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烟云-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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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我很好,我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她是我的心魔,我忘不了她,有负于你,请你原谅,希望你找一个更好的人,早点忘了我。”
他转身黯然离去,西夕郡主从后面抱住他,抽泣道:“云公子,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忘记她好吗?我愿意等下去,等到你忘记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愿意等下去。”
云毅神伤地道:“郡主,你这又何苦?我只是一介江湖草莽,过的是只有今天没有明天的日子,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
西夕郡主道:“值不值得是我说的算,你知道吗?我心里一直都有一个问题想问清楚你。”
云毅回头正视她,问道:“什么问题?”
西夕郡主泪眼朦胧,凄楚地扑入他怀里,哽咽地问道:“你是上天给我的补偿吗?”
云毅陡然听到她如此动容的话,眼眶不禁湿润,抱紧她道:“郡主,你对我的情意我一辈子都铭记于心。”
西夕郡主道:“当你去雁门关救我那一刻,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我不清楚你们的事情,但能令你念念不忘的一定是个奇女子,我愿意倾听你的心事,解开你的心魔。”
云毅听了西夕郡主的话,牵着她走向马厩外,找了一个凉亭坐下,对她道:“郡主,你才是一个奇女子,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那些公主、郡主都是刁蛮任性之辈,但你不是,就像我娘说的,你身上有千般万般好。”
西夕郡主问道:“你娘真的这么说?”
云毅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
西夕郡主破涕为笑,高兴地倚着他,抓起他的手背轻轻抚摸,翻到他的手掌,她见到很多茧子,便道:“好多茧子。”她用手触摸,摸到又尖又硬的茧子,顿时缩回手去。
云毅道:“郡主,没伤着你吧?我们这些粗人平时干的都是粗活,干多了茧子也就生得多。”
西夕郡主道:“云公子,你不是粗人,以后不要贬低自己。”
云毅道:“就只有郡主你抬举我,如今朝廷重文轻武,很多官员都瞧不起我们一介武夫。”
西夕郡主道:“云公子你有勇有谋,忠肝义胆,侠骨仁心,非一介武夫可以相比。况且国家危难,靠的就是那些出生入死的武将誓死奋战,英雄自有用武之地,你无需妄自菲薄。”
云毅听着她耳边的软语,从她温柔的眼神中读到温馨,两人就此脉脉相对,互相依偎。
到了次日,云毅进入画屏坞,喜儿端来一盆香花温水,淡淡的花香弥漫鼻间,她对云毅道:“云大人,你快点坐下,我们郡主要帮你去掉手头的茧子。”
云毅笑道:“不用了,茧子去掉了还是会长出来。”
西夕郡主执起他双手放到水里浸泡,笑语盈盈地道:“长出来了还是可以去掉。”
大约泡了一刻钟,西夕郡主用纱巾帮他擦手,之后轻轻在他掌心按摩,再小心翼翼搓掉一层皮。厚厚的茧子磨掉了,她就如同温水慢慢软化他固执的心。西夕郡主如此专心细致、温柔体贴,云毅看在眼里,只有说不出的感激。
深秋降临,繁花落尽,满目萧然、一片凄索。但在梁王府,却如春季般暖融融。云毅会跟西夕郡主坐在高台上,听着丝竹声声入耳,把酒言欢。她会为他抚琴,或者在一旁做女红,看着他飘逸的剑法在花丛中隐没了身影。她会为他出谋划策,劝他以中庸之道同名门望族交好。她一两句进言,便能使他的仕途如鱼得水。
有时候连云毅都不明白这个将烈焰奔腾在暗流之下的西夕郡主表面为何能如此沉着,如此进退适宜。这个世上的种种不幸似乎不对她构成影响,仇恨的种子、贫穷的烙印她都未曾(炫)经(书)历(网)过,只是闲看着庭前花开花落,漫看天边云卷云舒,完美得甚至任何人都挑不出她的不是。
此时她正倚在针绣桌上睡过去,云毅悄悄走到她旁边,见她手头还拿着针线,落在丝帛所绣的水纹上,云毅笑笑地摇了摇头,轻轻掰开她手头的针线,一只手放到她后背,另一只手绕到她膝上,想要把她抱到榻上去睡。
正在这时,西夕郡主忽然醒了过来,推了云毅一把。
云毅没想到她会这么用力推开自己,倒是有些诧异。
喜儿走了过来,道:“郡主,云大人担心你睡得不安稳且容易着凉,便想把你抱到榻上去睡。”
云毅垂首道歉道:“郡主,不好意思,冒犯你了。”
西夕郡主摇了摇头,上前牵住他的手道:“云公子,我刚才做了个恶梦,被你吓醒,才推了你一把,我不是有意的。”
云毅松开她的手,道:“郡主,我明白,你手这么冰冷,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西夕郡主见他出门而去,着急地问喜儿道:“喜儿,你说我刚才推了云公子一把,他会不会认为我不喜欢他?”
喜儿道:“郡主,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看你是太喜欢他,才会胡思乱想。”
西夕郡主面有忧色,道:“我害怕失去他,我怕他有一天会离开我。”
喜儿道:“郡主别患得患失,你对云大人的好有目共睹,云大人也能感觉到郡主对他的心意,我看他以后准离不开郡主。”
西夕郡主道:“喜儿,你不明白,有件事我一直都没告诉你,云公子以前心里装的女子是她。”
喜儿听不明白,挠头问道:“她……她是谁?”想了一想,她惊讶地喊出声,道,“你说云毅喜欢利子规?”
西夕郡主点了点头,道:“嗯,不仅如此,利子规也喜欢云公子,我亲眼看到她主动投怀送抱,亲吻云公子心口上的疤痕,那道疤痕是利子规留给他的,我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她要他痛着爱她。”
喜儿愤愤不平地道:“这个利子规太不要脸了,朱星延、皇上、辽国使臣她不放过也罢,就连云大人她也不放过。”
西夕郡主伤心地道:“我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
喜儿劝道:“郡主,你要往好的方面想,旧的不走新的不来。云大人比小侯爷好太多,如果不是利子规,你就不会碰到云大人,既然你碰到云大人,便要好好抓牢他,绝不要输给利子规,这样就是给利子规最大的报复,让利子规尝到什么叫心痛,还能为自己赢得一段美好姻缘。”
西夕郡主慌张地道:“喜儿,什么报复,什么叫利子规尝到心痛,这些话千万不能乱说,更不能给云公子听到,知道吗?”
喜儿遮住嘴道:“郡主放心吧,我不敢再乱说了。”
西夕郡主道:“喜儿,你也要帮我,云大人听你的话,我们一起爱他,你愿不愿意?”
喜儿道:“真的可以吗?郡主,你对我太好了。”
西夕郡主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的好姐妹,处处为我着想,咱们自当有福同享。”
15、雪色迷情
到了入冬第一场雪飘零,似乎给了京城富豪子弟一个好的玩乐之所。
街上多的是达官贵人的马车,来来回回,都到梁园赏玩雪景。梁园里面殿阁楼台,奇珍异兽,名贵花木,数不胜数。等到大雪纷飞时,万树着银,银装素裹,“梁园雪霁”更是成为汴京八景之一。
云毅跟着洪恭仁去完梁园后便独自驾着飞云在雪街上奔走。他还在郊外未到城内,便看到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执着酒壶乱闯乱撞,口中不断吟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立锥之地。”
云毅听着他的话,想到幼时贫寒,心中有所感触,不免放慢马步,在街上缓缓行走。
一个母亲带着一个女童,坐在寒冷的雪地上,向过往的行人乞讨。
云毅从马上下来,把布袋的银两都倒到她们盘子里,对她们母子道:“天又要下雪了,快点走吧。”
那个母亲带着女童向云毅磕了个头,她指着前面一位浅衣女子,对他道:“官人,你跟那位姑娘一样好心,把全部银两都给了我,谢谢你了。”
云毅顺着她的指向看去,便在这时,利子规听到云毅的声音,她回过头,与他两两相望,一切恍若隔世。
利子规不甘一走了之,她说过要让他永远痛苦,此刻她出言讥讽道:“云大人,士别多日,想必那位千金郡主把你照顾得服服帖帖,你早就忘记以前苦寒的生活吧,说什么出身卑微,受尽人间冷暖,我们是一样的,可如今看你满面春风,仕途扶摇直上。你娶到她那么好的女子,真是三生有幸。”
云毅不知怎么回答她,他静静地望着她,爱也罢恨也罢都难以从口而出。
利子规又道:“但愿你沉浸在温柔乡里,莫忘记以前的贫苦和志向,别被贪官污吏同化了,变得无耻,还乐意享受那份无耻。”说完后她又往前直走。
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地驰到利子规身边,朱星延掀开车帘,对利子规道:“快点上来。”
云毅听传言说朱星延痴痴呆呆,此时见他神智清醒,不知利子规使了什么本事,并且又让自己回到宰相府,云毅只剩下无尽的叹息。
朱星延掏出人皮面具、黄粉、胶水,对利子规道:“快点易容,黄仙就要在城门口接我们。”
利子规道:“小侯爷不用着急。”她迅速在脸上涂上黄粉和胶水,戴上人皮面具,化装成另外一个女子的面容,之后对朱星延道,“小侯爷,你还认不认得出我?”
朱星延道:“认不出来,子规,你果然厉害。”
利子规道:“小侯爷,你要改口了,以后叫我梦湖,不要再叫我子规,不然叫漏口,相爷知道是我,我一定必死无疑。”
朱星延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叫漏口,不管父亲说你多少坏话,我都不会去听,也不会相信,等到七个月后咱们的孩子出世,我再向父亲求情,你便不用再易容了。”
利子规道:“我也在等着这个孩子出世,小侯爷,这个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自从咱们头一次去嵩山,那个邪教首领耶律青把我抓走,就一直觊觎我的美貌,只是他有一个善妒的夫人,他只好把我藏到瀑布底下,幸好云毅救了我。第二次上嵩山,他又想出了毒计,害你长睡不起,之后把我俩送回宰相府,拿到我的画像请圣上将我赐予他,没想到万岁也喜欢我,万岁便将计就计,说是将我赐给耶律青,其实是把我软禁在宫中,要我当他的皇妃。耶律青见软的不行,便将我硬抢出去,又骗走西夕郡主,说是辽宋联姻,其实他是想把假装公主的西夕郡主杀死,借机挑起两国战争,还好云毅半路杀了出来,救走西夕郡主,我也得以逃脱魔掌。至于他们说我拿走凤凰彩翼,那些都是胡扯,是那些男人争权夺利,却把我这个弱女子当作挡箭牌。”
朱星延道:“好了,不要说了,我相信你就是。”
利子规道:“夏代的妹喜,周朝的褒姒,还有唐代的杨玉环,她们都被当作是红颜祸水,可那是她们有意而为之吗?不过是那些男人为自己的罪责开脱,是世人对这些女人的偏见而已。”
朱星延道:“你说得对。”
利子规又道:“我之所以愿意再回到小侯爷身边,便是因为这世上只有小侯爷你是全心全意待我,只有你对我是最好的。”
朱星延道:“我们的缘分是天注定的,我再遇到你,痴呆就全部好了,我父亲才让你留在我身边,虽然他有些怀疑你的身份,但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他不会对你怎样,就算他们再怎么中伤你,我也一直相信你,因为我只是一个小侯爷,你没必要图我什么的,是不是?”
利子规道:“那当然,我此生小小的心愿,不过想和你平平凡凡地过日子。”
云毅骑马到了梁王府,天空下起鹅毛大雪。这场雪下得格外大,他只好躲在画屏坞。西夕郡主为他煮酒,喜儿则在一旁烧炭,外头虽冷,屋内却暖洋洋。
到了雪停的时候,喜儿对西夕郡主和云毅道:“我们到院子去堆雪人吧。”她穿上一件银鼠短袄,戴上雪帽。
西夕郡主换了一双羊皮棉靴,外头罩着一件猩红色的鹤氅,她又拿来貂皮披风为云毅披上。
三人到了院落,寒梅傲雪,冷气逼人,喜儿和西夕郡主都禁不住打冷战。
喜儿率先蹲在地上,捧着雪花堆起雪人,娇嫩地喊道:“你们还站着干嘛?快点过来,不然会越站越冷。”
西夕郡主走过去,云毅跟着过去,捧起地上的雪花堆起雪人。
喜儿捧起一手手雪,嬉笑地望着云毅,向他脸上打过去道:“你这个心不在焉的木头人,我替郡主打你、打你。”
寒雪打在云毅脸上,令他回忆起少年时代峨眉山上的风霜。那时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土色布衫,伫立在草木枯萎的荒野上,饥寒交迫,望着苍茫的大地,不知道何去何从。白皑皑的雪花打在他身上,要将他淹没,堆砌成雪人,若不是抱着强烈的生存欲望,他早就冻死在荒郊野外。
西夕郡主见寒雪钻进云毅的衣襟,云毅却若有所思地一动不动,她赶紧叫道:“喜儿,快点住手。”她跑过去拍了拍云毅身上的雪花,问道,“冷不冷?”
喜儿拍掌笑道:“打到郡主的心头肉了。”
云毅回过神来,望着西夕郡主,柔声道:“不冷,没关系的。”
喜儿生气地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西夕郡主对喜儿道:“当然啦,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还想怎么好玩法?”
喜儿撇着嘴道:“云大人,看你失魂落魄的,到底在想什么?你该不会跟我们郡主在一起,”心里却记挂着另外的人吧?”
云毅急忙解释道:“郡主,我不是。只是看到咱们这么开心地玩雪,瞬时想起年少的往事。”
西夕郡主问道:“你年少的时候也喜欢玩雪吗?”
云毅摇了摇头,落寞地道:“没有,我是在山野中长大的人,最怕的就是下雪,那时候一下起雪,我就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冻死,明天到底还能不能醒过来。”
喜儿托着下巴道:“你小时候这么惨呀,唉,这个世上悲惨的人这么多呀。”
云毅微微笑道:“像你们这些生在官宦之家的人是不会懂的。”
西夕郡主听到他的话,心头忧虑,上前搂住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