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罗瑞卿-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演出那天,剧场设在一面土坡上。天作天幕,松杉竹林作背景,从树上垂下两条布来算是边幕。
戏演到最后一幕,红军已经打下南昌,部队正准备向庐山前进。台上是军团司令部,军团长林彪正在接电话。他听到电话铃响,拿起电话:“么事?”
“报告军首长,现在已缴获了许多战利品,请示怎么处理?”
“用船装。”
“船装不下呀!”
“用汽车装。”
“汽车也装不下呀!”
“那,我们马上开会研究研究!”
林彪放下电话,喊道:“通信员,通知罗主任来开会。”
这时候该罗荣桓出场了,而他此时正患疟疾,烧得满脸通红,正坐在后台火盆边烤火,没有听到林彪的呼喊。林彪在台上火了,连喊几声:“罗主任呢!”
仍然没有回音。他便下命令道:“通信员,去把罗主任请出来开会!”
罗瑞卿一看急了,如果林彪摔下话筒,那戏可就演砸了,于是命令几个小伙子把罗荣桓推上了台。
戏演到结尾,“蒋介石”和“宋美龄”被押上台来,接受林彪的审问。
林彪:“你是蒋介石吗?”
“蒋介石”:“是!”
林彪:“怎么叫我们抓住了?”
“蒋介石”:“我的飞机坏了。”
林彪:“你怎么长得这么瘦?”
“蒋介石”:“我成天算计怎么坑害人民,怎么卖国求荣,消耗太大。”
林彪:“怎么不吃补药?”
“蒋介石”:“吃了也没用,心肝坏了,肚肠不好,我吃红肉拉白屎,一肚子脓水。”
台下爆发出一阵笑声。
林彪这一次胡问一通,过足了审判蒋介石的瘾,而罗瑞卿现编的台辞也够精彩的了。
如此多的军团首长上台演文明戏,一时在红军中传为佳话。一军团的文娱生活更加活跃了。
1933年夏,赣闽交界的武夷山区。
第四次反“围剿”之后,红一军团转战在赣江和抚河之间。部队连日跋涉征战,生活相当清苦。一天,部队打土豪,给军团保卫局分来一头二百多斤的大肥猪。几个月未闻过荤味的指战员们乐不可支,围着食堂管理员潘振武,兴高采烈地说:“管理员同志,这下子瞧你的喽!”
潘振武也十分兴奋,于是在午饭时,亲自掌勺炒了一盆热气腾腾的辣椒回锅肉。在把肉端上桌子的同时,他盛了满满一盘,吩咐给罗局长送去。而他则在饭堂里踱来踱去,踌躇满志。
饭堂里好似过年一般,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当他踱到靠墙边的一桌旁边时,只见桌上的人却紧锁眉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菜一筷子也没动。潘振武这才想起,这一桌是福建籍的战士,而福建人是不吃辣椒的。但事已至此,又正在兴头上,他就沉下脸对这些人说:“将就点吃吧,这比野菜南瓜汤强多了!”
这句话正好给这几个人提供了一个发火口。其中一个大个子霍地站起来说:“你明明知道我们不吃辣椒,却炒了这么多,这不是整人吗?”
潘振武一听,也火了:“你别这么说,当红军是为受苦人打天下的,又不是来享福的。”
这下对方火气更大,双方谁也不示弱,吵了起来。
午饭后,罗瑞卿知道了此事,就派通讯员去叫潘振武。通讯员一会就把正躺在床上生闷气的管理员找来了。
罗瑞卿一看潘振武满脸委屈的样子,就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问他:“今天打牙祭了吧?”
“是啊,罗局长,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我吃着当然要得喽,我是四川人嘛!”
罗瑞卿稍顿了顿接着说:“可你先别高兴,福建同志不吃辣椒你知道吗?”
“知道,可……”
潘振武心里难过,说不下去了。
“说说看,可什么?”
“我是想给大伙加点味道,照顾……大多数嘛。”
“加点味道,这是好心啊,大家这几个月来口淡得不得了喽。但是,”
罗瑞卿的脸色严肃起来:“人家提出意见来,不作解释,口角起来,就是你的不对喽。”
这一句触到了潘振武的心思,他低下了头,红着脸说:“罗局长,我错了。”
罗瑞卿见潘振武认错了,就坐在他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语调深沉起来:“同志哥哎,你可别小瞧了你手中的那把勺子啊。你是为大家服务的。
一把勺子调百人口味,关系到同志们的健康,影响着同志们的情绪啊。福建那几个同志参加部队不久,还缺乏艰苦生活的磨炼,我们更应当关心他们,体贴他们,这样才能使大家更加心情舒畅地生活在这个集体里,吃不吃辣椒不是小事,与部队的团结和战斗力密切相关,这里面可是有政治学问哩。你是个老同志,要做团结的模范嘛!“
潘振武豁然开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激动地站起来说:“罗局长,我今后一定把工作做好。”
“这就好嘛,来,”
罗瑞卿拉潘振武坐下,眨眨眼睛说:“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第二天的午饭桌上,又是一盆盆香喷喷的回锅肉,每盆肉旁,另外摆了一盘炒辣椒。行动是最好的说明。当潘振武又走到那几个福建籍的战士桌旁时,大家都站了起来,几双大手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了潘振武的双手,一迭声地感谢管理员。潘振武心情十分激动,他不好意思地对他们说:“不,不要谢我,是罗局长教我这样做的。”
1933年9 月,蒋介石经过半年准备,发动了对中央苏区的第五次大规模“围剿”,自任总司令。罗瑞卿随一军团参加了第五次反“围剿”的艰苦斗争。1934年1 月,出席在瑞金召开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
在春夏之间的反“围剿”战斗间,罗瑞卿随红一军团参加了北线的乌江镇战斗和南线的温坊战斗等。10月16月,红一军团保卫局随中央红军踏上长征的漫漫征途。在极其困难复杂的条件下,为巩固部队,为保卫党中央和毛泽东的安全作出了巨大的努力。
第五章立场稳心胸宽长征志弥坚1934年10月16日深夜。江西于都城外。
赣南的十月,秋寒袭人。于都河水在深秋的夜色中缓缓流淌,没有咆哮的浪涛,借火把的光亮可见河面微波起伏,显得肃穆庄重,像一个沉思的巨人。
罗瑞卿带领着红一军团保卫局的干部战士缓缓地从狭窄的桥上走过。他脸色凝重,若有所思。他的身后紧随着警卫员陈德先。寒气很重的夜风从一泻千里的于都河面上吹来,吹着他和战士们已显得单薄的军衣。
走到桥中间,前面又拥住了。罗瑞卿也随之把脚步放得更慢。他的脑子里翻腾着不息的思绪:这次行动规模这么大,是要去哪里呢?一个多月来,牺牲了那么多同志,这是“搞么鬼”哟!现在又如此大规模移动,上级却几乎没有什么指示……红一军团从来没打过这样憋气的仗。他解开上衣的第一个纽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仿佛又听到出城时满脸愁容的老表们拉着战士们的手,重复着那句极简单的话:“盼你们早回来,盼着你们早回来呀!”
他情不自禁地回头眺望对岸举着灯笼、火把为红军送行的群众,心里涌起一阵阵恍然若失的惆怅、难分难舍的离情与暖融融的感觉相交织的情绪。
队伍又开始缓缓移动了。罗瑞卿挺了挺腰板,又迈步向前。他回头招呼了小陈一下:“小陈,跟上。”
“是,罗局长。”
警卫员陈德先轻轻地应一声,紧紧跟在罗瑞卿的身后。他望着罗局长高大宽阔的背影,觉得罗局长今天好严肃哟。往日的罗局长是那么和蔼、平易啊。他一边缓缓移步,一边想着心思,一件往事浮现在脑际。
那是几个月前的一天。
陈德先调到一军团保卫局在罗瑞卿身边当警卫员以来,一直有一件事埋在心里,总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但是,他又怕像刚参军时那样,因为在一次战斗后同别人议论部队伤亡,被视为动摇军心,结果被打成“AB团”分子,关入牢房。是有人出面作保,说他年龄小才被释放。那次经历,使他一直心有余悸。来一军团保卫局后,他发现这里没有与他先前所在的部队一样的那种人人自危的清除“AB团”的气氛,不仅政治气氛远没有那样紧张,而且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也极为融洽。生活了一段时间,他的紧张情绪渐渐放松了,消除了。在想了好几个晚上后,他在那天早饭后向罗局长的办公室走去。
走到门前,手已经扶在门上了,又缩回来。想到罗局长对他的关怀,想到罗局长说话时那张温和的笑脸,他又抬起手来,轻轻地推开了门。
罗局长正在读书,听到门响,抬起了头,温和的目光落在小陈的脸上:“有什么事吗?”
“罗局长……我向您报告一件事……前不久,我母亲想叫我回家……”
“回家做什么?”罗局长合上书,扭身朝着小陈。
“她……她叫我不要当兵了,把枪留下,一个人回去……我……我没有听她的话。”
“你做得对嘛!革命很坚决嘛!”罗局长一边说着,一边把小陈拉到床边,按他坐下,放低声音又说:“你母亲要你回家是要你开小差哟!”
“她让我开小差,那是反革命,我不干。”
小陈赶紧说。
罗局长微微一笑,摇摇头:“哦,不能这么讲,凡是父母都想自己的孩子在跟前。你只能说她思想不进步,不能说她是反革命。再说,你又没有那样做,就是做了,也不能说她是反革命啊!”
“我当时不敢给你讲,怕再成了‘AB团’,反革命,被抓起来,关禁闭……”小陈不好意思起来,眼睛盯着脚尖。
罗局长拍拍他的肩膀:“唉,你,小孩子不懂。那是肃反扩大化,乱抓乱杀,是错误的。今后,你还怕么?”
又一阵秋风掠过桥面,小陈从往事中惊醒,他险些要踩到罗局长的脚后跟了。那天他是轻快地走出罗局长的办公室的。可今天晚上,这气氛,严肃而沉重,他仿佛听到罗局长又吐了一口长气。
红一军团直到午夜才全部过桥。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是要撤离根据地,要进行一次跨越十一个省的万里长征。
1934年12月1 日。湘江血战的第五天(最后一天)。
凌晨3 点,一封保证执行命令的电报发到一、三军团。
聂荣臻在后来回忆说:一日战斗,关系我野战军全部。西进胜利,则可开辟今后的发展前途,迟则我野战军将被层层截断。我一、三军团长首长及其政治部,应连夜派遣政工人员,分入到各连队去进行战斗鼓动。要动员全体指战员认识今日作战的意义。我们不为胜利者,即为战败者。
胜负关系全局,人人要奋起作战的全部勇气,不顾一切牺牲,克服疲惫现象,以坚决的打击,执行进攻与消灭敌人的任务,保证军委一号一时半作战命令全部实现,打退敌人占领的地方,消灭敌人进攻部队,开辟西进的道路,保证我野战军全部突过封锁线,应是今日作战的基本口号。望高举着胜利的旗帜,向着火线上去。从接到电报到清晨,所有一线部队都在按照要求准备战斗。为了贯彻凌晨3 时中央局、军委、总政的电报指令,军团保卫局的红色政工人员,已组成了“执行小组”作临阵“督战”之用。当时任一师四团团长的耿飚同志在其回忆录中记下了这凝重的一幕:12月1 日早晨是个清冷的早晨,银霜遍地,寒风料峭。我的疟疾刚刚发作过去,正披着一床毯子在各连阵地上检查工事,敌人的进攻就开始了。先是敌机轰炸,继而集团进攻。开始,敌人猛攻一师三团阵地,没有得手;便转而进攻一、二师结合部。这里是我们团与一师的边界,有一条弯曲的干涸河沟,不易发扬火力,终于被敌人攻进四五里地。正当我与李英华参谋长在组织突击队,准备向入侵之敌反击时,军团保卫局长罗瑞卿同志到阵地上来了。
因为结合部被敌突破,我们赖以依托的白沙河防线就有随时被攻进的危险。……当我看到罗瑞卿局长提着驳壳枪,带领着执行小组向我们走来时,心里不由一悸:糟!
那时“左”倾路线还占统治地位,谁在作战时弯一下腰,也要彼认为是“动摇”而受到审查,轻则撤职,重则杀头,这是照援外国“经验”的恶果。在战场上,尤其是战斗失利的时候,保卫局长找上门来,大半是不妙的。
果然,罗瑞卿同志来到我面前,用驳壳枪点着我的脑袋,大声问:“西城,格老子怎①见《聂荣臻回忆录》第223 页。
么搞的?为什么丢了阵地?说!“
“西城”是四团代号。罗瑞卿同志当时腮部有一伤口,是二次反“围剿”时在观音岩负的伤,由于愈合不好,加上他那严厉的神情,真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说:“你看嘛,全团伤亡过半,政委负伤,我这当团长的已经拼开了刺刀,敌人兵力处于绝对优势,一个团抵挡十多面的正面,结合部的失守,也是战士全部牺牲后才发生的。”
李英华同志赶紧报告:“我们正在组织突击队,一定要夺回来。”
罗瑞卿同志缓和下来,说:“四团不应该有这样的事嘛。”
他用了信任的语调,我们才松了一口气,立即组织突击队出击。罗瑞卿同志为了缓和刚才的紧张气氛,给我一支烟,并说:“指挥战斗不要披着毯子,像什么样子嘛。”
警卫员杨力与他是熟人,赶紧把他拉到一边,诚恳地说:“罗局长,您弄错了。我们团长正在打摆子,是我给他披上的。”
罗瑞卿同志这才真正后悔了。他与我温和地谈了一会,告诉我:“红星”纵队刚刚渡过一半,阻击部队务必顶到12时以后才能保证大部队完全渡过。
我直言不讳地说:“每分钟都得用血换啊。”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语了一句:“格老子!打!”就匆匆走了。临走对杨力说:“过了江,到‘戴胡子”那里给你们团长要点药来。“
事后,我才知道罗瑞卿同志冒着火到我们阵地上来的原因。原来,那股冲进来的敌人,竞迂回到一军团军团长指挥部来了,当时林彪、聂荣臻、左权等指挥负正在吃早饭,开始还以为是我们自己的部队,等辨认清楚后,已经火烧眉毛了。差一点让他们连二师政治部同时抄了。
……直到接近正午时分,中央纵队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