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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02徐海东-第23部分

小说: 02徐海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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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清潜入党内、军内的反革命分子、‘AB团’和第三党成员,纯洁我们的革命队伍。”

在张国焘“左”倾路线的推动下,中共鄂豫皖省委、皖西北、鄂东北、豫东南道(我国历史上行政区域的名称。在唐代相当于现在的省,清代和民国初年在省的下面设道。)委,都作出相应的“肃反”决议。大批革命干部、群众、红军被抓,被杀,也分散了第四次反围攻的军心和民心。

夏日的天气,时而睛空万里,时而乌云密布。

徐海东吃完晚饭,想到连队去看看伤病员。刚出团部门口,小陈迎头跑来,他原来是徐海东的警卫员,现任红四方面军司令部交通员。“不得了呀,反革命越来越多了,总指挥的老婆——那个妇女会主任小程都给抓起来了!”

“胡说!”徐海东不信。

“哪个敢胡说!这是听徐总指挥的警卫员讲的。那天,总指挥叫警卫员找她去要双鞋,警卫员跑到妇女会才知道……”

徐海东哈哈大笑。他心里想:“真是天大的笑话,要是她也成了反革命,那反革命比蚂蚁还多哩!我就不信。

正在这时,师政委从中共鄂豫皖省委开会回来。他对徐海东说:“保卫局有命令,要把我们这个师的两个指导员,三个排长抓起来审问;有人供出他们是‘第三党’。”徐海东一听,肺都要气炸。他正要质问政委。政委又递给他一张油印的单子,说:“上级布置,我们都要填这笃一张表,都要接受党的审查。”

“你了解我,我了解你,这不比填表更能说明问题么!?”徐海东气愤地说。

“你还不知道?”师政委压低了声音说,“听说凡是白区入党的,有一半是靠不住的。”

“放屁!”徐海东心里骂道,拿着那表走开了。

刚回到团部,一个打着赤脚、穿件破衣、头顶八角帽的人跑进来。不由分说,一进门见到徐海东,就放声大哭。来人,是从前跟着徐海东的一个战士,外号叫“铁蛋”。

“铁蛋!怎么了?快起来!”

“可……可……可找到你了!”铁蛋结结巴巴地哭丧着脸说。

“好好的排长不当,找我干什么?”说着,徐海东上前扶起铁蛋,坐在长条凳上。

“师长,我是偷着跑出来投奔你的,上边要抓我‘反革命’!”

“为啥抓你‘反革命’?”

“就因为我那个排跑了两个兵,我说是乱抓反革命吓跑的。哪晓得,就这么一句话,我也成了‘反革命’啦!”“铁蛋”说着,又伤心地痛哭起来。

徐海东很了解这个“铁蛋”。他是黄陂北乡人,三年前的一个夏天,徐海东带领自卫军和民团打仗,被包围在一个山坳里,正四处找路突围,从树丛里钻出个光屁股放牛娃,他浑身皮肤发亮,自千奋勇地为徐海东领路,把陷入重围的自卫军,带出虎口。那年他才十三岁,可一再要求当红实业界,徐海东收留了他。

“你就留在这里吧!”徐海东思索了一番,向“铁蛋”说,“没有人敢抓你。”

“那,我干什么呢?”“铁蛋”说,“我是跑出来的,我是个党员,我……”

徐海东不假思索地说:“你是党员我知道,你是个排长我也听说过,就留在这里当排长吧!”说着向师政委说,“我证明他是个好同志,证明他是党员,送特务连去吧!”

师政委正色说:“这样办不行!要提高警惕嘛,怎么能随便收留一个开小差的人呢?还叫他当排长!”

徐海东说:“我了解他,不会错,是个好人!”随后又把铁蛋的情况说了几句。

师政委说:“那是过去,现在……”

徐海东说:“现在他要革命走投无路,我们应该收留,这样的‘反革命’,我徐海东要!”说着命令警卫员把“铁蛋”送到特务连去了。

徐海东和师政委本来不太融恰的关系,更趋紧张了。

当天晚上。大雨滂沱,雷声震天。

徐海东手拿着“单子”在麻油灯底下发愣:肃反,清“第三党”、“AB团”、反革命。革命队伍发展得很快,混进个别坏人来,是可能的。可是,保卫局抓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非常熟悉的几个干部都抓起来了。这队伍里真的有那么多反革命吗?人的变化真的那么大吗?昨天还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今天就当做“反革命”抓起来了,有的被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海东在军事上是足智多谋的勇将,凭着他的第六感觉,也觉得这场“肃反”不对劲儿!

他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他想起前天,一个本家侄子来参军,并告诉他有关老母亲和妻子田德载的事情,他的眼睛湿润了,一幕幕往事再现眼前:黄麻起义失败,徐海东又回到生他养他的徐家窑。

妻子田德载又惊又喜,哭诉着说:“你带着自卫军在外边打仗,我和妈在家里总是为你提心吊胆,一连几天我都从噩梦中惊醒出了几身冷汗……”

“德载!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生来命大!”徐海东望着妻子,安慰说。

田德载双手扳住海东那宽厚结实的肩头,再三恳求说:“元清,别去打仗了,留下来管管咱们的家,一起好好过日子吧!我看妈太可怜了。我们再生个娃,虽说日子苦点,总比这样整天在枪口边转强哩!”

徐海东心想,愧对妻子、老母,但又没办法。他温情地抚摸着妻子那火一般灼热的额头,亲切地说:“德载,你是个聪明人,为什么尽说傻话呢?我们不能光顾自己的穷家,而忘记了普天下的穷人啊!你和妈再受几年苦,等着我在外面带兵打倒土豪劣绅和军阀,穷苦人过上好日子,再回来陪伴你白头到老……”

妻子听了丈夫的话,心里踏实多了。她诚奶地说:“只要你下决心干正经事,我瑞也不拉你后腿了。我的丈夫为国为民尽忠,我高兴,吃糠咽菜,我也要照顾好妈妈,管好这个家。从今以后,你们自卫军里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也尽管吩咐……”

徐海东敬慕地望着妻子,仿佛看到了她那颗忠贞的心!他激动地将妻子搂抱在怀里,喃喃地说:“德载,你是我的好媳妇!”

夫妻两颗心,跳着一个共同的节律。

年关暴动失败,一连串的噩耗传到徐家窑。全村男女老少都哭嚎个不停。当地党组织报告蒋少瑗带兵要来徐家窑抄家,田德载扶着双目失明的婆婆,跟随许多乡亲连夜逃走。婆媳俩冒着寒风,拄着打狗棍,提着破篮子,一路沿门乞讨,相依为命,艰难熬日。

亲戚家被搜,朋友家被查。田德载只好把婆婆藏在破菩萨庙里。每天儿媳外出讨来残汤剩饭,婆婆冷饭充饥,内心感激不尽。一天中午,德载讨饭归来,婆婆跪在观世音菩萨像前,双手合掌,正在低语诉说:“我儿元清闹暴动闯下大祸,实在对不起左邻右舍,求求菩萨饶恕我儿的罪过,保佑我儿的安全……”说毕,她咚咚地嗑了三个响头。之后,她又仰起头,以虔诚乞求的神情面对着菩萨塑像,唧唧哝哝地说着什么。一连说了三遍,嗑九个响头。儿媳突然发现,婆婆用嘴咬破右手中指,血流出来了……她马上扑过去,抱住婆婆急切地说:“妈!你为啥要这么做呢?!”婆婆含着眼泪说:“我在观世音菩萨面前为元清消灾消难哩!”

说话间,婆媳俩紧紧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婆媳二人在破庙里躲了多日,婆婆说:“儿媳,我们还是回家吧!死也死在家里,好吗?”于是,田德载扶着有病的老婆婆往家赶。

“吴嫂,德载!你们在外边受苦了,快到我家歇息去吧!”正巧,碰上窑二叔。

“二叔,乡亲们都回来了吗?”

“都回来了。”

“你见元清他们回来没有?”田德载急切地问。

“回来过。”窑上二叔伤心地说:“看到咱徐家遭受大难,他心里十分难受。临走时,他让我告诉你和你妈,说他是个不孝的儿子,连累徐家死了不少人。还说他要参加红军,为乡亲报仇雪恨!”

婆媳二人听说徐海东还活着,心里好受多了。徐家兄弟在当地党组织的帮助下,重建了草房。徐家兄弟也对受灾被害群众,给予了一定的帮助。与此同时,四哥徐元海介绍弟媳田德载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她决心为党的事业而奋斗。

时间像河水一样汩汩流逝,灾难却一再问津徐家窑不幸的人们。

国民党对鄂豫皖苏区进行第三次围攻,受挫以后,蒋介石下令查抄红军官兵的家,赏重金活捉徐海东。

铁蹄所至,大批红军亲属被杀、活埋,数以千计的年轻妇女被蹂躏,村村寨寨哭声不绝。从此,大别山不少地方鸟无栖息之所,人无隐避之处,房舍成墟,田园荒芜,凄凉惨景,不堪入目。

时任红二十七师师长的徐海东家——徐家窑首当其冲。敌人端着闪亮的刺刀,冲进田德载住的草房,大声喝道:“徐海东的臭娘儿,快跟我们走!”

“你们是干什么的?”田德载惊愕地问。

“我们是奉上司命令来抓你的。现在就要你委屈一下。”

敌军说着,就把田德载五花大绑起来。徐海东的母亲听见敌人绑儿媳,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慌忙端着水盆向敌人泼去。敌连长大怒,扣动板机,“呯”的一枪,击中老太太的胸部,老人倒在血泊中。徐海东的母亲倒了,窑工的母亲倒了,人民的母亲倒了!

田德载被押送到敌人团部审讯室,敌团长严厉地吼道:“田德载,你不但是共匪头子徐海东的童养媳,而且还是共产党!”

“我不是共产党。”田德载坚定地说。

“胡说,你不是共产党,为什么和徐海东参加黄陂县共产党的会议?”

“我不知道。”

“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抵赖!”

“给我打这个臭娘们儿,不吃吃苦头她是不招供的!”

三个如狼似虎的敌兵扑上来,挥动手中的宽皮带抽打起田德载。

田德载被打得皮开肉绽,疼痛难忍。她咬紧牙关,一句话不说。

敌团长的勃朗宁手枪对准她的脑袋,吼叫着:“臭娘儿,你不说老实话就死到临头了,限你五分钟,供出你和共产党的关系?徐海东派你干了些什么事?他带领的红军有多少人?现在转移到什么地方?你们还有谁是共产党?”

田德载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有些心惊胆寒,但她仍然斩钉截铁地说:“我不知道!”

一阵拳打脚踢,田德载失去了知觉。

敌团长声嘶力竭地喊道:“给我拉下去,关进牢房,饿她五天!”

刑具的折磨和饿魔的侵袭,不仅无损于她的革命意志和斗争精神,反而激增了她对敌人的刻骨仇恨。硬逼不奏效,敌人就取软骗来“感化”。一日三餐美味佳肴,娘家亲戚探望也往来自由。

“德载呀!亲不亲,故乡人嘛!”国民党黄陂县胖县长,装着一副和善的面孔说,“鄙人作为父母官,想给你说几句心里话!”

田德载虽然不识字,但近几年在徐海东和地方党组织的影响和帮助下,阶级觉悟很高,一眼就看出伪县长的阴谋用意,冷冷地说:“你有话就尽管说吧!”

“海东参加红军后人行过团座、师座等职。是一位智勇双全的虎将,也是我们黄陂不可多得的人才,是我们整个黄陂的骄傲啊!中华民国铁桶江山,不是凭几万红军能推翻的,若硬打下去,只能是飞蛾扑火。”他用三角眼偷偷看了看田德载,见她不言语,以为上套,微笑着说:“眼下,黄陂县正需武将,听说他是个大孝子,我劝你代替婆婆给海东修家书一封,请他回来,我与他共谋大计。你是个聪明人,这点小事,你肯定会答应,是吧!”

“海东认准的事,八头黄牛也拉不回头,我难以劝他呀!”

“就说‘老母病危’,他岂有不回来之礼?!”

“我婆婆被国民党军打死,这他肯定知道了。”

“人嘛,要活在世上,就得随机应变,就说婆婆误伤而死。”胖县长转动着眼珠说,“他回来,先当县保安团团长,凭他的能力,不出三年,保准他当个师长、军长,到那时,你这个官太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呀!”

“我过惯了苦日子,享不起那些荣华富贵!”田德载说毕,一言不发了。

软硬兼施都以失败而告终。敌人有意传出消息,要将田德载处死。娘家得知此讯,便主动捐粮捐款,请人四处说情送礼,申请保释出来。敌人收了财物,勉强说:“保释田德载出狱是可以的,但她要立即另嫁他人,与徐海东断绝一切关系。否则,就将田家三代人全部杀光!”

无奈,田德载被娘家保释出狱后,被迫与一位忠厚老实的贫苦农民完婚。

……想到这些伤心事,徐海东思绪万千,热泪纵横,他恨不得马上到战场上,抡起大刀,多砍死几个敌人,泄泄心里的闷气。他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掏出怀表一看,已是凌晨三点。他走出门外,茫茫的黑夜,除了空中稀疏的星星外,一片黑暗,天亮还得一段时间。

1932年9 月12日。汉口“剿匪”总司令部。

总司令蒋介石主持召开军事会议。

蒋介石得意洋洋地说:“几个月的进剿,给鄂豫皖红军以毁灭性打击,剩下零星的残匪余孽,必须在12月15日前彻底消灭。”

接着,蒋介石夸奖了一番陈耀汉的第五十八师、张印相的第三十一师、汤恩伯的第八十九师、王均的第七师,宋天才的第七十五师、上官云相的第四十七师等,“剿匪”有功,同时也训斥了一些既无战功,又不配合作战的师旅。

最后,蒋介石说:“共匪为保存田地,始终不悟,应作如下处置:(一)匪区壮丁一律处决;(二)匪区房屋一律烧毁;(三)匪区粮食分给铲共义勇队,搬出匪区外,难运者一律烧毁。须用快刀斩乱麻的手段,否则剿灭难期,徒劳布置。”

这灭绝人性的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给根据地带来了更加深重的灾难。敌十二师在金家寨附近的杨树湾,一次就屠杀和活埋群众三千五百多人;在六安县上楼房,杀害共产党员和人民群众一千二百多人;在黄安平头岭,杀害群众二千多人。

红四方面军在张国焘错误指挥下,在连续几个硬仗中频频失利后,被迫转战于豫东南、皖西北、鄂东北之间,总是寻不到有利战机,反而处处挨打。

9 月30日,红四方面军主力在徐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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