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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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风暮音紧皱着眉头,微微收拢了自己的右手,很肯定地告诉自己:“如果不是在作梦,那就是我已经疯了。”
“我不相信!”就在这个时候,八十五怒吼了一声。
风暮音抬起头,终于看到了这个使用非凡力量的人。
那是穿着灰色外衣的男人,有一双充满杀气的眼。
现在,这个人正一手举弓,一手拉满弦,指间夹着三根钢制羽箭,箭头正对着她。
“我看你怎么接!”他冷笑着,蓦地松开了拉弦的手指,三道并列的白色光芒,迅雷般向风暮音疾射过来。
风暮音当然没有被射中,箭又一次停下了。只是这一回,箭不是停在她手里,而是半空!就着射出的轨道,箭停在了风暮音的面前。
更确切的说,是在她的手掌前。
她就这么站着,一手向前伸出,那些箭就停在离她指尖几公分远的地方。
随着她的手慢慢垂落,钢制的羽箭再一次清脆的落到地上,对面那个八十五的身体同时微微晃了一晃,随即瘫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风暮音迟钝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为什么……”
她忍不住回头,看着那个小女孩,偏巧那孩子这时也正盯着她看,猛地对上视线,那孩子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的模样。
“你……”风暮音刚要问出自己的疑惑,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眼睛的部位迸发出来。
她痛得双脚一阵发软,直接跪了下去。
好痛……风暮音用双手捂着眼睛,慢慢弯下了腰,最后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疼痛令她的神智渐趋模糊,只能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然后,似乎有什么人靠近她……
“……命运……选择……彻底地……”
什么意思?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很重要的,可是听不清,听不清……她的身体被拉了起来,喉咙被扼住了,呼吸困难……不!不要!不要死!
风暮音固执的坚持着,不愿意放弃生存的权利。
接着,一阵猛烈的强光在眼前迸发,然后她再没有任何知觉。
湿湿热热又软绵绵的东西,在风暮音脸上移动着。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肉麻?她伸手挥了挥,手指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心里吓了一跳。
“喵——”
风暮音费力的睁开眼,觉得全身僵硬疼痛,像被卡车辗过一样。
然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垃圾箱旁,一只黑色小猫蹲在她的胸口,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垃圾箱?黑猫?风暮音猛地坐了起来,小猫受了惊吓,一溜烟跑掉了。
她直觉的抬起头,往上看了看。
两旁白色大楼的顶端,蔚蓝的天空一片澄澈,白色的云朵悠闲缓慢地随着微风移动。
天空?不对劲!这是怎么回事?
风暮音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扶着昏沉的脑袋,缓慢的站了起来。
她先看了看一边,然后又看了看另一边。
一边是街道,另一边也是。
这条巷子最多只有二十米,站在她现在的位置,能清楚看到两边街道上过往的车辆以及行人。
可是,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曲折幽暗的巷道,诡异的女孩,蛮横的男人,可怕的力量……难道说,是作梦?
可那种感觉又是那么鲜明真实……也许是烧得太厉害,所以才在这个巷子里面晕倒了,然后作了一个离奇的恶梦。
风暮音低下头,看着脏到不成样的衣服,决定回家先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想着也许等自己醒来的时候,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了!
风暮音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背包,慢慢走出这条巷子。午后的阳光直接照射过来,她的眼睛不适应的刺痛着。
她闭上眼睛,用手挡在自己的眼睛上方,心里忽然“咯@”一响!
风暮音先是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下是柔软的眼皮,能够轻易感觉得到眼球的移动,然后她放下手,慢慢睁开了眼睛。
走过面前的中年男人,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打着灰色斜纹领带,正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
白色的救护车鸣着笛,风驰电掣的从前方开过。
再远些,对街珠宝店的橱窗里,模特儿脖子上挂着一条镶嵌琥珀的银链,钱币大小的琥珀中央,有一只黑色蜘蛛……风暮音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小巷。
垃圾箱边,有类似玻璃的东西反射着光芒……
三个小时后,风暮音已经坐在房里的梳妆枱前,半干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在她面前,放了一副眼镜。
她在八岁那年出了意外,手术虽然相当成功,保住了眼睛,但她的视力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不戴眼镜的情况下,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所有的医生都告诉她,一般照这种情况,视力只会越来越差,有百分之九十会在三十岁左右失明。
为了这个,她已经学会了盲文,甚至做好了在黑暗中度过余生的心理准备。
但是没有一个医生告诉过风暮音,有可能在某一天的下午,在一条巷子的垃圾桶边醒来后,可怜的视力能好到令她都毛骨悚然的地步。
奇迹?
如果她够乐观的话,又或者几个小时之前的那个恶梦,不是到现在还在她脑中反覆上演的话,也许她会这么想的……
风暮音深吸了口气,安抚着胳膊上直立起来的寒毛。
面前的梳妆镜里,清晰的映出了她的脸。乍一看有点陌生,毕竟已经习惯了自己戴着眼镜的样子,现在这样,倒是挺别扭的。
父亲总是爱说,她的眉毛又黑又密,所以脾气会又坏又倔……
撩开落在额前的细碎头发,风暮音仔细看了看自己,然后把视线移到床头的相框上。
相框里的年轻男女靠在一起,表情宁静而温柔。
风暮音直到今天才发现,她和母亲长得很像。
下巴,嘴唇,眉毛,只除了……那双眼睛!
她母亲的眼清澈得几乎透明,就算是在照片里,看上去也像在散发着光芒。而自己的眼睛,是漆黑的,没有半点光芒,死气沉沉的眼睛……
风暮音移开了视线,走到窗边。
窗外,天空正渐渐暗沉下来。
“天……”像是超乎于意识之外的呢喃,随着呼吸声从她微张的唇里轻吐了出来,缱绻在黄昏的风里,远远飘飞。
第四章
在高大书架后的角落,风暮音拿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眉心,决定晚些时候,还是要去配一副平光眼镜。
视力虽然突然好转了,但她并不想就此改变自己的形象。
她一直深信改变就意味着麻烦,而在她短短二十年的生命里,已经受够了不停的、无法控制的改变,没有必要再制造一些。
风暮音叹了口气,伸手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暗红色的皮质书面,镀着金边的书页大多已残缺,看来是一本古老的诗集。
奇怪,这样一本诗集,怎么会被放在这满架枯燥沉闷的法律用书中间?
我已经无法选择 痛苦吞噬着我的骨血 妒恨蚕食着我的灵魂 请挖出我的双眼 请刺穿我的心脏 请把我的骸骨埋葬在地底深处的黄泉 如果我从未拥有你的给予 唯有死亡
唯有死亡?生命是上天最为珍贵的馈赠,是什么才能造就这种自我毁灭的冲动?激烈、疯狂而又绝望的……风暮音稍嫌用力的合上了那本书。
这时,她正坐在宽阔的欧式窗台上,玻璃隔窗安静地敞开,阳光和微风追逐着白纱窗帘,轻吻着她的脸颊。
爬满墙壁的绿色植物散发着淡淡的香,干净的空气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
如此静谧而温暖的时刻,她却觉得有些寒冷……是因为那些可怕诗句的缘故吗?
“请问,你是不是姓蓝?”
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风暮音,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幸亏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从她手里掉落的诗集才没有发出声响。
风暮音先弯下腰捡起书,然后才转身面对那个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男人,正用和善的目光看着她。
“不。”风暮音轻轻摇头:“我不姓蓝,我姓风。”
那个男人的眼里发出了光,风暮音觉得,那种情绪可以称之为欣喜若狂。
然后,那男人问她:“你是跟母亲姓的吗?你的母亲,是不是叫做风雨?”
风暮音的母亲,的确叫做风雨。而她的父亲,就叫做蓝缇。
“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很像。”男人的脸上,有着追忆似的神情。
“你认识我母亲?”风暮音的脑子里充满了疑惑。
“是的。”男人微笑着点头:“我和你母亲,在很多年前曾经一起共事。”
风暮音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男人。
这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斯文正派的脸上戴着金边眼镜,穿淡色的西装,拿着一只黑色公事包,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上班族。
“啊!忘了自我介绍。”
风暮音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名片。上面写着“贺文”,头衔是本地一家贸易公司的部门经理。
“贺先生。”风暮音放下名片:“我母亲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我知道。”贺文点了点头:“差不多二十年以前。”
“所以,你和她不可能会是同事。”风暮音淡淡地告诉他。
“那是真的。”贺文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我是你母亲最后一个搭档。”
“搭档?”她直觉的低头去看那张名片。
“当然了,我到现在还没有退出,直到明年满三十五岁为止。”
他笑着说:“我算是年数比较长的,足足有十六年。你母亲的话,应该是十年左右。”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风暮音看着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你有可能是认错人了。”
“果然什么都不知道……”贺文轻声说。
这个贺文的目光,使风暮音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她站了起来。
“对不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贺文笑着,并没有试图阻止或者挽留,好像笃定她不会走掉。
风暮音果然只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然后回头。
他们两人正坐在学校对面的麦当劳里,最角落、也是最靠近儿童游乐区的那张桌子上。
这个时候,在游乐区玩耍的小孩子并不是很多,但依旧不时会传来笑声和喧闹声,不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嬉闹声已经完全消失了,游乐区里静悄悄的,孩子们不知去了哪里。
这一刻,在风暮音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除了这个自称贺文的男人,再没有任何其他人存在。
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身上,贴在玻璃上的宣传图案,在他闲适的笑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样子,和刚才在柜枱前手忙脚乱翻找钱包的模样,何止是用“判若两人”这四个字就可以形容的?
风暮音紧紧盯着这个男人,告诉自己不要慌张。
“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很镇定。”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这一点,你和你的母亲也很像。”
“你到底是谁?”风暮音保持着冷静提问。
“我是贺文。严格的说,我们倒不是从来没有见过。”
贺文勾起了嘴角,眼睛边的笑纹显露了出来:“其实昨天下午,我们就已经见过一面了。”
“七十七。”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风暮音的眼里凝聚起了戒备。
“事实上,我一直相当讨厌这个数字,它听起来太不吉利了!可惜有些事情,我们自己是无法选择的。”
贺文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慢吞吞地对她说:“不用太客气,你直接喊我贺文就可以了。”
“昨天下午……”风暮音皱了下眉,找不出词语准确描述那一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你既然记得我,就应该记得发生过什么。”
贺文抬起头,眼角的笑纹更加明显:“我当时毕竟不在‘界’内,也不是十分清楚后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真正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破坏了八十五施展的‘界术’。
“八十五受了重伤,看来要休养很久,西臣小姐也不知所踪了。”
“‘界术’……什么‘界术’?”
“就像你现在所看到的,从我坐的地方到你站的地方,我用能力辟出的这个不同空间,就是我的‘界’。
“力量越强的人,所制造的‘界’也就越是坚不可摧。”
贺文弹了下手指,他面前的薯条一根根的竖直,然后一根根跳起来叠高,拼搭成了巴黎铁塔的形状,“在这里面施展任何的力量,对外界不会有丝毫影响。不论在界里界外,别人只能看到我想给他们看的东西。”
风暮音看着这一切,脸色并不是很好。
“也许这很难解释得清,简单来说,这就是一种超能力。”
贺文的手一摆,他面前的可乐从杯子里飞了出来,在他们两人中间形成一个飘浮着的水球。“超越人类的能力。”
“我不信这些。”风暮音冷漠的说:“就算你真有什么超能力,恐怕和我也没有太大的关系,麻烦你让我离开这里,下午我还有课。”
“你说错了。”贺文拿吸管把面前的可乐水球喝光,然后慢条斯理地说:“这些事和你大有关系。”
“这是什么意思?”
风暮音终于开始有些紧张起来,觉得有什么重要的谜团要被揭开:“什么叫和我大有关系?”
“我说过了,你的母亲曾经是我的搭档。”吸管在贺文的手指间不停转动:“她的能力,到目前为止,依旧是我们中无人可以超越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风暮音感觉得到握紧的手心有些出汗:“这些事和我母亲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的。”贺文低垂着目光,低声叹了口气:“也许我该先跟你解释一下,我们到底……”
“请等一下!”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
听到这个声音,风暮音蓦地一怔,不敢相信的回过头去。
站在风暮音身后的,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长长的黑色鬈发如同波浪一样披泻在肩头,墨镜遮住了她大半的容貌,暴露在阳光里的皮肤一片苍白,嘴唇却异常红润。
风暮音刚要开口,就感觉到墨镜下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