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行空之萧峰后传-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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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眉头紧皱,想了半日,忽然想起那个叫大师姐的人来,江夫人很多事情都是通过她的口中得知,若是她说了谎,那么连江夫人所说的也不是真相。后来她失了踪,想来大抵和这些事情有关。她若还活在世上,除了碧云宫主,也就只有她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了,萧峰忽心里一动,想起柳如浪的武功与碧云宫的如出一辙,她的师父也是个女子,但却自称不是碧云宫的人,江夫人说她的大师姐武功最好,柳如浪年纪轻轻,剑法却出类拔萃,江湖上罕逢敌手,想来他的师父必是当世高人,这个高人极有可能就是江夫人的大师姐。想到此处,他终于松了口气,寻思道:“终于找到一点儿线索了,只要将四弟的师父找到,也许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不知她现在在何处,我到采菱馆问问四弟,同时把这些事都告诉四弟才行,别要上了碧云宫主的当。”
萧峰大步走出书房,往大门外走去,忽听得身后一人大声叫道:“萧大爷!萧大爷!”萧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厮从后跑着追来。他跑到萧峰跟前,气喘吁吁地直不起腰来。
萧峰问道:“小哥叫我何事?”
那小厮将一封信递给萧峰,一面喘气一面道:“这是今天午时别人送来的,指名要交给萧大爷您。我刚才见您从屋子里出来,就想着拿来给您,不想您走得那般快,我跑步都追不上。”
萧峰拆开信来,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大哥,我因家中有急事,要赶回临安去,此间的事情不能相顾了,请大哥见谅。弟如浪顿首。”萧峰昨日曾见过柳如浪写告示,那字迹赫然便是柳如浪的手笔!
第四节 信里乾坤
萧峰一惊,收起信,大步往门外走去,一路往采菱馆而来,心里道:“四弟怎么会在此时离开?莫不是碧云宫主的诡计?但这手笔却确乎是四弟的,又该如何解释?”
到了采菱馆,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照在采菱馆三个大字上,萧峰怎么看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大门是关着的,他这回没再翻墙而入,走到门前,拉起门环叩了几下,隔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伸出个脑袋来,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她朝萧峰上下看了看,问道:“你找谁?”
萧峰拱拱手道:“我找碧云宫主。”
那老妪脸一沉,道:“这儿没什么碧云宫主,你找错地方了!”说毕,就要缩回脑袋去关门。萧峰伸手将门挡住,提气朗声道:“在下萧峰,有事求见碧云宫主,烦请通报一声!”
那老妪被他的声音震得几乎发聋,脸上不禁变色,忽闻得屋里一个女子清声道:“是萧大侠么?请进来罢。”正是碧云宫主的声音。
那老妪连忙垂首站到门旁,道:“萧大侠,里面请!”
萧峰走进门去,来到大厅前,几个丫头模样的女子恭恭敬敬地将萧峰请进厅里,奉上香茶。
一阵环佩声响,又有几个女子走了出来,一个个姿容不俗。接着又走出一个人来,却是男子,萧峰一见此人,心里不禁又是一动,他正是游坦之,只见他表情木然,双目空空洞洞地在萧峰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丝毫停留。萧峰盯着他,竟和那个当年用生石灰撒他的瘦弱少年一模一样,世间难道真有那么相像的人么?
“萧将军大驾光临,本宫有失远迎。”随着声音,一蓝衣女子从内堂走出,云鬓高耸,凤目如星,正是碧云宫主。她长袖轻甩,在大堂正中坐下,向萧峰道:“萧将军昨日才去,为何这么快又去而复返?”
萧峰开门见山道:“请问宫主,我四弟还在馆里么?我有事要见他。”
碧云宫主淡淡地道:“萧将军可是来得不巧,浪儿因江南家中有事,昨天深夜就回江南去了。”她顿了顿道:“对了,他为了赶路,骑的是你给烟碧骑回来的汗血宝马,因事出仓促,没和你商量,但你和他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想来你也不会计较这些。”
萧峰眉头微皱,问道:“四弟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宫主可曾知道?”
碧云宫主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深夜有人给浪儿送来一封信,浪儿看后,连我也来不及辞别,只留了个口信,说江南家中出了大事,得连夜赶回去。”
萧峰知道她若是有意隐瞒,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他微一沉吟,道:“不知烟碧在何处?我想见见她。”
碧云宫主脸上冷若冰霜,道:“烟碧违反宫规,正在面壁思过,你还是不要打扰她。”
萧峰微怒,冷然道:“她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思过?我只是见见她,你却诸多阻拦,是不是心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碧云宫主一拍桌子,霍地站起身来,愠然道:“你虽然武功盖世,可我碧云宫也不怕你!你要见那丫头,难道我还怕了?”她长袖一拂,对身旁的一个女子道:“去,带他去见碧儿,免得他把人都看作了小人!”说完,拂袖而去。萧峰生性耿直,见她骤然发怒,不禁想道:“难道我真的误会了她?”他忽然想起马夫人康敏,多么恶毒的一个女人,却任谁也看不出,难说这个碧云宫主不是这么个深藏不露的人。他想到此处,心里立时又警觉起来。
那碧云宫的女子带着萧峰来到一间小屋前,道:“姑娘就在里面,萧将军请自己敲门进去罢。”说完,低头转身走了。
萧峰上前叩了叩门,隔了一会儿,门“呀”地一声打开,林烟碧见一人长身直立在门前,这身影太熟悉了,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萧峰,她心里猛地掠过一阵涟漪,低低地道:“萧大哥,你怎么来了?”
“嗯,我来看看你,还有件事要问你。”萧峰边说边跨进屋里去。
林烟碧让门敞开着,从门旁走回屋里,轻声道:“师父知道你来找我罢?”
萧峰点点头道:“知道,本来她不让我见你的,后来我出言顶撞了她,她一怒之下,就让我来看你了。”
林烟碧秀眉微蹙,抬眼看了一下萧峰,道:“你又惹我师父生气了?她对人只是冷漠,其实没什么的,自小将我养大,还教我武功,若没有她,我只不过是个孤儿,也许早就死了,所以你不要老和她作对好么?”她端起桌上的茶壶,皓腕如雪,为萧峰斟了一杯茶,茶香袅袅,立时在小屋里散发开来。她微微笑道:“没有酒,你就将就着喝杯茶吧。”
“没有关系。”萧峰端起茶杯,就像喝酒一样,一仰脖子一口将那茶喝下去,放下杯子去道:“正因为她是你师父,又对四弟关怀备至,要不我早跟她翻脸摊牌了,这女人心计深不可测,我只是一个粗人,猜不到她葫芦里卖的药,也不想费心去猜,直想当面干干脆脆地问她个清楚,得罪她也就罢了,反正我萧峰一辈子得罪的人不计其数!但现因了你们两人的缘故,我还是不得不去猜,这女人小气,和她反目,你们俩夹在中间就为难了。”
林烟碧一双妙目本盯着萧峰,听他说完,她缓缓低下头去,叹了口气道:“唉,真是难为你了。”
萧峰问道:“你今日见过你柳大哥吗?”他想若柳如浪还在馆里,知道林烟碧被罚面壁思过,十有八九会来看她。
林烟碧摇摇头道:“没见过,只是早上有人来禀报我,说柳大哥江南的家中出了事,昨夜连夜骑了你的汗血宝马往南回去了。”
萧峰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来,递给林烟碧道:“你看看,这是不是四弟的字迹?我昨日看他写告示,这字迹倒像是他的。”
从前柳如浪与林烟碧相隔甚远,他每每会以书信传递爱慕之情,林烟碧却极少回信,但于他的字迹倒是熟悉无比。林烟碧接过信去,仔细看了一下那两行字,眉头皱了皱,欲言又止。
萧峰见她神色微异,不禁问道:“怎么了?”
林烟碧垂首想了半晌,忽然抬头来道:“这信确是柳大哥所写,我认得他的笔迹。”她身子背对着大门,一边说,却一边蘸了茶水,在桌子上飞快地写了两个字:“假的。”
其实萧峰一进来,就意识到有人在门外监视着他们,但他一生光明磊落,觉得没什么不可对人言,所以也不放在心上。此时见林烟碧并不言破,只是偷偷地暗示,知道这件事绝非光明磊落可以弄明白的。他知道林烟碧不想道破她师父的伎俩,但又不想骗他,只好明里暗里各说一套。
萧峰心里已经明白,他想想林烟碧在阴险的碧云宫主身边,终究是不放心,当下沉声道:“烟碧,你跟我走罢,离开碧云宫,到草原上去,再不回中原了。”仿佛鬼使神差,他情不自禁地将当年阿朱对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烟碧身子一震,抬起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猛然间亮晶晶的,这是她多少次梦里想过的情景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发这个梦,这梦仿佛随着她的生命一起降落……
“啊……我……我不能走,师父的养育之恩,我还没报。”她多么想说:“好,我和你一起走。”可是那份存于她心里十几年的恩情,让她无法就此一走了之。她低下头去,忽又抬起头来,道:“等过了这个月,我就到蒙古去找你们,再也不回来了。”
萧峰一愣,问道:“为什么要过了这个月?”
林烟碧轻轻摇摇头道:“你别再问好吗?总之过了这个月,我就可以到草原上去了。”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事,看着萧峰道:“听我师父说,那个林飞盈不是好人,你不要再帮她了,让我师父痛痛快快地报了十几年的大仇,也算是替我报答了她的养育之恩了。”
萧峰盯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林飞盈不是好人?不要听你师父的一面之辞,世上的事很多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他眼睛看着那封信,道:“就像这件事一样,该如何解释?”
林烟碧微微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你放心,柳大哥不会有事的。我师父一生最疼爱的人就是他,谁要是敢动他一根寒毛,碧云宫绝不会答应。”她的言下之意,是告诉萧峰,碧云宫主纵使将柳如浪藏了起来,但也绝不会伤害他。
萧峰于这一点倒是相信的,只是碧云宫主忽然将柳如浪藏起来,必有她的阴谋,要不是怕柳如浪知道什么,就是怕柳如浪告诉萧峰什么,总之,在十五之前,碧云宫主是必不会放柳如浪出来的。
第五节 十五之约
萧峰知道于这件事上,林烟碧所知也是极为有限,当下也不再问,正想起身告辞,忽然想起游坦之来,问道:“你师父身边那个表情木然的少年,是什么人?”
林烟碧道:“我也不太清楚,听青弦说她们从北往南而来时,在路上碰到他正和江湖上一大伙人打架,我师父出手为他解围,就带了回来。至于他的身世,没有人知道,好像也没有人去问。”
萧峰听说,心想也许是他太多心了,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大概是人有相似罢了。
萧峰辞别林烟碧,出了采菱馆,回到郑府。萧峰问那守门的小厮道:“你们老爷回来了么?”小厮躬身应道:“回来了,正在饭厅里等着萧大爷一起用饭呢。”萧峰挥挥手道:“那正好,我也要找他,你在前面带路。”那小厮应了声,走在前头,拐弯抹角地穿了一气,终于在一座屋前停下,道:“老爷就在里面,萧大爷请自己进去罢,小人回去守门了。”
萧峰走进屋里去,见郑掌柜用手支头,坐在桌前正打瞌睡。萧峰叫一声:“郑掌柜。”
郑掌柜猛地抬起头来,见是萧峰,一下子站了起来,伸手向萧峰让座道:“萧大侠,你终于回来了,来来,请上座,你来了那么几天,我还没有亲自招待过你哪。”
萧峰拱手为礼道:“咱们都是自己人,郑掌柜何需客气?”
郑掌柜将萧峰拉至桌旁坐下,呵呵笑道:“难得萧大侠不见外,那我就安心了,也不是什么客气,听说萧大侠千碗不醉,在下也喜杯中之物,今日也算是酒逢知己了!”他挥动着他肥厚的右手,向身旁的仆人道:“快快!将酒菜端上来。”
一时间,从内堂里穿梭般走出十几个手端托盘的丫环来,不停地往桌子上放下热气腾腾的菜肴。偌大的一个桌子,不一会儿已经摆满。萧峰虽做过辽国的南院大王、蒙古的大将军,但少数民族一向饮食起居从简,就算是当了大官也没汉人这般讲究饮食,萧峰更是在乞丐堆里混惯了的人,一切更是能简则简,连酒都只喜喝呛喉的浓烈白酒。何曾见过这等骄奢的排场,想起那些无家可归,饥寒交迫的穷苦百姓,他心里真不是滋味,但自古以来“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谁人也没法改变。
萧峰知道郑掌柜是一番好意,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不便拂了他的美意,他连筷子也不动,径直拎起一坛酒来,仰起脖子一气豪喝。
郑掌柜在一旁见了,也拎起酒坛子来,向萧峰道:“萧大侠豪气过人,在下今日舍命陪君子!”
萧峰大声道:“好!咱们今日喝个痛快!”
于是两人一人端着一坛子酒,面对面地咕咚咕咚地喝个不停,看得旁边侍候的丫头一个个目瞪口呆,郑府招待过天南地北的客人,却从来没见过主人和客人这般喝酒,看得她们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郑掌柜将圆圆的脑袋从酒坛子上移开,见萧峰已将一坛酒喝完,“砰”地一声将酒坛子往桌子上一放,大笑道:“好酒!”
郑掌柜也将酒坛推向一边,但他的身子也随着歪到了一边,一面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一面道:“萧大侠的酒风,在下算是见识了,在下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话嘴头已经有些打卷,显然已有醉意。
萧峰连忙道:“郑掌柜,你先别醉啊,我还有事和你商量呢。”
郑掌柜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笑道:“我没醉,只是有些晕而已,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让我喝酒发晕的人。”他身子一挺,打了一个酒嗝,道:“萧大侠,有何事要说,尽管吩咐就是,公子不在,我能办的定尽力办到。”
萧峰道:“这件事正是和我四弟有关……”
“去去,你们都下去,各自歇着去,我要和萧大侠喝通宵。”郑掌柜未等萧峰说完,就摆手让身旁的丫头退下。
萧峰知他是怕那些丫头里混有碧云宫的奸细,当下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细心,等人退下去了,郑掌柜压低声音道:“萧大侠可以讲了,究竟什么事与公子有关?”
萧峰道:“四弟已经被碧云宫主软禁起来了,我想碧云宫主与江夫人的这场恩怨里肯定和四弟有关,要不,她不用费尽心机地编了谎话对四弟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