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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五代十国-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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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德光言道:“石重贵背信弃义,拒不称臣,朕岂能饶他。”

花见羞道:“妾在此接驾,一来替石重贵讨得性命,望陛下莫计小人之过,从轻发落重贵;二来替开封百姓祈求免受乱兵之灾,莫使将士铁蹄践踏。”

耶律德光大笑道:“太妃乃朕皇嫂,嫂嫂既然有训,朕今日就依了太妃。太妃方才所言二事朕皆准奏,不过朕若有求太妃,太妃可要依我?”

花见羞一见耶律德光两眼生光,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只是轻声答道:“妾代开封百姓谢过陛下。”耶律德光遂传下诏令,二十万大军皆不许入城扰民,自带五千亲兵入晋宫缉拿石重贵。

耶律德光率兵闯入晋宫,晋出帝石重贵率领百官在午门跪候辽主。耶律德光令人拿下石重贵,德光问:“朕与你叔父石敬瑭对天盟誓,晋国向辽称子称臣,汝为何背弃旧盟,乱起刀兵?”

石重贵吓得多哩哆嗦,手指景延广道:“全是此人劝我出兵抗辽,儿臣不过受人指使而已。”耶律德光大怒,既命人绑了景延广。

这时,国贼乔荣在耶律德光身后言道:“为臣尚存有景延广亲兵字据。”乔荣从怀中掏出布囊,取出一纸,当面读道:“大晋尚有十万口横磨剑恭候辽邦,若是冒犯中原皇威,契丹虽远但必诛之。”耶律德光闻听,遂问景延广:“此言可是汝亲兵所书?”

景延广一见乔荣不由得怒上心头,破口骂道:“乔荣汝这无君无父的国贼,竟设此奸计害我,汝必不得好死!”

耶律德光怒道:“来人,将这景延广打入死囚牢,听候发落。”左右刀斧手拖走景延广,景延广却高声对石重贵喊道:“陛下宁要尽节而死,不可屈膝苟安!”连喊数声,却使耶律德光目光转向石重贵,这石重贵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苦苦哀告:“皇爷爷饶命,孙儿年少无知,还望皇爷爷饶我狗命。”只闻耶律德光一声冷笑,却不知石重贵生死如何。正是:

父子皇帝荒唐谋,埋下后世永结仇。

一朝忘国万念灭,虎威鼠胆自蒙羞。

欲知石重贵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二回:苦肉计阳药困淫贼  拥刘室后汉开国基

却说这石重贵哀声求饶,耶律德光心中暗笑如此胆怯之人为帝,大晋岂能长久。德光羞辱道:“真乃阿斗在世!就姑且饶汝一死,贬为负义候。”

石重贵闻听免得一死,赶忙磕头谢恩,左右辽国将官无不哈哈大笑。耶律德光拘禁了石重贵,将朝中百官封了辽国官号,又招榜安民,自在开封作了皇帝,改年号大同元年。

第二天晚间,耶律德光驾幸后宫,忽闻有笛曲婉转悠扬,德光文左右侍者:“此曲何处而来?”

侍者答:“后宫诸妃,惟有王太妃善吹笛子。”耶律德光大喜,遂往太妃寝宫。

寝宫的侍女见是辽主皆不敢拦。耶律德光挑珠帘往寝室望去,见花见羞背坐铺垫,独吹横笛。耶律德光心中暗暗称道,这妇人年老而美色不衰,遂拍手言道:“太妃好雅兴呀!”

花见羞扭头望去,吓了一惊,赶忙起身下拜:“不知陛下驾临,臣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耶律德光摇着脑袋吟道:“太妃一曲消人魂,犹如春闺梦里人。”

花见羞答:“妾妃孤守宫闱,自作笛曲已解愁闷罢了,岂敢取悦陛下。”

耶律德光凑近花见羞,奸笑道:“太妃不知,今晚朕亦烦闷,特来为太妃解忧。”

花见羞顿时脸红,自知耶律德光存心不良,言道:“妾妃立志守节,今有明宗皇帝李嗣源画像供奉于此,家夫像前怎敢乱想。”

耶律德光转脸一看,果真一幅半身像,画卷八尺有余,悬挂墙壁之上。上画之人俊美威严,眉如挑剑,目若朗星,鼻正口方,颔下无须,乃是李嗣源年轻之时画像。

耶律德光言道:“昔日李克用与耶律阿保机换马易袍约为兄弟,朕也欲与李嗣源结为金兰,怎知未见一面兄长便撒手人寰,甚是惋惜。请太妃为朕燃香一柱,朕要祭祀兄长。”花见羞点燃香火一柱交与耶律德光,德光上香叩拜悼念后唐明宗皇帝李嗣源。

一番祭祀之后,耶律德光却色迷迷的对花见羞言道:“明宗与我乃是兄弟,太妃乃朕之皇嫂也。”突然一把抓住花见羞手腕言道:“花见羞,如今朕已兼有天下,汝乃吾妇也!”

花见羞见耶律德光淫心已起,赶忙挣脱,言道:“家夫画像之前,妾妃万不能有失贞洁。”

耶律德光扼腕言道:“爱姬休言!朕从不拘于中原的大礼小节,君君臣臣。”说着便扯花见羞的裙带。

花见羞哭道:“贱妾已是残花败柳,求陛下勿毁我一世清白。”

耶律德光将花见羞压在床榻之上,狠狠言道:“朕入主中原,尚未有不从者。”纵使花见羞万般号啕,却也奈何不了耶律德光雄壮体魄。正是:

一十四载守清白,误吹笛曲遭淫灾。

饮恨辽主春宵榻,泣血明宗祭香台。

次日天明,花见羞的丫鬟翠玉端来洗漱之水,却见左右宫女皆是低头丧气,寝宫之中传来阵阵哭泣之声。丫鬟翠玉来至内室,方见花见羞蓬头乱发,赤背露肩,掩面而泣。翠玉问道:“太妃娘娘,昨夜辽主在宫中难道作下非礼之事不成?”

花见羞哭道:“我已失节,又有何颜在明宗画像之前苟活。”说着拔出墙上一把避邪之剑,欲抹颈自刎,翠玉赶忙按住花见羞手腕,夺下宝剑。翠玉劝道:“娘娘若死,何不先杀我等奴才?”

花见羞道:“我惟有一死报答明宗夫妻之义,酬谢李唐香火封号。”

翠玉道:“娘娘尚且不怕一死,何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花见羞问:“怎么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翠玉道:“耶律德光痴情娘娘美色,滥淫无度,娘娘就来个将计就计,从哪儿受的辱,从哪儿要他的命!”花见羞面带恐惧,六神无主,翠玉进而劝道:“娘娘只要受几日体肤之痛,淫贼必中苦肉计。”

花见羞为难答道:“我这年纪怎能经得住耶律德光淫乱?”

翠玉道:“宫有的是鹿血酒,我再弄些猛药。定让淫贼魂断春宵。”

花见羞叹道:“好个很毒的丫鬟,若能除掉耶律德光,我死而无憾!”主仆二人遂定下除贼之计。

这日下午,耶律德光正在宫中看书,忽有侍者来报,王太妃宫中丫鬟翠玉求见。耶律德光另翠玉进见,翠玉见得辽主伏地叩拜。德光问:“汝入宫朕何事?”

翠玉答:“奴婢奉王太妃差遣而来。今日太妃略感身体不适,倍加思念陛下,求再见陛下一面。”

“哦?”耶律德光问:“太妃性情刚烈,怎能对朕思念?”

翠玉嘴巧,答道:“太妃孤守宫闱一十四载,正逢虎狼之年,自有诸多难言之隐。这后宫之中,又有谁不期盼万岁临幸?”

“哦,哦,哦。”耶律德光道:“原来如此,汝即刻告知太妃,朕今晚将再往后宫。”

“奴婢遵旨!”翠玉暗生欣喜,转往太妃宫中。

丫鬟翠玉回至宫中,见花见羞正对镜梳妆。翠玉道:“娘娘今日打扮得可是美若天仙。”

花见羞道:“臭丫头又戏弄本宫。”

翠玉道;“我入宫进见皇上,耶律德光已经上当,今晚便来临幸娘娘。”

花见羞顿时面带迟疑,言道:“我若作下这秽乱宫闱之事,尚不知有何报应?”

翠玉道:“娘娘万勿犹豫,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娘娘何不对明宗祷告,祈求先皇恕罪,保佑娘娘除此淫贼。”

花见羞道:“翠玉所言正是我心所想。”花见羞梳妆已闭,与翠玉在明宗李嗣源画像之前,跪倒祭拜,焚香祷告。花见羞对画言道:“臣妾妇人之身,无力诛杀耶律德光。前日献媚城下,保得京师百姓免遭乱兵之灾;今日献身宫中,已苦肉之计诱杀耶律德光。望夫君神灵护佑,除贼之日,妾当以死谢天下!”

祷告之后,花见秀明丫鬟翠玉速去准备宴席,翠玉命厨子早已备好鹿血酒,虎补汤,更有伤身猛药、春药皆已准备得当。

傍晚时分,辽主耶律德光驾临太妃寝宫,花见羞出院恭迎。耶律德光此番一见美人,娇眸生媚,俏眼含情,使得辽主暗暗称奇,心神不宁。这花见羞浓妆艳抹,与平日相比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分妖媚,丢了几分礼法,增了几分放荡。正是:

布下天网擒云豹,散得香饵钓金鳌。甘受苦肉诱淫贼,欲以其身还其道。

十年威风定中原,一夜糊涂醉春宵。但看失道父皇帝,从此命囚美人窑。

花见羞将耶律德光请入寝宫,二人勾肩搭背同坐榻上,跟前摆下酒宴一桌。耶律德光拿起酒壶就要斟酒,花见秀按其手腕言道:“这宫中御酿想必万岁早已喝腻了,臣妾特为陛下备得御用鹿血酒,别有滋味。”

德光大喜:“既有好酒,快快呈上,朕与爱姬同饮。”

丫鬟翠玉将鹿血酒只为耶律德光斟满,却未给花见羞斟酒,德光问:“太妃因何不斟满?”说着便拿酒壶,花见羞道:“陛下,此酒性烈,非英雄不能畅饮。妾已人老珠黄受不得这烈性好酒。”

德光道:“如此说来,爱姬且饮御酿,待朕先满饮此杯。”说着一杯鹿血酒一饮而下,花见羞赶忙赞道:“陛下果然海量。”翠玉在一旁拿起酒壶又为耶律德光满上一杯,德光又一饮而下。

此刻花见羞命宫中彩娥上殿起舞,旁边又有鼓乐吹奏。耶律德光一边观赏美人起舞,一边与花见羞缠缠绵绵,花见羞则与丫鬟翠玉一唱一和,左满一杯,右斟一盏,往死里灌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本是草原的枭雄,强悍体健酒量惊人。整整喝下两坛鹿血酒,喝的是欲火中烧,色性大发,喝退众人独与花见羞乱作一团。

一阵云雨之后,耶律德光已是略有倦意,花见羞言道:“妾得陛下宠幸,特命人熬下虎补汤为陛下增补阳寿。”

耶律德光大喜,即刻命人呈上虎补汤,喝了个精光。花见羞见耶律德光中计,便自言偏室沐浴,留下两个宫娥左右伺候。虎补汤本壮阳之品,其中又被丫鬟翠玉对下猛药,耶律德光懵头喝下,片刻之后色性又起,竟与左右两个宫娥再生云雨。这耶律德光虽是八尺壮汉,却烂醉花柳之中,乱服阳药自是伤身,从此淫乱春宵不理朝政。

单表河东节度使、尚书令刘知远,手握五万重兵镇守河东。这一日,京城派使者王峻来见,刘知远与王峻本是好友,闻听此人前来,遂将其迎入府中。这王峻本是一牙将,奉大辽差遣作为使者前来招抚刘知远。

刘知远约王峻密谈,问道:“贤弟千里迢迢,不知京城有何大事?”

王峻道:“将军不知,辽主率兵现已攻陷开封,晋天子被废了。”

刘知远问:“那贤弟此来,是劝我出兵勤王,还是向辽投降?”

王峻道:“辽主欲招降将军,命小弟带来一物,献于将军。”

王峻命随从献上一物,乃是一根木杖。刘知远不知其意,问道:“辽主因何送我一根木杖?”

王峻答:“此杖名曰开天紫檀杖,乃是契丹赐予贵胄重臣之物,今将此杖赠与将军,意在收买河东人心。另外,辽主降旨封将军为太原王,收作养子。”

刘知远问:“圣旨何在?”

王峻便从怀中取出耶律德光圣旨,刘知远展开圣旨细读一番,不看便罢,看罢大怒,猛然将辽主圣旨摔在地上,对王峻怒道:“石敬瑭愿做胡虏之儿,刘知远岂能屈膝降辽?贤弟恐怕要枉走一遭。”

王峻哈哈大笑:“兄长既不愿做辽主之子,何不自立为君?”

刘知远惊问:“贤弟此言,从何谈起?”

王峻言道:“辽兵入住中原,民变迭起,各路义军蜂拥抗辽,辽主必不能占据中原长久,兄长何不顺应民心,自立为帝逐走辽兵。”

刘知远道:“抗辽之事人心所向,称帝之事为兄怎敢妄想。”

王峻道:“兄长只要有心抗辽,小弟原为内应。”

“好!”知远道:“我自当起兵抗辽,贤弟回至京师就言刘知远已收紫檀杖,愿意向辽主称子称臣,免得辽贼生疑。”王峻大喜,辞别刘知远转回开封。

刘知远送走王峻,便召集左右文武将官,将王峻来传旨之事告知众人。刘知远麾下有个狗头军师名叫苏逢吉,京兆人氏。

这个苏逢吉算不得足智多谋,却是诡计多端,只因刘知远为人喜好杀戮,生性残暴,而苏逢吉用心歹毒,又善于溜须拍马,故而深得刘知远器重,人称狗头军师。

苏逢吉道:“王峻劝主公称帝造反,我看可行。契丹沿途烧杀不得人心,晋室宗族又多无能之辈,这天下岂不是拱手赠与主公。”

大将史弘肇也附和劝道:“苏军师所言有理,辽主无道,晋帝无能。当年唐庄宗李存勖正是由太原起兵,灭了朱梁。主公可效仿前人,将辽晋一并歼灭。”

刘知远闻听二人劝言,又问马步军总管郭威:“文仲以为,本帅克称帝否。”

前文曾表郭威,字文仲,邢州尧山人氏,人送绰号“郭雀儿”。郭威总管河东兵马,智勇兼备,乃刘知远心腹爱将,所以郭威一言那是举足轻重。郭威道:“天下能逐契丹者,惟主公也。如今远近之心,都不谋而合,主公称帝已是天意。大晋已灭,诸侯必将群起造反,别人若是先行称帝,必对主公不利。”

刘知远道:“只是契丹势头正盛,刘某平生又素无威名,称帝焉能有人信服。”

狗头军师苏逢吉言道:“这有何难?主公何不修改家谱,以壮声望。”

刘知远道:“祖上数辈皆是沙陀族人,怎么个修改?”

苏逢吉道:“主公可自称东汉质帝之后,光武帝刘秀二十七代玄孙,如今天命运祚,当兴汉室,必得人心。”

刘知远素来少学,闻听苏逢吉之言大喜:“我当以勤王之名南下,缓称帝号。”其余众人却暗暗窃喜,只因汉质帝死时方才八岁,怎能传有后世?正是:

身处异族本无种,攀龙附凤欺正宗。

若非质帝八岁死,怎知五代乱哄哄。

到了次日,刘知远擅制王袍,自称汉王,在太原登基。刘知远以勤王之名,传檄四方南下伐辽救晋。檄文发出不过三日,众多后晋旧部连声倒戈响应,泰宁节度使安审琦,河中节度使李守贞,安远节度使武行德,护国节度使郭从义等数道兵马起兵举义,策应汉王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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