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安心做鸳鸯-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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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且院内皆坐着些小帮派的贺客,其中有不少粗莽之人,并无多少顾忌,不久之后便听得喝酒猜拳笑闹之语,热闹非常。
偏谢描描这桌之上,三人只埋头苦吃。也不知他二人如何,唯谢描描只觉味同嚼腊,不辨味道。
她的脑海中一遍遍是秦渠眉走过来的影子,衣料相触的那种轻微的如蝶轻栖的感觉,仿佛幸福亲临她的心脏,却又在转瞬即远,令她无力承受。她当时伸出手去时,二人近在咫尺,几乎要抓住了他的衣角,就像抓住自已唯一的一块救命浮木。却又被理智撒扯着缩回了手,任凭自己溺毙在那自怜自伤的泥淖里去。
虽然她异常恼恨叶初尘的决定,但是也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决定是无比的正确。
她是至今日始知,原来二人之间隔着的,不是秦渠眉与顾无华的婚约,不是拜堂之时的所娶非人,所嫁非愿,不是秦母与苏宁的百般阻挠,而是隔着千沟万壑,隔着黑与白是与非对与错,隔着两个人自出生就打上的烙印,到死都无法丢弃的身份印记!
她要带着无法抑止的心痛远远的看过去,看他长身玉立,稳如山岳。那是她曾经以为会一生相守的良人,曾经放心的依偎过的人,曾经一点一滴,将自己的心交了给他的人。而今无语凝咽,她唯有在远处看着他,看他向着那些须发皆白的江湖前辈敬酒。那些人一生的功业便是以维护武林正道为已任,铲除魔教中人。而她,在他的世界里便是令人齿冷的魔教人物之女。
她看到,那意气风发的新郎官端起酒杯来,与他对饮,年轻的脸庞上全是热血与公理,而他,眉目暗郁,忧结在心,不得开颜。
她或许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开颜,然而,她靠近不了他。
也是枉然。
她与他隔着整整一个世界。
宝钗分
ˇ宝钗分ˇ
东海门这一夜八方群豪齐聚,共贺海非川新婚。酒至半酣,有那与东海门世家交好的少年郎上前哄闹,要去闹洞房,海非川拗不过,且已有三分醉意,只得同这帮少年郎一同前往新房。
谢描描见得人数甚众,抬眼去看大厅之内端坐如松的那人;只觉刺目。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苏宁。推推身边关斐,“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关斐还未曾答,叶初尘已是一脸兴奋,摩拳擦掌:“这位少门主看着好不得意,前几日见得一个美妾,早已身怀六甲;也不知今日娶妻;颜色如何?”竟是也要去搀和一番的光景。
谢描描已有五分酒意;此时最不耐烦关斐的磨磨蹭蹭;竟也不念旧恶;牵起叶初尘的衣袖;径自尾随在那帮少年郎身后而去。只急得关斐阻拦不及;心内暗叹:可千万别闹起事来。只得紧紧尾随。
叶初尘从来便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之前听得海家那仆役唱喏;冷眼瞧着秦渠眉打从自己这一桌走过去;谢描描的眼神便再不曾从那人身上移开;心里已有几分不痛快;这会巴不得谢描描的眼神能离了大厅;去闹腾一番。祛祛心中的郁气;这会随着这帮少年郎过壁影;穿拱门;踏过木质长廊;那廊上垂下的紫藤花披满廊壁,开得正好,有幽香扑面。头顶挂着琉璃灯盏,一直往廊尽头而去,众人皆在半醉之意,边行边姿意调笑,将这半醉的新郎不住口调戏。更有那熟知海家家务之人,笑道:“海兄,闻得你前两年寻死觅活,非得娶个自己带回来的女子作妻子,怎么消停了两年又开始听话了?”
这一众少年在江湖之中也算得名门,反对家中父母所订下的婚事也不是没有过,另一名略黑些的少年接口道:“岑兄不知,海兄可也没放弃那女子,据说已经纳为妾室,不日海兄即将要做父亲,今日又娶妻,可谓双喜临门。待会回来,海兄可要多喝几杯啊?!”
海非川早已有了几分酒意,提起苏宁来,不由得意洋洋,自夸道:“还别说,我那位妾室样貌性情皆是上上等,温柔体贴可人,只是输在家世之上。不过男人三妻四妾也属正常,只要我平日多疼她些,也算对得起她了。”
先前那姓岑的极是艳羡:“闻听得新嫂子也是位出了名的美貌女子,海兄可真是艳福不浅呐!只是万一海兄今夜喝得不醒人事,耽误了正事,可别给嫂夫人几鞭子从床下抽下去!”
众人哄然笑倒!——施琳琅的鞭子在此间也算得出名。
海非川眉毛几不可察拧了一下,又换成了一张笑脸,道:“出嫁从夫,她敢?!”
正说着已不知走过了几重院落,停在了一处极为精致的院落门前。那院落猛一瞧极是红艳,再瞧去方明白,这院内悬挂着无数盏八角琉璃灯,只是这灯壁皆蒙着红绡纱,乍一看这院内便红通通的,极是喜庆。地上铺着红色毡毯,院内花木皆是一团红色,门窗之上贴满了喜字,来往丫环喜娘见得这一行人来,早退了开来,将这大帮人让了进去。
等得谢描描三人挤进去之时,新娘子的盖头已经揭了下来,灯下瞧着,这施琳琅竟不同于苏宁的温婉似水,另有一种飒爽英姿,柳叶眉之下是一双颇有几分凌厉之色的凤眼,那一眼看过来,却又带着一股新娘子的羞怯之味,连叶初尘瞧见了,也巴在谢描描耳边赞叹:“啧啧,这新娘子很有些味道!”
谢描描只感觉他热热的呼吸近在耳边,禁不住将他往旁边推了推,却避之不过。身边挤的全是少年郎,尽皆伸长了脖子去看,叶初尘趁势将她紧揽在怀在,悄声道:“我倒想出一个好主意,快随我来。”
关斐眼瞧着叶初尘将谢描描从新房内揪了出来,也只得紧跟着出来。好在今日东海门喜宴大摆,那些初来乍道的江湖中人喝得醉意醺然,在岛内四处闲逛,她三人行走其间,倒也不觉得扎眼。
三人渐走渐行,不觉间往僻静之处而去,一时之间倒也无人前来拦阻。叶初尘轻功奇高,带着这二人各个院落里偷偷瞧了一遍,终于在东南角一处院墙之上停了下来。
那院墙内外种着三棵高大的榕树,三人悄悄潜在一棵最大的榕树之上,透过枝叶向下看去,院内树下石桌旁坐着两个头梳双环的丫头,其中一个丫环正碎碎念道:“姨奶奶这两日饭也不曾吃一口,还怀着身子,这可如何是好?偏眼下前院正在闹腾,又不能前去请少爷过来……”
叶初尘轻声笑叹:“就是这儿了,你们且等等我!”谢描描还未明白过来,已见得他如一缕轻烟,眨眼消失在这院内花木间。关斐的手还伸在半空中,竟然未曾将他拦住。
二人还听得院内另一名丫环轻声道:“小绿,这不过是大奶奶初进门,这几日还是不要去前面招人厌。我听得前院侍候的小娟说,外间传说大奶奶武功高强,使得一手好鞭法,在施家也是人见人怯的主儿,死在她鞭下的丫头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我在姨奶奶身边侍候,以后还是小心为好,这可比不得前两年,老夫人再不待见姨奶奶,也万不会拿你我来撒气!”
那小绿道:“小红姐姐,我晓得了。”
二人正说着,猛听得房内“哎呀”一声惨呼,二人相顾失色,拨脚向着房内而去。这里关斐轻叹:“少主得手了!”谢描描还未明白过来,已听得房内小红小绿两丫头惊呼道:“姨奶奶怕是要生了!这可如何是好?不是说还有一个半月才生吗?”
谢描描自来与苏宁有芥蒂,此时也禁不住生了气,怒道:“这姓叶的也忒不是东西,连个孕妇与婴孩也不放过!”正说着,闻听得身后一个恻恻的声音道:“谁不是东西?”
一向畏恶的谢描描积习难改,竟然缩着脖子回道:“自然是关斐不是个东西!”这把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叶初尘,也不知他是如何摸进苏宁房中又是如何出来的。
关斐狠狠瞪了谢描描一眼,那丫头根本未曾瞧见,一门心思放在叶初尘身上。轻声道:“谷主,莫非你进去将姓苏的那丫头推了一把?”
叶初尘对着她轻笑,道:“我听得这姓苏的丫头曾将你推下过冰窟,差点令你一命呜呼,怎么,你居然不记恨她?难道还担心她不成?”
谢描描心内大惊,此事当初发生之时极是隐秘,叶初尘却是如何得知?心内有几百个疑问,此时也不好一一详加追问,只是轻声道:“属下只是想问,谷主难道将那大肚婆给打了一掌?”
叶初尘朝她诡秘一笑,扬起手中一个白瓷小瓶子,道:“我只消将这药粉偷偷撒进那姓苏的丫头的茶水里面,她只要在不知不觉间喝下去,不出半刻钟,她这孩子也该提前出世了。这前头今夜是洞房,后面是爱妾早产,我倒要看看这位东海门的少主如何定夺!”
谢描描哑然。
静坐高枝观戏,自己在后面稍稍动动手脚,这种事情向来只有叶初尘做得顺当。她向来是个怕事儿的,此时不免要在心里升出警戒之意来,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尽量少惹叶初尘,否则没准自己哪一日也会被他这般戏弄。
正在沉思间,已听得房内苏宁凄惨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小红与小绿在房内急得团团乱转。房内三人只听得那小绿惊呼:“出血了……小红姐姐,你在这里,我去前面找人……再不去找人来,姨奶奶怕是不大好了!”
小红也是束手无策,只得叮嘱她道:“你速去速回,如果能找到老夫人最好,找不到老夫人……”不曾叮嘱完,小绿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树上的叶初尘道:“我赌一千两白银,今日海非川会来,但多半会挨新娘子一顿鞭子.”
事已至此,关斐历年来也随叶初尘四处胡闹过,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当下接口道:“属下赌一百两银子,海非川不会来,他老娘会来看儿媳生子。”
谢描描见得这二人居然在此坐庄,也只能随着他们胡闹:“我赌五十两银子,这娘俩都会来,这海非川也会被这新娘子抽一顿。”
那二人回过头来,异口同声:“你这叫投机取巧!”
正闹着,远处乱哄哄来了一伙人,三人连忙敛气收神,去看之时,正是身着喜服的海非川,身旁紧跟着的,居然是新房内侍候的丫环,也正是那日三人在茶楼瞧见过的,施琳琅身边的贴身侍女。
海非川身边紧跟着的,是一年约五旬的妇人,面目威严,身后又是一大帮嬷嬷仆人,她的身旁立着的正是畏畏缩缩的小绿,房内,苏宁的惨呼一声接着一声。
那些嬷嬷进去便将小红赶了出来去烧水,不过多时,热水送进去以后,便有一盆盆的血水往外送,叶初尘轻声扯扯谢描描的袖子,谢描描随着他示意去看,施琳琅的贴身侍女悄悄退了出去,消失在院内。
叶初尘的唇角边,抿了一丝看戏的好笑神色来。
凭谁问
ˇ凭谁问ˇ
苏宁这夜折腾到了许久,还是不能将孩子生下来。院外的海老夫人失去了耐心,带着自己的随侍之人离去了,临走前冷冷道:“不过是个孽障,生不下来也罢!以后有的是人为海家传宗接代!”
小绿在旁敢怒而不敢言,生怕海非川也离开,连连哀求道:“少爷,你可不能离开啊,姨奶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了得?”
海非川闻言,安慰她道:“我自然不会离开。”
“可是,大奶奶那边……”
海非川自然明白小绿言下之意,依着施琳琅的性子,今夜她若独守空房,也不知会闹出何种事端来。且苏宁临盆的日子提前了一个多月,未尝不是因着他娶妻而心神损伤,事到如今两头为难,莫说小绿这小丫头明白,他又何尝不明白?
树上静趴着的三位静静等待许久,房内苏宁的呼声越来越惨痛,猛然听得外面脚步急促,叶初尘轻笑:“可来了!”
谢描描侧耳去听,来人并非一人,乃是三到五人。大开的院门之内,孤灯凄清,来人站在院门口,只将院内轻轻淡扫了一眼,院内走来走去的海非川与小绿便露出了愕然的表情,立在门口的正是今夜方进了海家门,此刻应在洞房之内的新娘子施琳琅。
施琳琅此刻柳眉倒竖,一身金线绣成的大红新娘吉服在灯下闪着璀璨的光芒,却都及不上她此刻诡异的眼神。她的眼中也不知是愤是恨,像要是喷出一团火来,手执长鞭,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连树上的谢描描也不禁朝后瑟缩了一下,正紧靠在叶初尘怀中,她别扭的朝前再挪挪,却不防他伸出一臂来,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呼吸的气流近在耳边,轻声道:“别动!小心被施琳琅发现!”
她全身一僵,耳边只听得一声鞭子抡起的呼啸之声,打在肉上沉闷的声音与女子的惨呼声,连忙探头去看,只见小绿已倒在了地下,后背之上业已皮开肉绽,施琳琅正当着海非川的面,一鞭鞭抡下去,显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她本是练武之人,每一鞭下去莫不是皮碎肉绽,小绿的惨呼声很快就盖过了产房苏宁的低泣之声,令树上的谢描描都暗暗心底发寒。
施琳琅身后跟着的四人全是她娘家陪嫁而来,似乎见惯了她挥着鞭子教训下仆,皆是面色如常静静立在她身后。唯独海非川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在小绿昏过去以后,一把抓住了她的鞭梢。
“夫君,妾身替你教训教训这些不长眼的奴才,可有何不妥?”
施琳琅见海非川抓住了自己的鞭梢,奇迹般的居然不曾大怒,反倒是绽出一抹笑意来,似是极为谦谨。
海非川抓着鞭梢的手一紧,只听得产房之内苏宁的惨呼声依然不止,眼前之人一时半刻也得罪不得,只得咬牙忍道:“娘子……”
“哼!”施琳琅冷哼一声,“夫君也还记得妾身?既是记得,夫君可知道今夜是什么日子?你我的大喜之日,没得让这一帮奴才们坏了喜气!”那声音不高不低,却也能教产房之内的诸人听得分明。
产房之内的苏宁停顿了半刻,惨呼声又起,猛然便有接生嬷嬷推开了房门,端出一盆血水来,远远向着海非川道:“少门主,这姨奶奶眼瞧着不大好……胎位不正,小孩脚朝下……”
施琳琅面上拼凑的那点笑意瞬间被瓦解,趁着海非川分神之际,抽出了鞭子,卷向了那接生嬷嬷。那嬷嬷还算机灵,连滚带爬避过这一劫,也不管是谁动的鞭子,许是她在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