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 作者:府天(起点完结文)-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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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茵喜气洋洋地走出了凌波宫,瑜贵妃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自己顺了她的意思,将主子的举动一一报告,那么将来她就向皇上请旨,册封自己为七殿下的侧妃,这样自己就可以和红如并肩了。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谁愿意老是被别人骑在头上,谁不愿意飞上枝头作凤凰?每当看见红如幸福的样子,她的肚子里就直冒酸水,虽说红如从未让给过自己脸色瞧,但这是宫里,见到的时候行礼总是不可避免的,她已经受够了,也到了自己出头的时候了吧!只要我成了殿下的侧妃,一定能把殿下的心牢牢拴住,绿茵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无痕篇 第二卷 展翅 第二十二章 谎言
炎炎盛夏,大队人马走在烈日底下,扬起阵阵黄尘。见到轿夫一个个被晒得病恹恹的样子,风无痕坐在大轿里也觉得闷热难耐,索性就乘了皇帝御赐的座车。此车经巧匠特制,车顶用了双层材料,底下更是铺了荫凉的竹席。由于怕秉性脆弱的风无痕在烈日下中暑,经过前一个县时,侍卫们又设法取来了冰窖中的寒冰,因此,此刻的座车成了队伍中最凉爽的地方。碍于身份,只有师京奇以幕僚的身份和风无痕同坐,而陈令诚这个太医也不含糊,他振振有辞地以“照顾”之名躲了进去,闹得徐春书等一干侍卫羡慕不已。
这次派出来的二等侍卫中,有不少和徐春书相当熟悉,见到他只仅仅两年就升了一等侍卫,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当然,不声不响的冥绝能升迁,这却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就凭他那臭脾气,得罪的人并不在少数,无奈冥绝油盐不进的性子,倒让那些闲言碎语失去了准头。
“老徐,你跟七殿下也有两年了,主子有什么忌讳没有,你给我们说说。”二等侍卫仇庆源涎着脸凑过来道,“可怜我入宫当差也已经六年了,混了这么久却还是个二等侍卫,品级至今仍是个正四品,女人在家唠叨好几年了,希望能挣个高点的诰命,也好光宗耀祖。现在看来,我还不如你呢,早知今日,当初皇上要是把我指派给哪位殿下就好了。”
徐春书微笑着听他唠叨了半天,嘴上随意安慰了几句,心底却很是不以为然。自己的主子这两年来花费了多少水磨功夫,才在众多的皇子中立住了脚,别人不知道背后的艰辛,他还不知道?由起初的生疏到后来的亲近,徐春书一步步成为了这位殿下真正的心腹。虽然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情仍被蒙在鼓里,自己仍然不如陈令诚,甚至小方子或冥绝那么受信任,但这已经够了,自己本来就不求涉及什么太隐秘之事。至于冥绝,现在估计连皇上的命令也未必管用,他已经完完全全成了风无痕的心腹,得到升迁毫不奇怪。
“徐大人,后面好像有两个人一直跟着我们。”冥绝策马来到徐春书身旁,面无表情地说,“要不要我去查探一下?”尽管风无痕和徐春书都关照过多次,但他始终不肯直呼徐春书的名字,以上下有别为借口,固执地称呼徐春书为大人。徐春书隐约有数,冥绝仍然保持着他那杀手的本性,除了主人外,对一般人保持着适度的距离,以免万一出手时的偏差。
“什么人如此大胆!”徐春书还没开口,仇庆源就抢着道,“敢惊动殿下的钦差车驾,简直是狂妄!待我去查探,非给那两人一个教训不可!”他的声音格外响亮,显然是说给车中的风无痕听的。
见仇庆源不和自己打声招呼就私自纵马而去,徐春书也沉下了脸,此人向上爬的心竟如此之切,恐怕主子也不会喜欢,以后得盯紧些才行。
海若兰和抿儿已经跟了两天了,为了不引起注意,她们俩换了男装打扮,海若兰还当了随身的几件首饰,雇了辆小车代步。饶是如此,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豪门的家生丫鬟,谁都没吃过这样的苦,两天功夫,两人已是神色萎靡,灰头土脸。海若兰倒还好,毕竟已经下定了决心,吃些苦也无所谓,抿儿就有些吃不消了,几次三番地嘀咕,若兰也懒得理他。
嘎吱——,那辆雇来的马车猛地停了下来,海若兰和抿儿措不及防,狠狠地撞向了板壁上。抿儿见事发突然,她可没有为主子作肉垫的心思,自己身子一侧,勉强用手支住了。海若兰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不仅手擦破了皮,连额角都撞了一块乌青,疼得直抽冷气。
“喂,你怎么赶车的,瞎了眼是不是!”抿儿一把掀开帘子,对着车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突然停车,你想摔死我们是不是!”
那车夫也是个老实人,压根不敢还嘴,只是用鞭子指了指挡住去路的几个人。抿儿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官服,侍卫打扮的男子,正策马站在车前,用冷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抿儿惊呼一声,马上缩回了车里。平日在府中,哪个男子敢这么盯着自己瞧!她早就把自己作男装打扮忘了个一干二净。
“抿儿,到底怎么回事!”海若兰揉着手和额角,不满地问道,“外面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她直觉得感到一阵不对劲,心中暗暗希望不是爷爷派人追来了。
“车上的人统统滚下来!”仇庆源很是耀武扬威地喝道,“否则本官就不客气了!”刚才那个探出头来的小子,他一眼就看出不是普通人,那细皮嫩肉的样子,显然来历不凡。
“谁在那里大呼小叫的!”海若兰扶着车辕,小心地步下了马车,“我们又没犯法,大人拦着我们的去路,究竟是何居心?”尽管有些狼狈,但她的语气却格外从容。
仇庆源一下子愣了神,他的眼力相当不错,眼前的这个作男子打扮的少年,竟然还打着耳洞,简直是明里告诉别人自己是女扮男装嘛。这下自己似乎好像尴尬了,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外出决不会如此打扮,若是官宦之家,那就麻烦了。看她们的样子,说不定是逃家出来的,就不知是富家千金还是豪门侍妾。他开始有些头痛了,不管是哪种人,都是自惹麻烦,早知道刚才就不要应承得那么快了。
仇庆源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兜搭这类麻烦,但他还是准备警告一下这个女子,于是躬身施了一礼道:“下官莽撞了。还请小姐海涵。这京城外的地界,并不十分平静,小姐二人独自出行,还请三思。”话虽说得隐晦,但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
海若兰只觉得血直往脸上冲,那么快就被拆穿了,她看到身旁车夫奇异的脸色,以及抿儿得意的表情,心中万分沮丧。不行,已经走出这么远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儿被阻住。看这侍卫的服色,十有八九是此次扈从风无痕的人,只能行险一搏了。她突然展颜一笑:“妾身有一句话想对大人说,不知大人可否允准?”
虽然疑惑这陌生的女子究竟有什么话非对自己说不可,仇庆源还是答应了。两人在一边低声言语了一番,只见仇庆源的脸色愈来愈古怪,到最后甚至惊咦了一声。待到海若兰说完,他的态度已经完全来了个大转弯,变得恭恭敬敬。
“小姐千金之躯,乘坐此等劣制马车未免有失身份,况且适才下官失礼在先,连累小姐受伤,不如在车队中为小姐另外安置一驾马车如何?”
“多谢仇大人美意,还是算了,这些小小困苦,妾身还受得起。大人还是先请回吧,免得招人嫌疑。”海若兰一面推辞,一面提醒道。
“那下官就先告退了。”仇庆源深施一礼,随即对那车夫道,“好好照顾小姐,如果有什么闪失,本官绝不轻饶!”
那车夫不过是个普通的百姓,哪见过什么官家的排场,骇得几乎跪在地上。只听他颤声道:“小人,小人遵命。”就再迸不出一个字来。
看着仇庆源远去的背影,海若兰不禁自信地一笑,朝着犹自目瞪口呆的抿儿道:“抿儿,上车了,如果你以后再搞出什么花样来,我就把你丢下,你自个找路回去吧!”
抿儿不觉打了个寒颤,她可不想呆在这种地方,连忙低头答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着海若兰上了车。
无痕篇 第二卷 展翅 第二十三章 鬼胎
出京城已经十几天了,风无痕只感到这道愈走愈荒凉,就连那些颇大的县城,百姓的脸上也难见笑容。顶着钦差仪仗,每天最多只能走几十里地,还要搭上不少应付官员的时间,他实在是觉得得不偿失。想到京中和各地虎视眈眈的几个兄弟,风无痕最后决定抛开那些繁琐的仪仗,带一些侍卫从小道径直走。谁知这个看似简单的主意却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连陈令诚也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这令风无痕非常不解。
“治世已经太长了,当今皇上已经坐了三十一年的江山,凌云的社稷至今已近五百年,殿下以为天下真有那么太平吗?若是半路再发生什么意外,这些侍卫恐怕都会被问罪,殿下还是考虑一下他们的身家性命吧!”没有外人的时候,陈令诚毫不客气地说。
风无痕沉默了,没错,小方子一家就是最好的例子,这里离福建还远得很,流民,真的流民会是什么样还不得而知。抛开仪仗,那些福建的狗官还不定会怎么对待自己呢,这两年在朝廷,阴奉阳违的事情自己算是看多了。父皇的密旨就藏在自己身上,随机处置之权,凭天子剑先斩后奏,说得真简单,如果真这么办的话,自己这个七皇子说不定第一个被那些走投无路的官员吞了。
“子煦!”风无痕从车窗探出头去喊道。
“殿下有何吩咐?”徐春书就怕这主儿再来什么微服出行这一套,有二殿下的例子在先,谁敢打包票不会出事?
“传令下去,加快行进速度,一路上的无关府县,派人先行补给,就不必惊动那些官员了。总而言之,必须尽快赶到福建,若是那里的灾民发生什么骚乱,后果如何,你们应该很清楚。”话虽不重,但其中的深意却很明白。
“卑职领命!”徐春书躬身应道,随即纵马奔去传令,整支队伍都可以听到他响亮的号令声。
风无痕这边倒是暂时风平浪静,京城那边,郎哥和翠娘却陷入了为难。京里虎视眈眈的人本就不少,若不是郎哥有心把青木会的绝大多数产业转到了方勇名下,而且提点方勇只管占场子,其余什么事情都不许插手,顺天府的人早就顺藤摸瓜找到醉香楼的后台了。这两年,郎哥名义上是歇了,方勇掌舵,连小方子也很少能见到弟弟,外间的风声就是青木会的新老大不想四处掺和,因此倒是和官府那里逢源得甚佳。
醉香楼的后台是谁,现在只有翠娘和郎哥两个人心知肚明,至于另一个知情者宋大夫,却老是优哉游哉地安于作一个游医,即便郎哥有意把他拉下水,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放任这个深藏不露的“大夫”自在逍遥。
“那位主儿不在,最近楼里的客人我是越来越难敷衍了,你说怎么办?这么下去,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牌子恐怕就要倒了。”翠娘托着下巴,眉头拧成了一团,“唉,看惯了宾客盈门的样子,我可不想让别人抢了生意。”
“好了,你就别操心了。”郎哥笑道,“就凭你手底下的那批人,就算没有公子在后头撑着,也应该能获得不少有用的东西吧。公子之前也是迫于无奈,现在既然已经走上了正途,你的利润也猛增了一倍,就不必从他那里下手了。这些天晚上,来这里听叫床声的人还少吗?”
“说得这么恶心!”翠娘飞了一个白眼,“好了,公子爷不在,现在是你郎老大当家,想怎么折腾我这个醉香楼,给句话吧,我一概应承了就是。”
郎哥凑上去低语了几句,翠娘的脸色瞬息万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使劲给了身旁的男人一锤,“好啊,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赶明儿若是你跟我来这么一套,看我怎么收拾你!”
郎哥硬挨了这不轻的一拳,“能得你垂青,已是我最大的荣幸,哪敢有他求。”他的神色中没有半点游戏之色,郑重得让翠娘一呆。
夜已经很深了,寂静的官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如同魅影般飞驰着。黑色的披风,黑色的马匹,看上去诡异莫名,如同一群暗夜中的魔神。
一行人足足又奔驰了半个时辰后,才抵达了一个小镇,一个首领打扮的人看了看天色,下令找个客栈休息。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早已打烊,老板和伙计也均已睡下,可这些黑衣人哪个是善男信女,为首者一声令下,其余人便径直拆了门板,大摇大摆地进了客栈。
老板这才惊醒,披衣出来就看到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占了自己的小店,不由惊慌失措:“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
话还没说完,他就挨了一个巴掌。“什么光天化日,大晚上的说什么胡话?”一个黑衣人怒道,“收拾十几间屋子,给爷几个歇息!要是伺候得不好,明天一早就拆了你这个破院子!”
老板顿时噤若寒蝉,用这么大口气说话的人,不是官差就是强盗,看这些人的样子,好像是后者的可能大些,他倒是松了口气,这年头,强盗可比官差好应付。他也不顾火辣辣的脸,低眉顺眼地答应了一声,冲到里间把正打呼噜的伙计拽了起来,立刻忙活开了。
“爷,我们这么急匆匆地赶路,难道真要赶在七公子之前抵达福建?”一个黑衣人低声问首领道,“主子不是说要好好保护公子的安全么?”
“干将,你管得太多了吧?”首领脱下了连体斗篷,露出一张冷冽的脸,正是风绝,“万事有我做主,用得着你多嘴?”
黑衣人立刻闭嘴不言,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怨毒,闷声不响地用起老板送上的饭菜来。风绝厉目一扫,刚刚还在对饭菜吹毛求疵的其他人也立即知机地闭上了嘴。
老板呆呆地看着刚才还嚣张不已的一群人都变得服服帖帖的,原因只是被那个首领模样的人瞪了一眼。只见他们胡乱扒拉着面前的饭菜,然后一个接一个地上了楼,心中惊疑不定。苦也,看来自己开始猜错了,这帮人压根不是强盗,竟是一群官爷,天哪,自己是遭什么灾了!
风绝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他何尝不知道这些昔日的亡命之徒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