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千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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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氏自打在此地住下,却有些入乡随俗的,常时跟了董氏去求神拜佛,有难以取决的事,也爱求求签问个决断。这当儿见唐明山犹豫着要不要带绿泉一起上京,就说:“不若往妈祖庙里求求签罢,随便也祈祈福。”
第二日,董氏庆氏等人便领了绿泉买了果品,步行至妈祖庙里祈福求签,求完签出来见老道跟前又围了几个测字的,大家想起庆氏和林翠让老道测的“易”字,都准的不行,不由笑跟绿泉道:“你也识字的,不如也写一个让老道测一下,看看怀的是男是女?”
大家挤到曾老道跟前,绿泉执笔待要写字时,神使鬼差的,又写下一个“易”字。
“哈哈……,上回易哥儿他娘和小翠都是写的这个字,都生了男娃,你又来写这个字,莫不是怀的又是男娃。”董氏眼见绿泉写的也是一个“易”字,一时乐了,且看老道这回怎么说?
绿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写下“易”字了,可能潜意识觉得庆氏和林翠写下“易”字时,都一举得男,心里也希望自己如她们一般,便写下相同的一个字了。这会见老道细看自己写的字,不由凝神细听,只希望从他嘴里也嘣出“生男娃”三个字。
曾老道歪头看看绿泉写的字,笑眯眯道:“此胎是一位千金!”
董氏等人一听,都一脸诧异,同一个字,庆氏和林翠测时,都说会生男娃,怎么绿泉所写这个,就变成“千金”了?
你是个伪胎
老道用手指点了点“易”字,抬头说:“‘易’者,上为日,下为月,日为震卦,震卦本为长男,属木,惜乎现下正值八月,八月属金,金克木,为有变数,既变,自然是千金。”
众人听的怔怔的,绿泉却有点失望,指指“易”字下面那个“勿”字问道:“此字通为‘月’,却作何解释?”
“‘月’者,属阴,为女子,现下八月份月正圆,阴胜阳,月胜日,你所怀的,十足十一位千金。”曾老道依旧笑眯眯解释。
待得测完,绿泉有点失落,跟绿眼嘀咕道:“据说这个老道神乎其神,一测一个准,他说我怀的是千金,那铁定是女娃了。你们还说我肚子尖尖的,肯定是男娃,唉!”
绿眼安慰道:“他每次都测的准,没准这回就不准呢!别放在心上。况且,你身子好,生完这胎,再怀上也不难。”
“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爷统共才进我房里几次,好不容易怀上,若是生下来是女娃,下回再要他进房,这……”绿泉说着,忽然想起绿眼比自己更惨,唐明山进她房内的次数更少,这会又没怀上,若是回了京,也不知道会被搁到哪儿去,一下子便止了话。
绿眼打小跟绿泉一起长大,见她怀上了,也代她高兴,这会见她略略失意,便道:“我不信老道次次都准的。你跟我过来!”说着,拉了绿泉又挤到曾老道跟前,自己拿过纸,模仿着绿泉的字体和大小写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易”字,推到曾老道跟前说:“我也刚怀上,测测我所怀的是男还是女?”
“这位女施主刚写完这个字让老道测,你与她是一道的,现下又模仿她的字迹写个同样的字……”曾老道呵呵而笑,手指抚抚纸的边角说:“既是模仿之字,便是伪字,你是个伪胎,此时并未怀上,何来男女之说?”
“啊!”绿眼这下傻眼了,这老道还真是……
董氏和庆氏等人见绿眼不死心,拉了绿泉上去又测了一个“易”字,都好笑的看着老道,心想你这回还能辩出什么话来,没想到老道会这般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真不愧是神算子呐!
老道这般人才,为何屈居在此乡下?庆氏端详老道半晌,倒忍不住跟董氏打听起他的来历来。
“这个倒要问贵姐儿的奶奶,她知道的最多。咱们这会也累了,正好到她家讨杯水喝,让她慢慢道来。”董氏说着,领先走了,庆氏等人这会倒真觉得口渴了,忙跟上了。
郑婆子和巧娘正在院子里削芋头皮,待要煨芋头给几个小孩子吃,抬头见董氏等一大帮子人来了,忙去洗手,陪着坐下。
贵姐儿也学巧娘的样子拿筷子的边边削着芋头皮,这里削着,见大人收拾了起来,不让她削了,也忙着去洗手,洗完却觉得手痒痒的,左抓右抓的嚷嚷道:“怎么这么痒?”
“唉呀呀,小孩子皮薄,摸了芋头容易手痒的,快去炉子上的火烤烤,不要抓了,越抓越痒的。”郑婆子转头见贵姐儿把手抓的一条条的红痕,急了起来,忙着拉到灶下,在灶底挟了几块快要烧化的炭出来放在炉子上,让贵姐儿把手放到炉子上烤了烤。又扯住说:“别忙着洗手,一洗又痒了,待会再洗。”说着拉了出去陪董氏庆氏等人闲话。
见大家打听曾老道的来历,郑婆子笑道:“记得还是明发说下巧娘没多久的时候,那个老道才来的。就住在庙里没多远的一间屋子,初时只与人解签,后来大家见他解的准,便问他会否测字算八字,他笑呵呵道:‘这有何难?’大家也不以为意,开着玩笑让他随便算算,没想倒真准。又因他脾性好,只略收几个铜板,陆陆续续的,大家都爱找他测算一二。记得我当时找他,给明发算了算,他说道明发若是一个会读书的,则出生那天必有下雨。我便说明发出生那天并没有下雨,却会读书。他眯了眼,掐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睁开眼时却笑着说:‘若没有下雨,你必把他生在一个有水的地方的。’”
郑婆子说到这里,卖了一个关子,去倒了一杯水喝,喝完才接着说:“我记得生明发那天,是挑了水回家,洗了洗马桶,又倒了一些水在马桶里,想着泡软了桶底的污渍再洗的。待得放好马桶,却觉得肚子痛的紧要,忙坐到马桶上想要大解,不承想下腹沉沉的,有东西直往下坠,我心想坏了,可能是要生了,喊了几声老头子,自己却痛的站不起来,待得老头子进来时,我已把明发生在桶里了。稳婆来时,才把明发从桶里捞出来,浑身侵的湿湿的,好在当时是夏初时分,要不然,就冻死他了。”
众人听的神奇,都笑道:“您老还当真把贵姐儿她爹生在有水的马桶了,老道算的可真准!”
郑婆子笑道:“可不是,自那以后,我极是相信老道的。”
庆氏听住了,过一会问道:“老道如此神奇,必是有来历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何方人氏,可有亲人?”
郑婆子想了想道:“几年前,有一个也作道人打扮的来找过曾老道,听得他们师兄弟相称,应该是曾老道的师兄。另外那个老道手拿一柄长长的拂尘,模样倒比曾老道还要出尘些,真正一派神风道骨的样子。那个老道走后,曾老道好像还消失了一个多月才回来的。”
庆氏听郑婆子说了半天,笑着道:“倒越说越不明来历了,怕是某个地方的高人来此避祸的罢!”
大家说着,闻见芋头煨熟的味道,笑道:“有口福了!”张黑桃已是忙忙端了芋头,拿了筷子出来请她们吃。
庆氏怕唐少易哭闹,却不敢久留,吃完芋头就招呼大家回去。
至晚间,庆氏却与唐明山悄悄道:“今儿带了绿泉去让曾老道测了一个字,说她怀的是女娃,绿泉心中不安,怕更是不肯留在这儿待产,定要跟着咱们回去的。”
绿泉既然怀的是女娃,自然就害怕自己留下了,被接回的日子便会遥遥无期。唐明山也理解她的心思,遂点点头说:“绿泉不愿留下待产,那就带了一起上京罢。反正你带着易哥儿,路上也不敢赶的急,还得坐那起稳稳当当的马车,也颠不着她。”
庆氏沉默一会说:“总归有些不妥当!”
唐明山叹口气道:“你几次三番推我去她房里,她却也知道我的心不在她身上的,若不带了一起回京,定以为我抛下她不要了。若如此,怕对胎儿更不好。虽说让老道测字,道是女娃,你已为我生了两个儿子,多一个女娃正好,却不欲绿泉这胎有什么出入的。最多路上赶的缓点,注意一下饮食,又叫绿眼多些看着她,也就是了。”
庆氏听得唐明山如此说,只得道:“也只好如此了。”说着又转述起绿眼不相信曾老道,也让他测了一个字,却闹了一个大红脸的事,倒让唐明山笑了良久。
两个人因讨论起曾老道的来历,庆氏笑道:“老道是一个不简单的,他如今说的,我都听住了。我跟你说呀,他早早就说过贵姐儿是一个有福的,我先还不放在心上,如今看贵姐儿,倒真觉得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虽是乡下女娃,气度不输京里那些女孩子的。年纪虽小,聪明伶俐不说,遇事不像其它小孩子只懂得哭,极有分寸的,这点最是难得。华哥儿脾性虽倔强,与她在一处上学认字,或是一处玩耍,却是有尽让的。我看着她,倒觉得是一个好的。上回方家大嫂拿华哥儿的八字与她的合了下,又合的上。要我说,不若定下这头亲事罢!”
唐明山听得庆氏这般说,乐不可支,倒在床上说:“你也太心急,华哥儿才几岁?贵姐儿更别说了,才四岁多。就算你想定,人家父母也不答应呢!”
“凭咱们华哥儿,想要定下贵姐儿,倒不信她爹娘会不肯的。只是怕你姐姐不肯而已。”庆氏觑一眼唐明山,笑道
‘炫‘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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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知道呀,你姐姐回京时,在你娘跟前直夸贵姐儿,说要配给龙哥儿呢!一有好的,她就先抢了。这回我却想跟她争一争。”
唐明山再次乐了,笑道:“说的贵姐儿像你们囊中物似的,什么争不争的?不过在乡下住得一住,一时新鲜了,看着乡下妹子也可爱罢了,这就要定起娃娃亲,你们也忒闲的发慌。”
“我是说真的。”庆氏倒着了急,过去捶打唐明山道:“想当初我不过是你们府里西席的女儿,你不也看中我了,非我不娶的?如今我看中贵姐儿,又有什么奇怪?”
“这怎么相同?”唐明山捉住庆氏的手,笑着说:“你一向知道我最是赞成儿子自行挑媳妇的。若是华哥看中贵姐儿,非她不娶,那才能当真。只是他还小,也谈不到这上面的事。”
“若不是听几个媳妇子整天嘀咕说你姐姐一早看中贵姐儿了,我也不会生了这个心,如今咱们还在这儿,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定了她给华哥儿,若她被你姐姐定了给龙哥儿,我才后悔呢!”庆氏还不死心,缩回自己的手,扯起唐明山,只让他好生想个法子跟巧娘她们说。
什么好法子
唐明山终是对庆氏的话不以为然,笑道:“都还小呢,说这个做什么?真要说,也过几年,看看贵姐儿长成什么样才说。有许多小时候长得讨喜的,长大了却未必好看。华哥儿是一个挑剔的,若是这时为他说下,将来大了,他有了自己的主张,跟贵姐儿不像小时候这般处得来,那才叫糟糕呢!”
庆氏没他的办法,恼的上去掐了一把说:“咱们既是不去说,若是你姐姐要说给龙哥儿,你得想法子先拦着。这回我铁了心,不给你姐姐抢在我前头。”
“你一向不与人争的,这回怎么为了贵姐儿就这般起来了?再说了,她不过乡下一个小女孩,仗着大人疼爱,胆子大些不怯场而已,那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待她大了,眼界和见识怕是不能跟京城里那些女孩子比的,你着什么急?”唐明山见庆氏不依不饶,只得坐直了身子,正式道:“不是我看不起乡下女孩子,实是她们一辈子只生活在这小地方,再如何,那份从容与气度也是不能跟京城里的女孩子相比的。贵姐儿就算比其它乡下女孩子聪慧,也逃不过乡下的一些局限性。眼界这个东西,还得在大地方才能培养出来。或她八字是好的,只是别处自然也有好八字的女孩子,不单单她一个的。”
庆氏这会心里信了老道的话,自然还是不死心,嘀咕道:“就算有那等好八字的女孩子,不说咱们碰不碰得上,就是碰得上了,也不一定能轮上咱们挑挑拣拣。不管怎么样,过得几年,贵姐儿长开了些,我是定要把她说下的。”
“过几年再说罢!”唐明山见得月色尚好,推开了窗子道:“为着易哥儿,咱们在这儿也住了一年多,多有麻烦方家大嫂她们,除了家用,她又不肯多收咱们的钱,这份恩情,将来却是要还的。过些时咱们择了日子起程了,你把那好的首饰悄悄的留下与她,家里这些人的赏金,你也先行准备好了,一个人也别漏了。若是不够使,把我带来赏玩的那两块古玉卖了便是。”
“知道咱们秋季才起程,京里怕咱们不够钱用,又忙忙的着人送了银子和补品来,却是尽够用了。”庆氏也站了起来,走到唐明山身侧,抬头看月色道:“去年跟着方家大嫂她们赏月拜月,还道今年必是在京里赏月了,谁知一路耽搁下来,倒住到如今。择的黄道吉日,是十八日,还得在此地赏了月才起程呢!说起赏月,巧娘那村里有一个极奇异的风俗,我去年若不是因为怀着易哥儿不便出门,就想跟着方家大嫂她们去观看的呢!”
“什么风俗?”唐明山笑道:“偏生乡村里有许多奇怪的风俗,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
“她们那里于每年八月十五时,拜月后会请月娘,也就是太阴娘娘,让太阴娘娘把阴间的亲人叫了来,问一些事。听说每回问的事,答出来都是极准的,叫人惊异。”庆氏见唐明山听住了,便把从董氏那里听到的,细细说了一遍,“据说八月十五拜月时,香案上自然会摆放一个小香炉,拈香拜完月之后,把香插在小香炉上,若是香将将熄灭时,又再点另一支香继上,总之,让香炉里一直有香燃着。然后,把这个小香炉请到一处清净的地方,让几个姑娘围着小香炉坐了,在每人面前各放一个枕头,让她们闭眼轻拍枕头。有一个姑娘却跪在小香炉前,手拈一支香念咒,那几个坐着拍枕头的听着咒语,若是有灵气的,就会慢慢的半昏沉起来,被太阴娘娘附身,人问她见到什么,她就会把在阴间看到的事一一的说了,有时变了腔调,学那死去的人口吻说话,说自己家有多少儿女,家里曾经如何如何,说的一丝不差”
唐明山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