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音-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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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改变。”诺帝斯微侧着头，下巴轻轻蹭过她头顶的发丝：“不论经过多长的时间，不论遭遇了什么，好像只有你……只有你永远都不会改变，不会为了任何事……为什么呢？这可真是奇怪……”
暮慢慢抬起头，诺帝斯正俯看着她，也许是因为光线的关系，那双绿色眼睛深邃得近乎黑色……两人对望着，时间就像是凝固在了这一刻。
“天帝大人。”暮只用一句话，就彻底打破了暧昧的气氛：“薇拉已经向您报告过了吗？”
诺帝斯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瞳孔已经是一片青翠。
“我想离开圣城。”暮语气平静地要求着。
“婚典结束之后吧！”诺帝斯微笑着说：“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不，天亮之后就走！”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强硬，暮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我已经离开边界太久，怕战局会有什么变化。”
“我们神族的战士这么没用？”诺帝斯讶异地问：“难道说只是少你一个，他们就连怎么战斗也不知道了吗？”
“天帝大人！”
“如果我不让你走，你能出得去吗？”
暮没有回答，诺帝斯慢慢松开了握住她肩膀的手。
“暮，你要听话。”诺帝斯戴着的指套右手，原本轻柔顺过她的长发，此刻忽然收拢，把她揪到自己面前：“在婚典结束之前，我不许你离开圣城半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近到呼吸可闻，近到暮能清晰地看见，诺帝斯半掩住眼睛的每一根睫毛。
“到底是为什么？”暮疑惑地问：“您到底为什么这么坚持要我参加婚典？”
诺帝斯用手指轻抚过她抿紧的嘴角，很慢地对她说：“因为我希望。”
“这是理由吗？”暮把头往后仰：“天帝大人，这算是威胁吗？”
“这怎么能算是威胁呢？”
诺帝斯又把她拉近了一点，说话时吐出的气流她都能感觉得到：“你就把这当成必须接受的邀请，我可以这么要求的，是不是？”
“对！您当然有权力命令我。”她强忍住怒火，用压抑的声音回答：“不论您要求什么，我都只能照着来做。”
诺帝斯嘴唇一动，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忽然站了起来，抓着她的手把她摔到了身后的椅子里。
“异瑟！”他扬高了声音朝外面喊：“你进来！”
大门从外面打开了一条缝隙，内廷总管异瑟走了进来。
“天帝大人！暮……大人！”异瑟看到这样的情景也有些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您有什么吩咐吗？”
“从这一刻开始，直到婚典结束为止，多留意出入内城的人员。”
诺帝斯回过头看了暮一眼：“特别是苍穹之王和她身边的人，你要好好给我留意着。”
“是。”异瑟低头弯腰，越发恭敬地回答：“我知道了。”
“暮，你也许有办法一个人离开，但在那之前，你最好能确定，我不会迁怒到别人身上。”
诺帝斯语气温和地告诫她：“你要记住，你不只是你自己，你还是整个风族的圣王。”
看倒在椅子上的暮收紧了拳头，诺帝斯扬起嘴角，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异瑟满是疑惑地看了暮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啊！”诺帝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说了一句：“这样，才能算是威胁。”
在他们走到门边时，异瑟听到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他回过头，看到一向冷静理智的苍穹之王，竟然一脚踹翻了天帝大人的椅子……
在天帝大人的面前做出这种行为，苍穹之王可能是疯了！异瑟连忙去看诺帝斯的反应，却看到被当面冒犯了的天帝大人带着微笑，脚下一点停顿都没有。
天帝大人惹得苍穹之王发火之后，好像觉得很开心……异瑟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放弃这种恐怖的念头。
走出门外的诺帝斯忽然笑出了声音。
“天帝大人！”听出来那是愉悦而不是愤怒，异瑟有些忐忑不安地问：“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异瑟。”诺帝斯带着笑容仰起头：“她刚才生气的样子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虽然异瑟并不那么认为，他也不觉得会有多少人认为，苍穹之王生气是件有趣的事情，但还是勉强附和着回答：“可能有点吧！”
不过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说，天帝大人只是为了看苍穹之王生气的样子，才故意惹她发火？而且，天帝大人好像真的很开心……
“薇拉，你给我过来！”
“大……大人，您有什么吩咐？”薇拉战战兢兢地走到她面前，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一直很信任你，你是知道的。”
“是！”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我感觉我们相处也算融洽，你觉得呢？”
“大人对我向来都很好。”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一个对你不错，也很信任你的人呢？”
暮冷冷地看着她：“你能告诉我，你一再把我的行动泄漏给别人，到底是了为什么呢？”
“因为我……”
“你什么？”暮哼了一声：“因为你担心我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蠢事？还是，因为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天帝大人放在我身边的耳目呢？”
“大人，我并不是想要背叛您！”
薇拉在她面前跪了下来，用双手抓着她的裙摆：“我不要求您的原谅，但是我希望您能知道，这么做我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我……”
“够了！”暮打断了她：“其实你用不着要我原谅，因为你做得很好。”
“啊？”薇拉诧异地抬起头，却发现暮在微笑，她迟疑地问：“您……刚才说什么？”
“薇拉。”暮侧头看着她：“你猜我是在什么时候，才明白你是诺帝斯的人呢？”
“什么时候？”薇拉很小心地问。
“从到了圣城之后，你就一直表现得很奇怪，但这还不足以让我怀疑你。”
暮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向漆黑的夜空：“直到那天晚上，我闯进天帝大人的宫殿被他撞个正着，才开始察觉，自己身边早就被安插了眼线。”
薇拉跪坐在地上，低头咬着嘴唇。
“有谁能知道我半夜独自离开自己的房间呢？也只有你这个能够随意出入我房间的贴身女官了吧！”
暮看着远处明亮的白色高塔：“在一千多年之前，就预见到了这么一天，天帝大人还真是高瞻远瞩！”
“其实……”薇拉用很小的声音说：“并没有您想像的那么久……”
“起来吧！”暮转身走到她面前，很和气地对她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何况你今天还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薇拉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感觉她会说出自己意想不到的话来：“我帮了什么忙呢？”
“薇拉！”暮弯下了腰：“你说，我已经知道你是诺帝斯的眼线了，要是我想离开的话，明明应该想尽办法瞒过你，又为什么偏偏要让你知道呢？”
“为……为什么？”
薇拉像是闻到一股香味从暮的身上传了过来，那种香味很特别，和她以往闻到过的都不一样。
因为暮的起居一向是由她伺候的，她清楚暮并不喜欢衣服什么的沾到香味，因此感觉有些怪怪的。
而且这种味道闻了以后……
“怎么了？”暮看着她眼睛闭起张开：“你在打瞌睡吗？”
“不！没有啊！”刚说完，薇拉忍不住捂住嘴打了个呵欠。
“时间不早了，你今天应该也已经累坏了。”暮通情达理地说：“要不先休息一下，等到明天早上我们再继续谈，你看怎么样？”
薇拉昏昏沉沉地点点头，暮就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但她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连忙用力掐了一下手背，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飘舞的白色纱帐，让暮的身影时隐时现，她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从黑暗里来的……转过身的薇拉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是不想把谈话拖到明天早上了？”暮慢慢地走了过来：“也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也没关系。”
“暮大人。”薇拉一步步地往后退去：“您要做什么？”
“你怕什么？”暮笑了起来：“你是诺帝斯的人，我怎么敢对你做什么呢？”
“那……为什么我的头这么晕，眼睛……也好重！”薇拉甩了甩头，只觉得情况越来越严重。
“因为我不小心弄撒了一些会让人快点睡觉的药粉。”
暮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很小的水晶瓶子，能看到里面装了一些闪闪发光的粉末：“这叫”安息之香“，是精灵族很珍贵的药物。他们用这个来让那些发狂的精灵安静下来，据说对大多数的神族也一样有效。”
薇拉用力敲着脑袋，想把睡觉的念头从那里面赶走。
“别敲了！我只撒了一点点，这种分量对身体不会有什么伤害的，只会让你一觉睡到天亮。”
暮笑着拉开了她的手：“不过明天你醒了之后，可能会忘记今晚发生过的事情，这也算是这种药的作用之一。”
“您到底想做什么？”
“你那么想知道吗？”暮点了点头：“好吧！反正你明天醒过来就会忘了，那我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
她面具后的眼睛看上去暗沉得可怕，薇拉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我并没有打算离开这里，我那么说，只是为了让天帝大人阻止我离开。”
看到薇拉茫然的眼神，暮补充了一下：“因为我发现，好像不论我要做什么，天帝大人都会不允许我做。不管做什么都会被责骂禁止，真是令人不得不感到郁闷的事情！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倒也未必只有坏处。
“你看！我刚想离开，就立刻被禁止了，不是吗？”
暮摸了摸薇拉的头发，就像安慰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让薇拉你去告诉天帝大人我要收拾东西离开，他果然就相信了呢！”
事实上，薇拉也的确被她吓坏了。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不对？”暮知道她已经不能说话，就代替她问了出来。
“天帝大人一声令下，想必今天晚上整个圣城都会防备着我往外离开，大家都在各处城门严阵以待吧！还有谁会想到，我非但不往外走，而且相反，要往最不可能会去的地方去呢？”
不可能会去，还是和外面相反的地方……
“啊！”薇拉瞪大眼睛惊呼了一声。
“猜对了！”她告诉了再也站不住的薇拉：“我今天晚上，就准备偷偷溜进天帝大人的宫殿里去！”
暮脱了薇拉的外衣，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替她盖上被子，最后还放下了四周的纱帐。
这个过程里，薇拉用尽全力也只扯住了暮的袖子。
“你就别硬撑了，放心睡吧！”暮轻易把袖子从她手里拉了出来：“这次不能跑去告诉天帝大人也不是你的错，完全都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不会怪罪你的。”
薇拉费力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担心吗？”暮想了想：“不过以他的个性，要是迁怒到你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薇眨动着眼睛，看起来像要哭了。
“傻瓜，你哭什么？我只是去那里弄清楚一些事情，不是要对你的天帝大人不利！”
暮拍了拍她的脸颊：“也用不着替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如果不幸被抓到的话，最多是被天帝大人骂上几句而已。”
薇拉焦急地张着嘴，好像想要告诉她什么。
“你想跟我说什么？”暮刚问完，就发现薇拉已经张着嘴睡着了。
她把薇拉的手放到被子里面，接着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像是一根银色的丝线，散发着一种华丽而冰冷的光芒。
房间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接着又变得和原先一样安静。
站在门外的侍从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冲进去。
毕竟大人回来的时候，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连薇拉女官进去很久到现在都还没出来，恐怕她也没办法安抚大人的怒气，要是这个时候冲进去，后果实在很难预料。
这时门里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然后“砰”的一声，门终于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血流满面的人从房里跑了出来。
“薇拉女官，出什么事了？”侍从们立刻围了过来，惊讶地问她：“您怎么会受伤了？”
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鲜血还是从指缝不断流淌出来，看上去好像伤得很重。
“是大人她……”
侍从之一还没说出来，就被其他人踢了一脚止住了声音。
“您没事吧？”有人问她：“要不要我帮您看看，看伤得怎么样？”
“不用了！”薇拉低着头，声音很虚弱地回答：“只是划破了一点。”
大家都往那扇关着的门看了过去，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稍早在宴会上发生的那件事。
“大人还在生气，你们自己注意一点。”她关照这些侍从。
“我要去找医官治疗，你们今晚好好地守在这里，最好不要让人进去打扰到大人。”
女性总是更爱惜容貌，侍从们很了解她紧张的原因。看她捂着脸匆匆忙忙跑出去之后，大家都感叹服侍大人物的不易。
而受了伤的“薇拉”走出风族暂居的宫殿之后，并没有跑去医官那里，而是一个转身，进了少有人往来的角落。
等她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
第六章
暮站在那扇门前想了一会，最后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访客。”门里传来一个动人的声音：“快请进来吧！”
房间奢华而舒适，非但不输给天帝大人的卧房，甚至犹有过之。
虽然那些富丽堂皇的装饰和布置，让暮的眼睛都痛了。
“这是用来讽刺我的，意味着我永远只是个被困在华丽宫殿中的废物。”
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有些歉意地对她说：“很抱歉这个监牢有些吓人，希望过一会你会慢慢适应。”
“这里很适合你。”原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