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陈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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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承接着从战略意义的高度对交通斗争进行了深刻的剖析。他说:“敌人以战养战政策的推行,必须依靠交通,铁路公路之于日寇,有如人体上之大小血管,据点则好比淋巴腺,倘使我们到处展开交通斗争,切断敌人之大小血管,一方面可以阻止敌人输送中国人的膏血去营养他们,使它日益消瘦枯朽,另一方面,可使我丰富资源尽归已用。”
“还是刘师长高明。”陈赓笑着说,走到桌前给刘伯承倒了一杯水。
聂荣臻想了想说:“要彻底打掉嘛,目前还不可能,打掉了它还会修起来的,不过,打断它一个时期也是有利的!正大路我们搞了它多次了,这次大家集中力量先把它给搞掉,如何?”
会议围绕破击战术问题深入下去。
邓小平:“作战有三种战术,一是牛抵角;二是马的战术,用后蹄踢;三是狼的战术。彭总所要求的这次破击战和往常我们所打的各自为战的破击战比较,规模要大得多,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破击战役,仍然带有游击战的性质。”
刘伯承插话:“我比较赞赏狼的机动战术,好比有一条坡路,狼在坡路上静坐着。一个推手车的人走到半坡时,狼就照准他的屁股咬下他一块肉。
能否掌握和运用敌情、我情,地形、袭击时机以及作战动作等,对袭击成功与否都有着重大的,甚至决定性的作用。“
左权听过大家的议论,笑道:“彭总要我到这里来,正是为和大家商量这件事,他有个想法,由荣臻和泊承同志再次协力,从南北两面对正太路来个大破袭,打断晋察冀和太行区的联系。”
左权的话使谈论热烈起来。
会议最后决定:从南北两面对正太路进行大破袭,由晋察冀边区负责东段,第一二九师负责西段,冀南的陈再道,冀中的吕正操以及晋绥的贺龙各负责管辖区域内的铁路的破袭。会后左权策马离开潭村回八路军总部向彭德怀汇报。
7 月20日,朱德、彭德怀、左权联名向中共中央军委发出请示电的同时,下达了集中二十二个团兵力,大举攻击正大路的战役预备命令。
会后,太岳部队进行了整编,并成立太岳军区。陈赓为军区司令员兼三八六旅旅长,王新亭为政委,周希汉为参谋长。
陈赓领了任务后,即率七七二、十六、二十五等四个团,经五昼夜急行军,从太岳区越过白晋铁路日军封锁线,于十八日抵达寿阳县以南约二十五公里处秘密集结。安顿好部队,陈赓偕周希汉骑马飞奔前线指挥所。
1940年8 月。太行山黎县石拐镇。
陈赓和周希汉,带着几名警卫战上,骑马飞奔而来。
石拐镇倚山而建,风景优美。一二九师的前线指挥所设在一座用石头垒起的小三合院里,正屋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军用地图。这里既是作战指挥室,又是刘伯承和邓小平的卧室。
陈赓和周希汉一步跨进屋里。
“报告!”陈赓还未说完,刘伯承便说:“算了,算了,赶快吃饭,大家就等着你们两位了。”
陈赓一看,果然,陈锡联、谢富治等都已在座。
等陈赓和周希汉吃完饭,刘伯承走到地图跟前,手拿红蓝铅笔说道:“这个战役规模空前,朱、彭首长命令,重点破击正太铁路。我们一二九师负担阳泉至榆次的破击任务。本战役由陈赓、陈锡联、谢富治统一指挥。
右翼纵队由范子侠负责,带两个团担负阳泉、寿阳间的破袭,中央纵队以三八五旅的七六九团、十四团及三八六旅的七七二团组成,由陈赓和陈锡联指挥,以一部兵力攻长治以西日军据点,牵制阳泉之敌,左翼纵队由三八六旅的十六团和决死一纵队的二十五团、三十八团三个团组成,担负寿阳至榆次间的破袭任务……“
刘伯承讲到这里,突然停止,看着坐在前排的周希汉说:“根据陈赓同志的建议,决定左翼纵队由你指挥!”
“由我?”周希汉一愣,看看刘伯承,又看看陈赓。陈赓微笑地点点头。
“是的”,刘伯承说,“怎么,你不乐意?”
“不,只是……”周希汉一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一定要坚决攻下芦家庄,上湖、下湖、马首等车站和敌据点,然后视情况向北。向西扩大战果,一定要遵守统一时间协同配合,彻底破坏正太路。”
刘伯承边谈边挥起握得紧紧的右拳,有力地砸在桌子上。
汉认真地听着,他心里明白,刘师长已向他下达了死命令,他也非常清楚,这是首长对自己的信任和考验。
“我师当面之敌为片山第四混成旅团所辖之四个步兵大队,并各附骑兵、炮兵、工兵、辎重及通信兵。”李达介绍了敌情。
“这次参战的地方武装和民兵群众很多,要派得力干部去组织带领,庄意保证他们的安全,注意搞好军民关系。”邓小平补充道。
说完,各位首长都以信任的目光看着周希汉。
“是!我周希汉决不辜负首长们的信任,坚决完成任务!”周希汉站起身来立下军令状。
会议结束后,陈赓和周希汉并肩回到宿舍。
“你这个好战分子,这回可以好好地过把瘾了吧!”陈赓拍着周希汉的肩膀说,“怎么样?我举荐你,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我知道这是你对我的信任。”周希汉答。
夜己很深了,辗转反侧的周希汉突然附在陈赓耳边说:“旅长,我今天得赶回部队,把任务布置下去。”
“你走吧!千万要记住师长和政委讲的,既要指挥好作战,又要把政治思想工作做好。”陈赓叮嘱。
这一夜陈赓也彻夜未眠。他此次举荐周希汉,就是想让他在实践中锻练,他相信,周希汉是可以培养成一个优秀的高级指挥员的。
次日拂晓,周希汉带着骑兵通信班赶到左翼纵队的指挥所,当即召集三个团的团长、政委,传达了上级指示和作战任务,并作如下部署:由十六团攻打芦家庄车站,并以一部兵力向榆次方向佯攻,牵制日军;二十五团攻打马首车站,并派一小部兵力牵制寿阳县城日军;三十八团攻打上湖车站,并攻占下湖,尚足两个日军据点。部队进入战斗后,即切断敌人的电话线,破坏敌人交通。
一切都在悄悄地进行。茂密的青纱帐掩护着部队的行动。
20日晚,三颗红色信号弹在天空升起,这是总攻开始的信号。一场震憾日军的大战打响了,各路突击部队如猛虎下山扑向正太路日军车站和各据点。
轰隆隆的枪炮声把日军从睡梦中惊醒。未等日军清醒过来,八路军两个连队迅速越过小河,攻占芦家庄以北日军碉堡,占领了芦家庄,并由西向东攻击车站;另三个连攻占车站南面五百米处的两个碉堡后,由东向西朝车站扑来。手榴弹、火枪火炮、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日军被打得晕头转向,抱头鼠窜。
人民群众发动起来了。一二九师左翼纵队的破路地段约三十公里,每一公里的铁路上都有成千上万的人,他们锤击着,呐喊着,夜以继日地炸桥梁,毁隧道,折铁轨,烧枕木,平路基,砍电杆,收电线。
天一亮,日本人傻了眼,正太路许多地段变为平地。
恼羞成怒的日军组织起了反扑。
31日,长凝日军五百多人在飞机的掩护下,向陈赓所部的高坪阵地猛攻,芦家庄二百多名日军向道坪右翼前进。
为避免受敌合击,陈赓令十六团主力向进犯高坪、道坪之敌进行反击,将敌击溃,掩护破路部队安全转移出外线。
经过十几天的激战,婉蜒二百余公里的日军所谓“钢铁封锁线”已被抗日军民破坏达三分之二以上,并占领沿线大部据点,日军伤亡达二千九百多人。
对于这一沉重打击,当年日军的《华北方面军作战记录》上曾作过记载,称:盘踞华北一带的共军,按照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部署的所谓“百团大战”,于1940年8 月20日夜,一齐向我交通线及生产地区(主要为矿山)进行奇袭。特别是在山西,其势更猛,在袭击正太路及同蒲路北段警备队的同时,并炸毁和破坏铁路、桥梁及通信设施,使井陉煤矿等设备,遭到彻底破坏。此次袭击,完全出乎我军意料之外,损失甚大,需长时期和巨款方能恢复①。
这一沉重打击,还使许多日本士兵非常惧怕和绝望,一个日本士兵在给家人的信中说:“八路军天天攻击,早上活着,就不知道晚上怎样。”
全国抗日军民沸腾了!延安和重庆都举行了盛况空前的庆祝大会。
大后方在悲观空气的弥漫中,突然听到八路军在华北前线胜利出击的消息,精神为之一振。重庆《大公报》、《新蜀报》、《新民报》、《力报》等,竞相刊登百团大战战绩,发表评论。
谈了一年多反共调的国民党最高当局,对八路军的胜利表示欢迎。蒋介石也发来了嘉勉电:朱副长官,彭副总司令:迭电均悉,贵部窥破时机断然出击,予敌以甚大打击,特电嘉勉。华北的百团大战第一阶段在9 月10日宣告结束。
面对举国上下一片赞扬声,陈赓却高兴不起来。实际上,就当时八路军的状况而言,继续进行攻坚战已是勉为其难了,部队伤亡增多,战士疲惫不堪。对此,陈赓陷入痛苦的思索当中:他越来越感到现在的打法,同毛泽东所历来倡导的关于游击战的战略战术思想,有些格格不入,但为什么全国上下,包括毛泽东本人都持一致的赞同声?
陈赓把苦恼深深地埋在心底。这时他又接到了新的任务:攻打榆社城,配合百团大战第二阶段的榆辽战役。
榆社是日军自正太路经平辽公路、辽榆大道向白晋公路各据点,转运粮草弹药的主要枢纽之一。这里地形险要,工事坚固,精兵守卫,日军视为固若金汤。
陈赓和周希汉受命后,研究了部署。9 月23日,部队按预定计划开始向榆社秘密推进。当部队接近县城时,快速的脚步惊起了一阵犬吠,接着是一阵没有目标的乱枪乱炮的射击。前进中的指战员,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迅速奔向各自的战斗目标。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一举占领了县城,取得了进攻东关敌人核心工事的依托。
深夜十一点,陈赓下达了猛攻东关的命令。
“独立营,不要白费力气啦,你们是攻不下来的!”睡意尚浓的敌人,以为是地方游击队来了,他们自恃工事坚固竟嘻嘻哈哈地高声喊叫。
指战员们未予理睬,借着月光飞快地跃进。
黎明时分,当山炮和机关炮雷呜般地落向敌人碉堡时,敌人方才恍然大悟。惊慌失措中他们叫道:“不是独立营,八路军的大部队来啦!”并开始疯狂地施放毒气和发射炮弹。
战士们追近敌人堡垒,一个个拔出手榴弹,砰砰向堡垒里的敌人掷过去。
敌人以机枪火力构成火网,前后左右护卫,使我军无法再前进一步。
陈赓命令部队暂停进攻。
清晨。
秋风带着蒙蒙细雨。
陈赓亲自出马,带着一个特务员,跳进前面的阵地。他仔细地观察着,嘴里不停地数着“一个,两个……”数着敌人堡垒上的炮口和枪眼,研究敌人火力的发射点。
“攻不下才是怪事!把炮调到左后方来!机关枪火力封锁敌人的枪眼,不准敌人一颗子弹射出来!”陈赓眼里冒着火花。
随着一阵嘹亮的冲锋号吹响,战士们的神经立时紧张起来,由工事里伸出头来,把机枪子弹对准敌人堡垒的枪眼打进去。敌人的堡垒已打坍了一半。
可敌人的炮弹,又从另一个堡垒里飞出来。
“妈的!又放毒了!又放毒了!”
陈赓在烟雾的笼罩中,在毒气的弥漫中,指挥着部队继续向敌人堡垒攻击。敌人的碉堡一个个被攻克、炸毁。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高声叫道:“旅长中毒了!旅长中毒了!”只见陈赓面色苍白,呼吸困难。经过急救后,陈赓又投入了战斗。
冲锋号吹得震天响。
机枪声一阵紧似一阵。
轰!轰!……头顶响着飞机的声音,毒雾滚滚,战士们向前攻击,中毒了救醒过来,握紧枪再攻击。
陈赓再次下达暂停攻击令。
二十三时五十分,开始了第四次攻击。随着一声巨响,坑道爆破的巨大震撼力,敌人的碉堡顷刻崩塌。敌人血肉模糊的肢体与四面飞散的碉堡木石混杂一起,战士们跃出工事,握紧步枪,一直跳到堡垒面前。
“缴枪啊,不杀你!”战士们欢呼着大声喊着。敌军藤本中队长、看大势已去,剖腹自杀了。
截至25日黄昏,历时三天的榆社攻坚战终于胜利结束,全部拔除了榆辽公路上的敌据点,解放了榆社城,全歼该城守敌。
榆社之役充分显示了陈赓在攻坚战术上的造诣。一名日军俘虏战后心有余悸地对陈赓说:“你们是脚露出来打脚,手露出来打手,火力又强又准。”
但是,陈赓的心情却依然沉重。他心里最清楚,获得这样的胜利,曾付出了怎样巨大的代价:第二次攻坚战中,十六团五连一排长连破五道铁丝网后最后英勇牺牲!
第三次攻坚战中,十六团八连最后只剩下十八个人仍在坚持战斗;第四次攻坚战中,七七二团七连三排坚守西北角阵地一昼夜,最后全体将士阵亡!
还有许许多多优秀的指战员都付出了可贵的生命。代价太大了。
“再不能沉默下去了!对于尚为数不多的八路军主力不能就这样消耗下去了!”陈赓在心里说。
可是,陈赓的意见还未来得及提出,又接到攻占关家垴的命令。
关家垴高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现在日军控制了这个制高点。
为拿下这块高地,陈赓指挥部队进行了艰苦的作战。
彭德怀在距日军控制的墩顶三百米处,对日军阵地作近距离的观察。当他足抵壕沿,手拿望远镜,仔细地观察日军阵地时,一名记者摄下了这一珍贵的镜头。彭德怀雄健的身影,专注的神情,战士的装束,背衬着简陋的工事,为人们留下了八路军在敌后卓绝英勇无比的时代写照。这一照片后来被广泛地刊登、转载,成为人们所熟悉的彭德怀形象。
部队越打越艰苦。这时刘伯承给彭德怀打电话,询问是否可以暂时撤围,另寻战机。彭德怀听了,竟然对他一向尊敬的战友刘伯承也发了脾气:“拿不下关家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