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楼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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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四人一律青色麻衣,神形彪焊。
青衣中一个三十许的须髯大汉操一口极为生硬的汉话,他对为首之人道:“小王爷,你看那……”
那被称为小王爷者,目光落在郭客身上悬浮的铁剑:“无锋铁剑,玉羽长天,莫非是……”
他抬首看着头顶盘旋惊鸣的神鹰小白,长笑道:“中原郭家一直是我匈奴王庭的死对头,任何于
之相关的,杀无赦!我对无锋铁剑早就仰慕已久,那据说是上古传下的圣物,有神鬼莫测之能,没想
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哈哈哈,天助我也!你们,还在愣着干什么?”
身后四人跳下马来。他们的兵器,清一色的斩马刀,刃上寒芒阴森,不知饮过多少生灵的鲜血。
四个人一步步缓缓逼了过来,天上的小白振羽急鸣,而郭客身边的无锋铁剑也开始微微激振。后
方的那小王爷已经感受到了无锋剑迫在眉睫的杀机,他的手握到了腰际的刀柄处。
只差一步,就到了无锋剑的攻击范围。
就在这时,一声短促的笛音从不远处的林中传出。笛音激扬,充满浓烈的杀伐之意。
闻此笛音,众人身形剧震,纷纷刹住了脚步。
倒是那为首黄衣之人从马背上腾身跃起,舍了众人,如一只大鸟般直往笛音来处飘去。
他的身影刚没入林中,笛音又起,这次则是连绵不绝却又极不连贯的音符,铿锵顿挫,杀伐之意
更浓,闻者心如锤击。即使离那笛音来处有几十丈远,四个黑衣人也忍受不住,纷纷以手抱头,痛苦
不堪地委顿地上。
须臾,黄衣人从林中倒飞而出,在半空中吐了口鲜血,兀自有空对林中人道:“公主断玉决又有
大进,小王领教,改日定当再会。”
落在马上,他双腿一夹马背,直往来路奔回。地上几个人也勉力跳了起来,看了身后的郭客一眼,
纷纷跨马扬鞭,追那人去了。
当马蹄声已微不可闻,树林中款款走出一少女来。
此时,若有路人经过,必定会认为是九天的仙子下了凡尘。
只见她一身素白长裙,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在香肩处,面容美得无以复加。她那对美眸似是
清澈见底,可其中隐隐透出的一抹幽蓝透着让人难以琢磨的神秘感。
端是一个大大的美人!既是以天下第一美女称之也不为过。
她手里拿着一只尺许长的玉笛,浅蓝色的笛身晶莹剔透,刚才的笛音就是从此笛发出。
看着天空兀自在盘旋的神鹰小白,她自语道:“好可爱的鹰哦,第一次看到纯白的鹰,我好想摸
摸你……”
小白通灵,它似是对这少女助了郭客大力而生好感,亦或是也迷恋上了少女的美色,竟轻巧地飞
了下来,落在少女的手臂上,玉嘴轻啄。
动物也是好色的,你一定要相信这点。
如果这时郭客醒过来的话,非气晕不可,当初他为了获得小白的好感,可谓使尽了法宝,连续三
四个月没有睡过好觉。现在可好,被人家一句话,就爬到别人的手臂上,献媚去了。
少女格格地笑着,她用手轻轻抚着小白光滑的羽毛,道:“好乖的鹰,只可惜你的主人是个呆子,
竟在这样人多手杂的路边练功,要不是我恰巧来到这里,不但他难以幸免,连你也会受到牵连呢。”
小白叫了一声,鸟头还点了点,怪模怪样的。
少女笑得不行,她对小白道:“人都说纯白的鹰都是通灵的,看来所言非虚,就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就给你的主人守一下关吧。不过,你得陪我聊天哦。”
小白在翻白眼。它似是对聊天这两个字甚是敏感,许是被郭客的老爹郭定疆培养的。
少女又笑。她就近寻了块干净的大石坐下,小白干脆被她拢在了怀里。小白幸福地闭上了双眼,
嗅着奇香,很是沉醉的样子。(如果你的女朋友养宠物,我就敢肯定,第一次吃她豆腐的绝对不是你)
少女仿佛很少有可以说话的人一般,抚着小白的羽毛,道:“你知道吗,虽然我才二十一岁,可
是已经在腥风血雨的江湖上走动很多年了,人们还送了我一个外号,叫做蓝白仙子。知道为什么吗,
那是因为啊,我有个好厉害的师傅,她的名字叫帝白衣……”
她和小白在说着,这边,郭客身外的白芒有渐渐收敛之势。只需再过上一刻,江湖上将多出一位
新人。他的名字就叫做郭客,郭家的郭客。不论他会给这个江湖带来些什么,至少,那些茶余饭后碌
碌无为的人们又有了新的谈资吧。
第三章独杨店外
郭客睁开双眼,天地间的景色似是变了一番样子。他的感官被成倍地提升了,头顶的黄叶在夕阳
下微颤着,光怪陆离之间,隐隐有种神秘的韵律。他举起手掌,肌肤上渗出了一层灰色的汗珠,闻之
腥臭。他按耐住心中的狂喜,怪叫一声弹起来,鼻子在身上狂嗅着。滑稽之像,令人窃笑。
郭客达至《鹰翔剑华录》的第二重“落剑有华”,破关之际,真气洗筋伐髓,使郭客如脱胎换骨,
真气容量质地很大提升。
《鹰翔剑华录》本有六重,为郭家上祖天机子阅遍天下剑招,熔铸精华后编撰而成。后来,天机
子参悟天机,于即将羽化之际,在书中草加了一章《鹰剑天心》,并依法将自己部分精魄化入一柄无
锋铁剑里。此剑即为郭客背上的“羽长天”,郭家祖上虽然除了天机子外再无人能晋入鹰剑天心的最
高境界,但也都纷纷依据这最后一重的心法,在临去之际将自己精魄化入羽长天。铁剑通灵,即出于
此。
由于郭家世代低调,不彰不显,这无锋剑和剑华录倒也无几人知,郭家过得颇为清净。而到郭定
疆一辈,被当今天子强召入朝中,官拜定疆王,早年威震塞外,匈奴闻之丧胆,这时郭家的武功剑术
才为世人所知。
这时,他终看见旁边一美女搂着他的宝贝小白,一人一鹰正看着他笑。
郭客一愣,眨了眨眼睛,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么?”
少女按着鼻子走过来,一边抱着小白,一边道:“是呀,你好帅(衰)~~~~啊,请大衰哥行
行好,去河里洗个澡,好臭哦。”
郭客道:“是么?我觉得很香的……来,小白,嗅嗅,包你三天忘不了。”
小白啪啦展翅飞了。
郭客大笑着,就那么一个倒翻,落入旁边不远的河水里,激起好大的水浪。
少女惊然后退,但身上还是给溅上了少许的水花。少女怒道:“臭小子,一会给你好看!”
郭客在河里冒出头来,大头猛甩,水珠四溅。他痛快地笑道:“哈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好看的
……”说着,就把上衣解了开来,露出里面的鸡胸。
少女大叫转身,拣了块石头往背后扔去。
“哎哟!”
一声夸张的惨叫,然后听水花咕噜一声,水面平静,再也没了声息。
小白盘旋下来,呱呱叫着。
过了好一会,少女怯怯地转身走到河边,道:“不会吧,就巴掌大那么一块石……”
话还没完,水浪忽起,郭客赤条条的从河里冒了出来……当然,是背面。
少女骇然大叫,脸红如秋天的苹果,飞也似地逃掉了。
小白盘旋了一阵,朝郭客叫了几声,追着那少女去了。郭客跳出河来,鬼叫道:“小白,小白…
…你这忘恩复义的家伙……天哪,没有天理啊……”
独杨客栈。
真的只有一棵杨树,而且就栽在客栈的门口。而且只有腰那么高、手指头那么粗的一棵。而且还
没有长叶子。四望出去,周围还有几百棵腰般粗细的古槐。
郭客湿淋淋地牵着马,在那棵“杨树”前面停了一会,点头道:“有创意!真的是有创意!这客
栈的老板值得本公子久仰一番,就这吧。”
马耳朵支愣了几下,算是举手表决了。
一个黑不溜秋的店小二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客官,住店?”
郭客的眼睛随意地四处看着:“有上房么?”
店小二:“有有有,您里面请吧。”
郭客把缰绳交给他:“给我的马喂最好的饲料……喂,小心,它的脾气很倔的,最好把它和别的
马离得远一些……尤其是母马。”
店小二:“您放心吧,咱这店里没有母马……母牛倒是有几头。”
白马几乎晕倒。
郭客往里走着,边走边道:“这窗子怎么那么小啊,咦,那红红的是什么东西?”
店小二:“客官是外地人吧,咱这里天气冷,墙厚窗小,是为了保暖的。至于那红的,是辣椒油
撒了。”
郭客点头道:“有理,保暖……嗯,你们的辣椒油挺多的哦,每个窗台上都撒一些……”
郭客被带到一间客房里,内里倒是颇为干净整洁。
郭客把包缚放在桌上,道:“小二,马上打一桶热水来,我要洗个澡。半个时辰后,做几个像样
的小菜,半斤花雕……嗯,那床上的东西给我换了,把你们店里最大最软的被子和枕头拿来我用。就
这样,你去吧。”
小二点头去了。
郭客信步在屋内转了一圈,目光闪了几闪,来到窗前,推开窗子。太阳已经下山,暮色低垂,归
鸟飞掠,鸣声阵阵。
郭客眼前浮现出那少女又羞又恨的模样,眼里露出笑意。
他父亲手下有很多将领,其中一位曾传授过他一种技巧。一种追女孩子的技巧。
那位将领名叫秦阿瘦,男人们都呼他阿白,就是小白脸的意思。女人们则叫他小点点,嗯,郭客
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阿瘦曾告诉他,要追女孩子,第一面一定要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要么气得她哭,要么逗得她笑,
要么逼她恨得牙痒痒……然后还传了郭客密籍一本,名曰《留情一百零八式》。
郭客对这一百零八式已经炉火纯青,比之阿瘦还有过之无不及。
这时,小二敲门送热水来。
郭客舒服地洗了一个澡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桌前,笑殷殷看着小二给他满上酒。
小二:“客官,您慢用,小的去了。”
郭客端起酒杯,一吟而尽,然后长出了一口气道:“酒的味道不怎么好,有点酸,肯定是掺水了。”
小二:“客官您这话就错了,这是正宗的十年花雕……”
郭客:“算了算了,量你们也拿不出好酒来,去吧。”
小二点头哈腰地去了。
过了一会,郭客以袖遮面,把方才的酒吐回到杯子里,同时心里暗骂道:“奶奶的,黑到本少爷
头上来了,我四岁就知道蒙汉药有十二种配法,啊呸,来哪不好,偏偏来了一间黑店。这回有的玩了。”
客栈二楼堂屋里,有三个人在挨窗一角浅酌慢饮。其中有位花白须髯的老者,衣衫淡黄。坐在他
对面的是一双少女,她们虽然用白纱盖住了容貌,可露在外面的一段脖颈和执筷的纤纤细手皆是肌肤
弹雪,隐隐透出的语声更是莺啼泉流,悦耳动听。
这时,墙外有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赶着一群白鹅从店外经过。白鹅只只扬首挺胸,头尾相连排成
一行,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一般,煞是好看。
楼上的黄衣老者手中的杯子顿住,瞳孔紧缩了起来。
第四章江湖儿女
楼上的黄衣老者手中的杯子顿住,瞳孔紧缩了起来。
他看着那汉子赶着白鹅消失在夜色里,回头对他身前的两个少女道:“你们可看出什么吗?”
左手一个道:“这些白鹅叫也不叫一声,步子也僵硬得很,模样虽可爱,却浑身透着鬼气……象
是,象是死的一般!”
右手一个向她靠近了一些:“姐姐,你不要吓我。”
老人目光微凛,把杯子放下:“想不到羲皇故里竟也有鬼魅横行,哼,这事老夫要管上一管!蝉
儿莫怕,为父的归心剑已有多年未曾出鞘,今次就破一下例吧。”
那被称为蝉儿的姑娘心下稍安,席上的酒菜却怎么也吃不下了。
这时,一把苍郁低沉的歌声从远处传来,随着歌声一个落拓的文士走出夜色。
老者被歌声所引,扭头望去。
只见那文士衣衫破如乞丐,眼眶深陷,一头乱发草草用跟麻绳束住,怀里抱了一具半人高的破旧
木琴,琴上彩漆斑驳脱落,还断了四根琴弦,就那么拖在地上。
他来到客栈门口,凝神看了门口那棵“杨树”片刻,呆板的面容上嘴角抽动了几下,似是笑了。
小二上前:“这位……小店已经住满了,您往别处看看吧。”
落拓文士:“小二哥,这左近没有人家,天色也晚,小可想在贵店借住一宿,还请行个方便。”
小二:“借住?没钱哪?走走走,本店不收要饭的……”说罢就哄人。
落拓文士:“小二哥,小可虽无钱财,却能吟诗做对,讲讲故事……”
小二:“哦?咱老板娘倒是喜欢诗词曲赋……这样吧,吟首诗来听听。”
落拓文士抬首看了看已渐渐沉入夜色的远山密林,随口吟道:
“门前有座大石山,山上青石方又圆……”
小二:“喂喂……停停停!你这是什么诗啊,走吧您,这样的诗我儿子都比你写得好。”
楼上楼下传来一阵哄笑。
落拓文士面色不动,接着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