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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凌云志异 作者:府天(起点完结文)-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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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内的人比想象中的更多,奇怪的是,佛像前跪着顶礼膜拜的人却很少,大多数人都挤在一张狭小的桌子前,嚷嚷声很远就能听见。
  “嘿,别挤,我先来的,让我先求签。”一个身材粗大的女人大声喝道,“咦,倒霉,居然是只中下签。喂,我说解签的,中下签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找不到一个好丈夫?”
  “施主,虽然是中下签,但签语各有不同,如若有缘,施主定能结成好姻缘。”一个眉目慈善的中年和尚合十一礼道。
  “我想也是这样。”那女人死命盯着签文看了两眼,这才将它揣到怀里,心满意足地回转去。
  风无痕等人不禁呆了,想不到这净缘寺香火旺盛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堂堂菩萨竟抢起了月下老人的生意,真不知是该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还是该慨叹这寺庙僧人的生财有道。
  正思量间,后方一阵喧闹,只见一群家丁簇拥着一位年青公子哥,极为悠闲地逛了过来。


无痕篇 第二卷 展翅 第三十章 英雄
  两边都带了不少从人,这么一来,原本宽敞的殿前便显得有些拥挤。那公子显然也是非富即贵之流,几个随从对这群外地装扮的人都有些敌意。徐春书几人更是如临大敌,谨慎地护在了风无痕面前。
  “子煦,你这是干什么?”风无痕眉头一皱,不知怎地,那个年青公子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位公子,实在对不起,下人莽撞了些。”
  “哪里,是本人驭下无方才对。”年青公子微笑道,随即呵斥了身旁的仆从几句。“我看这位兄长面貌不凡,似乎不是本地人?”
  风无痕不禁苦笑,自己也算“不凡”,比起父皇的威势和母妃的美貌来,他最多只能算是平凡而已。“公子说笑了,在下确是外地人,遇了水灾才在福建徘徊,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而已。相见便是有缘,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越,越起炎。还未请教兄长尊讳?”越起炎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在福建这个地方,确实寻不出这等人物,难道自己真的如此好运,还没有想出拜访的法子来,竟然撞着了那个人?
  “什么尊讳,越兄太客气了,在下姓冯,单名一个无字。我俩既是有缘,不妨寻个清净的地方,拉拉交情不是?”风无痕调侃道,心中却一跳,此人竟然姓越,想必和八闽第一世家有些关系才是,今天的相遇究竟是偶然还是……他自失地一笑,自己老是疑神疑鬼的,还没打交道怎么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且看那越起炎到底是什么心思再作打算吧。
  “冯兄此言正合我心,此处虽然嘈杂,但庙后却甚是清幽。小弟平时和住持也有些交情,不如去叨扰他一番,不知冯兄意下如何?”越起炎用征询的目光看着风无痕。
  “就依越兄所言。”风无痕只觉背上被陈令诚拧了一记,耳边传来了老家伙轻轻的话语声,“喂,人家可是素不相识的,那几个随从可不是庸手,小心点!”风无痕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到背后,微微作了个放心的手势,随后笑容可掬地对越起炎道,“还请越兄引路。”
  越起炎大喜,连声吩咐一个随从进去准备,自己客客气气地请风无痕先行,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朝净缘寺后殿走去。至于一众随从,则还是彼此隔着一段距离,各自猜测着主子的心意,毕竟他们都知道主子很少主动兜搭陌生人。
  “阿弥陀佛,越公子今天怎么有如此雅兴?”一个身着僧袍,年纪却最多不过三十的和尚合十行礼道。
  风无痕极其讶异,看这僧人的样子,显然并不是因为生活困苦而出家的,在他的印象中,那些僧人的生活都极为清苦,可是看面前的茶具,他实在不敢相信,光那一套碧玉斗,价值就在千金以上,更不论那收藏精致的茶叶了。
  “慧净乃是我的好友,他也是个情种,自己的爱人病故后,他就弃了万贯家财,出家为僧,无奈平日对下人太优,竟然无几人肯离去,最后几个贴身小厮和家生奴才也出了家,就是为了伺候这个主子。真不知他这是出了哪门子家,连这寺院也是他家的产业。”越起炎又好笑又好气。
  风无痕先是一阵感伤,随即不禁莞尔,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净缘寺会以姻缘签著称的原因了。那慧净却不以为忤,“小僧素来享受惯了,要不是这些人跟来,恐怕这青灯古佛也伴不了许久,如今却是习惯了。有知己来谈心,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他颇有深意地看了自己的挚友一眼,倒让本来就有些心虚的越起炎脸色一窘。
  慧净却是知情识趣之人,也不问风无痕名姓,专心致志地沏起茶来。待风无痕尝了一口,不禁大赞:“好茶,不是大师这等雅人,恐怕难得这清香。”
  “呵呵,古人有青梅煮酒论英雄,我等三人今日饮茶,也不可闲着,不如也来枉论一番英雄如何?”越起炎建议道。
  “古来英雄何其多也!”慧净击掌叹道,“我等不论古时英豪,就论当世英雄,两位认为如何?”
  风无痕倒是很想弄明白越起炎的心意,当然不会拒绝。那越起炎见状,第一个举起茶杯道:“既然论英雄,就不单只是武力。小弟不才,也认识那么一位。南海普叶禅师,他自年轻时就发宏愿为自己寺中的观世音菩萨重塑金身,为此不惜行遍天下,受尽冷眼。其人又不懂得攀附权贵,富贵人家那里看他衣衫破烂,也不放他进去化缘,因此平常僧人花十年就可完成的事,他竟然用了足足三十年,最终筹够了银两。”
  风无痕对这些过于迂腐的僧人却不屑一顾,“越兄此言差矣,即便修了佛像金身又如何?一己之愿达成,对苍生何利?说他为英雄,却有些言过其实!”他突然省起慧净也是僧人,不禁有些尴尬,谁知慧净并不生气,只是笑而不语。
  越起炎摇头道:“倘若仅仅如此,普叶禅师自然算不上是英雄,但他在募得银两回程途中,恰逢山西大旱,他见灾民遍野,无数幼儿嗷嗷待哺,无数流民背井离乡,因而竟将那募得的十万两银票尽数捐了出去,自己也以那点平时用来自救的医术救人。最后积劳成疾,竟然半途逝去,所发的宏愿没有完成,百姓却供了他的长生牌位,如此人物,怎不是英雄?”
  风无痕顿感肃然起敬,站起来深深一礼道:“越兄,在下方才孟浪了,普叶禅师确称得上‘英雄’二字,在下惭愧之至。”
  越起炎慌忙起身,“冯兄,小弟第一次听到此事时,也是嗤之以鼻,得悉了全文后方才感动不已,冯兄大可不必如此。不如下一个就由冯兄开始吧?”
  风无痕只得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向来很少注意民间之事,朝堂之上,莫说英雄,连清官都没有几个,绞尽脑汁,终于被他想到了一个。“甘肃林瑞阳将军,扼守边关多年,击退外族数百次,爱兵如子,下辖百姓无不受他恩泽。若换了一个将领,恐怕边关百姓早就遭劫了,此等虎将,可谓英雄否?”
  慧净微微摇头,“林将军之事,小僧也曾听说过,确实乃我朝第一名将。不过他既然领得是朝廷俸禄,为国尽忠也是应当。姑且看在百姓交口称赞的份上,算他一个英雄。”
  风无痕身后众人尽皆变色,这和尚只不过家有薄财而已,居然敢如此慢待朝廷命官,简直是胆大至极。风无痕心中惊异,但面色却笑意盈盈,“在下对世事所知甚少,倒让住持见笑了。”
  慧净淡然一笑,“小僧不是朝廷中人,所谓英雄也许不入各位之耳,所谓英雄者,不计个人英名,却能造福一方者,才是上品。云梦泽义士高乾,为了当地一县百姓,以身试法,孤身刺杀贪赃枉法的县令。事成之后,大开粮仓接济平民,在官兵围捕时为了不连累他人而束手就擒,而后更是从容赴死,此等情怀,真是壮哉!”
  此话一出,不仅风无痕等人,连越起炎也是勃然色变。在朝廷看来,高乾无疑是大逆不道的反贼,这和尚如此妄加评议,难道真的不要命了?


无痕篇 第二卷 展翅 第三十一章 交易
  “慧净!”越起炎提醒道,“你太莽撞了!”
  慧净也不申辩,霍地立了起来,“两位请慢用,小僧另有要事,就不相陪了。忠言逆耳啊!”他不着边际地来了一句,随即合十一礼,头也不回地离去。
  “公子!”徐春书怒道,“此人竟敢如此无礼,属下……”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风无痕止住了,“此人乃是方外高人,子煦无须过于计较。”风无痕越琢磨,越觉得此人话里有话,无奈自己今天真正的目的是这位越公子,慧净便只能暂且放过。
  倒是越起炎有些惶恐,“慧净一向如此,所以才会看破世情,还望冯兄不要见怪。”
  风无痕若有所思地看着慧净的背影,嘴上却说:“越兄,你我虽是萍水相逢,如果有话不若明说,如此拐弯抹角,恐怕到天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越起炎双目光芒大盛,对方既然已经看出来了,那么自己就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他微微作了个手势,身后原本护卫甚严的那帮随从立刻如潮水搬退后,竟是将主子一人留在了那里。
  “殿下,草民已表示了诚意,殿下是否也令贵属暂时退开,草民担保绝无恶意,况且我等所谈兹事体大,不能外传。”他一言道破了风无痕的真实身份。
  风无痕伸手阻止了要退开的徐春书等人,“越兄既然明言,那本王就实话实说,这里所有人都是本王心腹,无事不可对人言。”
  “殿下,属下等还是避嫌的好。”徐春书心中感动,脸上却不敢显现出来,他连忙躬身道,“我等身为近侍,职责只是护佑殿下。不过为防万一,冥绝不可离开。”
  “也罢,冥绝、绪昌和陈老留下。”风无痕点头道。
  越起炎颇为惊异地打量着风无痕身边的三人,老的那个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幕僚模样的中年人却和平常清客没什么两样。至于那个冥绝,想来是侍卫,并不足以为奇。“殿下可曾对越家有所了解?”越起炎单刀直入道。
  “八闽第一世家,本王就算再孤陋寡闻,也不会忘记此事。”
  “殿下此言差矣。”越起炎的脸上现出一丝忧虑,“人人皆道越家乃是八闽第一世家,但两百年来,我越家也出了不少不肖子弟,因此名声是大减当年。闽南罗家便趁此时崛起,夺了我越家的许多生意,两家竞争日久,原本越家借多年的财力,绝不至落于人后,然而罗家攀上了二殿下这靠山,从此隐隐有超越之势。”
  越罗二家的争斗风无痕也听说过,原以为越家朝中有人,断不会出于劣势,现在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中更为复杂。想必如果自己的二哥当初选中了越家,他们也会很乐意地合作。只不过狡猾的二哥选择了扶助弱者,其目的不外乎是为了获取更多的筹码。怪不得二哥在京中出手颇为阔绰呢,只可惜如今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现在罗家靠山已失,不知越兄家中如何打算,趁势把罗家的风头打下去,还是……”风无痕故意把话留了一半。
  “殿下错了。”越起炎毫不客气地说,“如果家主能简单地将罗家压下去或是干脆让罗家消失,草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寒家一直认为罗家是以二殿下为依托,直到二殿下遇袭身亡,罗家行事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加猖狂,家主才醒悟过来,罗家的后台恐怕有一明一暗两个。”
  前面一句话让风无痕不禁脸一红,毕竟自己的身份尊贵,这两年除了父皇母妃,敢于当年指摘自己的也只有几个师执辈而已。但听了随后的话,他却悚然动容,如果真的如此,那自己的福建之行就确实危机重重了。
  “越公子,请恕在下多言,越家究竟想与我家殿下做什么交易?”师京奇突然插口道,他是不得不如此,这越起炎极通言语之道,不声不响,自己的主子就不由跟着他的思路行去,而己方却仍不明白越家的底牌,说不得他只能鲁莽一回,拼着回去受责,也得把主动权拿回来。
  陈令诚赞许地看了师京奇一眼,随即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一句什么。本来有几分惊愕的风无痕立即恢复了常态,“绪昌说的不错,越兄兜了半天圈子,不如直说吧!”
  越起炎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个貌不惊人的幕僚来,只见他此时专注的样子一扫方才的颓势,竟然有些咄咄逼人。“这位先生问的好!”他打哈哈道,“草民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指明一点,殿下要在福建有所作为,不能依靠那些龌龊的官员,必定要靠我越家的鼎力相助!”
  “此话差矣!”师京奇丝毫不让,“我家殿下贵为皇子,长期在皇上身边,福建得失并不伤筋动骨,又何必为了越家而得罪人?况且福建之事首恶已除,只要能安抚百姓,殿下也能记上一功,罗家背后何人与我家殿下何干?”
  越起炎被这锋利的词锋逼得有些恼火,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差使没办好,这位皇子最多在皇帝面前告个罪,换个地方就完了,可越家不一样,越家在这里土生土长,万万离不开福建这块根据地。虽然内心不愿意承认,但他心底很清楚,越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这些天来,银庄多了不少面生的客人,陆续提走了不少现银,为了此事,家里已开过多次会议,明知道这位皇子钦差也只是担着郡王的虚衔,却不得不借助他的力量。
  “殿下,听说您无意夺嫡,这可是实情?”越起炎咬咬牙,准备行险一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风无痕见到越起炎有些急了,心中不禁大定,他并不在意别人一再提起此事,“越家难道还想掺和进这大风浪来?”
  “如果殿下真的有把握置身事外而不受损伤,金钱方面绝无问题!”越起炎已是将家族的底线直接摊了上来,“这个要求似乎过分了点,但是,越家经不起太多风浪了。家主已经老了,只要殿下能帮我们度过此难关,越家愿意顷力相报!”
  “越兄,顷力相报暂且不谈,本王闻听越家有侵占流民遗田之事,是否属实?如果他们灾后归来,越家又准备如何打算?是抵死不认还是退还田产?”风无痕想到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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