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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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成她的家。看在这点上,不能歧视她,应该关心她。最重要的,她为抗战出了力立了功,咱们还要感谢她!”
德旺忍不住插话:“我说县长大人呀,她最少有通奸谋夫之罪呀!”
看来刘神钟心中早有了尺码,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来:“通奸不假,这算个嘛罪得弄清楚,这还不说是在怎样一种情况下,这里边还有一个谁勾搭谁的问题。中国打老辈子起,一提奸情,就拿女人开刀这不公平,单巴掌拍不响。李元文仗着古典的势力,威逼加利诱,他一个外地女子,能搪得住吗?刚才我说了,合谋、谋夫都不符合真实情况。实际情况是李元文诱奸花筱翠,事情败露杀人夺妻。从办案的角度一定要找到凶器,真凶也一定血债血还,可是真凶李元文,要偿还的血债绝不止这一笔。
至于说到罪过咱比个例子,古典的罪过少吗?他们古家号称行善之家,单说每年办庙会收分子,摆个小摊要交占地费,逼死商家的事情年年发生。单说他们古宅大院,污漆抹黑死的下人又有多少?说件具体的,德旺应该清楚,民国十四年腊月初三,故宅丫鬟杏儿,是怎么掉进运河冰窟窿的?尽管无人替杏儿伸冤,其实人人心里有本账。
现在咱们为嘛可以跟他客客气气,跟他古爷长古爷短的?因为他为抗战干事了,就凭这一点就够了,现在国难当头咱就要团结他。论抗战的功劳,花筱翠哪点不如他?一个女人拿着自己的性命跟小鬼子拼,敢跟汉奸李元文豁命。看在这一点上,纵然她不检点了,可以肯定地说,她没有杀人之心也没有杀人之举,怎么就不能饶恕呢!”
一番话说得王警长、老铁,德旺张口结舌,细咂摸一番觉得有些道理,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儿。特别是对眼前的这位县长,颇有些不认可,既是县长就得有政府任命,抗日民主政府是个嘛政府?说谁是县长就是县长,县衙门在哪儿?这些话碍着何太厚的面子不好说,只能就事论事说这个案子,“你老说的这些,其实咱也想过,只是算不清这笔账。既然你老是县长,就按你老划的道走,把案子问清楚了,打我这儿算是结笔账。对花筱翠来说也解开心里的疙瘩,别人交往起来也好把握尺度。最重要的,把账分清了,将来该找李元文偿还的,心里也好有数。”
老铁迎合王警长说话:“我看王警长已经把这笔账理请了。”
都这么说,德旺也认可了,特别是杏儿的死令他心头一震,似乎勾起他的心思,嘛心思还一时说不清楚。便说:“那,咱们就过去?照县长这么说就简单了,也就是三言两语的事,一边吃着饭就唠扯清了。”
这时候小三德子回来报告,说是花筱翠缓过来没事了,请几位爷过去。那边贴的饼子也揭锅了,师娘把咸菜都切好了,让过去吃饭。小二德子死心眼儿,把花枪交给小三德子,“师父说了,不经允许,嘛人都不许进去,站这儿看着,我去禀报。”
没想到,小二德子一进门,那个糟老头子县长,正提他的大号,“小二德子唆使小三德子擅自打听小德子情况,并且武断下结论,险些造成严重后果,应该向花筱翠道歉。”
道歉应该,德旺没说别的。提到小德子,德旺有活说:“为一个花筱翠,老何肯派县长亲自处置审案,小德子失踪这么大事,也不能撂下不管呀?”
看样子刘神钟有些不高兴了,“这话说走界了,为了小德子同志,何太厚同志亲自到天津深入虎穴侦察。现在,正有无数人为搭救小德子同志,出生入死地紧张工作。由于情况十分的复杂,不能随便暴露进展情况。小德子是我们的同志,是抗日战线的亲兄弟,我们绝不会不管。咱们是有组织地营救小德子同志,既要想尽一切办法,甚至可以不计代价,但是也要考虑条件,绝不能作无谓的牺牲。”
小二德子经常听小德子说西河的事,知道同志这俩字的分量,不够过命的交情称不上这种关系,糟老头一连说了好几个同志,表明师哥不是一般的同志。他怕师父不懂这个,扔出别的话来,便推门进去了,“师父,饭得了,过去吃饭吧。”
世界上没有这么升堂问案的,被审的围着丝绵的绣花被子,麦收姑娘还拿身子戗着劲儿。李三家的、赵老疙瘩屋里的、外加德望媳妇假冒吉半乳的白蝴蝶,诈唬着劝她吃点东西喝碗汤。听说德旺爷过来吃饭,花筱翠撑着身子把挂面拿出来了,煮了一锅面汤。据此,白蝴蝶发明一种理论,说是喝完这么顺溜的挂面汤,说话不打笨儿。
审人的分散坐在下面,支煎饼摊子用的两条长凳子,虽然晃荡了好歹能坐人,刘神钟、王警长、德旺坐下了。德旺是本村管事的,自然先开口说话:“秃子家的,在场的都不是外人,王警长白天见过面了,就不多说了。这位是何先生派过来的刘先生,专门过问你的事的,先让刘先生说几句吧。”
刘神钟这个糟老头子,正经起来比何太厚还正儿八经,德旺说完站起来了,“我是何太厚派来的,关于你的身世,特别是你和欧阳亮为抗战所做的贡献,何太厚跟我说了好多遍,乡亲们也全知道。老何嘱咐我,见了你一定代表前线的弟兄们向你敬礼。”说着,“啪!”脚后跟一磕,行了个举手礼。
哎呀,甭说人家还是县长的身份,花筱翠不知道,王警长、德旺知道哇!单说人家这大把的胡子,足够花筱翠热泪盈眶的了。就凭这个,王警长和德旺不由得暗自佩服八爷们的规矩,在道理面前没有高低尊卑。这场面叫谁都动心,小二德子拉着小三德子挤进屋来,肩并肩站起了给花筱翠鞠躬,一块说:“俺们不懂事,嘴里没有把门的,让你受委屈了,真心给你赔不是了。”这是俩人商量好的词儿,后边还有小三德子自己的一句,“是我惹得你伤了身子,掴打我几下出出气消消火吧!”
二十一里堡的人,谁见过德旺的徒弟给人弯腰赔不是?花筱翠这张脸赚大了,麦收都感动的要掉泪儿。麦收给花筱翠胡噜着胸脯,代为接受道歉,“行啦,人家是见过世面的人,哪能真往心里去。不言声就算原谅啦,你俩出去吧。”麦收是没过门的嫂子,这样说小二德子、小三德子不为过。
花筱翠早已哭成泪人,王警长一见这场面,特别是刘神钟把调子都定好了,就别跟三堂会审似的搞问答式了,只能漫谈式了。于是,王警长说道:“这不都坐齐了嘛,直接说说煎饼秃怎么死的,完事我就回去封卷,只剩下缉拿凶手了。我的活儿办利索也就松心了,你心里也痛快了,大家伙也不惦记这码事了,你说好不好?”
麦收用袄袖替她擦擦泪儿,花筱翠倚着墙开口说话了。她从如何遇见秃子开始说,一直说到落户二十一里堡,这里主要陈述秃子对她的恩情。命运的再次转折始于庙会,因为一顿古老爷的饺子,引发了李元文一系列不轨行为。
花筱翠说了许多外人不知道的细节,譬如,李元文经常送些吃的用的啦,还给光腚孩买嗍捋蜜啦,嗍捋蜜就是粘着竹签儿的棒糖。花筱翠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有好儿谁能忘?一家人能在这儿立住脚,还劳这么个人物惦记着,让俺没法承受,谁知道他心眼不正呀……终于,他提出来让我跟他私奔,我舍不得秃子和孩子,自己已经对不住这爷俩儿了,怎么能扔下他们呢!我真想把实情跟秃子说明了,可是……”
老铁听着不耐烦了,“前面这些事,不说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你想想,煎饼秃致死的那把刀哪儿去了?”
花筱翠一愣,“刀?当时他拿起刀来,我就吓死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狠心的贼,已经把秃子装进麻袋了……呜呜呜……”说着又哭上了。
德旺突然插嘴,“他不可能把刀拿走,院子里没有,麻袋里没有,肯定还在屋里!”一说这个,女人们吓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连花筱翠也不哭了。
王警长回头看看老铁,“那天是你勘察的,搜查肯定不彻底。”
老铁忽然想起来,那天勘查时发现,靠近房山的炕沿上有一处李元文的血手印,当时以为无意中留下的,现在看来……。老铁点亮一盏灯,蹲在炕沿靠后房山的那头,端着灯仔细查看,发现有块炕砖活动,抽掉那块砖伸手一摸。“在这儿哪!”随即从炕洞里起出菜刀,“你们看,这血手印清清楚楚就是李元文的!”
正文 四十二回故居会审对口供;老牛舐犊剪童心三
(更新时间:2006…11…21 8:28:00 本章字数:2551)
就在二十一里堡折腾陈年老账,重审煎饼秃被杀一案的时候,古典今天有雅兴,正在翻阅前清沈德潜编撰的《古诗源》,里面的许多诗篇,都会使古典心潮起伏。比如《匈奴歌》唱道:“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每读至此,内心就会久久难以平静,认为那些被秦皇汉武打得四处逃亡的匈奴人,乃是人间最具有男儿气概的。古典今天看书似乎心不在焉,看着看着,忽然放下书本,打开客厅门找他的心肝宝贝纳敏,“彩云妹子,把纳敏抱过来!”
纳敏早就满地跑了,用不着谁抱,听到喊声自己从上房跑过来了。后面紧跟着彩云,手中拿着纳敏默写的诗词,“姐夫你看,纳敏的字写得多周正!”
古典接过纳敏写的一沓唐诗宋词,一篇篇认真看着,不觉读出声来,“哦,字写的真不赖。这是孟浩然的,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这个是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哎呀,这么多呀,留下我慢慢看。还会写别的字吗?”
纳敏仰起小脑袋瓜儿,“不会,你教我呀!老姨天天教我,英杰老叔也教我,就是你不教我。”
古典把纳敏抱在椅子上,让他蹲在上头,“好,现在爹就教你,带纸笔了吗?”
彩云立马说:“我回去拿!”说着跑回上房拿纸笔去了。
古典看看这小家伙,刚刚长得蒜头大小就教嘛会嘛,居然能写会背,纯粹是个小妖精呀。这是心里话,没有说出来,心里那样想的,嘴里却是这样说的:“脑子好使就得多学,到了我这岁数,想学就学不进去了。”
纳敏求知欲特别旺盛,而且还是急性子,“我这不是学吗,到底学嘛你可说呀!”
古典连忙说:“好好,我教你一首王昌龄的《万岁楼》没学过吧?”
纳敏问:“是唐朝的,还是宋朝的?”
古典说:“不错,是唐朝的,唐朝出诗人嘛!听着,我先说一遍,看你能不能记住。江上巍巍万岁楼,不知经历几千秋。年年喜见山长在,日日悲看水独流。猿狖何曾离暮岭,鸬鹚空自泛寒洲。谁堪登望云烟里,向晚茫茫发旅愁。”
古典背完全诗,彩云把纸和笔也拿来了,“俺们都是先写后背,这样几遍就记住了,姐夫你一句一字的说,让纳敏记下来。”
纳敏为难的,“他说的这里边,净有不会写的字呀。”
彩云说:“不要紧,哪个字不会,让你爹教你不就会了。”
小四德子已经成了古宅的常客,今日的小四德子,再也不是古典可以随便吓唬的小高粱花子了。他不仅掌握着交通要道小河子哨卡,而且还负责独流地面的治安,现而今是跟古典平起平坐的人物。他自己心里这么想,古典并不怠慢他,每次来了要吃要喝,古典权当养了一条狗。古典把小四德子看凡了,你把他当成一条狗,他就装狗,并且还另外牵着一条狗,一条菜狗。谁也不知道小四德子心里想的嘛?这小子野心大了去了,他要把千年的规矩改改,他要让古宅完蛋!风水轮流转,他要古宅换换风水,我小四德子凭嘛不能尝尝当财主的滋味?老天爷呀,真是土坷垃成精比石头硬,笤帚疙瘩成精敢充大尾巴鹰。
小四德子脑子里有了这些想法,还有心思去看他师父惦记着德旺吗?他每天必修的功课,白天玩完了牌,就跟约定下馆子一样,准到古宅吃饭来。
小四德子牵着他的爱犬一进门,老刘头马上接过去亲自伺候,这条狗一出满月就让小四德子抱来了。据说是从盘山一位猎户家淘换来的,怎么淘换来的不知道,只知道这条狗一断奶就得喂肉,嘛肉都行就是不吃熟食。小四德子给这条狗取名叫黑豹,老刘头再忙也得事先到肉铺子,踅摸一堆肉骨头肉头预备着。
狗好伺候人也好伺候,小四德子不怎么挑食,饮食方面还没有达到追求色香味的程度,有酒有肉就行。说句实话吧,古典再怵小四德子,也不会单独给他煎炒烹炸,无非吃他们一家人的折罗。折罗就折罗,反正跟古典吃一样的饭食,怎么也比哨卡的猪汤狗食强。酒不能掺假,实打实独流烧锅的老酒,进肚子烧心的舒坦。每次小四德子来了,大人孩子全躲着,尤其英杰懒得看那副吃相,小德子吃饭的动静比猪吃食还能吧唧嘴,简直是山响啊!
每到此时,英杰会钻进彩云的屋子腻糊去,名义上是教纳敏认字,谁知道他们干嘛?问纳敏,打死也不说,“不知道,就不告诉你!就是教俺认字,英杰老叔在老姨大腿上写一个,俺就学一个。”瞧这孩子,守口如瓶多爱人!
小四德子吃饭的时候,古典总是在客厅陪着也不说话,等他吧唧完了拿袄袖子抹嘴的时候,会朝院里喊一声:“把黑豹牵来吧,班长吃完啦!”小四德子响着饱嗝牵狗离去,老刘头收拾桌子。
看来今天古典有事求他,小四德子吃饱喝足,准备拿袄袖子擦嘴了,古典亲自端起酒坛子,给他又倒了一碗酒,“外边太凉,再喝一碗。”小四德子端起碗喝了一口,“有事就说有屁快放,别跟我上这假套子。”
看官这可是第一次亲眼得见小德子跟古典的对话,然而,小德子用这样的口气对待古典,却不是三天两天了,多长时间不知道,反正古典习以为常了。古典对此不见外,“你这孩子说话,总是这么没有深浅,怎么我也是……”
小四德子制止他,“少说别的,快说嘛事?我还急着回去哪。”
古典立马说:“好好,不说别的,就是问你一下,这些日子对河还有人溜达吗?”他说的对河,就是小河对岸。所谓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