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变 第11天~结局作者:金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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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这个,是的──”院长说。
“她到底中了什么毒?”妲拉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您是知道的,科学家们在南极的冰层中,发现有很多种奇异的病毒,它们被严寒雪藏着,是我们人类无法抵御的,随着全球气温的升高,那些病毒将会释放出来……”
“这与我的朋友有什么关系?”妲拉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们不妨想像,在雪山的积雪中也潜藏有一种人类尚未认识的病毒,你的朋友可能就是在被压住的这段时间受到侵害。”
“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妲拉不无讽刺。
“科学需要一点想像力的。我们已经派人到你朋友出事的地方采集样本了。我们现在需要确定她身上的病毒是哪一类的。”
妲拉听得快断气了,“什么也别说了,你只说说我的朋友的未来将会怎么样?”
“关于这个,我们还要做一些辅助检查,如:腰穿、头颅CT及磁共振,这对中枢神经系统疾病诊断很具准确性。另外……”
“够了,就请你想象一下病人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妲拉怒火中烧。
院长耸了耸肩,“这个无法想像。”
妲拉盯着那个蓝眼睛的家伙,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院长则有条不紊地说:“我们现在需要了解病人以前的所有病史。希望您能配合。”
“我会的,我现在再问一遍,我的朋友她将会怎么样?”
“往乐观的地方想,她将维持现在的样子,也就是说变成俗称的植物人。”
妲拉呆了。院长则认真地为她讲解何为植物人。
──所谓“植物人”,是指在严重脑损害后病人长期缺乏高级精神活动的状态,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不能说话,肢体无自主运动,眼睛可无目的的转动,貌似清醒,其实昏迷,医学上称之为“持续性植物状态”,俗称“植物人”。这还是比较乐观的,那不乐观的呢?
这怎么可能?
“不──”妲拉尖叫着问。她的神经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她无法相信听到的这一切。
院长沉默片刻,“让我们相信上帝吧!”
上帝?妲拉都快哭出来了。这时候,谁还信它呢!
扈平找过龙言的第二天,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亲自找到方晓飞的病房,上官文华在。
“您是……”
“我叫程前。”程前递过名片。
“噢,是程经理……您有事?”上官问。
“是这样,半年前,方晓飞方队长在我们那儿买了一份巨额保险。所以我们在听到他遇车祸的消息就赶来了。希望来的不是太迟。”程前彬彬有礼。
不迟,来得正好。或者说,是太好的了。
上官站起来,带程前来到院中,这医院条件不是很好,人来人往的,不过,并不影响谈话。到这地方的人,谁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程经理,我记得我们去年就跟你们保险公司打过交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你们对我们的态度非常坚决,说警察不在你们公司的服务范围之内。对吗?”上官的双瞳灼灼如火。
程前给烤的有些招架不住,“是的。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警察,尤其是刑警,是个危险行当,你们怕索赔。”上官不客气地说,“这次,是什么原因让你们突然想开了?”
“这……”程前迅速整理一下思路后,马上应对道,“哪儿是怕索赔,我们只是觉得警察工资高,福利也高,就有个小灾小难的,不也有国家吗?我们总是把关爱送给最需要的人。”
这牛皮吹的,上官笑了,“你们这关爱,还真送对了。来,给我看看合同。”
程前赶快把一应相关文件递到上官手中,“您请。”
上官仔细看看了各项条款后,笑一笑,“这是半年前买的吗?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好好给我回话,否则──”
程前听了这话,脸拉长了,但也不敢得罪对方,有道是:以前土匪在深山,现在土匪在公安。那路大爷们没一个讲道理的。何况吃五谷杂粮的,谁不出个事儿?栽花总好过种刺。
“说吧,说实话,这保险到底谁买的?”上官追问。
“是……”
“好了。”对方刚开了个头,上官就止住了,她笑一笑,“知道WTO吗?”
“知道,世贸组织。我们国家正在申请加入。”作为一个保险业务员,程前显然是有准备的。
上官则说:“入了世贸,你们国外的洋同行,保险业就会进驻中国,那时,你们将不战而溃,输得一蹋糊涂。”
“警察也崇洋媚外?”程前很不高兴。
“该崇的,就得崇。比如,国外的职业道德,你没有。”上官盯着他,“你们不应该为客人的资料保密吗?”
程前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你要问的吗?”
“我问你就说?你没自己的原则吗?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还想跟别人竞争?”
“可是、可是你是警察!”程前觉得自己给玩弄了。
“不该说的,不管谁问,都不能说。刀架在脖子都不能说。”
“说实话,我没必要惹你,我不惹不起。大不了我不做这一行。”程前说。他的想法,大概代表着很多人。
上官叹了口气,看着程前,对方好歹也是一个经理吧?就这等素质?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这两种人现在基本上都没有了。只剩下了胆小怕事,明哲保身……
这一刻,上官想到了龙琪,那个家伙,是多么硬骨头。怪不得方晓飞喜欢她。他俩的结局,也不知会如何。
上官想着,一阵伤心。人生真是无常啊!
“这件事,不许你再告诉任何人。”她对程前说。这事,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我知道。”程前说。
“你真的知道?”上官有点信不及。
程前这时哼一声,“上官警官,你不必这么瞪着我,我知道你对我没信心。不过有些话我还得说,我们要是真的讲起职业道德来,今天就不会有这个保单送到你这里,不会有一大笔钱为你们的方晓飞方队长缴巨额的医药费。”
他停顿了一下,“大环境就是这样的,都不讲道理,我一个人讲也没用,你说呢?”
上官没话说了,这就是现状。
“对不起。”
“算了,救人要紧。”程前说。
两天后,方晓飞转了院。别的不提,医生护士来得着实殷勤。天使也是爱财的。刘雪花跑得勤快,隔天来一趟,从头到脚关怀备至。扈平汪寒洋等也常来,来时每人抱一捧花,病房里看着花店。春意盎然。
方晓飞在这般“宠爱”中开始恢复,可是他渐渐觉得犹有遗憾──龙家的人怎么一个也没见呢?怕我会落下残疾,所以躲着吗?人一病,难免会生些小意儿。他开始在胡思乱想中消沉。
不得已,刘雪花只好出面了。她找到龙言。
“作人太市侩固然不好,可太清高也是毛病。这会让让身边的人难以自处。”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去看方晓飞。”龙言无奈地。
“知道就好。”
“可真的不方便。”
刘雪花知道对方还困在牛角尖上出不来,“那你想想,如果你有个灾啊病的,美馨家的人不问不睬的,你会如何?”
“心里不舒服。”龙言实话实说。
“方晓飞现在不光是心里不舒服,简直是难过。你仔细想想看──”
龙言早就想到了,方晓飞跟姐姐既没结婚也没说成个话,只是彼此心怡,处在那个位置的恋人,最迫切的是得到对方家长的认可。他当初跟妻子谈恋爱时就这样的,所以他很理解方晓飞此时的心境。──忐忑不安。如猫挠心。
“那我怎么做?”龙言左右为难,“我们不想耽搁方晓飞。他还小。”
“别想那么多,只想着现在是救人。你本来就为了救人,救人就救彻底。”刘雪花启发。
“让我想想。”龙言让步。
大约一个星期后,龙家的人出现了。第一个露面的竟是侯钧。他还带着一个女人,一个颇为清秀的女人。
“看到你这样,我很高兴。”他说着把一包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人家受伤了,你还高兴。”他身边的女人嗔怪道。
侯钧脸红了一下,“我是说晓飞受伤能恢复得这么快,我高兴。”
他妻子笑一笑,四下里看看说:“这些花真漂亮。”
方晓飞看着眼前的这俩,隐约也猜到了一点什么,他现在已经能简单说两句了,“我很好,谢谢你来。”
侯钧拉过身边的女子,“这是秦岚,我妻子。”停了一下,又说,“我结婚了。上个月结的。她是小学老师。”
他竟一直没结婚。方晓飞默默在看着秦岚,她是那种温柔敦厚的女人,宜家宜室。他有点替侯钧高兴,“很好,这也是我希望的。”
侯钧微笑,“你也一样啊!”
“你说什么?”方晓飞觉得对方的这句话有点古怪。
护士进来,示意探望的人不要跟病人多说话。侯钧告辞,“过两天再来看你。”
方晓飞目送着他,感觉他既已结婚,那就跟龙家没什么关系了,那他为什么要来看我?还带着他的妻子?没来由地,于疑惑中生出一丝丝遗憾。──他也结婚了啊,他曾跟我过的那段爱情故事好像还在耳边,然后,他身边却有了别的女人。爱情,就是这样子的吗?可是,他若再不结婚,也说不过去啊,难道我希望他一辈子就此孤单下去?
方晓飞十分地迷茫……爱情,是个难题。
侯钧之后,简美馨上场了。她提着一筒汤,一进门就絮叨,“这是我最拿手的汤,也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喝,但也熬了,权当是尽尽心意。我是个护士长,别的本事没有,只会护理病人,可你偏偏又不在我们医院。”
接下来就是长篇大论的家长里短,听上去很是亲切。临走,还比划一个方晓飞的身材,说是要给他织一件手工毛衣。方晓飞推辞说不用了,简美馨则说自己织的毛衣很漂亮,穿上人精神。又端详了一下方晓飞说,他适合穿葡萄酒红的。
有人关心就是好,方晓飞的心也像浸在了葡萄酒中。沉醉、甜蜜。
龙言是在一个黄昏来的。方晓飞正盯着窗外的夕阳想那个人想得软弱不堪。龙言推门进来,穿着一件深棕色的毛衣,好像刚从菜场买菜回来,一副居家男人的样子。随意而自在。
他坐在方晓飞床头,眼含笑意,“你可真能折腾,把我们一家都吓坏了。”
这话说得实在热络,像张刚出锅的油饼贴在心上,热,且滚烫。再加个对方酷似龙琪的五官,方晓飞的幸福感难以自控。
“你姐姐她,好吗?”这是他最很想很想很想知道的。
龙言微笑,“一句话:你好,她就好。”
方晓飞也不再问了,只憋足了劲儿地养伤。心气高,医生好,自然恢复得就快,马上就到春节了,除夕那天下午,刘雪花带了两个人来,等放下鸡鸭鱼蛋等菜蔬后,又给方晓飞的病房贴了春联,房间里挂了彩琏,墙上还贴了张年画,枕头下压了红枣核桃柏枝,寓平安吉祥。本就是公寓式病房,这下更像个家了。
刘雪花开了电视,里面正在播放关于春节晚会的消息,一派喜气盈盈。
方晓飞只觉得这是自己过得最“富有”的一个春节。从物质到心灵。虽然躺在病床上,可围绕自己的全和乐融融。当然,除了不能见到龙琪。
夜幕降临时,刘雪花告辞,说晚上有人订年夜饭,她不能离开。她刚走,扈平、汪寒洋和何苏琳就到了。
“小王爷,喜不喜欢吃饺子?今儿我给你露一手。”汪寒洋开玩笑道。
“你还会包饺子?”方晓飞有些惊奇,一则她是南方人,二则看她平常的样子也实在不像个做家务的。
“我在北京上了四年学,跟同学学的。”
“算了吧,她是下午跟我现学的。”扈平提揭发。
“你也会?”方晓飞就更奇怪了。
“小看我?”扈平微笑,“我可是真正的现在好男人,出得庭堂,入得厨房。”他又对着方晓飞,“以后要学我啊,里里外外一把拿!”
方晓飞微笑,他们这对情敌,已经没什么芥蒂了。
“你们都不知道吧?”何苏琳笑着说,“雪花姐刚来这儿时,吃饺子不会擀皮儿,她把面和好后擀成一大张,然后拿罐头盖子刻章似地一个一个往下刻。”
几个都笑起来,笑中不无感慨,当初那个连饺子皮儿都不会擀的姑娘,现在居然成了中餐厅的经理。人生的际遇真是难测。
“还有搞笑的呢,”汪寒洋接着说,“大约是七几年吧,我爸下乡搞三宣,过年了,村里的人给他们发了面粉和饺子馅儿,说让自己包,谁先包好谁先煮着吃。下乡的干部有很多,灶只有一个,锅也就一口。跟我爸一个单位的叔叔就想了个法子,他把面擀成一大张,然后把馅全放上,包成一个巨大的饺子,咣当一声扔锅里……”
“啊,那饺子能煮熟吗?”何苏琳担心起来。
“片儿汤不也是个喝!”
汪寒洋一说完,大家哄笑起来。都进厨房张罗包饺子去了。只听着咣咣当当敲得热闹,还夹有笑语欢声,爆竹声也渐渐响起,远远近近,连绵不断。
除夕就是这样的,旧的完了,新的来了,这新旧的交结点上,我们团圆并幸福着。这就是俗世之乐,也是俗世之喜。谁要是缺了这一课,他(她)就是不圆满的。
方晓飞感受着这一切,又不由忧伤,她好吗?她一个在他乡好吗?本来以为今年可以在一起的,可还是让她一个人在外,还是昏迷中。
夜越来越深,喜兴越来越浓,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悲伤吗?
当然有。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