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庐风云 作者:飞凌-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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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紧眉,嘴唇抿得死白,努力做到对艾里惨痛的嘶喊充耳不闻。
“住手!”她忽地听得从旁传来一声怒吼,声音却甚是陌生。
住手?是叫谁住手?萝纱莫名其妙,但现在正专心於救治艾里,只要火不烧到自己身上,也分不得心去管闲杂人等的事了。
才这么想着,“火”就真烧到她身上了。
“我说住手!”
伴随着怒吼声,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毫不客气地狠狠将萝纱推倒在地!
被推得坐在地上的萝纱怎么也想不到这吼声竟然是冲自己来的,愕然望着身前的粗壮汉子。
这汉子似乎也是魔法师出身,一身轻便的法师袍原本可能是蓝色,现在则似是覆盖了太多污垢而变成了一种近似黑色的古怪颜色。
看来是个流浪魔法师。此时他正一脸愤慨地斥责着萝纱。
“我本来也不想管闲事,但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女人怎能忍心这么残忍地用魔法折磨一个毫不反抗的对手?”
这人的神情,完全可以称为义愤填膺,正是正义之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时的标准表情。而自己扮演的角色,好像就是那个“坏人”……
萝纱长这么大,被人当成过小麻烦、小笨蛋,就是从未跟“坏人”
这词沾过边,一时间还真是摸不着头脑。
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她才明白过来。先前为了救治艾里,却没想到那副景象落在不知情的旁人眼中,原来非常容易引人误会。
爆炸后扬起的灰尘沾染了她一身,现在面容和全身上下都是灰扑扑的,完全掩没了她原本的清纯灵秀。从艾里身上沾来的血痕,更是给她平添了几分狞恶凶悍。
而她全力制住艾里的行为,散发出魔法光芒的手掌,再加上艾里显然忍受着剧烈痛苦的惨哼和肢体动作,让外人在看到的第一眼,很自然地就会解释成是她在以歹毒的魔法折磨一个失去反抗能力的人……
“我不是……”
萝纱本想解释,话才要出口便卡住了。她猛然想起自己被这人一扰,停下了逆魔法,艾里的伤势说不定又会加剧!
看向艾里,只见他面色青白,停住了颤抖,一动不动地歪倒在那里的样子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比先前的痛苦挣扎更没有生气。
萝纱心弦猛然颤动,顾不得解释,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先前的逆魔法消耗了她大量精力,身上还是软绵绵地有些脱力,但她仍是勉力稳住身子再次向艾里靠近。
“我不会让你再伤害他的!”
不想那搅局的流浪魔法师却又挡住了她。坚决正直的表情本应相当能引人好感,但是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只令焦躁的萝纱难得地翻腾起怒火。
情势紧迫,这搞不清状况的魔法师却偏偏在这胡搅蛮缠!此事本就眩樱馐偷萌靡桓鱿热胛鞯娜讼嘈牛囟ㄒ姆巡簧偈奔洹!
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能浪费啊!她索性也不和他多说,勉力凝聚魔力直接召来一朵“雷殛之云”,想直接撂倒这傢伙免得碍事。
“雷殛之云”是能锁定近距离的敌人并以雷击进行攻击的高等魔法,用来防止敌人接近相当方便。
不过萝纱并没有在这上面施加太强的魔力,一方面是因为这魔法师虽然麻烦,却算是个好人,只要让他麻痺得没法动弹就行;另一方面是现在她的魔力已经将近竭尽,要继续使用逆魔法便必须尽量节省。
那魔法师狼狈不堪地闪躲追击他的雷电,仗着动作轻捷,一时还没被击中,不过却是不可能分神颂念咒文施法还击了。
他不知萝纱已是外强中乾,难以久战,看她在这么短时间内便随手使出这么个厉害魔法,魔法师连连怪叫:“果然厉害!我打不过你!”
“那就快给我走远一点!”萝纱没好气地喝道,继续赶向艾里那里。
她以为终於可以摆脱这个麻烦傢伙的纠缠了,却没想到那魔法师竟然以敏捷的速度飞身蹿到前方,抱起艾里便大步逃走:“我不会放手不管的!就算打不过,我也可以带他一起逃啊!”随即念起飞行咒文,飞身上天,向西北方逃去。
萝纱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自己只是想救艾里而已啊!
艾里正处於这么危险的状况,就算那魔法能量的伤害没大碍了,也不可以任他被陌生人带走!
如果在这里失去他的踪迹,也许今后便再也看不到他了……她不得不无视身体因为精力损耗过大而频频发出的警告,强撑着飞上去追赶那二愣子魔法师。
可那魔法师的飞行速度倒是相当快,萝纱筋疲力尽之下,越飞越低,越飞越是缓慢下来。
追了一阵,她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只是死死盯着前头抢走艾里的魔法师的背影。她的神智实已模糊,完全是靠着“不能让艾里被带走!”的强烈意志在苦苦支撑。
但是,再强的意志力,终究不能完全代替真实的力量。也不知跟了多久,她终於支持不住昏迷过去,飞得越来越低的身子堕入下方的荒山中。
映在她眼中最后的影像,是艾里一动不动地趴伏在那魔法师的背上,随着魔法师的行动毫无生气地微微晃动的身影。
再次清醒过来时,天色是黑的。刚刚睁开的眼睛又是朦朦胧胧的,一时还看不清东西。但是萝纱察觉自己手边有着人体温暖的温度,还可以闻到淡淡的男性气息。
是艾里吧!他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的……
强烈的安心感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她猛然起身搂住他,埋首在他胸怀擦去泪珠,呜咽道:“太好了!你没有事!我……我做了个梦……还以为……以为你受了重伤……还被人带走失踪了……”
“呃……”被她搂住的男人似乎有些为难地支吾道。
他一出声,她便发现那不是艾里的声音。她惊骇地退开两步:“是维洛雷姆!?”
虽然萝纱主动的投怀送抱让维洛雷姆相当欣喜,不过知道她是把自己错认成艾里,发现时的反应又是那般疏离,这显然让维洛雷姆颇受伤害。
他夸张地哀叹:“萝纱啊!我并没有主动佔你便宜啊!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地用这种态度来刺伤我的心?”
“啊……对不起。”萝纱也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她知道自己的惊骇并不是针对维洛雷姆,而是因为意识到艾里的失踪并不只是噩梦里的事才会这样。
“这么说,艾里的事都是真的了……”情绪低落地垂下头,她幽幽叹道。明白在艾里身上发生的事,并不是自己的臆想,月色下萝纱剔透如纯黑琉璃的眼眸,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忧愁焦虑所充盈。
“能告诉我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吗?”
白日里维洛雷姆也听到了那惊人的爆炸声,但是赶到那荒宅处,便只发现那残破的光炮和哈尔曼一党的屍体。
在各个可能的地点都搜过一遍,仍是没有发现萝纱和艾里两人的踪迹,他终於确定出事了。
在艾里出事的荒宅附近,他从当地住户那里打探到曾有人看到两个不明物体一前一后,高速向西北方向飞去的消息。
随后,他又耗费了相当多的时间搜索,才发现萝纱跌落在这距离亚布尔甚远的这林子中。
她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只像是精力损耗过大才不支晕倒。至於艾里的下落,仍是一无所获。
喂萝纱服下他随身带的一些补身之药帮她加速回复元气后,他便守在她身边静待她苏醒直到现在。至於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他仍是没什么概念。
萝纱将事情大略解释过,便向维洛雷姆恳求,希望他和她一同去寻找艾里的下落。
维洛雷姆看她神色忧虑却坚决异常,知道就算自己拒绝,她一个人也一定会去。虽是不忍看她元气大损的身子那般辛劳,又觉得时间拖延了这么久,带走艾里的那人早不知会跑得多远去了,而且如果艾里真有什么不测,也为时已晚,但他没有尝试劝告她打消念头,还是点头答应了她。
两人整夜都在寻找艾里,但正如维洛雷姆所预料的,时间过得太久,需要搜索的范围变得太广,当朝阳自东方升起时,他们依然是一无所获。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因为刺入眼帘的晨光而玻Я似鹄础!
清晨本是充满着蓬勃生气,萝纱的神色却是与之全然相反的死灰一片。
奔波了一晚,她已能理智地认同事实。立刻找到艾里的希望确实太过渺茫。
在这个时刻,似乎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多余。维洛雷姆一早就很清楚,艾里和萝纱之间,始终有着一种旁人无法取代的特殊情感羁绊。
他整晚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行动减轻萝纱的徬徨不安。现在,他也只是静静站在她身旁,等她自己想通,做出决定。
凝视着东方尚不致刺眼的火红朝阳片刻,萝纱忽地转身向他,表情竟是出人意料的平静坚定。
“我们先回去,以后再来寻找艾里吧!上午还有联盟会谈要参加呢!圣剑士既然因故缺席,圣女可就必须到场了。”
维洛雷姆有些错愕,随即亦展开欣然笑容。果然不愧是自己所欣赏的女子!
他忍不住伸手揉乱她的发,随即转过去半蹲下身,示意萝纱到自己背上来。
“我背你回去吧!你就安心在上面休息一下。今天的会议,想必特别热闹。过不久你要独自应付的,可是一群暴怒的老狐狸哪!”
萝纱噗嗤轻笑出声,道了声谢,对维洛雷姆,似乎不需要无谓的客套。她趴上他的背,将重量交付给他,由着他带自己飞向东南方的亚布尔。
“……所以,不用太担心艾里啦!别忘了他可不是普通人啊!虽然很不想讚美情敌,我还是得承认,那傢伙的力量在人界可以算是难有对手了,头脑懒归懒,还算灵活。只要他活着,总有一天能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所有的麻烦,重新回到黑旗军的……”
维洛雷姆一边飞,一边低声地安慰伏在背上的女孩,萝纱不需要没有根据的安慰和保证,从理性出发的言辞才能帮助她放下心。
忽然想到自己刚才说出“情敌”二字,这不是等於自己终於直接向她表白了心意吗?
有些欢喜,又有些不安地扭过头,想看她究竟会怎样反应,却发现她的头软软靠在自己背上,呼吸深沉,竟已经睡着了,想来她实在是累坏了。
维洛雷姆只有苦笑不已。自己的告白之路,走得还真是崎岖坎坷啊……
没有再说话,他放缓了速度,中速而平稳地飞行,以免太强的风打扰萝纱休息。
嫣红,殷红,玫瑰红,紫红,明艳的朝霞深深浅浅地铺了满天。天空以最美丽的颜色,温柔地包围着两人的身影。
【第十六集】第一章 联盟危机
整座村镇在燃烧。
多少平凡家庭的安宁幸福,都在此化作了滚滚浓烟。大半个天空被烟雾掩蔽,遮住了阳光。在浓烟瀰漫的黑暗地面上陈屍纍纍。从屍身下涌出的鲜血汇作一股股的血流无声地流淌着,彷彿是大地无声落下的痛楚之泪。
人们不甘就此丧命而定格於死亡瞬最痛苦的姿势,被黑与红交织的鲜艳背景清晰地勾画出来,描绘成一幕如噩梦般恐怖的画卷。而置身於此地的人所能感受到的恐怖和悲哀,并不是静态图画所能表现得出来的。
这里是两军混战的战场。其中一方败退入这个村子后,追击的军队以消灭敌人为首要任务,无心顾及村子的安危。沦为战场的村子,在双方猛烈的相互攻击下,很快化为一片废墟。
来不及逃亡的村民们拖着家人,在两方战士不断交错的雪亮刀光中仓皇奔逃,却还是有许多不幸被卷入战斗中,伤亡惨重。
空气中的焦糊臭味,战斗的嘶吼和伤者的哀鸣,刺激着还活着的人们的感官,将他们驱赶向两个极端——弱者恐惧惊惶,强者嗜血疯狂。就算是参加过千百场战斗的士兵,血液也很难不因之而沸腾起来。
挥动沉重大剑,巴德莱将挡在他前方的敌兵一剑砍倒於血泊之中。
或者不该说“砍倒”,而该说“砸倒”。砍杀了太多敌人,连剑刃已经有些卷了。
以剑拄地,巴德莱暂时停下手来。宽厚的胸腔如风箱般起伏着,他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来冷却一下有些过热的头脑。虽说沉浸杀戮的气氛能让自己疯狂一些,可以提高战斗力,增加生存的机会,不过他始终不太喜欢那种难以控制自己行动的感觉。
只不过,想是这么想啦,真正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有不少次他猛然清醒过来时,才发现战斗已经结束,自己又在中途就杀得忘性了。每当这种事发生,总是令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算一个有灵魂的人,还是只是单纯的杀戮机器?
觉得脑袋冷却了些,巴德莱重新扛起大剑,追随冲在前头战友的脚步大步奔跑而去。跑了一阵,忽然有什么声响隐约叩震着他的耳鼓,拖住了他的脚步。他疑惑地拐向一边半毁的街道。
震耳的金铁交击声中,有个看来刚出生未久,纯白稚嫩的婴儿赤着身子躺在地上号啕大哭。婴儿母亲的屍体紧紧压住了他。或许在她死前是想以身体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过在她死后,屍体的重量对婴儿反而成了一种重负。
这小小的婴儿放声哭着。他并不是因为知道母亲的死亡而悲伤,也不是真正懂得自己周围正在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或是因为无力反抗随时降临到自己身上的伤害而恐惧。还在蒙昧状态的婴儿不懂得认知周围的事,他只是为了此刻令他不得安适的喧闹和感觉到的疼痛而哭泣。
然而,这无畏无惧的哭声却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沾染任何杂念,发自人类心底最纯洁的哭声。
循声而来的巴德莱的耳膜被哭声振动的同时,他内心底最深处似乎也隐约起了骚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因为这婴儿的哭声起了共鸣,让他无法对这一幕视而不见地走开。捕捉着心中难言的感觉,他不觉放缓了脚步。
“嗨!巴德莱!受伤了吗!?”从街道那头赶来的战友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