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魔森林-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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狞笑着，巨人张开大口，将那魔法球连同那一抹艳红吞了下去！
“啊——”盘膝在那巨茧中的韵追鹰突然一声惨叫，原先盘结有序的乌发刹那间崩散开来。
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间被抽空，每一根血管都在盘结收缩，每一条肌肉都被拉伸断裂，每一个毛孔都渗出细小的血珠来！
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血精灵，血艳，竟然就这样被切断了契约！契约反弹时强横无比的力量刹那间在韵追鹰体内爆发！韵追鹰浑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强烈收缩反弹，整个身体仿佛被一种什么无名的力量一下子抛到了空中，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刹那间散成一片血雾。
——要知道，妖精族之所以能与精灵契约是以自己的心头灵血为桥梁，借助妖精族漫长的生命力来滋养。在漫长的生涯中，精灵成为了妖精最好的伙伴，可以说不论在精神上还是在肉体上，经过一世以上轮回的契约精灵都可以算是妖精的一部分了。
——这种契约起初是几乎纯精神层面的约束，但在漫长的精灵养护中，又加入了千丝万缕的物质、肉体上的联系。这种强有力的联系加上精灵生命特征的奇特性，使得只有在妖精老去死亡的时候，契约才渐渐失效；几乎从来没有契约精灵在妖精个体仍然生存的时候解除契约的情况。也从来没有人知道，这种契约的强行解除对妖精族会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这一次，一来是巨人的魔法本源的大地属性相对于各种非物理性魔法，尤其是生命系的魔法有着相生相克的属性；二来，精灵与妖精的联系很大程度上是通过精神层面的共振完成，而这种共振由于作用在巨人身上的咒语被大大地削弱；三来，血艳多少有些过于轻敌，深入对方躯体中去，异种生物的肉体大大影响了这种精神联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面前的巨人绝对是几百年来土系魔法最精湛、最浑厚、最纯正的一位！只有面前的巨人能凝聚出这么纯正浑厚的土系魔法，只有这个巨人才能将有影无形的魔法凝练到了如同实质的程度——也只有这样程度的魔法，才能将依赖自然本源而活跃的精灵彻底与纯粹的自然隔绝开来！
刹那间感到长久以来已经成为习惯、本能、自然的联系，与精灵的心灵联系突然中断，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骨骼、皮肤都发出难以忍受的剧痛，体内的魔法、精力、神志立刻全部呈为崩散状态。
笼罩韵追鹰的盘茧护心大法立时溃散，失去了魔法支持的乌发在旋风中飞散，激荡的风沙如同千万钢针一样射在了韵追鹰身上，刹那间已经给他增添了无数细小的划伤——然而这种外在的疼痛与他体内那种仿佛发自每一个细胞中的痛苦来说，竟仿佛是一种舒缓。
从皮肤中渗出的血珠，被沙暴划伤的血痕，风中飘散的血雾，加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弥漫聚敛来的丝丝缕缕的血色，映衬着韵追鹰无力的身体，显得格外的苍白。
索伦人在宽厚的地障另一端，只能感到隔壁空间中魔力的涨落，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韵追鹰突然遭到这沉重的打击，就仿佛是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硬生生给扯了出去，那种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令他神志完全集中在了那痛苦上，却也一时没有精力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为震惊骇然的，还是韵纹鹂了。
巨人只是那么一退，一跃，居然根本不用准备，刹那间就发动了两个形式威力各不相同的魔法，转眼间就将那偶一失势扳了回来。不但将联手配合渐渐娴熟的两个人分了开来，而且立刻将哥哥陷如困境。
然而，真正令人震惊的，是巨人竟然轻易地凝聚了那么强大的魔法力量，竟然轻易地将那血精灵困住，竟然那么残忍地一口将她吞噬！
精灵，也会死？
契约了的精灵，竟然也就这样消失了？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森林都在抽泣，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叹息，仿佛整个天空都为之默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仿佛平静池水中的涟漪，一圈圈地扩散、荡漾。
然后，吞噬了精灵的巨人，眼光中那幽暗的红光微微一亮，仿佛满意地露出一丝微笑，蓦地站了起来，一掌抄向韵追鹰！
“不——”沉浸在震惊和哀伤中的韵纹鹂立刻警醒过来，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在黎明的静谧中显得格外的清亮高亢，然后，一连串的“暗箭”仿佛黑色的闪电一样，射向巨人。
然而，巨人却根本不为所惊，径自一抄——
刚才被挡在地障那面，本来以为没有办法过来，然而眼神一扫，却发现那地障仅仅延伸到泥泽边缘，在那无形的结界处戛然中断——不过距离自己五七丈距离而已！
兴冲冲冲出泥泽，还未来得及绕过结界，就突然感到了一阵无名的哀伤——仿佛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心头。
难道是，韵追鹰……
索伦不敢想下去，这时感到背心一阵一凉，如同一股寒潮涌过心头，脚下的步伐也不由一缓。
是过去，还是……
马上，索伦就开始骂起自己来——怎么突然地这么胆小起来？难道要做逃兵弃友而逃？
真是的，自己可以说几乎从来没有被什么东西，什么事情吓倒过，怎么刚才竟然那么的——胆小、怯懦、畏缩？
暗自责骂着自己，索伦猛地冲上前去。
面前，是一团呼啸的旋风。一团直径不到两丈的旋风。
然而，那旋风中不知道裹挟混杂了多少泥沙尘土，根本就已经污浊一团无法看得清楚了。等到索伦转到了侧面，才勉强能够辨认出中间那一团了无生气的躯体。
真的是韵追鹰？索伦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眼前已经出现了巨人那只巨掌。仿佛无视于索伦的存在，巨掌挥过索伦的头顶，捞向韵追鹰。
哼，别忘了有我在！索伦无声地冷哼一声，将片刻之前的怯懦、犹豫和畏缩都抛到了脑后，长剑一展，划了上去。
没想到的是，只是那么随手的一剑，并没有特意使出什么招数，也没有特意加强内力和魔法，居然能够将巨人的手划伤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眼看着巨人那飞溅出来的几点腥血，索伦自己也不由有些奇怪起来——难道自己的剑法或者是内力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吗？而且，巨人的面上仿佛有了一些其他的表情，不再是一贯的狞恶与杀气。
这么想着，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巨人现在应该说是相当脆弱的时候，要想打倒他也只有乘现在了！索伦的斗志又昂扬了起来，全部的精气神也立刻都调动到了最佳状态，一剑千锋，攻了上去。
然而，巨人的脸色在那一刹那忽然仿佛亮了一下，然后曾经有过的那一点贪嗜的表情立刻又消失无踪，恢复到了一贯的狞恶上。随着巨人神情的恢复，自己剑上的压力就越来越大了。
尤其是，自从方才那一剑划伤了巨人的掌缘，巨人也改变了战术，不再让索伦欺近身去，展开步伐绕着那风势半点不见削弱的旋风沙柱转来转去。索伦一旦追上前去，巨人就转到另外一面，又抓向风柱中的韵追鹰；索伦一旦退回到风柱附近仗剑守护，巨人的双掌交错，掌风凌厉厚重，就仿佛是蕴涵莫大内力一样，凌空遥遥击向两人。
巨人采用这样的打法，自有他的打算。
虽然巨人现在的神志并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自己身上的魔法力量大部分都收束回到体内去对付那个吞下肚去的精灵了，真正能够自由控制运用的根本就不足平时的十分之一。想用什么大型的魔法，一方面魔法力不足，另一方面以他现在那混沌不清的意识，能否记得起来，就算记起来了能够如意地控制都是很成问题的。而失去了魔法护身，巨人也不过就是皮糙肉厚一点而已，想要抗得住利剑可以说是不可能的，所以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凭索伦欺近身来。
幸好的是，索伦并不敢远离那被困在旋风沙柱中的同伴——真是可笑而幼稚的行为，巨人心中默默地冷笑着，但也亏得这样，自己才有办法这么做！
巨人的双掌交错拍出，随着掌风击出的，并不是内力——异族不像人类有魔法内力的区分——而是一种极其分散模糊了特征的土系魔法。其实，掌风中包含的魔法力很少很少，少到了对巨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影响的地步，但对于眼下所处的泥泽这一土系魔法含量极其丰富的地方来说，些微的魔力引导就能轻易地被增幅——虽然是无定向的漫溢的魔力，但当这种魔力增幅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再辅助以特定的魔法，其效果绝对不是眼下这两只虫子所能抵挡的！
何况——体内那个精灵在自己的魔力压制下，得不到外界自然的任何信息、灵觉和引导，已经渐渐不再那么活跃。再过一段时间，等将精灵的神志彻底磨灭之后，不管能不能吸收她所蕴涵的力量，自己的魔法一定又会大有增长，也可以腾出手来好好对付这些虫子们了——如果他们能挺到那时候的话！
他们确实是挺不到那个时候的。
沙柱中的韵追鹰早已经给肉体和精神上双重的痛苦折磨得丢掉了半条命去，再被这酷烈的沙柱旋风一通折腾，早已经浑身浴血，连身上那妖精族特有布料织就的长袍也早已被风沙撕得如同一团碎布。
可怜的是，不知道是因为血精灵的神志正在逐步地从他脑中剥离，还是因为韵追鹰所修习的心灵系（类）的魔法，更或者是因为他妖精族的血统，韵追鹰的神志却一直保持着清醒，眼睁睁看着风沙将自己的身体划出无数血痕，眼睁睁感觉一部分的记忆、思想、感情在剥离消散，然而却无能为力。
这一方面是他的不幸，另一方面也未免不是他的运气。不幸是他要清醒地体会这血腥的一切，而幸运在于因为他的清醒能控制自己躯体四肢的运动，因而能勉强抓住一个机会，落到了地上，然后拼命地将双足插入泥泽之中，全身伏地下来，避免了更大的伤害。
但那风沙，仍然无情地磨砺着他的脊背，单薄的长袍已经破损得一点蔽体的作用都没有了，风沙如同滚轮一般，渐渐地将他的脊背撕裂。
而索伦也就在这片刻之间，感到剑上的压力从勉强可以抵挡，到仿佛裹在了一团极其黏稠的液体中一般举步维艰，到根本就像压上了一座山一样动弹不得。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成了液体一样，滞重黏稠，脚步的移动不再轻盈，长剑之上更仿佛有千钧的重力。绝望地看一眼伏在地上血肉模糊的韵追鹰，索伦猛一咬牙，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一步步向前走去。
“只有，乘自己还有点力气，跟巨人拼了！”
然而，就在他刚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忽然感到环绕周身的空气刹那间凝聚了起来！
他们确实是挺不到那个时候的，如果不是有韵纹鹂在的话。
看见巨人吞噬了哥哥的契约精灵血艳，感到那如同浪涛一般散溢开的哀伤，韵纹鹂拨弓便射。
一连十来箭，箭箭都落在了巨人身上，似乎巨人周身再没有那种神奇的护身法术。然而，每一箭都毫无作用地被弹落地上。
然后，眼看着巨人远远地，一掌一掌地击向两人，但却似乎并没有很大的力量，也没有什么奇特的魔法，他（它）究竟在做什么？
正在奇怪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精灵耳语。“诱发魔法！！！”
猛地回头，身边一道清风荡漾，隐约可见那依鲁淡淡的轮廓。
“咦，你怎么过来了？山美呢？”
“山美睡得比刚才安生一些了。我把他安顿到那面的林中，布下了守护结界，又托付了两个别的精灵，然后就感觉到这边的异常……”隐约地有些哀伤，看了一眼巨人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那旋风沙柱，“巨人正在以本身的魔力诱发泥泽所蕴涵的天然魔法力量，不过现在还没完成；那旋风沙柱是地系魔法，但还是可以用风系魔法中的——”
那依鲁还没说完，韵纹鹂已经一个纵身跃了出去。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已经越过半里的距离，来到了丛林边上。
“逆旋！”那依鲁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来，韵纹鹂已经跃出了丛林，立在了泥泽边上，结界之外。
金发飘扬起来，在那凌晨的暗夜中竟也仿佛璨璨生辉。
随着无声的结咒，韵纹鹂纤柔的手臂挥起时，一道旋风拔地而起，刹那间暴涨开来，同时向泥泽内移去。
“咦？”
倒是忘了还有一个乱放暗箭的虫子呢！看着突然生出的另一道旋风，巨人不由有些懊丧。不过，自己的魔法诱发也达到了八九成，虽然不够完满，但也可以发动了的！巨人眼中暗红色的光芒一闪，露出一丝阴险而残忍的神色。看着那个拿剑的虫子犹自费力地向前挪动，巨人不知何时提到了胸口的双掌忽然一合拢，掌心相对一撮一按，然后向下一分——
韵追鹰本趴在地面不敢动弹，生怕被那旋风沙柱再次抛到空中。
感觉到心中那种空荡荡的刺痛逐渐地削弱，无由地就知道血艳的神志也正在同时消失，不由有一种伤痛和哀伤。
感觉上好久以来，韵追鹰的脑海中第一次出现刺痛、痛苦以外的感觉。也就在那同时，仿佛是妖精族间那无法解释的血缘亲情，他蓦然抬头！
眼前两股旋风在无声地厮杀，逐渐地风势消融，尘沙纷纷飘落。
不远处，妹妹的身影显现在黑夜中，面上微微有一丝欣慰。
身上压力一轻，韵追鹰正要起身和妹妹打个招呼，蓦然间，发现妹妹的面色大变，急忙扭头看去——
那一瞬间，索伦忽然觉得自己周身的空气都凝结了起来，化作一个巨大的模子将自己牢牢固定。自己仿佛不再是置身于大地之上空气之中，倒仿佛是被埋进了不知多深多厚的土里，身上被压上了不知多高多重的山岳。刹那间周身所有的关节骨肉都被束缚固定，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动摇。
然后，仿佛是地裂山崩一样，索伦就感觉自己周身立足所在均剧烈地震动、抖动、倾覆、扭曲、交错！自己就仿佛置身于地震震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