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7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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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多番布置,宫内郑桢、张诚,宫外勋戚、文臣,更有天台先生耿定向不日抵京,即将发动惊涛骇浪般的攻势,张鲸、刘守有绝非易于之辈,掌握着大内高手和锦衣卫的力量,绝不会束手待毙,须严防节外生枝。
布置妥当,秦林正要离开,不料老鸨和两个龟奴从里面走出,老鸨冷哼着朝秦林努了努嘴,门口站着的八个打手就围了过来。
一瞬间,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类似猫跳鼠窜的细微响动,不知多少掣电枪、精钢强弩和喂毒暗器瞄准了这群人,只要稍有异动,怕不被射成筛子——还是细目的那种!
秦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嘻嘻问道:“老妈妈找在下有事?”
“哟,好个英挺俊俏的后生!”老鸨也笑容满面,忽然把脸一垮,冷冰冰的道:“识相的就离杜十娘远点,别到我们这里瞎转悠,群芳阁不是你这种人来的地方!十娘如今是山西大同府花魁娘子,看看你那德性,哼,滚远点!”
山西,杜十娘……秦林脑中电光闪过,一下子惊醒,两道目光如刀锋般钉死老鸨:“你说她叫杜十娘,是从山西过来的?”
“哟呵,你还装什么傻,哪儿来的王八犊子?”老鸨不屑的撇撇嘴。
众龟奴和打手全都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秦林一言不发,从腰间摘下一件白玉雕成的腰牌。
“奉、奉天翊卫推诚宣力武臣武昌伯提督东厂……”老鸨念到后面已然浑身发软,抖得像筛糠似的,她发现自己犯了个极为可怕的错误。
正当此时,从后院方向,传来了一声极为凄厉可怕的尖叫,在夜空中远远传开,令人毛骨悚然。(未完待续)
荆湖夏风 1094章 暗杀
群芳阁后院花木扶疏、月影朦胧,庭院中小桥流水,两侧回廊花窗样式奇巧,颇具苏式园林的秀丽风情,亭台楼阁杂处其间,乃是各位头牌红倌人所居。本章节 清风手、打
正北面三尺宽的小溪曲曲折折如玉带环绕,溪上一座小巧玲珑的石桥,过桥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花径前行几步,便是当年花魁娘子杜嬍的姽婳小筑,占地不广却异常玲珑别致。
室内布置更是精雅,堂屋正中间悬着唐伯虎的仕女图,两边摆下花梨木的四把椅子,雕花八仙桌摆着一副棋秤,四周散落数枚棋子。
堂屋西头是丫环的房间,东头就是杜嬍的闺阁,门口珠帘低垂,袅袅兽香袭人,室内红绡帐、倭牙床,退光漆矮几底下,横摔着一支裴兴奴弹过的琵琶,西墙粉壁,挂一柄公孙大娘持之翩翩起舞的宝剑,梳妆台上琉璃瓶,供着一支苏小小品鉴的梅花,旁边独脚小圆桌摆着哥窑百圾碎的酒壶、两只酒杯,银盘中盛着李师师素手剥过的数枚新橙。
牙床上美人粉面桃花,星眸半睁半闭,正是海棠春睡粗醒来的绝佳容仪,照说是芙蓉帐暖度*宵,为何又夜半惊魂碎甜梦?
发出惊呼的是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她木木呆呆的站在门口,装着热水和湿毛巾的铜盆翻在脚边,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门框,圆睁的双眼充满了恐惧,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房屋正中间的梁上,直挺挺的挂着一个人,脖子底下被绳索深深的勒了进去,面容扭曲变形,舌头从嘴里伸出来少许,显得异常的狰狞可怕。
死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夜的洞房娇客,成国公朱应桢!
听到丫环发出的惊叫,几个服侍丫环都跑了过来,见此情形个个面无人色。
成国公府的家将在四周值守保护自家主人的安全,闻声赶来只看了一眼,就骇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赶紧推开丫环抢进房中,七手八脚的夺过桌椅踩着,去解朱应桢下来,还有内功精湛的高手,伸手就把掌心贴在朱应桢各大要穴替他推宫过血,几十年性命交修的内力,不要钱似的猛灌进去。
哪里救得活?脖子上深深的缢沟都已发紫,浑身都已经开始发凉,魂灵儿早过了奈何桥,此刻莫说什么内功推宫过血,就算华佗再世、扁鹊复生,照样救不得也!
家将们气急败坏,就有人揪住丫环恶狠狠的逼问,待问得刚才房中只有朱应桢和杜嬍,立刻凶神恶煞的围向红帐牙床,鹰拿燕雀般抓那海棠春睡刚醒来的美人儿。
国公身死,何等大事,区区一个风尘女子算得什么?但凡沾上点干系,就是活活打杀的命!
杜嬍睡眼惺忪,看样子还没彻底清醒,忽然看见朱应桢被从房梁上解下来,脸色发青早已死去多时,又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家将要抓自己,吓得浑身直哆嗦,宛如风中残叶,紧紧缩在被窝里,又像只受惊的小兔。
家将们急了眼,哪还有怜香惜玉之心?莫说杜嬍,就算被窝里的是苏妲己,他们也下得手!
当下就有名家将伸出簸箕大的手掌,要去揪杜嬍如云的青丝。
杜嬍今晚已经受够了委屈,迷迷糊糊的刚睁开眼,又被当成杀害成国公的疑凶,满腔冤屈找谁说去?不堪受家将之辱,她用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手悄悄伸向枕头底下,那儿藏着一支磨得飞快的剪刀。
小姐直恁地命苦!那些个丫环都不忍卒睹,可她们又有什么办法?搞不好自己也要陷进去,只怕到时候还不如杜嬍呢。
就在那家将堪堪要抓到杜嬍,而杜嬍的手也握住了剪刀的一刻,突然门外传来低沉的断喝:“住手!”
秦林面沉如水,大步流星的走来,看到死去的朱应桢,双眼直欲喷火,而扫视房内一圈,与杜嬍的目光相触时,又约略带着点愧疚。
杜嬍惊讶得无以复加,恩公不是医馆学生吗,怎么现在看起来……
哪知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国公府家将,已推金山倒玉柱齐刷刷拜伏于地,泣不成声的道:“秦督主,秦伯爷,求您念在和我家国公的情分上,为国公爷在天之灵求个公道!”
他姓秦,督主,伯爷!杜嬍啊的一声低呼,小嘴张成了o型,两只美丽的眼睛睁得溜圆,脑中轰的一下想起来了,那位大破少师府的再世包龙图、铁面无私的秦钦差,难不成就是他?
秦林朝杜嬍轻轻把头略点,此时可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破案要紧。
朱应桢作为秦林在京师的代言人,替他奔走于武勋贵戚和文学词臣之间,在即将发动的对付张鲸的朝争中将能发挥极大的作用,他的死亡是对秦林的巨大打击。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朋友!
朱应桢的所作所为绝对当得起这两个字,他是秦林的朋友!
一个时辰前还活生生的朋友,转眼就变成了冰凉的尸体,秦林的脸色已微微发白。
不是震惊,而是愤怒!
血勇之人怒而面赤,气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秦林或许不是神勇,但决不负智勇双全四字之赞。
牛大力回去取装法医工具的生牛皮包,陆远志跟在秦林身后,低低的叫了一声秦哥,就待上前检验尸首。
秦林拦住胖子:“这次,我自己来。”
大批东厂番役已蜂拥而来,秦林请家将把朱应桢的尸首抬出去,无关人等先退出房间,然后朝杜嬍伸出手:“杜、杜十娘?先出去吧,本官要勘验现场。”
杜嬍浑身发软,秦林搀着她缓缓下床,但见她两腮晕红,美艳不可方物,臻首低垂不敢与秦林对视,露出后颈窝一抹雪白,倒是衣着还齐齐整整,只不过在被窝里滚得有些发皱。
“原来恩公就是秦钦差!”杜嬍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秦林,很快又慌乱的低下了头,万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传说中大破少师府的铁面钦差,更想不到久别重逢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秦林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就把杜嬍搀到了外面,和丫环们一起,由东厂番役监控起来。
难道他?杜嬍的小脸有些发白,眼圈红红的直欲大哭一场,双手紧紧的揪着衣角,心也紧紧的揪着。
秦林快速审视房间内部的情形,作为他这样的刑侦专家,委实当得起神目如电四个字,快速的浏览便把大体情形映入脑海。
杜嬍的卧室里面,靠北墙是雕花牙床红绡帐,东头摆着屏风,后设梳妆台,妆台上摆着几瓶蔷薇硝、玫瑰露,旁边一张小圆桌子,桌上有酒壶酒杯和银盘盛着橙子,桌边本应该有两把椅子,现在这两把椅子都在房屋正中间,看来是国公府家将踩着去把朱应桢解下来。
靠南头花窗底下,是一张条形矮几,旁边有一支琵琶摔在地上,琵琶的弦已经断掉了。
正中间房梁上面,拴着一截丝绳,下半截应该是绳圈的位置,被人用利器切开,想必是国公府家将解救朱应桢时,用刀剑切断的。
至于丝绳原本应该待在的地方,秦林也很快就找到了,红绡帐有一边稍有低落,原来那里拴帐顶的绳子已被割断。本是与佳人相伴的恩物,却做了杀人的凶器。
朱应桢也真够倒霉的!
可惜朱应桢突然身死,最先发现的是不懂得保护现场的群芳阁丫环,然后四周守护的国公府家将们救主心切,一窝蜂的冲进来,这房间又是水磨砖的地面,脚印既浅淡又杂乱无章,想从足迹找到什么,多半不可能了。
想到杜嬍刚才的神情和动作,秦林略为思忖就掀起了枕头,果然在底下发现了一柄精巧的小剪刀,刀尖已磨得相当锋利,用指肚一刮,直起鸡皮疙瘩。
秦林又回想杜嬍衣服整齐却浑身酸软无力的样子,走到小圆桌子前面,戴上手套,揭开壶盖闻了闻,顿时露出了然的表情。
这番现场勘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秦林走了出去,命令东厂番役对整个姽婳小筑,尤其是第一案发现场的东屋,进行最详尽彻底的搜查。
该检查朱应桢的尸体了。
看到活生生的老朋友变成冰冷的尸体,秦林心头无名火熊熊燃烧,面上却神色不变,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家将们不知从群芳阁哪位红牌的床上,扯了几条锦绣灿烂的铺盖垫在底下,朱应桢就在上面静静的平躺着,脖子深深的一道缢沟已是紫黑色,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而临死前的巨大痛苦,让他的面容扭曲,不复生前的风流潇洒,变得狰狞可怕。
同时,他的脸色发青,嘴唇也发紫,正是临死前身体极度缺氧而呈现出的尸体体表特征。
看起来,很像自缢。
不,绝不可能!秦林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两眼寒芒四射,他知道这是一起针对朱应桢,也针对自己的阴谋。
这是暗杀!(未完待续)
荆湖夏风 1095章 缢沟与抓痕
“唉~~成国公正是雄姿英发的年纪,怎么突然撒手人寰?真令本督扼腕叹息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啊!”
刘守有令人万般厌烦的声音,再一次不失时机的出现在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偏偏他的表情还三分错愕七分惋惜,轻轻摇着脑袋,好像一时间难以接受朱应桢的死亡。
刘守有左边张尊尧,右边骆思恭,其中骆都督的距离似乎刻意的拉得稍远了点,张昭、庞清、冯盺等大群锦衣堂上官紧随其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东厂和锦衣卫都有探子遍布京城内外,成国公遇刺,刘守有率属下前来本是分内之事,东厂番役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并不会刻意阻拦。
秦林瞥了刘守有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朱应桢的尸身,冷冷的道:“难为刘都督来这么快,还官袍乌纱齐齐整整,果真是公忠体国。”
可不是吗,刘守有身穿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腰系羊脂玉带、足蹬粉底皂靴,看起来不像在家听到消息匆匆率众赶来,倒像是在衙门里坐等噩耗似的。
陆远志、牛大力和东厂番役们纷纷冷笑不迭。
刘守有面皮微红,被秦林抢白也找不到反驳的说辞,只好重重的冷哼一声,“实在没想到,秦督主虎驾在此,还会发生这等令人匪夷所思之事,本督职责所在,不得不动问一句,成国公究竟为何而死?”
话音刚落,张尊尧、庞清等锦衣堂上官全都不怀好意的瞧着秦林,而陆远志、牛大力和刚刚赶来的霍重楼、雨化田等东厂番役,则人人心头咯噔一下。
不愧为执掌锦衣卫十多年的老狐狸,刘都督有备而来,这话问得刁毒,今天成国公朱应桢在群芳阁和宾客声色犬马,东厂督主秦林也在座,四周密布东厂番役。朱应桢现在出了事情,自然该东厂负全部责任,甚至本身就是朱应桢之死的最大嫌疑人!
别看朱应桢和秦林是至交好友,现在他人死了没法开口,刘守有一伙尽量穿凿附会,试问世间哪有泼不上身的污水?“盟友反目,东厂督主谋害成国公”这种论调一旦形成,秦林就天然的被置于了极端不利的态势。清流的攻讦、朝堂上的窘境、盟友的疑虑。会让疲于应付,与张鲸之间的倾轧,也将攻守易势!
东厂督主的名声嘛,可从来不咋的呀……看看手下这伙番役吧,曹少钦、徐爵面目狰狞,霍重楼凶暴桀骜。就连刘三刀也像条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说是秦林和朱应桢反目之后痛下杀手,恐怕会有不少“不明真相的群众”选择相信。
就在属下们为秦林捏把汗的时候,他仍旧观察着尸身,平平淡淡的说:“小朱是我的朋友,他死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总要替他讨个公道。”
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描述一个尽人皆知的事实。平淡中充满的自信,令在场的所有人心中凛然。
因为说这话的人,是神目如电、审阴断阳,屡破奇案,做到提督东厂武昌伯的秦林!
即使是锦衣都督刘守有,也有那么一瞬间,被这种冷静的态度所震慑。
于是他恼羞成怒的再次冷哼一声,吩咐庞清去配合秦督主检验尸身。
锦衣卫专司侦破钦命要案、缉拿大奸恶逆之职,东厂除此之外还有监督锦衣卫的职权。现在是成国公朱应桢出事。东厂有权办案,自来厂卫一体。锦衣卫当然也有权参与。
但庞清还是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