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解甲-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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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染遍大地,满是残骸肠洒,白骨肉溅!敌我各自相视,瞳睛张缩,四顾盼视。
惊!骇!栗!震!言清首先想到了逃!无可言语的寒意由脊背猛窜脑际,他倏然朝东南方来时之路退去。
可怕的连锁反应!一些胆小怕事的名门正派子弟、武盟弟子、馀生的红巾盗、天狩阁联军等蜂拥溃逃。
只有真正的人物,冷静的站在场中,各自打量一下敌我仅存的兵力,沉思著下一步的行动。
所有人全注意着西南方。
紫罗与绣儿也停止了动作,各自恃立。
第一匹马奔驰而现,约莫十丈……且后五匹骏马…五十匹骏马……百匹骏马……千军呈现,金戈呜震,利刃闪,啼声扬,马嘶啸,铁甲亮,眨眼间万里千军,怒骑冽向,浩荡无匹衔枚疾走。
在场者全变了脸色。
这支军队的装扮竟是‘戍边’部队!重骑兵!比轻骑兵速战奔驰更加威猛凶残百倍的铁甲重骑!在战场上,禁食马肉,以马虽畜类,效血汗功劳,战阵间为国出力,与官军无异。
骑兵因马得名,且平时驮带不得超过十五斤,服侍马匹与人无异,人马之情即生,则可为乘者驱驰战阵,使唤自如。
而重骑兵之马更属上选战马,李唐以铁骑名闻天下,更以铁甲重骑取天下,无论是东、西突厥、回纥、吐番、南诏,远至高丽、百济、高昌等,均吃过李唐重骑之亏。
是故,军骑首重於马。
马有灵性,才得任骑兵驱策。
只见第一个身著全黑铁甲鬓发皆白的老将林日咎,策骑於群雄之前约三十丈时,勒马观视,顾盼生风,不怒而威。
整支军队的严整性可见一斑,居然齐然‘定立’在老将林日咎身後,若非能征惯战,训练有素,否则绝不能够令军容整齐严肃至此。
忽闻一声凄号!言清遇上李本初所领的‘锋矢’骑阵,李本初的‘速射’勇冠三军,言清大刀旷然撞掉了二支劲箭,第三箭却见眼前,不禁悲号,眼前一黑,箭簇破脑贯穿,连带的在眨眼间,他身上又多了直没至羽的箭矢,血水直从身后撒出。
纵横!大斩马刀竖立,李本初一背铁弓,手握斩马刀,望眼前逃窜的人,劈斩!背後三万铁骑,蹄座跃马,扫刀端持。
第一个人被李本初斩飞了脑袋,第二匹马上的骑兵抡刀一砸,将其劈成两半紧驰而去,其後骑兵斜砍直下,後头骑兵望双足一划,第五匹马的骑兵盯着即将掉落的人头,扫刀狠击,斩碎了一颗脑袋。
骑兵以此种方式前进,前面的人砍不到并不代表後面的人也砍不到。
战骑所过,尸骨无全。
原先已有一地的死人,被马所践踏,霎变得血肉模糊,泥土与肉块混合一起,再也分不出来。
而人头就像一颗颗皮球在场中滚跃著。
骨骼碎断声合著马啼声逼近。
庄六郎就在前方!他扬手‘飞雷神火’掷向李本初。
李本初翻弓在手,提弦拨弓,弓呜,矢号!击中红丸,火球乍燃。
弦声再动!四道劲箭穿火幕由远刹近贯击。
庄六郎速闪,一举避过,却见李本初大刀在手,倾全力双握而斩,竟是以腿夹马鞍,横身劈击。
退!李本初一刀击空,翻身正坐。
再退!第二、第三骑兵杀到……大退!第七、第八个骑兵又再劈空……庄六郎直线猛退。
第十三匹马上骑兵划破了他胸口衣物……第十七个骑兵在他左肩上开了一道血口。
第十八个骑兵划破了他的肩背……第十九个骑兵於他双足上划出一道五寸长的血痕。
第廿个骑兵正要斩击他六阳魁首,幸得绫思纵身一拉,将他扯出了‘锋矢’阵最末端的骑兵刀口下,他才免去一难。
而绫思却也在背上开了一道血痕,付出代价。
庄六郎瘫坐地上喘息不已,直瞪绫思,想不清楚她为何会救自己?绫月斋拿了药粉洒在绫思背上,血水立刻停止流出。
片刻后——‘锋矢’阵已然全员冲过。
李本初扬刀喝道:“游骑!”
三万铁骑齐然反首马身向後,李本初复驱骑由後至前、面临场中,再喝道:“‘长蛇’阵!”
铁甲纵横散布,绵延伸展,委蛇!庄六郎、阴动天、绫月斋父女齐然色变,单看此快速的变阵方式,以及这攻守自若的‘长蛇’阵,就该知道这军队有兵学大师指导过。
至少在李靖、侯君集、王玄策、苏定方、李积等一干军学宗匠过世以後,李唐王朝除了一个近代较出名的‘上帅’之外,这阵法便鲜有人摆。
当然,这江湖上三大兵家之後自然清楚这阵势的厉害所在。
阴动天审视一下情况,呻吟的手戳指东北方道:“天啊!围师必阙,困兽必危!他们竟连这个也想到了……”
林日咎指挥若定,有条不紊,不禁会使人联想到他是一个能征善战,历练无匹,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将。
见他一声令下,十万铁骑弩弓上簇,箭锋利芒烁闪,齐怒指被围困的武林群雄。
战云弥漫,心似弦绷,上一场激烈战斗死伤难计。
如今剩下不到一万兵力难与这‘戍边’铁骑抗衡。
绫月斋忽观视到‘天君’向老将军林日咎做了一个手势。
右掌下砍。
是暗号,绫月斋心头大震!惊而转首。
“射!”林日咎暴喝。
箭雨怒啸,万箭飞腾,密密麻麻如万条毒蛇窜动。
大部分人逃命於东北角,而东北角亦成了修罗地,十万铁骑中分四批放箭。
其中一批为扼阻敌人突围之用,故箭上弦而不发,而其他三批则轮流击射,目的在使攻击不断,续箭不绝。
留东北其实是个陷阱,人在逃命之时绝对少於去理会周围的事物。
而今,那三批箭雨中倒有绝大部分射入了那处外逃的缺口上。
反观待在原地者,虽有受到波及,却没有逃命者那般下场——杀灭。
场中哀号不断,死者不计其数。
林日咎见状微微一笑,再喝道:“阵!”
二次上弓的矢全然望指场中诸人。
恒山掌门嘱令各个弟子拿出‘飞雷神火’企图同归於尽‘天将上人’见著了也不便多说甚麽。
在这情况下你不杀人,人家照样杀你。
绫思与玉柳浓忽然感觉到方才庄六郎并没有做错,於生死关头歼灭敌人乃是第一要务,哪管它卑不卑鄙。
忽然间——幽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阳陵矶。
风情那孤傲遗世狂狞的话,令得闻者心头一悸!他道:“糖醋排骨我好久未曾吃过这一道美味!”
紫罗闻言惊叫:“风情!”
绣儿、‘天君’绫月斋闻言心头一阵恐慌,这句话不知涵藏多少杀气?“是小魂!”
林日咎高叫忘形,语气中充满兴奋,而李本初、周古及一干将领眼里期待的眼神全然往百丈外视去。
所有人全盯著风情。
李本初急忙咽了一口口水,朝风情打招呼,乾笑道:“上……上帅!好……好久不见……您……您好吗?”
‘天君’一听到‘上帅’二字,霎时狠瞪风情。
“你,退兵吧!”风情森然的语气对林日咎道。
“这……”林日咎迟疑犹豫。
身旁一个俾将策骑冲出喝道:“你是甚麽东西!竟敢……”
“不可!”林日咎急忙喝止那名俾将。
风情目中紫电暴射,刹失踪迹,忽现身在那名俾将身旁,活生生将其扯下马来。
在场诸人除了绫月斋及‘天君’略微可见他的身形之外,其馀的人连风情怎麽跑到那名俾将旁边的都看不清楚。
绫月斋与‘天君’同时变色。
可怕的事情出现!风情扯下那名俾将,钢牙一开,朝那俾将咽喉要害一吸,那鲜血霎时染遍了他整个身子。
风情将喉头一吐,就口狂饮几口微带温热的鲜血,神情似狂。
在场之人目瞪口呆,个个脊背发寒。
连‘极道’魔门中人都看得胆颤心惊。
风情将那俾将尸身一丢,再度一问:“退与不退?”
‘天君’霎时大喝:“林日咎!你忘了上头交代。”
老将军林日咎闻言一震!涩声道“我没忘,可是……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上帅’在啊!”
“林日咎!”‘天君’暴喝道。
“云归尘,你少鬼叫,待会儿我会杀你。还有,云紫袖,我一样不会放过你的。”风情面无表情道。
众人此时方知,原来‘天君’就是武林十大高手中的‘地刀’云归尘,由於他是大内第二高手,难怪他能调动官府的军队。
而胡绣儿居然是云紫袖,此点更令在场诸人错愕。
见绣儿把手一扬,扯下她那张艳绝天下的美貌,出现另一张宜喜宜嗔,毫不逊色的俏脸。
林日咎叹了口气。
“好!”
风情拔刀,银钩上锋芒罡气长达数丈,其身上爆出的杀气,使得十万多匹战马纷然嘶啸,见者变色,十万大军心生寒意,‘上帅’之名早已如雷灌耳了。
“撤!”林日咎无可奈何喝道。
“林日咎你敢抗旨!”‘天君’云归尘瞠道。
林日咎冷言回声道“你若有命逃离‘上帅’刀下,再到圣上那里告我不迟”
再朝风情抱拳道:“上帅,七年一别,各旧部均仰首盼视上帅回来,日咎略表袍泽情谊,仅以转述,珍重!”
林日咎招呼一声,躯策铁骑离开。
那李本初、周古等昔年旧部,亦各自驱马到风情面前行军礼後,迅速率队远离。
风情目视大军消逝、眼中满怀感伤,不发一语,笔直朝‘天君’云归尘走去。
云归尘但见风情过来,心中竟浮一丝死意,急忙撇掉那个念头,运功戒备。
紫罗喜不自胜迎上风情,娇笑道:“风情…啊!”
不料——风情竟掴了紫罗一个耳光,冷道:“你趁我失去功力时打了我一记耳光,现在我还给你。以後我俩各不相欠。”
众人全傻了眼。
绫月斋颤声道:“孩子……”
“哼!”风情披猖扬厉,狞恶道:“你不用叫我,我也不会叫你!在我与母亲受苦受难的当头,你在哪里?这二十六年的苦痛,天底下无人与我一比!我在最需要一个父亲关怀的时刻,你不在!你要我叫你甚麽?”
风情的神情凌厉而怨毒,再道:“我九岁的时候飘零江湖,你们当中有谁尝过粪坑里面那发酸发臭长满蛆虫的馒头滋味。
有谁吃过死老鼠、死猫、死狗身上的蛆虫……我尝过!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还以为吃那些东西是上天的恩宠!因为我饿,好饿……那馊水桶的饭菜我吃得高兴而落泪,那些…不就是拜你们大家所赐的?”
月蚀等人闻言落泪心酸不已。
紫罗早哭得像泪人儿。
风情吼道“云归尘,你万万也没有想到,我就是那个年仅二十便统军百万的‘上帅’月魂是吧!”
绫月斋自责不已,老泪纵横,无法说出甚麽话。
‘天君’云归尘狂笑道“哈哈……委实失策!竟没料到你便是大漠人称‘死神’那个年仅十三就能以单刀杀灭上千马贼,被当今圣上策封为‘上帅’的月魂。”
说得众人又是一惊。
“姨父,我们来场最后一战吧!”风情的口气霎变温柔。
“好孩子。”云归尘猛然进身,突击云紫袖!在场众人大惑不解?一愣!“爹,你干甚麽?”
云紫袖猛不防被父亲制住,慌乱大叫,倏然查觉全身功力源源不断注入背心掌中。
紫罗突击,‘玄阴指’全力发出。
罡气吼啸。
转眼间即将打中云紫袖印堂。
刹然——风情挡在紫袖面前,替她挨了这一指,云归尘无动於衷,似乎早算计好风情会为她出手。
“为什么?”紫罗满脸惊惶道。
风情叱道:“你再出手我便揍你!”
“他是害死你娘的凶手啊!”月蚀忍不住悲叫道。
风情道“我能容人,人在我范围,报之在我,不报在我。人若容我,我在人范围,不报不知,报之不知。我与他一战,势无可免,中途插手即是与我为敌”
月字辈诸女大怒跳脚,这风情未免也太不通情理了。
绫月斋保持风度、气量,不愿做偷袭的事。
半个时辰後——云归尘收回双掌,盘膝运气。
紫袖娇弱的跌坐地上,面无血色,狠狠盯着风情。
风情不理群雄异样眼光,轻轻勾起紫袖下颚,微笑道:“不管你是胡绣儿或是云紫袖,我对你的心,不变。”
“可恶!”
云紫袖闻言,哭了。
忽地杏眼圆睁,错愕住!风情竟趁这个机会吻了云紫袖。
玉柳浓、紫罗二人气得咬牙切齿。
月字辈的,人人气得吐血。
绫月斋有口难言不知所措!绫思从群雄里奔出哭道:“大哥,我知道你苦,你不认爹爹也就算了,你为何还要与这个仇人之女要好呢?”
冷常瑛亦躲在一旁轻轻啜泣。
在‘天将上人’身旁的庄六郎如有所悟,道“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此当是‘真’,虚无无伪之‘真’,我终於懂了”
对‘医心小筑’风情的话有悟於心。
‘天将上人’听了,宣扬佛号,道:“施主语义禅机甚丰,贫僧受教了。”
庄六郎慌忙答礼。
风情毫不讲理,冷道:“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我与谁好除了我娘有资格管以外,任谁都没有那个资格。”
“大哥!”绫思悲叫。
风情不理她,迳行与紫袖说话,笑道:“你这张脸不比先前那张脸差呢!袖儿。”
紫袖红著脸道:“你为何还这样对我?”
风情不语,笑一笑,指著自己心口又指著她的心口,比了一比。
“讨厌!”紫袖偏过头抿唇道。
风情倏然站起,云归尘随后而立,看一下紫袖後,道:“你现在怎麽辨?”
他没头没尾问了这一句话,众人心生疑问。
“杀你。”风情笑道:“为了小花,甘小花。”
“好,很好。”
云归尘满意点头,再道:“此间事了,袖儿就是你的人。你若死,她也无法独活,我唯有送她下去见你。我若死,你便要好生照顾她,莫要让我死不瞑目。”
“我晓得,姨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