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啼传说-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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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良心。”
霜冷探马上前拍上他的肩头,道:“老兄弟,就这么定了,不过要等我手刃了雍虞之后,现在起,别染了你的手,让我再做一次刽子手吧。”
飙子想起憨子一时双眼红肿,哽噎地闭上双目,在分不清是细雨还是泪水的宽脸上阵阵伤悸……
当霜冷将竹箱子绑妥马侧后,拿了些钱票,便挥别众人趁着雨色消失在鬼松林内。
与以往不同,他再次选择了只身孤影的方式,也只有这样,才能在茫茫未知的世界里安全的渡过难关,至少他了解杀手的本性,打他过了鬼松坡起,霜冷又变回了六年前的霜冷,或者更前一些,虽然不得以,却是摆脱宿命纠缠的最好选择,他可不想每天都生活在季胤与雍虞的三角关系当中。
与其处处防备,不如迎头解决。
杀手害怕困难,就不叫这二字了。
不久,他与六謦派来的接官儿一起来到了鬼松林的东头,这条路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就是这东头的云尾镇出了乱子,羽氏家族发动了最彻底的战争,如今想来历历在目,那铁蹄战吼仿在耳畔,此刻,眼前的山间野花一派安静的景象倒让他蹉跎了。
拐过几道弯子,东路云尾镇的接迎石亭已在眼前,亭外的五十多名界从刀客显眼得紧,各个配着宰人用的利器,且奇形怪状令人看之生寒。相反,那六磬所说的四千杀手却了无痕迹,自然,在这兴献王初登大宝的年月,谁敢显山露水的拉出一票队伍呢。他细心瞄了这五十来个刀客,均是上乘的好手,这要是放进云头集,足可以拿一抵百。霜冷下了马,自有人牵了去,随后那接官儿领他进了亭子,正看见六謦漫妙的背影。
六謦一身剖肩露骨的放肆紫裙,雨后的晌午微微吹送的松风正调皮地拉扯着她的裙角,正如今早在大堂的暗黑处一般。而让霜冷最好奇的是她似玉娓嫩的修长脖项,自古美女多妖项,想来丝毫不假。
六謦幽幽道:“霜殿已来,想必已得承博了。”
霜冷呵然一笑,甩袍端坐于石凳之上,道:“不假,在下好奇那杨姓之人,倒真想领教一二呢。”
“呵呵呵……”六謦半转过身子,正展现出她无限美好的身端,就连霜冷也一时无两地为之一动。六謦微启红唇道:“这不必我讲,自会有人讲给你听的呢。”
“谁?”霜冷突觉一丝不安。
六謦挥了挥手,只见亭外的几名界从刀客点首后消散而去,正当霜冷莫名之际,只听亭外的林子里传来一记痛哼!这一哼不要紧!竟令霜冷一阵心悸!
“怎么?你熟悉这套刑法?”六謦笑问道。
霜冷只觉头皮发麻,这一声惨叫非是一般的惨叫,声中即沙且回余哽噎,做到这一点的是强制控制心脏的血流速度,用特制的竹签插入连接心脏的血管中,那竹签便像一个阀门,有时控制血液激流,有时控制血液静止,对人而言,一旦血流过快,势将影响大脑和周身的循环速度,痛不欲生不必提,光是那心理被人操纵就非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在杀手而言,这是行内完全被禁止的逼供手段!
“是谁?”霜冷怒火中烧,拼命克制自己的怒劲狠声问道!
六謦也没作答,等那消而复还的几人回到原地时,间中夹着的一人令霜冷好一阵不知所措!
这哪还是威风凛凛的季胤!除了那掩在口上的面罩和遮羞的底裤外,周身赤裸,且满身布满鞭待的伤痕!
可汉子还是汉子,他瞅了瞅自己胸腔上的三根细如发丝的竹签,又恍惚地晃着头看了一眼霜冷,努力地挤出“咯咯”的笑声,道:“你……敢来……不怕……我……杀你……”
霜冷呆在原地,背后的冷汗已经悄然冒起,堂堂二丈火轮龙,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季胤竟被界从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冲心的震撼足让他一阵窒息!可事实就在眼前,他看到季胤这副惨相,竟糊涂地忘却了房鬼之死!
这一刻,那复杂难明的感受像两把锋刀在豁着他的心脏!
六謦不知何时已然附上霜冷的后身,那酥香的乳房足够说明它的弹性,但这一刻令霜冷感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和尴尬!
“早晚都是要面对的,你看那季胤,不也是界从失败的作品吗。”六謦贴在他耳边喃喃道。
“失败的……作品……”霜冷在心内重复着这一句话,突然!那阎修的声音蓦地回荡在他的耳中!不错!阎修也对他说了同样的话,这一切就像换了个立场与角度,在诡变漠测的杀手世界里,一切仿佛都是一种作品,杀什么人,被什么人杀,都是作品的问题,霜冷呆呆地盯着痛苦呻吟的季胤,那孤独的单臂竟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杨绝是什么人吗,你只要上前将他胸下的第三根竹签插入一点,他就老老实实地说了呢。”六謦说着推了一把木纳的霜冷。
霜冷一个趔趄上前迈了一步,紧盯着季胤,季胤痛苦地哼声道:“你……杀了……我吧……霜……”
霜冷圆瞪着双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做好。
这时季胤猛地撑起身子!甩开左右界从!向霜冷直直地冲了上来!
霜冷只觉季胤在眼中的形象越来越大!直到他被一只纤手抓住了头盖骨!才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六謦拧着季胤的脑袋按在土中!那狼狈的样子震醒了霜冷!是那季胤紧盯霜冷的双目,他说不出季胤是想求助还是盼望自己宰了他!
六謦一手拧着季胤的脑袋!一手戳下他胸前的竹签!季胤痛嚎一声!双目泛起白浆!黑眼仁在向上抽去!而口中却喃喃道:“杨……杨绝……在……在……在襄阳……襄阳府……”
六謦拧着季胤的脑袋,回首露出与动作极不相称的笑脸盈盈道:“霜殿,你听到姓杨的在哪里了吧!”
霜冷紧咬腮帮!猛地探手抓住六謦的胳膊!周身寒劲相交!狠声道:“我……知道了!”
六謦左手松开竹签,闪电般拍开霜冷的单手,向后飘去后面目狰狞地尖声道:“他撒慌!!!杨绝根本不在襄阳府!!!”
霜冷单手扶起季胤,银发无风自动,这一刻他比谁都恨透了这个眼前的女人!
“你其实知道他在哪!不是吗!”
六謦仰天痴笑道:“不错!他根本不在襄阳!但我知道他的女人在襄阳府!哈哈哈哈哈哈!”六謦旋过身躯飞上亭尖,单足稳稳踏上诡笑道:“捉了他的女人!还怕他不出来吗!”
霜冷提起奄奄一息的季胤,打心底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眼前的种种,不就是他想结束杀手生涯的体现么!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圈子里!他真的看透了!此刻!面对这个疯狂的女人,他倒真的从心里想看看杨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第四十六话 重返刀世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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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话 六謦的屈辱
京师顺天。
明世宗朱厚熜继大统的第六个年头,这位大明天子正在御书房瞪着面前跪着的四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霜冷的“老朋友”严嵩,这老家伙虽垂着头,可在朱厚熜眼里,他那瘦削低垂的猴脸仿佛是个奸诈在笑的魔鬼,他不免扫兴的转过身去,好让这些猥亵的人看不到他紧皱的眉头。
“陛下,臣以为……”严嵩永远不曾消逝的声音像张搅过马桶的抹布,在空空书房内刺着朱厚熜的心头,他知道严嵩又在压迫他,这奸贼的目的不就是将首辅杨廷和来个赶尽杀绝么,其实这也愿不得严嵩,三年前的大礼仪之争,若不是他朱厚熜看在杨廷和有拥皇之恩,早已将他斩了。
朱厚熜深深闭上双目,耳边萦绕严嵩的柬言早像苍蝇一样,被他捏死在耳朵外面了,他只是在心底叹道:杨廷和呀杨廷和,你知道你最愚蠢的是什么吗,那就是你的才智,你就该像霜冷一样,助朕一臂之力后,功成隐去,可惜你不识时务,结束了三年的大礼仪之争,你仍要旧事重提!难道你忘了三年前被朕治了罪的二百二十个朝廷命官了吗?我知道了,其实是朕的不是,当时我就该把这二百来口全杀了!这样你就明白朕的意思了啊……
“杨廷和虽已被罢去官职,但朝中威信尤存,臣恐日后会对陛下不利,不如……”严嵩这最后一句“不如”,令朱厚熜的心脏一阵剧烈的跃动,他咽了口吐沫,缓缓睁开双眼,问道:“不如什么?”
严嵩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左右自己的嫡系朝臣,又瞧了瞧朱厚熜宽厚的背影,那皇袍上的一双龙眼仿佛已看穿了他所想的一切。
“臣恳请陛下为天下着想,将杨廷和……”
“朕知道了。”朱厚熜挥了挥手,随后整个御书房静得落针可闻,直到朱厚熜问道:“锦卫中谁可办妥此事?”
严嵩低垂的猴脸咧过一丝冷笑,不紧不慢道:“伺刀郎尉……悠痕。”
朱厚熜颌首道:“是那个来自辽东都司,曾横枪拦挡鸭绿江的悠痕?”
严嵩称是,续道:“此人武艺高强,做事干净利落,由他胜任,该无异恙。”
朱厚熜心内一阵厌恶,唯有再挥了挥手,严嵩等人怎会不识趣,他们知道,扳倒了杨廷和足以让朝野再次对他们刮目相看,武宗不能对他严嵩怎样,现在,世宗照样对他严嵩言听计从。
带着满心喜悦,严嵩和那三个傀儡退了下去,这时新任首辅张璁从御书房的偏殿走了进来,这位张璁正是朱厚熜慧眼独识的大计之才。
朱厚熜气恼道:“你听见了吧?这群狐党!若不是他严嵩朝内党羽仍盛,朕第一要斩了的就是他!他就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朕会灭了他的九族!”
张璁垂首道:“陛下切勿为这等小人损伤了龙体,只是臣以为,若真杀了杨廷和是不是有些不妥?他毕竟是对天下社稷有功之人。”
朱厚熜深吸了口气,叹道:“朕怎会不知,他死后,他所制定的政法朕不会撤销,就当做对他的补偿吧……”说完,一手甩过龙袍,探目望向窗外秋末的高天,天气已越来越寒了,或许不久就会下去第一场大雪,只是不知道那位雪中的故人在做什么,是否仍过着逍遥的日子呢……
说彷徨,霜冷自己倒领会了一二。
一早,那些形形色色的界从刀手已没了踪影,可在他眼里,这并不代表云头集恢复了安全,他对六謦的印象差极了,那不是主观的问题,是确信无疑的直觉,因为霜冷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再一次贪婪地起身伸出舌头,想在这前途暗淡的光景里享受一番露水的滋润,不想又听到季胤的痛哼,他回头透过寥青的松针,看到那失去二丈火轮龙的不世高手,想当年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已荡然无存,做为一个杀手,这种下场足够可悲的了。
六磬依然是一身紫暗缥缈的裙装,她盈盈探来的身体,像种暗示在向他说明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在霜冷眼里她已然臭掉了。
“压着季胤到襄阳,是不是很风光?”她呵呵哼笑。
霜冷闭上眼,尽量不去望她,沉声道:“你最好杀了他!”
“杀了他?”六謦冷笑道:“那就太便宜他了,你知道捉住他的代价是什么吗?”她轻轻蹭下裹肩的裙衫,露出一大截晶白似玉的肌肤,而偏偏在这美妙的肩臂上留有一道黑色的半圆形伤疤,在霜冷眼里,就像被折断的烂木头生生戳过一样。
“是他咬的。”她狠狠道。
霜冷点点头,道:“他应该咬你的喉咙。”
六謦摇着上身,轻轻穿上裙衫,妖媚地一笑道:“他是该咬我的喉咙,可惜,他永远都咬不到了。”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不杀他吗?”霜冷疑道。
“当然,可这并不代表我不敲下他的牙齿!”说完娇笑着飘去。霜冷心头泛过一阵厌恶,他转过身去尽量望向松林的尽处,他心里明白的很,接下来会听到什么,他不忍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哀嚎。
可是,在静若虚惘的鬼松林,还是隐隐传来了季胤变腔了的呻吟。
午后,霜冷与六謦、以及押着季胤的十名高手出鬼松林,绕江陵,一天后过长江,三日后来到汉水中段流域的汉阳府。
直到这个时候,霜冷才放下一半心思,云头集已差不多脱离了六謦的控制,至少在这汉阳府,他不会再看六謦的脸色!
经过四天的颠簸,满身伤痕的季胤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那裹脸的面罩上不时透出殷红的血迹,他确如那被拔了牙的老虎,彻底丧失了以往的傲劲!两只蒙灰的眼睛只是呆渍的盯着地面。就这样,这奇奇怪怪的一行十三人进了汉阳府,沿途不少过往的路人都斜瞅着六謦,仿佛她的美艳永远像块蜜糖,吸引着那些馋嘴的苍蝇,霜冷漠然的看在眼里,心想你们看好了,小心这蜜糖咔在嗓子眼,把你们活活憋死。
这时身后的一个界从刀手跑上来道:“当家的,不如大家先到码头前寻个茶肆歇会儿脚,属下去打听前往襄阳的渡船。”
六謦点首道:“还是老规矩,你去吧。”
霜冷见这汉子扭头去了,望向六謦道:“我们走水路?”
六謦媚笑道:“怎么?怕颠了你那‘小兄弟’?”
霜冷闷哼一声,冷冷道:“我是怕颠着了你的战利品。”
“哟,季刀家可没那么娇嫩。”说完瞄了一样不屑的霜冷,娇声道:“话说回来,我倒是能找到一处歇脚的地方,霜殿喜喝哪种茶?”
霜冷摇首道:“最好能找贪酒喝,好驱驱我的火气。”
六謦闻言咯咯笑道:“何需酒哩,把火气撒到我身上好了。”
霜冷刚要斥声责骂,眼尾间忽扫进一个带着斗笠的苗萧汉子,他好奇地回头看去,正巧迎上季胤圆睁的双目!
他也紧盯着那个人!
霜冷生怕六謦感应出来,忙回头道:“那就撒在你身上好了,无酒不欢,这个你倒得费点心思。”
“哟,瞧你说的,我何时会亏了本家兄弟。”说完勒过马头,丰满的身子挨上霜冷、媚眼如丝道:“就真的只喝酒么?”
霜冷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怎么?有酒还不够吗?”他边说着边侧头看了一眼季胤,季胤正好与那汉子擦肩而过,而在这一刹那间!霜冷看到那汉子腰间的摆动,这令他吃了一惊,这哪里是个汉子,分明是个女人!
霜冷回过头,嗅着六謦醉人的体香,心内暗惊,莫非是藏和?
他刹那间想到云头集!藏和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飙子和大土手中逃脱的!就算有理由,藏和也没有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