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大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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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提出他苦思甚久的计划,假冒扶苏及项燕之名,向全国各地发出檄文,要求联合共同反抗秦政。……胡亥即位一年不到,叛军已遍布全国各地了。
力不从心,统一前后判若两人
秦始皇13岁时即位为秦王,由于年纪太小,由吕不韦摄政,一直到即位第9年、22岁时,才以嫪毐事件发动政变,掌握实权。他在执政门年后完成统一大业,到50岁时去世,一共作了11年的皇帝。但由史料记载观察,统一前后的秦始皇可以说是判若两人。统一前的秦王政,勇武过人,做事积极又冷静。但统一后的最后10年间,他变得暴躁、情绪化,并显然地倾向神秘主义,对自己的身体失掉信心。太大的工作压力,已使秦始皇有力不从心的无力感。
统一后的第一年,秦始皇在廷议时,对皇帝名称及政治制度的决策,仍充分显现敏锐的思辨及创意。
第二年,工作的重点仍放在咸阳,最大的工程是着手规划并兴建全国的驰道。大兴驰道的目的,便是为了有效推动中央集权的政务。因此,我们可以想象在这个年度,秦始皇和李斯是如何积极展开行政、经济,以及文化的统一工作。
不过这一年却也是秦始皇一生的转折点。幼年期痛苦的环境,使秦始皇个性中有强烈的不安全感,更加深了他极端的自尊心,使他在政策的推动上倾向完美主义,经常过分强制属下在执行政令时的彻底。但是统一政策的推行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使秦始皇尝到执政以来最大的心理挫折。
始皇28年,政策的推行问题重重,特别是齐、楚两地一直未能稳定下来,逼得秦始皇不得不展开宣示皇威的天下大巡幸。他由咸阳直至东方的齐地,走到海边,便转南向楚国的江苏,再往西向湖南、湖北,然后回到咸阳,几乎绕了大半个中国。其间最引人注目的是泰山封禅及派徐市(福)东海求仙两件事。
齐国原本便是文明发展最早的地方,神秘主义盛行,祭祀的仪式最为完备。秦国的祖先早年便来自齐地,因此泰山封禅对皇权的宣导颇有意义。
但派徐市东海求仙,则显然和秦始皇早年的纯理性思考不合,或许是因为重大的成功让他冲昏了头。但求仙是为寻找不死之仙丹,一个健康的人,脑中是不容易装进“死亡”概念的,这显示秦始皇对自己的身体已丧失了信心。或许太多的工作要做,样样推动又不那么顺利,使他在身心上遭受太大压力,健康上也严重遭到损害。
尤其东方的不稳定,让秦始皇觉得最没有面子。虽然秦皇朝的主流派是李斯为主的法家,但秦始皇对齐鲁两地的儒生和方士,一直给予相当的尊重,主要也在寻求解决东方问题的答案。始皇29年再度东巡,却在博浪沙险为韩国遗族张良派人刺杀,幸好刺客只击中替身的车子,始皇幸免于难。31年又在咸阳微行中遭到袭击,显示统一后的治安情形反而日益恶化,连首都的安全都有了问题。特别是始皇高度的曝光率,使自己的生命倍受威胁,这对一向缺乏安全感的秦始皇来说,相信已造成他心里的严重压力。
一句谎言,兴建万里长城
始皇32年,面对国内外重重问题,秦始皇不但失掉了信心,也逐渐失去了耐心,或许健康恶化也已经日益严重了。虽然先前有徐市求仙一去不回的先例,但在这年的东巡中,他再度派出燕人卢生前往海上求仙人指点,以了解他个人和国家的未来,结果自然得到的是一篇冠冕堂皇的颂扬和安慰的隐辞。秦始皇虽稍感安心,但仍无法满足他想追寻的答案,于是他要求卢生再入海求鬼神指示,卢生被逼不过,便取回了一句“亡秦者胡”的警语。
依照当时的常理,秦皇朝既已统一天下,国内任何势力自然不可能有所威胁了,因此卢生很巧妙地把可能的危机推给北方的异族胡人。对自己统治已丧失信心及耐心的秦始皇,立刻情绪地想扑灭北方的敌人,他不但立刻派遣大将蒙恬率领30万大军北征匈奴,并下令修筑中国史上最大的工程——万里长城。
自春秋时代以来长期威胁华夏文明的戎人和狄人,力量虽然逐渐衰竭,但不久北方又有一个游牧民族兴起。他们擅长骑射,机动性极强,更收编了戎狄的残余部落,组成了一个北方游牧民族的联合阵线。这便是所谓的胡人,也是日后大汉帝国的宿敌——匈奴。
早从战国初期起,北方的燕、赵便常受到胡人的侵扰。由于游牧民族神山鬼没,驻军防守根本没有用,为了不必分出太多兵力影响中原争霸,两国便采用筑城墙防守的方式。到了秦昭襄王时,胡人也多次威胁秦国北方,为了不分散东战线的兵力,秦国也开始沿山建筑防守用的长城墙。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胡人也常内侵,但规模都不大,忙于推动统一政务的秦始皇,自然没有兴趣关注这件事,因此双方大致还能相安无事。但为了卢生这句搪塞责任的“亡秦者胡”,使秦始皇一口气动用30万大军北征,并以70余万的劳力来修筑万里长城。
蒙恬的北伐军事行动历时两年,第一年攻略了河南地,第二年更“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东,属之阴山,以为34县城”。
30万大军在人数上虽有绝对优势,但胡人机动性极高,长征军补给困难,蒙恬不敢采持久战,只好也选择险要的地方修建长城以防守。他一口气完成34个城池,可见防守线拉得相当长。因此秦始皇干脆下令重修赵、秦、燕、魏等国的旧有城墙,将它们完全连在一起,以应付胡人的扰乱战术,这便是所谓的万里长城了。
秦国传统的“企业文化”本是勇猛而积极的,从建国始祖的秦仲、庄公、武公时,便常以极少的兵力和戎人周旋到底,并不断采取主动突击的战术,这也才是秦赢一族的立国精神。但统一后的内外不利局势,使秦国的作战力软化了,他们无法面对机动式的战法,只好修筑静态的防御城墙,充分显示秦赢传统文化的衰退。万里长城表面上固然可以防止敌人的随时入侵,但也限制了自己的北上发展。秦始皇修筑长城虽然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但他对胡人的过度恐惧,以及对自己作战能力的丧失信心,都象征着秦赢一族赖以统一中国的活泼文化,已经荡然无存了。
政治斗争,惹出千古焚书奇案
对宰相李斯而言,最让他担心的是秦始皇对齐、鲁两地儒士及方土的特别照顾。或许有血脉相传的亲切感,本土派部落领袖对来自祖先所在地的东方学说也特别感兴趣,尤其受邹衍“阴阳五行说”的影响,很多儒生都成了方士。
或许统一后的工作压力太大,秦始皇也逐渐迷上了这些神秘主义论。韩终、侯公、石生、卢生、徐市都成了他的宠臣,他们以请求神仙寻找不死仙丹,来吸引信心和体力皆严重衰退的秦始皇。从28年首度东巡到32年间,秦始皇在这些人身上的确也花了不少钱财、人力、物力,其中尤以徐市带三千童男童女到东海求仙的规模最大。
“法家流”的李斯,师学自“性恶论”的苟子,思考模式上倾向理性推论,对于来自东方的儒学,一向便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排斥心理。加上秦始皇着迷于刻石、封禅及求仙等行为,更使李斯对自己的地位和权力有着高度不安感,这些阿谀迎合的儒生和方士,无疑是他最具威胁性的敌人。
始皇34年,由于经济及文化统一政策推动的困难,引发不少政治危机,为压制各地方反对情绪,始皇不断展开长途的天下巡幸。但由于他自己经常不在皇宫指挥大局,也使朝廷的行政效率大降。与此同时又有北征匈奴、南伐百越、修筑长城、海外求仙等活动,加上修驰道、建宫殿和骊山陵工程,到处都在花大钱,使刚从数百年战乱中稳定下来的秦帝国,难免要国库空虚、民穷财尽了。
就在这一年,爆发了秦帝国成立以来最严重的政治斗争。
为庆祝对匈奴和百越的军事胜利,秦始皇在咸阳皇城大摆酒宴,特别邀请齐鲁一带儒学博士七十余人共宴。
主流派的外籍政团主将——官任仆射的周青臣,首先对秦始皇的功德大加称颂,秦始皇虽明知这不过一堆废话,但相对于困难重重的政局,这些表面上的成就也稍堪安慰了。
但博士集团领袖淳于越,对这些肉麻的歌功颂德颇为不满。他首先以殷周两王朝的长治久安,和目前的政局不稳作比较,指出症结在于制度,唯有封建子弟并依各地需要实施分权治理,才能解决当前问题。淳于越更直接指责主流派的官僚体系不正视问题,一味媚主面谀,“以重陛下之过,非忠臣也。”
秦始皇也深知问题的确严重,乃将淳于越恢复封建制度的提案,交付廷议讨论。
对这件事最受不了的便是主持廷议的左丞相李斯,当年他反对封建制度,强力主张郡县体制和中央集权。如果接受淳于越建议,便等于承认自己错误,不但颜面有损,自己的地位、权势都有可能大幅度削弱。
因此,李斯立刻展开严厉反击,他向秦始皇表示,制度没有所谓的好坏,最主要在是否合乎时代环境的需要。秦国目前的体制,在当代是最为理想的,因此更需要贯彻到底以竟全功。
“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则学法令辟禁。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首(百姓)。”
他直接攻击其政敌,当今法令不行,问题重重,主要便是大家都以私心来批评执政当局。因此要提高效率推动政务,便要设法压制这种不负责任的批评,使公权力可以完全贯彻。他指出:
“古时候天下散乱,缺乏固定标准,各地方有各地方的制度,因此研究学问的人,也喜欢以古讽今,以华美的论调来扰乱实际的治理……。如今皇上已并有天下,世间黑白分明定于一尊,如果私人为学再像以前一样的混歧,则政府命令一下,各学派争相议论,以批评皇上来提高虚名,以不同意见来显现自己高人一等,率领着学生批评政府,这样子皇上的权威必遭到破坏,朝廷也会形成各种不同的党争……。”
为了避免学者以古非今,造成公权力损害,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实行严厉的思想统制了。
因此,李斯提出了他的构想:
“除了史官保存的,秦纪以外的历史全应烧毁,不是任博士官者,藏有诗书及诸子百家的,全加以烧毁。有随便谈颂诗书内容的,处死。以古非今者全家抄斩。官吏知道却不检举者视为同罪。此焚书令下30日内不烧书者,处以黥刑并发为奴隶。不必烧毁的只限于医药、卜筮、种树等书。若有想学习法令者,必须以吏为师。……”
商鞅以来的秦国政策,是以中央集权来集结各种力量,使秦国国力迅速增强,进而能统一天下。但统一后的秦皇室却因幅员过大,环境太复杂,丧失了执行政策的掌握力,进而造成统制上的无效和混乱。
但是当事者的秦始皇和李斯,虽感到问题的压力,却看不到问题的核心。以焚书政策来作思想的统一,已充分显示秦国当权者无力反应当时的环境,根本看不到自己的问题,秦帝国崩溃的危机已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报复儒生,衍生坑儒大悲剧
淳于越的建议,原想让秦始皇放弃过于严厉的法治而以封建制度来解决各地区问题,特别是组织结构一向复杂的齐地。但想不到却换来了更严重的思想统制——焚书。
由于新法令非常严厉,再也没有儒生敢以身试法,提出反对意见。因此只好把不满的情绪转入地下活动,却反而使这股批评力量传播得更快。秦始皇和儒生的关系,也因这件事迅速恶化。
始皇35年,为突显秦始皇在皇室中的地位,决定在阿房宫加建“始皇登天台”。由于此事与宗教有关,始皇乃再度要求候公和卢生为其工作。
卢生等在求取仙药上绩效不佳,为害怕始皇追究,乃趁机先提出他们的建议:
“臣等为皇上求取灵芝仙药而屡次不获,是因皇廷内部有不良因素之所致……。为人主者应隐蔽自己的行为以避恶神,能避开恶神,仙人才肯到来。人主所居所行,臣下都很清楚,便会有碍神明降临意愿……因此,希望皇上日常所居及言行切勿随便为人所知,然后不死的仙药才能顺利获得。”
经过7、8年密切相处,卢生等人的确相当能掌握秦始皇的心理。对一向缺乏安全感又好疑的皇帝,最害怕的便是别人窥视他私底下的言行。卢生这些话,秦始皇不见得相信,但正好让他有足够理由来刻意掩饰其私下的言行。
没多久,有天秦始皇在新建成的梁山宫山上,看到宰相李斯的车骑阵容庞大,心中十分不满,便作了几句埋怨。侍从人员便将此事告诉李斯,李斯立刻减少跟随车骑。想不到秦始皇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表示有人泄露其私下言行,便将当时在场的太监及侍从人员全部处死。虽然这件事所牵连的大多是嬖人而已,但所有的重臣和近臣都因而大感不安,再也不敢过分的亲近秦始皇了。
最感到害怕的,却是始作涌者的卢生,他和始皇间秘密的事情最多,万一哪天有所泄露,就准死无疑了。因此他和诸儒生相为谋道:
“始皇天性刚愎自用,并吞诸侯取得天下后,更是意得欲从,自以为功业冠古今。他重用狱吏及执法人员,虽有博士70人,备位而已。丞相等大臣也仅接受命令,一切以皇命为主。
“始皇喜欢以刑杀为威,天下人因为害怕犯罪,更想保持禄位,根本不敢真正尽忠。他从未听过批评,所以日益骄傲,下面的人只好以欺瞒掩饰来取得皇上欢心……天下事大小均取决于上,皇上每天处理公事以石(120公斤)计算,日夜不得休息,贪图权势如此,是不可能帮助他求得仙药的……。”
这虽仅是卢生逃避责任的借口,但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秦始皇到了晚年,由于受卢生等方士的影响,变得非常孤独;加上工作量庞大,日夜不得休息,更使他成了紧张而神经质的人。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会作出怎么样的事情,其实已很难预料的了。
卢生这段话,自然很快在儒生及方士间传开,很多人更表示,连最亲密的战友卢生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