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江湖 (4)-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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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开心得蹦起来,拍手道:“寻哥哥真好,待会儿如有两颗明珠,我送你一颗。”
张寻笑道:“夜明珠我不想要,只求你不捣乱就是了。”说着抓住绳子,探身入井。正要往下滑,他又想起来道:“糊涂双侠,清妹,小丛妹妹,你们在这里守着,别下去了。”
杨清惠和秦小丛答应了一声,糊涂双侠却闭口不语。舒舒朝糊涂双侠得意地眨眨便跟着张寻滑下井去。
张寻和舒舒刚在井口消失,胡南辕即道:“小弟,既然井底那么好玩,又有珍珠宝贝,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下去呢?”
涂北辙道:“不对啊,你才是小弟,我是大哥,所以我的力气比那个舒舒大得多,所以我应该下去帮忙。”说着“哧溜”一下滑了下去。
胡南辕急道:“岂有此理,我武功天下第一,我下去才对。张寻那个傻瓜让我守在这里,真乃大材小用。”说着也滑下井去。
于是井口一下子只剩下了杨清惠和秦小丛两人。杨清惠苦笑一声道:“碰上这一对糊涂虫,真是没办法。”
秦小丛微微一笑,道:“是啊,他们天生好动,张大哥不想他们下去捣乱都不行。”说着在井边盈盈坐下,左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腿上。
这时天色突然阴了下来。飞沙走石的,像是要下暴雨一般,杨清惠有些不安,探身井口,想叫张寻等人快上来。忽然,她瞥见秦小丛柔长柔腻的左手中指上套着一枚腰圆形湛蓝湛蓝的戒指。秦小丛戴着戒指她早已见过,但未加关注,此时一见,却是心中一动,觉得这戒指颇为眼熟。
秦小丛见杨清惠盯着她的戒指看,扭捏地用右手轻轻遮住,脸上微现红晕。杨清惠道:“小丛妹妹,这戒指真漂亮,是你妈妈给你的吗?”
秦小丛摇摇头,害羞地低声道:“是张大哥给我的。他说这块宝石很神奇,能保佑我走索时不掉下来。”她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已细不可闻,但她眼里,却闪烁着喜悦和幸福的光采。
杨清惠被秦小丛亮亮的目光感染,蓦地忆起这块湛蓝的腰圆形宝石是自己送给张寻的宝石中的一块,当时也曾告诉他这块宝石的神效。没想到张寻竟已转送了别人,而且是个妙龄少女,不禁心头发酸,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秦小丛不明白杨清惠为何一下子默然无语,仍喜悦地道:“说真的,这块宝石也真神奇,我戴上它后就没再从走索上摔下来过。”
杨清惠更觉酸楚,黯然地想:“我又有什么可伤心的呢?那时我还小,寻哥只是把我当成小弟石娃娃,我又一下子送他那么多宝石,他拿一块送给别人也是不奇怪的。只是,只是他现在还会把我的东西送给别人吗?”
这时风越刮越大,天色愈加阴暗,杨清惠挂念井底的张寻,忘了心中的不快,对秦小丛道:“寻哥他们还在井底,若是下雨就糟了。”秦小丛道:“是啊,若井被雨水淹了,张寻大哥他们也要淹在里面了,我们叫他们上来吧。”
可这时风势已大,话声大半都被风吹走。叫了几声下面并无反应,也不知他们是否听见。杨清惠眼见乌云翻滚,大雨将临,急得直跺脚,道:“真急死人了,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去通知他们。”说着抓住绳索,一点点地滑下去。
说也奇怪,杨清惠下去没多久,风就将乌云吹散了。虽然阳光又透过云层射了下来,可秦小丛独自一人立在这荒凉的沙漠上,旁边又矗立着一座鬼气沉沉的死城,禁不住感到非常害怕。又想起张大哥他们在井下那么久,说不定真发现了珍珠宝贝,好奇心一起,便也顺着绳子滑到了井底。
只见井底果有客厅那么大,右边一扇厚厚的铁门打开着,里面是一条宽宽的甬道。只走了五六步,便见张寻、田三怒、杨清惠、舒舒和糊涂双侠正在忙着开第二扇铁门。
秦小丛走近一看,见第二扇铁门的锁早已脱落,但年代已久,和四周的铁门框牢牢地锈在一起。张寻、田三怒两人满身是汗,显是用力已久,但仍未将门推开。
“糊涂双侠”在旁亦是汗流满面,却没使上一点力,只是一个劲地叫喊。胡南辕道:“推啊,推啊,再用点力。哎呀,你们平时武功好像比我们高似的,现在怎么连一扇没有锁的门也推不开?真丢脸。”
涂北辙道:“我说让我们来,你们不肯,要自己逞能,现在好了,害得舒舒姑娘像热锅上的蚂蚁,可还是拿不到里面的夜明珠。你们看,她都要哭出来了。”
舒舒一瞪眼道:“谁说我要哭了,你们再拿我开心,我让寻哥哥打你们。”
胡南辕笑道:“他打我们?这真奇了,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他连一只蚂蚁也打不死,被我轻轻点一下就倒下了。”说着一指秦小丛,道:“还有这个姓秦的小姑娘,被我们兄弟像死老鼠一样扔进一条麻袋,用绳子缚住,哈哈,他还打我们?”
涂北辙道:“当时姓张的小子亲口承认我们糊涂双侠武功天下第一,还告诉我们东海糊涂岛的人都这么说。我们武功天下第一,自然是没人打得我们,这姓张的小子也一样。哈哈,舒舒小姑娘,你打错算盘了。”
按舒舒的脾气,平日糊涂双侠这么说,她早已反击了,可这次不同,她呆呆地看着秦小丛,又望望张寻,鼻子酸酸的,恨自己为何不早认识张寻,也可让糊涂双侠将她和寻哥哥一起扔进麻袋,紧紧地缚在一起了。
杨清惠立在一旁,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没料到张寻不仅将宝石送给秦小丛,还曾和秦小丛在小小的麻袋一起里呆过,那他们的肌肤不是碰在一起了?只怕他们当时还很喜欢呢。真是越想越酸,越想越气。
井底正醋意浓浓,张寻忽然叹一口气,说道:“田大哥,合我们二人之力仍不能打开,只怕这是扇假门,里面已是泥地。”张寻刚才专心致志地推门,并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田三怒摇摇头道:“不会。”他用剑柄在铁门上打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说:“这证明铁门里面是空的,再加把力,一定能打开。”
胡南辕一听,连忙道:“这样把,我们兄弟来推,你们在旁相助。”
田三怒道:“可惜这门太窄太小,没有第三个人的着力点,你们帮不上忙。”
涂北辙道:“岂有此理,我小弟是说我们来推,你们在旁相助。这时要帮不上忙的是你们,不是我们……”
“糊涂双侠”正要纠缠不清,忽听第一扇门外有一阵响动,杨清惠一看,焦急地道:“哎呀不好,绳子掉下来了,我们上不去了。”
田三怒道:“怎么回事?我缚得牢牢的,又怎会掉下来?”
蓦地从井口传来一阵狂笑,一个干涩的声音得意地道:“张寻,你自认为武艺高强,可最终还是栽在我们的手上了。”
张寻听不出这人是谁,但觉耳熟。他一步窜出,朝上一看,只见井口一溜探出几颗脑袋,竟是玉鸠上人手下的干婆罗、阿犁耶、库力古和达尔桑这一帮人,不觉怒道:“岂有此理,玉鸠上人和我单打独斗,咎由自取,在水剑的锋利下伤了性命,你们为何还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干婆罗哈哈笑道:“是啊,我们阴魂不散地一直跟在你们后面,而你们却毫无知觉。此番栽在我们手上也是活该。”
库里古的汉语甚为古怪,说道:“我们为跟踪你们历尽艰辛,几次陷于绝境。今天的这个结果,可说是应得的报偿。倘若不是命好,你们早就死在风沙谷了。”
张寻心念一动,想起那日情景,说道:“果然是你们搞鬼,骗我们去送死。”
库里谷笑道:“是啊,我买通那几个波斯客商,故意诱你们到风沙谷过夜,没想到当时你们命不该绝,在风沙来前出了谷,以致我们又多费了一番周折,不过你们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天落到我们手中,一样还是死。”
这时田三怒等已经走到张寻身边,舒舒:“寻哥哥,不用怕,他们在上面,我们在下面,我们上不去,他们也下不来,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办?”
阿犁耶哈哈大笑,道:“真乃小孩之见,没想到张寻看上去挺聪明的,周围的人却都是榆木脑瓜。你们的马匹,食物和水都在上面,我们只需耗上几天,你们不饿死也得渴死。”
张寻心知不假,便道:“玉鸠上人和我两次比武,最后虽非被我杀死,但也因我而死,你们要报仇只需找我一人,何必拖累这么多人?”
杨清惠等知道张寻说这话乃是好意,但都责怪道:“我们有福同享,有难于同当,死也死在一起,又何必讲这话?”
只有胡南辕道:“我们武功天下第一的糊涂双侠与张寻这小子从来势不两立,不是同一路的,你们快让我们上去。”
涂北辙道:“对呀,你们若不放下绳索,待我们杀将上去,将你们的脑袋像冬瓜一样一个个切下,再踢上几脚,那时你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干婆罗狂笑道:“死到临头,竟还敢嘴硬。张寻,我的师兄雀沙陀死在你们黄龙派手中,师叔玉鸠上人又死在你的手上,这不共戴天之仇,岂可不报?我们自知武功不及,原准备请师父豆扇陀出山收拾你,但你们既入沙漠,我们就不必赶回去请师父了。沙漠充满危险,也充满了置你们于死地的机会,比如现在就是。”说着又哈哈地大笑起来。
田三怒沉思良久,这时开口道:“不用怕,我们在渴死饿死之前至少还有三天时间,仍然充满了逃出虎口的机会。”
谁知阿犁耶练过瑜珈的“顺风耳”功夫,对田三怒压低声音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大笑道:“你们以为还能活几天吗?真是做梦。你们看,我们怕你们想办法逃就得守着。用不了三天,我们的水和食物就不够走出沙漠了,岂不是害了自己?”
干婆罗接口道:“我们辛辛苦苦地带了一种物事,就是为了早点送你们上西天的。”说着他拿起一个桶,将里面一种粘稠的黑乎乎的液体倒了下来。张寻等人往一边避开,不知这玩艺儿有何用处。
库里古得意地道:“听着,当地人把这叫做‘黑油’,一点就着,火势很旺。我们费尽了心机才搞到手的。而且我们发现这附近没有竖井,可知道并非是一口处处连通的‘坎儿井’,你们是在劫难逃了。”说着又倒下了一桶“黑油”。
井下众人都未见过“黑油”,也不知这黑乎乎、粘稠的东西是否能燃烧,田三怒道:“张贤弟,你看他们的话可信吗?”
张寻还未回答,胡南辕抢着道:“你们这些笨蛋,怎么被他们一吓就怕了。天下之物木头是能烧的,水是不能烧的,这黑呼呼的像一盆脏水的东西又不是木头,怎么烧得着?”
涂北辙道:“岂有此理,脏水就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水,若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有一块木头,不也烧得着吗?”
胡南辕道:“小弟,你才岂有此理,浸在水里的木头就是湿木头,又怎烧得着?”
涂北辙道:“木头是浮在水上的,没碰到水的那部分是干的,当然烧得着。”
张寻见这对糊涂兄弟在性命交关之际兀自纠缠不清,心下有些厌烦,也不理会他们,对田三怒道:“不管这‘黑油’能不能烧,总之我们身陷险境,应尽早想脱身之策为好。”
这时井上的干婆罗犁耶、库里古等人又将一桶‘黑油’倒了下来。井底大半被“黑油”铺满,几无立足之地了。
张寻等退到第二扇铁门边,舒舒道:“寻哥哥,这门里面不是空的吗?只要打开门躲进去,即便烧起来也不怕了。”
张寻觉得有理,便道:“田大哥,我们再试试,只要打开了,万一他们真用火烧,至少也可躲避一时。”
田三怒点点头,正要动手,忽听得井口干婆罗大叫:“张寻,你们阳寿到了,我师叔玉鸠上人会在阴间道上等你再斗一场的。”说着扔下一个火把。
火把一碰到‘黑油’,便若碰到干柴一般,立时熊熊地燃烧起来,而这“黑油”的火势,又不知比干柴要高多少倍。
有“黑油”的大半个井底在燃烧,七人虽有心理准备,但绝未料到火势竟如此猛烈。顷刻间,已觉炎热难当。
张寻虽觉惊讶,但神智依然清醒,眼见“黑油”带着火势朝第一道铁门流淌过来,立刻叫道:“田大哥,我们去关门。”
两人一个箭步窜上,迅速关紧铁门,终于把火势挡在了外面。
众人一口气尚未松下,火已扑到门边,顷刻就将门烧热。两扇铁门间的空间不大,张寻等人顿时汗如雨下,便若在蒸笼里一般。
秦小丛站得离铁门烧近,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被烤得卷了起来,惊叫一声扑向张寻。张寻扶住她,安慰道:“别怕。”然后用目光移向田三怒。
田三怒心领神会,道:“撞门。”
张寻道:“对,撞门。”
二人奋力朝第二道铁门连撞三次,可铁门仍是纹丝不动。
张寻这时已觉呼吸困难,知是空间太小之故。又瞥见无内力的秦小丛和舒舒已支持不住,随时可能晕倒,杨清惠也只是硬撑而已。他心中一冷,暗想难道就这么死了吗?这么多危险都渡过了,没想到竟要在这井底被活活烤死。
这一瞬间,张寻脑海中掠过无数自己经历的危险之境,当忆起况寂在背后发功,助他击败玉鸠上人的情景时,心中一振,兴奋地道:“有了,田大哥,糊涂双侠,你们来助我一臂之力,田大哥,你用手抵住我后背至阳穴,胡兄,你抵住我神堂穴,涂兄,你抵住我魂门穴,待我发功之时,你们将内力注入我体内,集四人之力,定能将铁门撞开。”
若在平时,别人焦急时,胡南辕和涂北辙总是最开心的。可刚才他们被火一烤,也是头晕目眩,害怕变成自己最爱吃的鱼一般的“人干”。这时听说有活命机会,立刻抢到张寻身边,将手掌对准了张寻的穴道。
张寻潜心运气,将全身功力都聚于双掌,猛地朝铁门击去,而同时田、胡、涂三人的内力亦已注入,这一掌可称当世至强。
只听一声巨响,直震得众人耳膜发痛,再看那铁门,却只是掉了一层铁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