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传-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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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先生”，塔比说，“此人不仅违抗上级而且蛮横无理，我想他应　该被撤职。”

杜鲁门再次看了一遍电报纸条说：“嗯，我想他们正在策划让将军失去　他的工作。”

在五角大楼，布莱德雷召集参谋长联席会议开会。他回忆说：“我不知　道杜鲁门早已下决心要解除麦克阿瑟的职务，但是，我认为这有很大的可能

性。”然而，参谋长联席会议对麦克阿瑟的事没有作出结论。

4　月　6　日星期五，白宫的停车场上停满了政府官员的卡迪拉克轿车。总　统召集马歇尔、布莱德雷、艾奇逊和哈里曼来开了一个小时的会。杜鲁门未

说自己的意见，问与会者应该做什么。马歇尔极力主张要谨慎小心，艾奇逊　表示赞同。在艾奇逊看来，与其说这是个应该做什么的问题，不如说它是个

应该怎么做的问题。

艾奇逊回忆说，解脱困境的办法只能是撤掉这位将军的所有指　挥权，免去他的远东职务。由此会引起很大的麻烦，但是，只要总

统根据他所有文武顾问经过仔细考虑的建议行事并得到他们坚定不　移的支持，一切困难都将被克服。万一他超过了他们或者看起来认

为他们是理当如此或者表现急躁，那样将遗害无穷。

艾奇逊告诉杜鲁门：“如果你撤了麦克阿瑟的职，你将经历你政府的一　场最大的战斗。”

哈里曼提醒总统说，麦克阿瑟成为一个问题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他现在　应立即被解职。

“我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也没有公布我的决定。”杜鲁门在日记中写道，

“星期五下午，我将命令这　4　个人再次开会，研究各个方面的局势。”　杜鲁门的自我克制力堪称典范。麦克阿瑟在自传中叙述说，他读过杜鲁

门写给音乐批评家的信，他如何看到自己“处在某种局势的顶点，这会使我　成为杜鲁门不受控制的激情的下一个牺牲品”。但是那些接近杜鲁门的人知

道“不受控制的激情”从来都不成其为问题。在这种最紧张时刻的压力下，　他的每一个行动又关连到这么多他自身的处境和政治福利，他表现得极为沉　着稳定。在

以后的好几天中，一种不自然的平静气氛似乎笼罩着白宫。乔？马　丁回忆道，“风停了，表面平静下来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杜鲁门给副总统打了电话。在知道发生了所有这些情况后，巴克利无可　奈何地断定，妥协已不可能办到——麦克阿瑟不得不下台了。当杜鲁门召集

大法官文森和众议院议长萨姆？雷伯恩到椭圆形办公室时，文森像马歇尔一　样提出要谨慎行事，雷伯恩说了什么则无人知晓。

星期六，杜鲁门再次会见马歇尔、艾奇逊、布莱德雷和哈里曼，结果又　一无所获。马歇尔和布莱德雷仍然拿不定主意该做什么。根据布莱德雷后来

的说法，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犹豫不决，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个人将受到什么样　的谴责——对于这样两个即将结束漫长而又杰出的职业生涯的人来说，这种

担忧是可以理解的。前一年的秋天，参议院在确认马歇尔被任命为国防部长　职务的剧烈辩论中，印第安纳州的共和党人威廉？E？詹纳称马歇尔是“叛徒

的出面人物”和“逼真的谎言”。布莱德雷写道，现在解雇麦克阿瑟，肯定　会引起那些艾奇逊称之为“政治原始人”对马歇尔的更多如此野蛮的攻击。

布莱德雷本人也难逃同样的遭遇。

4　月　9　日星期一，这　4　个人再次与总统会晤，这次是在布莱尔大厦。但

是现在形势已有改变。参谋长联席会议在前一天的下午开过会并得出结论　说：从军事观点出发，麦克阿瑟应该被解职。他们的意见是一致的。

布莱德雷的助理切斯特？克利夫顿上校后来说：“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成　员在这个问题上意见完全一致是毫无疑问的。”

他们对于麦克阿瑟已经清醒过来？？而且是根据军事的理由　而不是根据政治的理由。

他们不满的一部分是和他的一些战略和战术决定有关系的，诸　如在朝鲜兵分两路的做法，以及在没有充分掌握敌方战场情报的情　况下就开始发动他的　11

月攻势等等？？

真正成为问题的是麦克阿瑟对他本人已丧失信心，而且开始对　他的战场指挥官们和部队丧失信心。在书中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一点

更加严重地破坏了一个司令官的战斗力。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他也　就完了？？

当他犯下违抗总司令的命令——关于这一点是绝对没有问题　的——这个最后错误时，他们毫无困难地做出了应该怎么办的决　定。

这时在布莱尔大厦，艾奇逊、马歇尔、布莱德雷和哈里曼全都同意应该　解除麦克阿瑟的职务。当每一个人都发言完毕后，杜鲁门才第一次说他也持

同样的观点。他已做出了决定。他叫布莱德雷去准备必要的文件。

“白宫里很少有哪件事情被笼罩在这样的秘密之中。”《华盛顿邮报》4　月　10　日星期二早晨的报道这样说，“对有关麦克阿瑟的任何问题的回答都是

‘无可奉告’。”　在国会山上，一位身份不明的“国会官员”告诉《邮报》记者，总统已

经决定反对撤换远东战区司令官。众议员马丁说，他赞成让麦克阿瑟回国向　国会汇报的做法。在东京，根据合众社的一则电讯，麦克阿瑟的一名参谋人

员说，将军和陆军部长佩斯之间的会谈“在诚挚的气氛中顺利进行”——这　似乎驳斥了关于佩斯是被派去解除麦克阿瑟职务的谣言。《邮报》的头版上

刊登了一幅照片显示：在东京机场，麦克阿瑟微笑着迎接刚刚到达的佩斯，　后者甚至更加喜气洋洋。

与此同时，《邮报》的一篇社论对麦克阿瑟一再力图“窃取外交大权”　的做法在美国人民中只引起了几乎不比涟漪更大的反响这一点表示担忧，并

且责备政府对此问题“装聋作哑”。公民的最高权力处在危急中，总统应该　予以紧紧的控制。“任何再次断言总统作为总司令和国家对外政策创始人的

权威的说法将会使他赢得美国人民的支持，对于这一点我们觉得是有把握　的。这是他们正在大声疾呼要求得到的东西，即领导？？”

这天早晨的报纸上刊登了赫布？布洛克画的一幅漫画：“哈里？杜鲁门　上尉”躺在他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行军床上，害怕得全身发抖，他惊恐万分，

不敢向五星上将挑战。

在早晨的工作人员例会结束时，总统平静地宣布：“这样你们就不用再　去阅读报纸上有关此事的报道了。”即他已决定解除麦克阿瑟将军的职务。

杜鲁门补充说，他确信麦克阿瑟已要求被解职。

他也确信自己面临着一场政治风暴，“一场巨大的公众骚动”，它不同

于他政治生涯中的任何一次。从办公室窗外传来阵阵施工建设的噪音，声音　太大，以至于几个随从人员不得不使劲地听才能听见他的讲话。

这天下午　3　点　15　分，艾奇逊、马歇尔、布莱德雷和哈里曼来总统办公室　汇报工作，带来了草拟好的一些命令文本。杜鲁门审阅后从比尔？哈西特那

里借来一支钢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些命令将通过国务院的渠道发送给驻朝鲜的大使穆乔，再由他转交给　现在也在朝鲜与李奇微一起呆在第　8　集团军司令部里的陆军部长佩斯。佩斯

将立即返回东京并亲自把命令交给麦克阿瑟——设计整个这一套传递方式是　为了让这位将军免受通过正规军队通讯的直接传递给他带来的窘境。这个问

题的所有方面到那时为止都是保密的而且执行得很成功，但是要紧的是在最　后关键性的几小时内不要走漏风声，如同杜鲁门对他的新任新闻秘书乔？肖

特讲清楚的那样。肖特原为《巴尔的摩太阳报》驻白宫的记者，后被杜鲁门　挑选来接替查利？罗斯。关于麦克阿瑟的轰动消息一直要到第二天早晨才予　宣布。

后来的几个小时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一直到傍晚开始时杜鲁门重返布莱　尔大厦之后。当哈里曼、布莱德雷、腊斯克和六七名杜鲁门的工作人员正在

内阁厅里忙着准备免职的材料时，乔？肖特得到消息说，《芝加哥论坛报》　驻五角大楼的记者劳埃德，诺曼正在询问将在东京发生的据说是“重大辞职”

事件。这暗示麦克阿瑟由于某种原因已经获悉杜鲁门的决定，而且准备在杜　鲁门可能免去他的职务之前就提出辞职。

大约　9　点钟时，布莱德雷给杜鲁门打电话，报告说消息已经泄露，杜鲁　门一面说要用点时间考虑一下，一面让布莱德雷把马歇尔和艾奇逊找来。听

说马歇尔与夫人出去看电影了；艾奇逊则立即赶到白宫，像腊斯克和乔治？艾　尔西一样，他认为由于一个记者的询问就草率行事将会是一种错误。艾奇逊

如同他从一开始就采取的态度那样，再次强调免除这位将军职务的方法的重　要性。在这传说传开之前就通知到他本人，这才是公正恰当的做法。

哈里曼、查利？墨菲、马特？康内利、乔？肖特和罗杰？培比争辩说，　一定不能允许麦克阿瑟“抢在”总统“之前行动”。真相必须出自白宫而不

是东京，而且那天晚上就应公布。

艾尔西认为这样一个决定看来好像是白宫方面有些恐慌，这对总统是不　适当的而且有失他的尊严。但是如同艾尔西后来回忆的那样：“当时确实有　某种程度的恐慌。”

令人担心的是麦克阿瑟可能已听见风声，而且可能作出他自己　的某种哗众取宠的姿态。谣言四处飞扬，说什么他正打算在世界范

围的广播网络中亮相？？而实际上，恕我直言，恐怕白宫确实害怕　麦克阿瑟可能抢先行动，因而感到恐慌。

与此同时，关于总统命令的传送有些地方显然出了故障，未曾听到穆乔　大使关于他们接到命令的消息。

如果那天晚上马歇尔或者查利？罗斯在场，对这件事情的处理可能会是　另外一个样子。

杜鲁门记得布莱德雷很晚时“匆匆赶到”布莱尔大厦，实际上当时刚刚　过　10　点，伴随布莱德雷来的有哈里曼、腊斯克、乔？肖特和马特？康内利。

到　10　点半钟，杜鲁门作出了决定。　肖特给在白宫的罗杰？塔比打电话，要他把所有的命令——那些解除麦

克阿瑟职务的命令以及那些任命马修？李奇微接任其职务的命令——尽快用　油印机印出来。

根据报道，杜鲁门说过：“他不会被允许对我辞职。他将被解除职务！”　杜鲁门在他的日记中干巴巴地记录着：“讨论了形势，我下令立即发电并直

接发给麦克阿瑟。”

迪安？艾奇逊在其乔治敦家中一层的一间小书房里，开始打电话给汤　姆？康纳利、莱斯？比弗尔和约翰？福斯特？杜勒斯，告诉他们即将发生的

事情。在国务院，腊斯克花费了长长的一个晚上的时间，打电话给所有出兵　朝鲜的国家的大使。新西兰的大使听完电话后的反应是：“哼，这个小个子

终于这样干了，他不会不干的。”

在白宫，电话交换台的接线员们开始打电话到记者们家里，通知他们上　午一点钟将召开一次特别的记者招待会。4　月　11　日星期三上午一点，在白宫

的新闻发布室里，新闻秘书肖特分发了油印的命令稿。

到那时，杜鲁门已在布菜尔大厦二楼他的卧室中熟睡。　麦克阿瑟将军听说他被召回的消息时正在东京吃午餐，这时，他的妻子

递给他一个棕色的通信部队的信封。　麦克阿瑟在几小时后私下说，如果杜鲁门只要让他知道他的感觉如何，

他会“毫无困难”地退休。《论坛报》记者的秘密消息从何而来始终没有弄　清楚。麦克阿瑟后来证实他从未流露过想要辞职的任何想法。

根据麦克阿瑟曾经从一位未被提到姓名但是“著名的”医学界权威人士　那里听说的，杜鲁门因患恶性高血压症而导致“精神不稳定”，“其特征是

昏乱糊涂，思维混乱”。麦克阿瑟预言：杜鲁门会在　6　个月后死去。

1951　年　4　月　11　日，《华盛顿邮报》早版的通栏大标题是：

杜鲁门撤了麦克阿瑟的职

全国乃至全世界各地的报纸也都登出了大同小异的标题。反响是巨大　的，美国人民为之大哗。杜鲁门曾料到他将会不得不面临一场风暴，但是不

管他的预感是如何的阴暗，他都不可能估量出将会发生什么情况。没有人经　历过这种事，也没有人可能经历过这种事。在这一天内一位南方的参议员描

述说他所在地区的人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这位参议员本人也几乎是歇　斯底里的。国会山上的其他几十个人和许许多多的美国人也是这样。

有人称国会山上的这一天是“现代？？最苦难的日子之一”。一些著名　的共和党人，包括塔夫脱参议员，愤怒地谈到要弹劾总统。早晨　9　点半，全

体共和党领导人在乔？马丁的办公室开了一个怒气冲冲的紧急会议。会后，　马丁对记者们谈到“弹劾”问题，重音是在“弹劾”一词表示多数的词尾：

“我们可能要弹劾　1　次或者　50　次。”国会已安排妥当对总统的战争政策进行　大规模的调查。马丁宣布将会邀请麦克阿瑟将军到国会向两院联席会议发表

他的看法。

参议员尼克松要求立即让麦克阿瑟官复原职。参议员詹纳宣称，国家“被　掌握在”受俄国间谍指挥的“一个秘密小集团的手中”，在参议院的议员席

上，詹纳叫嚷道：“我们唯一的抉择就是弹劾杜鲁门总统，并且查明如此巧

妙地引导我国沿着毁灭之路走下去的那个秘密的无形的政府是谁的问题。”　他的话引起了满堂掌声。

来自俄克拉何马州的一名新手民主党人、参议员罗伯特？克尔站起来为　总统辩护。他说，如果共和党人认为国家的安全取决于执行麦克阿瑟将军的

政策，那么他们就应该要求对赤色中国宣战。否则，共和党对麦克阿瑟的支　持就是一种嘲弄。汤姆？康纳利提醒他的同僚们说，美国人历来坚持文官政

府控制军事的做法。三位共和党参议员即宾夕法尼亚州的达夫、马萨诸塞州　的索顿斯特尔和洛奇发言表示同意。

但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