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玄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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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在前方密林左侧发现一条较为宽敞的通路,能够让马队穿行!”
沙暴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指挥队伍沿着两人所探方向前进。
“头儿!我们这样远离中原,到这狗不拉屎的穷地方,真的能有什么好处吗?”借着进林的机会,一名手下壮着胆子靠近问道。
沙暴眼中寒芒一闪,吓得那名手下低头侧退了几步。
他却没有继续责备,面容一缓,道:“我是有打算的。你们放心跟着我,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那名手下低头连声应是,脸上却露出怀疑的神色。隔了一会儿,悄声道:“我们不回去找丐帮的晦气吗?总不会就此躲着他们吧……”
忽地!沙暴额上青筋暴起,眼中露出凶狠几近疯狂的厉芒,肩部晃动间,已将马鞭卷在了那手下的颈上,猛一用力,扯得他跌离马背,头下脚上狠狠摔在地上。
听得他惨痛的叫声,旁观的众人不由一阵惊颤。
沙暴怪笑了几声,神色回复冷峻。环视众人,冷冷地道:“我沙暴从来是有仇必报的人!丐帮给我们的耻辱,我定会百倍奉还!如今来这关外,只是暂避风头,扩充实力。很快,我就要让那些下贱的东西,尝到比死更难受的痛苦!你们只要记住:有我沙暴一天在,你们就一天是中原第一马帮!良驹黄金好酒美女,就还是你们碗中之食、囊中之物!随你们予取予求!”
众人受他的话感染,一个个露出贪婪淫邪的目光,齐声道:“头儿!我们全听你的!”
沙暴满意地点了点头,斜视着从地上挣扎爬起的那人,冷声道:“你呢?”
那人不顾脸上正在流淌的鲜血,咧嘴谄笑道:“有头儿保我们荣华享乐,我同大家一样,跟定您了!”
沙暴喉间一阵咕咕作响,转瞬化作仰天狂笑。
声波震处,惊起群群飞鸟离枝……
傅俊杰以臂为枕,舒适的躺在柔草之上。
看着白云飘飘,蓝天清湛,他由心底间缓缓升华出一股妙悟,虽隐约触荡着灵识,带来朦胧莫名的畅爽,却仍觉遥不可及,难以触摸。
他没有强于探询,而是放松心情,维持着灵台空明,不急不躁地享受着迈向他所追求的武道极致的那种渐有所成的满足感。
轻微的震动沿着地表传来。
傅俊杰的脑中闪过这种景象:羊群踏着微湿的草地,边走边停,时而俯首,嚼品着满蕴春意的嫩草;时而扬颈,以独特的“咩——咩——”声抒发生命的喜悦。
蓝天白云之下,绿草青山之中,鸣音混着蹄声,就着温阳普照、暖风轻拂,声景无比和谐地交融,叫人衷心感叹,从心头肢体间化出慵倦舒懒之意。
过了一会儿,蹄音渐近。
傅俊杰已经能更仔细地描绘出每只羊细微的动作。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偏了一下头,斜视着羊群的方向。
……
哥哥哩耶——挽弓咿嘞——
箭尖嗬呦——光闪闪噎——
姐姐哩耶——戴花咿嘞——
花朵嗬呦——红灿灿噎——
……
清脆悦耳的歌声远远传来。
那是个七八岁的女童,边赶着羊,边用快乐的音调唱着朴实的山歌。
瞧见地上躺着个生人,她立刻停住了脚步,先是显得不知所措,四下里张望。后来,半是见他毫无敌意,半是受好奇心所驱,她慢慢走了过来。
见傅俊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她胆子更大了一些,凑到近前,怯怯地问道:“大——哥哥,你——在睡——觉吗?”
童音娇嫩,却也是结结巴巴。
傅俊杰心头一震,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眼睛,温柔地道:“不不是,我在——看——看天。”
那女童听得双目一亮,甜甜地笑了几声,显然是因为遇见同样有口障的人而大感亲切。
“天——天上有——什么吗?”她眯起眼睛,仰头问道。
“是呀!天——有什么呢?有云、有日、有月、有星……但那——就是所有——吗?”
那女童收回望天的目光,微侧着头,奇怪的道:“还——有更——多的吗?”
傅俊杰呆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见那女童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不由笑了一下。
那女童被他温暖的笑意所感,忽然道:“你——是个好——人!”
“哦?”
“嘻嘻,”她转了个身,用手指着正在啃草的羊群,“看,那——几只最——大的是——我家的,那个叫——大花,那个叫——黑背……”
傅俊杰含笑看着她。等她数完羊,他问道:“那——你叫什——么?”
“我叫——小——角……”
她又唱了起来:
小小角儿,尖尖翘翘——
顶顶山崖,顶顶野狼——
……
唱着唱着,她低头看向傅俊杰,用唱音道:“来呀,跟我一起唱!”
傅俊杰童心也起,随着她哼了起来,还与她唱着答话,这才发现原来这样不会结巴。
两人越唱越是投机,也越来越兴奋。小角还表演起自创的舞蹈。
花衣翩翩,柔巧万千!
带着塞外独具的风情,蕴着孩童稚敏的天真。她仿佛化作了蝴蝶!在青草之上欢舞!
羊群也渐渐围了过来,低声的啼叫,仿似和舞一般。傅俊杰感于她的可爱活泼,也忘情的大声叫好。
小角更是卖力,一直跳到日头偏西也毫无停意。
见她边唱边跳实在负荷不了,傅俊杰学着她的声音,轻轻替她伴唱起来。
初时听来十分低涩怪异,傅俊杰便不自觉地运气过喉,团盘在腔道之内,将声音的振动作些许的调整。果然令声响渐渐悦耳起来!
小角开始尚无所觉,只是每次她停嘴缓气的当儿,总有像极她声音的歌吟接替。几次下来,她终于发现其中的蹊跷,惊异地止住舞步。
傅俊杰调皮之心忽起,真气沿着舌跟外延,拟着声波震动:“我是小角,尖尖翘翘。”
不仅毫无嗑顿,语调音色竟像极小角!
不但小角如见鬼怪般张大了嘴巴,连傅俊杰自己也惊得呆立起来,许久说不出话。
两人就这样你瞪我我看你。忽的一起“啊——”了一声。
小角是觉得无比新奇,傅俊杰却心情复杂得多。
看来,只要运用得法,他就能模仿任何人的声音——包括他自己!而从他模仿小角来看,他更会“说出”正常的语句来!
自小,这说话障碍就一直伴随着他。虽说他生性豁达,从不过为在意,也不免在心底存有一丝遗憾。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愿刻意去改变。在他看来,自然天生的是最有魅力的!不论缺憾是否明显,万物都不是十全十美的。而自然最公平,总是赐予事物等价与缺陷的优势。也许不是直接,但生物为了在“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严苛的自然中存活,也会逐渐衍生出足以弥补自身弱项的生存之技。
当初,“妙妙手”肖东吟就曾想用他高超的医术帮他恢复正常,却被他婉言拒绝了。
也许就像他当时所说:我想保留最真实原始的自己!
如今,他忽然发现他寄托一切的梦想竟反过来带给了他如此意外的收获,怎不令他心情激荡……
就在这时,傅俊杰忽听远方的密林传来几下怪异的叫声,面容不由一肃。不见有何动作,原本盘坐在地的他已站在了原处的三尺之外。
小角什么也没有听到,却被傅俊杰突然的移位吓了一跳。
“你快回——家吧,我走——了……”不等说完,傅俊杰已腾身向着密林奔去。
小角返过神来时,只能见到他遥遥的背影了……
“头儿!前面有个村庄!”
沙暴双目一亮,回头缓缓扫视众手下。只见一众皆露出如饥似渴的表情。
统领这群马匪时日已然不短,沙暴已完全掌握了他们的习性:
抢掠、杀戮、奸淫、破坏已在他们的行为方式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良知善性早被无数血腥肉骨所掩盖。暴戾已如空气般对他们产生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人性本身的丑恶在极端的发泄中找到充足养料而无限膨胀了起来。原始的野蛮残暴在他们身上找到了最好的诠释!
你们是什么?
沙暴忽然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
对,是禽兽、是畜生!
一个未知领域的古朴安和的村庄,在他们眼中就如从未被侵犯过的赤裸的处女一般!
疯狂的野性在他们体内骚躁蠢动。多日苦闷乏味的行程更是将这骚躁积压得无以复加。若是没有一次畅快地宣泄,他们也许真会发狂变疯!
这时的沙暴很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去吧!好好的玩上一通吧!”
一时间,轰然却杂乱的马蹄声在亢奋的吼叫中远去……
苗翠花正在屋中与傅青仪依依话别。两天的相处令她们之间产生了姐妹般的情感。
忽听外面蹄声大作,一村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仓皇地道:“不不好了!外面……马贼杀进来了!”
两女顿时大惊失色。苗翠花急忙抓下墙上弓箭,追着傅青仪奔到门外。
只见大批马匪执着寒光闪闪的马刀对那些毫无抵抗能力的村民残忍非常地拼命追杀。众多惊惶四散的妇孺弱丁甚至未及惊嚎便被连续剁砍得骨断肢飞,不成人形!
一时间,血光四溅,哀鸿遍野!
两女悲愤万分地叱喝奔前。傅青仪拔出随身短剑,一式“乳燕投林”,身剑合一,蕴着无比的杀气怒意,电射向近身一正追杀村民的马匪。
那马匪乍见惊虹忽现,未及举刀,便被一剑刺翻坠地。
傅青仪毫不停疑,落地再弹,剑势一转,自下而上斜挑下另名贼匪,身处半空,借腰一点巧力,打个筋斗,剑花撩进旁边马匪刀光之中,疾点咽喉要害。
倏忽间,她已连杀三人,没入众匪间,施展开许久未用的狠辣剑法,配着熊熊的恨意杀怒,威势运至十足,力阻匪众的残杀。
苗翠花也不含糊。铁弓连扳,怒箭劲射,箭箭夺人要害,次次落处溅血!破空之声如夺命号角,催魂魔铃,直杀得众马匪闻声必惊,只好耍开马术,在马上滚翻贴钻,以马为盾,避开神箭。
众马匪见两女如此勇猛,怪喝连声中,暂放弃杀人的娱乐,转而过来围攻。
两女夷然不惧,将自己的本领发挥到极致。远有苗翠花神箭;近有傅青仪狠刃。两者互补互济,以己之长护彼之短,堪堪抵住数十倍于己之敌方的狂猛攻势。
正战间,另一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吼,马匪中产生一股乱流。
傅青仪趁隙看去,却是苗伟男狂冲而至。
只见他右手执斧,左手握刀,狂挥乱舞间,以下山猛虎般的气势扑入敌阵。当头马匪喝喊声中策马奔来,挥刀直劈,正遇苗伟男抬斧上架。“仓——”声脆响,马匪手中刀竟被巨力磕飞,虎口蹦的裂了开来,正惊愣时,被苗伟男横刀斩为两段!
左右马匪惊惧他如此惊人的强劲臂力,丝毫不敢硬碰,只绕着他团团打转,仗着马术刀法寻机而攻。苗伟男虽然力大过人,却没有武功根底,刀斧挥舞间毫无章法,不多时,已被砍得遍体鳞伤。
苗伟男久攻无效,气得怒吼连连,一狠心,舍却周旁,猛力单扑一人。那马匪连忙夹马侧避,却不及苗伟男全力一击的迅猛,连着半个身子与马头齐齐被一斧剁下!
此时,左旁马匪已然赶上,趁机一刀插入苗伟男右肩。苗伟男狂喝一声,力扭左臂。猎刀挟着劲风霍的剖开了来者肚皮!那马匪惨叫跌马,捂着肠结外泄的腹部滚了两滚,断气而亡。
苗伟男刚缓两口气,一马匪冲过他身旁,顺手在他背部又添一道血肉外翻的创口,鲜血随之一阵急喷。苗伟男刚牙猛挫,豹目圆眦,沉嚎一声,斜身半旋,借着离心助力,将铁斧疾甩而出,准确无比的抛砍在给他伤口之人背部相同的伤位,正应了他以牙还牙的脾性。当然对方的受伤更重。
适时,另一马匪举刀斜冲而至。苗伟男却恰因流血过多感到一阵眩晕,无力躲避或还击!
眼看刀光距其头顶不及半尺!
忽然,斜刺里一柄猎叉破空而来,适机将那马匪戳下马背。来人正是苗守峰。
他边舞动钢叉架住四方攻来的马刀,边喊道:“三弟!你要不要紧!”
苗伟男吐出一口血水,举刀再动,格飞砍来的一刀,嘶哑应道:“没问题!还能干这群狗娘养的……”
苗翠花所带箭矢终于用完,被迫改用弓背近身抵架。一时间险象百出!
再看四人也终因以寡敌众,气力耗损过巨,不复初时的勇态。不约而同地,几人逐渐向一起靠拢。
马匪也得机缓了口气。于是,战圈外哭喊之声再起!
苗守峰拼杀中叫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分出人手……保着伤者妇孺离开……”
苗翠花险险避过削来的一刀,喘声应道:“还要人……去招回巡山的弟兄……”
傅青仪短剑寒光忽盛,幌得对手仓皇应架,本人却矮身钻过马腹,反手一剑挑刺入其侧肋。耳听苗翠花所言,尖声叫道:“快请公子来……”
苗守峰应声道:“公子是谁?”
傅青仪窒了一下,喊道:“叫我哥来!”
苗守峰无暇细思这两者差别,横叉架住三把齐攻的马刀,发力一顶,趁势握柄端环扫,逼出一段空处,怒喝声中杀将出去。
此时,早已因伤脱力的苗伟男忽然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傅青仪与苗翠花齐来将其架起,百忙中交换了一个意义深刻的眼神。
于是,只见他们又分两路。苗翠花留下拖住敌方人马,傅青仪则背起苗伟男勉力拼杀出去,四处搭救尚存的村民,并保着他们退往后山。
几滴晶莹的泪珠沿着傅青仪的脸庞流下,她和苗翠花都明白:谁留下都是生机渺茫。看现时情况,却只有如此安排才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她已从苗翠花的眼神里看到了她坚毅的决心……
混乱之中,最外围的马匪动起了小心思。
“娘的,那四个家伙还真不简单!”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