯福，期冀成立一个两院联

合委员会对涉及国防的“一切活动”进行调查。在白宫的一次会议上，吉米？贝　尔纳斯对总统强调，他还不如落在“持友好态度的人的手里”——即杜鲁门

委员会——罗斯福遂应允。贝尔纳斯还要求拨给社鲁门　1　万美元的经费，用　这点微额资金来监管仅　1941　年就超过　130

亿美元的开支实在显得荒唐可笑；　杜鲁门极力反对，但最后只把拨款增加至　1。5　万美元。

71　号决议案于　3　月某星期六下午表决通过，当时在场的只有　16　位参议　员，贝尔纳斯要求立即实施这项决议案时，没有一个人反对，遂以全票通过。

一周后在晚上的会议上，参议院拒绝了孤立主义派的修正案，通过了租借法，　这项法案的经费为　70　亿美元。

新成立的委员会正式名称为参议院调查国防计划专门委员会，但从一开　始人们就无一例外地称它为杜鲁门委员会。总共有　7　名成员，5　名民主党人，

2　名共和党人。除了得克萨斯州的汤姆？康纳利之外，包括主席在内的所有　人都是年轻的参议员，此外用一个局外人的话说，个个都没有“惊天动地的

能力”。民主党人是康纳利、新墨西哥州的卡尔？哈奇、华盛顿州的蒙莱德？C？沃　尔格伦和纽约州的詹姆斯？米德。共和党人有明尼苏达州的约瑟夫？H？鲍尔

和缅因州的欧文？布鲁斯特。

“看来我可以成就点儿事了。”哈里在信里对贝丝说。前一年夏天初选　进行到一半时，他曾对她说：“明年的政治形势看样子能载入历史，我要是

能赢的话你就看着吧。”他觉得自己再次成了历史的参与者，而这种感觉自　从离开法国后就中断了。他明白，他在参议院的第　2　任期绝不会与第　1　任期

雷同。华盛顿和世界已经变了样。他也不再是过去的哈里。连他的批评者都　承认他的提议是一桩妙举。他交给了自己一项危险重重的任务——因为他必

然会与首都一些权势在握、固执任性的人们发生冲突，包括总统——但正如　在法国和他大部分生涯那样，最过瘾的事莫过于证明你能胜任挑战。

哈里根据他铁路调查的经验，深知委员会工作人员的重要性。他听从司　法部长罗伯特？杰克逊的建议，雇了一名司法部年轻律师。此人叫休？富尔

顿，刚刚给一位犯了诈骗罪的联邦法官判了刑。富尔顿年仅　35　岁，是个令人　难忘的人物，他个子高大，脸蛋像苹果，身高　6　英尺，又圆又胖。他戴一顶

黑色圆顶礼帽，说话声音尖细。他对杜鲁门参议员说他的工资要达到　9000　美元，即比经费的一半还要高。杜鲁门雇了他，自信只要他们的工作有结果，

钱将不成为问题。

富尔顿像杜鲁门似的起得很早而且工作扎实。他聪明、执著，后来证明　是个一流的人选。一连几个月，委员会所能花钱雇的工作人员唯有他一个，

尽管这一问题采用参议院惯用的从若干“城里”（行政）机构“借人”的办　法临时得到了解决。

雇用的第一个调查人员是来自波士顿的年轻的马修？J？康奈利，他曾为　参议院的一个委员会调查过竞选活动经费。其他调查人员包括后来成为众议

员的乔治？米德；前联邦调查局特工人员哈罗德？罗宾逊；唯一的一位女子　艾格尼丝？斯特劳斯；刚从耶鲁法学院毕业的莫里斯？拉斯克；一位叫威廉？博

伊尔的堪萨斯城年轻人，他在彭德格斯特的组织里从选区头子一直爬到堪萨　斯城代理局长的位置；还有一贯忠心不贰的弗雷德？坎菲尔，他的办公地点

不在杜鲁门办公室，而是在堪萨斯城联邦大楼里。

杜鲁门的参议员助理中唯一发生重大变化的是维克？梅塞尔莫名其妙地　突然辞退，显而易见，虽然梅塞尔对参议员忠诚不贰，但他贪污了竞选经费

——至少杜鲁门是这样认为的——因而他的上司便让他另谋高就。　为了顶替梅塞尔，杜鲁门把他的乐天派朋友哈里？沃恩调到华盛顿，指

派他既当自己的秘书（当时行政助理仍旧使用这一头衔），还兼任委员会与　军事部门的联络员。沃恩本身就是预备役的中校（后来他离开去陆军航空兵

担任现役军官）。

调查中不能掩盖事实真相，亦不能搞政治迫害，杜鲁门对委员会的工作　人员说，不借助新闻媒介哗众取宠，也不阻碍国防计划的进行。但同时他们

也不能被权势和政治压力吓倒。首要的任务是掌握事实。“什么东西都替代　不了事实。”哈里说。他们对自己的任务必须十分清楚。“要尽全力搜集事

实。”他告诫他们说，同时警告他们千万不要时正在调查的对象说他们干得　不错。“如果你这样说了，事后又发现他们有差错，他们就会说我们委员会

曾对他们的做法表示过同意。”

他们的时间将花在有明显和急需解决问题的地方。不要毫无目标地有意　找麻烦——这一点调查人员和委员会成员都要遵守。有一次在内部会议上，

非委员会成员的威斯康星州参议员亚历山大？威利也在座，他出于好奇地问：

“你们今天上午想探听点儿什么？”他觉得这在内部会议上是个很正常的问

题。　杜鲁门很生气。“这个委员会并不是为了诬陷而进行非法调查的。”他

答道。

“我想尊敬的主席不喜欢我的问题。”威利说。

“我不喜欢。”杜鲁门说，“对这样的问题我表示反感，我们不是进行　非法调查的。”

所有调查结果必须向委员会全体成员汇报，不能只透露给一个参议员或　主席。委员会在军事战略、军事人员或国防计划的规模及配置方面没有发言　权。

杜鲁门最欣赏休？富尔顿的地方是他“动机纯正”，而后者对委员会总　体工作所做贡献之大使一些人后来认为他是委员会的动力。但事实并非如

此，真正的动力是杜鲁门参议员。

旷日持久的调查于　1941　年　4　月　15　日开始，十几位军界和政府的高级官　员纷纷来到委员会，他们中有年过花甲的陆军部长亨利？史汀生和参谋长马

歇尔。当探讨到军队的资历问题时，马歇尔坚决主张通过选择提拔军官。“你　给予一个善于指挥者的不多，他却能成功。”他看着主席说，“你给予一个

平庸之辈很多，他照样会失败。”几年后杜鲁门说，他对乔治？马歇尔的尊　敬起始于这次委员会的第一次听证会。

委员会总共在全国视察了　9　座兵营，4　月　23　日，他们来到坐落在马里兰　州的米德兵营。他们发现，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印第安敦盖普的一座兵营的建

造费用比预算高出　10　倍。预算为　48　万美元的位于得克萨斯的华莱士兵营结　果却花掉了　253。9

万美元。几处实例表明，陆军在选择兵营场地方面表现出

“极差的判断能力”（米德要塞便是典型），此外由于一开始就租用卡车和　其他施工设备而没有购买，致使约　1300　万美元被白白挥霍掉。

一次大战以后，当浪费和低效率猖獗盛行之时，陆军曾对兵营建造做过　一次专门的研究，但委员会发现，这一专门研究竟然丢失了，委员会主席得

知这一消息时“惊讶得目瞪口呆”。杜鲁门在向参议院做的报告中说，如果　我国的军事战役计划也像兵营建造计划似的丢失，形势将是何等悲惨。

首要问题是成本加一定比例费用的承包合同是否合理。“根本就没人问　过承包商们在和平时期都建造些什么，甚至什么样的价他们就可以接受，”

杜鲁门写道：“政府给的固定费用高得惊人，就像圣诞老人在教堂圣诞晚会　上分发礼品似的。”

有些承包人几个月之内就能挣到平时一年所赚的　3　到　4　倍，而且毫无风　险可言。一个建筑工程师通过军队契约合同使他的收入增加了　1000　倍。

脾气暴躁的军需部长布里恩？B？萨默维尔中将以高效率著称，他对委员　会大发牢骚，说它是“为政治目的而成立的邪恶怪物”。他说时间和金钱不

能同时节省，这是“不言自明的事”。

“萨默维尔是个出色的将军。”负责调查人员的马特？康奈利回忆说，

“但他又是一个严峻的军纪官，讨厌别人的任何插手和干涉。但杜鲁门参议　员并不顾忌这些，他照样调查下去。”

后来萨默维尔也承认，杜鲁门委员会仅对陆军建造兵营的一项调查就为　政府节约了　2500　万美元。此外，在委员会的强烈推荐下，陆军军需兵把建造

兵营的任务移交给了陆军工兵部队，这在一开始就理该如此。

委员会的参议员们干得都十分卖力，主席尤为突出。4　月，在第一次与

史汀生和马歇尔会见前的几个夜晚，杜鲁门患了胆囊炎。夜里他被绞痛惊醒，　贝丝以为他心脏病发作。但他的工作日程并没有松懈，到　6　月份他又累得筋　疲力尽。

1941　年　6　月　19　日，哈里写信给再次回密苏里的贝丝，他说：“我在参　议院和街南边（白宫）的名声越来越大，但愿我不犯错误。”要是他不这样

白天黑夜地拼命干，他说，身边没有她他就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又颇感伤地　说：“但愿我独自在此的日子不会太长。”

6　月　22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