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3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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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昨夜介入其事,倒也罢了,刘守有越听越心惊,不是为了白莲教的诡异和狡诈,而是因为秦林竟然破了这么一件关系皇家颜面,甚至涉及到废帝的惊天大案,将来还不圣眷优隆,远超同辈?
等冯保说完,万历就把手一摆:“秦将军又立下大功,朕要重重的赏你……张先生,你说朕应该怎么奖赏?”
万历原本想自己决定的,可李太后把他看了一眼,于是最后每然是问张居正。
看到皇帝的眉头微微往上耸了一下,张居正就笑道:“秦将军所立的大功,涉及宫闱隐秘,不得明诏天下,他究竟结果资历较浅,以弱冠之年而骤然居于高位,老臣恐不得服众。”
万历母子互相看了看,对张居正的说法其实不是很赞同,可李太后十年来一直教训儿子要听张先生的话,此时就不好出言辩驳。
“张先生您的意思是?”万历皱起了眉头。
张居正将颌下黑须一捋:“陛下既然赏赐了玉带,就已是历朝少有之殊遇,以老夫之见,这次就尽够了,将来若是秦将军再立大功,再一并加赏!”
万历心中替秦林抱不服,看看这位爱卿,始终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耸立一旁,全然没有邀功请赏的举动,心中就越发感ji。
“秦将军,你以为呢?”万历破例问着秦林,破天荒的道:“非论你要什么,朕都赏给你。”
秦林低着头,比什么时候都老实,陛下赏赐的玉带,对微臣来说己是殊恩,微臣受宠若惊,没必要再要什么。”
万历感动得非比寻常,李太后也连连颔首,像秦林这种立了大功还丝毫不居功自傲的臣子,实在是难得呀!
刘守有却会错了意,见张居正一再打压秦林,只道是帝师首辅厌恶他一谁家女儿被迟误到十九岁还嫁不出去,恐怕城市记恨这家伙?
“微臣有事启奏”刘守有正儿八经的跪下禀道:“陛下,太后,秦林忒地胆大妄为!陛下御赐之玉带,本该恭恭敬敬的供在家里,他却毫不在乎的系在身上,还浑身邋里邋遢的,分明是欺君罔上!”
秦林确实很邋遢,但李太后和万历都知道原因,其实不怪他。
李太后摇摇头:“秦将军昨夜深更三更还在查案,一定累得回去倒头就睡,起来没时间整理仪容,都是为了报效朝廷呀!”
万历细长的眼睛却眯了起来,狐疑的盯着秦林。
这位帝王遗传了祖父嘉靖皇帝的生xing凉薄,即便功劳再大,在他心目中也只能获得一时的感ji,君臣之分则是天渊之隔,帝王心术终究要盖过那感ji之情。
刘守有不提则已,既然提起来,万历看到秦林腰上系着的九龙玉、
带,心头就出现了膈应:御用之物赏给臣子,臣子用起来终究有些犯讳讳,所以一般都是供在家里,其实不真正使用,秦林公然系着九龙玉带,莫非恃宠而骄?
秦林不慌不忙,侃侃而谈:“启禀陛下,臣知道御用之物不是人臣能够自用的,但微臣将玉带系在身上,也有臣的一番深意。”
哦?万历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看着秦林。
刘守有则呵呵冷笑,心说看你能编出什么hua样儿?靠这条九龙玉、
带在午门前压了我的威风,这会儿还是这条玉带,叫你在陛下面前吃瘪,失了圣眷,看你还嚣不嚣张?
秦林神色肃然,大声道:“天下皆知陛下是少年天子,昔时十岁继位,时至今日仍有许多人不知道陛下如何英明神武,所以微臣学千金买马骨的故事,特地系上陛下所赐的九龙玉带,好叫天下人都晓得微臣虽然不才,犹能得陛下宠任,则吾皇礼贤下士、解衣推食,是个大大的明君,于是四方豪杰之士尽皆来归,替朝廷效力!”
千金买马骨出自战国策,说的是古代一位shi臣为君王买千里马,却只买了死马的骨头回来,君王大怒而不解,shi臣解释说,如果大家看见君王连千里马的骨头都肯用重金买回来,就会认为君王是真正想要高价买千里马,就会自然而然把千里马送上门来。后来果真如shi臣所言,不到一年就有几匹千里马被呈送上来。
秦林话音刚落,万历的眉头就舒展开来,李太后更是乐不成支:“秦将军太自谦了,哀家看来,你哪里是什么马骨?你分明就是帮忙我皇儿的千里良驹!”
万历打量打量秦林,刘守有不提还好,既然提起来,就觉得他这身有点不配,便摇了摇头。
刘守有见陛下朝着秦林摇头,心中即是一喜,只道皇帝要出言呵。
哪晓得万历启口道:“秦爱卿,玉带要配蟒袍,你这飞鱼服是配鸾带的,如今系了玉带,未免不三不四。”
秦林故作游移,装起傻来:“启奏陛下,微臣并未门g赏蟒袍。”
“好个实心眼的秦将军!”李太后笑得并仰后合。
张居正瞥子他一眼,捋着胡须微微领首。
万历越发满意,伸手一挥:“历来玉带配蟒袍,朕既然赏了你九龙玉带,难道还差一件蟒袍?正如母后所说,秦将军未免太实心眼了,好,朕再赐你行蟒袍、展脚模头、朱履,秦将军,还有袜子、ku子什么的,朕就不一一颁赐了,你可别光着tui穿蟒袍哟。”
谢陛下隆恩!秦林眉hua眼笑,心头乐翻了天。
蟒袍是特旨恩赐,就算做到公侯伯,没有特旨也不得穿,外朝只有做到正一品的大臣和内阁成员才会门g恩特赐,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官服。
单单从玟样就知道蟒袍的特别,它和皇帝所穿的龙袍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可以采取皇帝专用的明黄色,唯一的区别就是龙的爪子从五个减少到四个,不称龙而称蟒。
刘守有后悔得差点给自己一个耳刮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多嘴的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一开口倒好,秦林又多得了件蟒袍我这锦衣都督都还只有飞鱼服呢,呜呜呜刘都督心头只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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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卷 550章 罪己诏
孙晓仁的供词,提供了白莲北宗就是闻香门的铁证,万历决定赏给秦林蟒袍之后,很快就在武英殿中议定了摆设:由东厂和锦衣卫密切协作,秘密布网,务求将白莲北宗一网打尽。。。
因为别晓仁知道昔时别怀仁是被白莲北宗杀死的,他自愿帮忙朝廷,把宫中所有的内应全供了出来其实白莲北宗的势力并没有想象中大,别晓仁这个卧底的偶然因素比较多,其余的卧底只有五个人,都在浣衣局、混堂司这种外围机构,并且品级也很低,接触不到朝廷的核心机密。
冯保借此机会,在宫中开展整肃行动,把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清查一遍,正好孙海、客用、孙德秀等人怂恿万历胡作非为,渐渐倚仗皇帝的宠幸和冯保争权夺利,冯督公假公济si,便借这次机会,把他们通通打发去看草场、守皇陵。
就连张诚、张鲸两个司礼监仅次于冯保的秉笔太监,也收敛了许多,唯恐冯保趁机下黑手。
冯保的心思大部分在宫内,外面的行动,则以锦衣卫为主,东厂为辅助,刘守有全盘结构,秦林负责直捣黄龙,摧毁白莲北宗的老巢,擒杀其教中高层人物。
概况上说是刘守有全盘结构,秦林只负责打其总部,可是各位大佬都晓得这只是个托词罢了,说白了就是白莲北宗散布各地的香堂,1卜鱼小虾由刘守有对,总部的大人物则交给秦林。
到头来,刘守有四面撤网却只能捞一堆虾米,秦林直捣黄龙却能抓住大家伙。
不过这也是必定的,谁叫刘守有破案的本领不如秦林呢?他也只能自认不利。
商量得差不多了,最后李太后突然提出:“诸位爱卿,这次陛下虽然是被诬陷,但他狂饮烂醉、持剑夜行”犯的错也不小,必须下罪己诏。”
啊,罪己诏?万历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下来,罪己诏对一位帝王来说,严重水平基本上就仅次于逊位了,李太后突然提到这事儿,万历心中郁闷得不可,求援的把目光投向了张居正。
没办法,由帝师首辅批评几句,总比下罪己诏好。
张居正捋着胡须微笑,眼睛里光芒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显没有帮万历的意思。
他的改萃新政,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万历这个门生却越来越不听话,随着年龄增长,也有收回权力的意思,于是朝野一些反对新政的势力,就把目光投向了年轻的皇帝。
张居正要以明白无误的办法告诉对方,他是帝师、一直都是帝师,这个朝廷仍是他和他的江陵党独霸朝政,新政必须彻完全底的执行下去,想走歪门邪道、想挑拨他和皇帝的关系,做梦!
李太后是位严厉的母亲”历来没有想过儿子的逆反心理”见状只是柔声问道:“张先生公务忙碌,这罪己诏是小张阁老还是申阁老来起草?”
“一事不烦二主,老臣动动笔”张居正看着万历,微笑道:“究竟结果教不严师之惰,老臣也有很大的责任。”
万历只觉嘴里发苦”他最近有几样事情没有完全依照张先生的意思去办,可想而知,这道罪己诏,恐怕不是那么轻松的。
秦林见状,却是心中一声嗟叹,日后万历与张居正的矛盾,大概就是从这些事情渐渐埋下的种子?谁会想到事情将要成长到那个境界?
可是否下罪己诏的问题,不是他这个专管缉拿大jian恶逆的锦衣卫指挥使、北镇抚司掌印官可以管的,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隐忍不发。
细细观察,张居正辞别时,万历虽然在笑,嘴角却几乎平平拉开,秦林立刻认出这是颈肌发力的假笑,而不是面部肌肉活动的真笑究竟结果是未来老丈人,想到张居正的奏章秦林就心头不得劲儿,回北镇抚司对剿杀白莲北宗的事情慌忙做了一番安插,算算时间还来得及,他打马直奔珠市口纱帽胡同的相府。
这座相府秦林是熟门熟路,猜想张居正心性如铁,不是轻易能劝服的,秦林就先去找到了张紫萱。
十九岁在明朝已是大龄女青年,过二十就是绝对的剩女,可这位相府千金正当妙龄,哪有一点儿嫁不出去的味道?
但见她眉目如画,天姿国色,抱着只雪团般的bo斯猫儿,懒懒的坐在闺房里看书,偶尔伸一下懒腰即是风情万种,惹得窗外偷窥的秦林吞了。唾沫。
扣扣,窗户被叩响。
“倚红、偎翠,是谁在狡猾呀?”张紫萱抿着嘴儿,头也不回。
秦林逼着喉咙,装西厢记里的红娘:“1卜姐,是情郎来啦一一……
张紫萱把书本一丢,回首时已然惊喜交集:“呀,是秦兄,不声不响就到小妹窗下,意欲何为?”
“1卜生偷香窃玉来也!”秦林左右看看,从窗户翻进去,踏进了小
姐的闺房。
这时候千金小姐的闺房可不是外人能进来的,就算秦林和张紫萱这么熟了,也是头一次跑到她中。
只见中处处陈列雅致,hua瓶中插着几支腊梅,传来淡淡的幽香,几案上供着香炉,一只铜鼎古色古香,墙壁上挂着的字画色彩班驳,年代想必十分久远。
再看看书橱,一大架子的书,没有井么闺阁女子常看的西厢记,却是看见有资治通鉴、竹书纪年、反经、太白阴经等等,看来张家这位所学是外儒内法。
“哈,我的紫萱小姐果然是个才女”秦林指着书籍,一本本看过去:“资治通鉴、竹书纪年、反经、太白阴经,啧啧,哪里是普通闺阁女子看的书?”
张紫萱眉宇微带愠意,交嗔道:“普通闺阁女子,也不会许你翻窗入内?秦兄真是个、是个……”
贝齿轻轻把红唇一咬,明媚的眼bo往他身上扫了扫,原本想说yin贼二字,终究女儿家害羞,说不出口。
“非也非也,普通闺阁女子的闺房,本将军根本就不会去翻”秦林坏坏的笑着,偷偷从领口看着张紫萱颈下雪白细腻的肌肤,tian了tian嘴唇:“要翻,我也只翻你的窗子。”
张紫萱脸蛋儿刷的一下变作绯红,在这方面斗口永远斗不过厚脸皮的秦林,两人站的距离太近,房间里又实在太恬静,感觉到他热乎乎的呼吸和越来越快的心跳,相府千金也多了几分慌乱,赶紧轻轻推了推他,故意绕开话题:“怎么,今天骗了件蟒袍,秦兄是来找小妹炫耀一番?”
秦林苦笑着momo鼻子:“我有那么浅薄?闲话休提,实有正事要找张老先生,烦请小姐升见。”
“你要见我父亲,什么时候还要我引见?”张紫萱惊讶的看了看秦林,忽然笑着说:“小妹知道,秦兄心中所想了。”
哦?秦林神色一怔,心说连这个都知道,你也太强了,不愧为张居正的独生女儿呀。
张紫萱伸出手,温柔的mo了mo他的脸颊:“秦兄,家父深知万历陛下天性凉薄,原本你先格象救驾,昨夜又替他洗清冤屈,他自然是很感激的,可要是奖赏由家父提出来,陛下一定又会有另外想法所以,家父把对你的奖赏,都留给陛下亲自作出,你懂我的意思?”
秦林起初听得哭笑不得,他一早就明白张居正的意思了,此时听张紫萱提及,便装作大梦初醒的样子,紧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享受着美人儿手心温柔的触感,趁她不注意,头轻轻一点,嘴唇就在她红润柔软的唇瓣上轻轻一触。
呀,被偷袭的张紫萱往后退了一步,却见秦林贼忒兮兮的笑着,哪儿有装出来的丁点郁闷?相府千金分明又上当了。
秦林哈哈大笑:“我是有事要找张老先生,不过不是我想升官,而是关于陛下那份罪己诏!”
罪己诏?张紫萱一听,深邃的眼睛立刻就睁得大大的:“怎么,是要让家父起草吗?不好,走!”
张紫萱也顾不得许多,牵着秦林的手就脚步仓促的往外走,一路上相府众奴仆丫环见了尽皆咋舌:好嘛,咱们府上的千金小姐,牵着大男人的手只管走,虽然张江陵老先生平生最恨礼法,但也没必要这么离经叛道?敢情张老邪又生了个张小邪?
熟门熟路,一直走到书房外头,正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