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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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轮到古典慌张了,问彩云:“姥娘怎么说?”
姥娘就是接生婆,像古典这样的财主家,女人临盆前几天,就把姥娘请到家里伺候着。
彩云急得直跺脚,“姥娘说我姐岁数大,骨缝不好开!”
万般无奈的古典,期待地望着玛丽。
玛丽说:“哎呀,我从来不会接生呀!”
这时,罗氏一声紧似一声的“唉呦”,活像挨宰一样惨不可闻,急得古典团团转。
英杰哭丧着脸,近乎哀求玛丽,“再怎么说,你也是大夫,进去看看总行吧!”
玛丽跟着彩云进了上房,不大一会儿,彩云出来取走玛丽的手术包……又过了一阵子,接生婆从门里探头出来,兴奋的大叫:“把热水提来,快!”
老刘头早预备着呢,赶紧从厨房拎来一筲开水过来,英杰抢过水筲欲进屋,被接生婆拦住,接过水筲又把门关严实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出来,英杰高兴地搓手,古典却差点跌坐在地上。彩云推开门缝,擦着眼泪儿报喜:“是个小子,大胖小子!”
正文 二十八回倭贼作乱震天怒;黎民忍泪动地哀中
(更新时间:2006…10…10 8:46:00 本章字数:4099)
闹不清英杰为嘛这么高兴,就跟他得了大胖小子一样,搓着手在院内转圈,“是个小子,嘿,是个小子!”
古典老半天缓过神来,招呼老刘头,“摆酒,告诉厨子,摆酒。”老刘头屁颠屁颠儿朝后院跑去。
玛丽从卧室出来了,捋捋额头的散发,说:“快进去看看吧。”
古典一抱双拳,“谢谢了,谢谢了。”差点迈空扔个跟头。
玛丽无力地欲倒,英杰上前扶住,“怎么了,你!”
玛丽微微一笑,“瞧你紧张的,我没吓着,倒把你吓死了!”
众人轰然大笑,一起拥进卧室。
接生婆谁也拦不住,拍着大腿坐在门槛上,“大老爷儿们怎么都进产房了,这,这犯冲呀,唉呦,这古家怎么不讲体统呀!”
古家喜得贵子,表明古老爷好善乐施终得回报,尽管外面整天难民不断,古宅还是关起门来狂欢数日。紧接着是洗(喜)三、挪臊窝、过满月庆典不断。玛丽救了孩子的命,等于救了罗氏的命,实质上救了古典的命,看样子与英杰也性命攸关。如此大事,冲淡了一切当务之急,古典坚持“再急的事,也得等过了孩子的百岁再说。”
等孩子过了百岁,玛丽想走,却走不了啦。并非古典又有了新的说辞,而是老何捎来话,说是有个新情况,待过些日子弄出眉目再走。
小三德子前不久去了趟古联升,得知一年多失去音讯的花筱翠,忽然发来电报,说是最近也要回来,明确要求到时候需要接船。这就意味着,又要兴师动众,有趟大买卖需要安排做了。
且说这天在天津海光寺,隔着浮尸流淌的臭墙子河,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难民窝铺对面,日寇天津驻屯军司令部,戒备格外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院里院外全是宪兵。那幢臭名昭著的日本红砖楼内,来得都是高级别的倭寇。会议室内,一张海河流域的大幅地图挂满一面墙。驻屯军司令长官多田骏,在召开一次重要的军事会议。小岛一郎正襟危坐也在与会者中,他与众不同显得非常醒目,他是唯一穿便装的衣冠禽兽。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多田骏说:“……这就是华北战局的态势。圣战即将扩大到南太平洋,支那之战务求速胜,天津防卫必须强化。为了有效地遏制子牙河西岸的抵抗部队,我们要在这里……”多田骏用指挥捧指向独流镇的位置,“将北运河与子牙河贯通起来,以便皇军发挥水上运输兵力的优势。”多田骏放下指挥棒,走到小岛一郎面前,“你的,亲自监督执行,务求短期完工。”
小岛站起来,脖颈跟装着横轴似的,脑袋机械地猛然低下,下巴颏几乎磕着胸口,“哈依,我的亲自监督执行!”
多田骏声色俱厉的交代:“我们还要在这里开挖一条通向渤海的泄洪河流,以确保天津的战略地位,不再受到洪水的影响,你要做到万无一失,特别要得力人员监督施工。”
会议室外的大厅,也是岗哨林立,大厅两侧各有一排椅子。猪饭与李元文,各自拄着长短不一的军刀相对而坐,整整一个上午就这么干坐着,两个谁也不搭理谁。
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小岛一郎陪着多田骏首先走了出来,猪饭与李元文赶紧起立。
小岛一郎把多田骏引到跟前,介绍猪饭和李元文:“这件事情,他们完全可以胜任。”
多田骏拍拍猪饭的肩,“你的从今天起,少佐的军阶。”
猪饭立正垂脑袋,“多谢司令长官提拔,愿为天皇陛下尽忠!”
李元文看到多田骏肩膀上,是两颗金豆的中将军衔,不由得两腿直犯哆嗦。最不受控制的,老毛病又犯了,半截残根又在断断续续的叽咕尿儿。虽说这是老毛病,面对皇军将军的恩宠,也不该此时犯毛病呀。小岛一郎早看见他的裤裆湿了,假装没看见,正儿八经的该说嘛还说嘛。
他无不得意的介绍道:“这个,是我在支那唯一的义子,他对运河两岸的乡间情况颇多了解,是负责工程民夫的最佳人选。”
多田骏满意地点点头,出乎意料的问道:“你的,妻子找到没有?”
李元文一听都傻眼了,这说明嘛呀?说明自己的那些破事,居然都装进中将的脑子里啦!他哪受得住这么抬举,“咕咚”一声就跪下了,“将军大太君,我的这点心事,你老全都知道啦?从今往后,小岛先生是我亲爹,你老就是我的活祖宗。我的媳妇叫花筱翠,就在天津走散的。皇军要是发现了,求你老帮忙还给我。只要我们夫妻团圆了,你老让我当牛当马当猪当狗,我都认了。”多田骏莫名其妙地望着小岛,心想,你这干儿子乱七八糟都是嘛呀!
世界上好多人搞不明白,小日本受中国大文化影响好几千年,怎么总跟生瓜蛋子一样,说话离谱,办事不知天高地厚。譬如弹丸之地的散岛之国,居然说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胡话来,这不是大脑进水吗!他们根据嘛这么说呢?这是因为,小日本喜欢自欺欺人,他们专门寻找李元文这样的东西,接触的也多是这样的东西,久而久之,就以为这就是中国人,其实这些东西压根就不是人!日本鬼子致死也不会认识中国人。
李元文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小岛一郎偏拿他当香饽饽,他认真地向多田骏介绍:“我的,派人调查过,花筱翠,天津守军独立团,团长的第九位妻子。现已查明,独立团已被皇军彻底歼灭,团长被击毙,花筱翠下落不明。”
多田骏并非拿这屁事往心里去,随意说道:“花姑娘大大的有,李桑的给。”
小岛一郎应道:“哈依!”
李元文却不知趣,趴在地上继续磕头,“大太君,花姑娘的不要,我只要花筱翠……”
多田骏理也不理,厌恶地出门坐汽车走了。
小岛一郎送走多田骏,李元文还在原地趴着,小岛一郎怒不可遏,和蔼的让他起来。
李元文站起来,目视干爹不知有何嘱咐。小岛嘛嘱咐没有,严肃地抽了他一顿嘴巴子,“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的军人的不是!”
李元文捂着腮帮子,“哈依!爹……不是……”
正是春暖花开柳枝摇曳的美好季节,鬼子工兵将运河岸边的老树新枝,砍倒望不到头的一片,长出庄稼的好田好亩,全用耙地的铁碌碡压平了。一伙鬼子施工人员用皮尺丈量着地皮,另有一拨鬼子支好标杆仪器,对着二十一里堡的方向测量方位。这里测量着,后头鬼子兵就跟了上来,推着划线车撒出又粗又长的白灰线。几天的工夫,随着白灰线的向前延伸,撒出整条河道的宽度,老百姓这才看出眉目,大体猜出鬼子要干嘛了。
王警长、李元文、猪饭一道在工地巡视。猪饭现在是少佐军衔,算得上中级军官了,李元文再得宠,也得怵一鼻子。所以,他时不时地提醒猪饭:他有个硬靠山干爹,是小岛一郎。
三个走着走着,工地上并没有发生新的情况,李元文忽然朝猪饭一抱拳,“对不起,不能陪二位了。我还得回去向小岛先生报告,小岛先生还等我的电话呢,我得回趟杨柳青。”说罢,通过靠在岸边的挖泥船,跳上小火轮。回过身来还招招手,“撒尤那拉!”那德行特别的气人。
猪饭咬着后槽牙骂道:“八格!”
王警长劝慰他:“犯不着跟这种小人治气,这儿有我顶着呢,你想回去也回去呀!老铁,老铁在哪啦!”
老铁闻听,骑着一辆电驴子挎斗过来。
王警长命令道:“那个不人揍的回杨柳青了,咱也送猪饭少佐回去歇着。”
老铁拿出一盒茶叶,交给王警长,“报告,这是你老托玛丽小姐给猪饭太君捎来的茶叶,正宗正兴德高等新茶。”
这是一斤装的铁盒银针白毫,王警长示意老铁递给猪饭,“你善于茶道,这是本人的一点小意思,可是玛丽小姐听说送给猪饭少佐的,人家死活不要钱,算我借花献佛吧!”
猪饭接过茶叶,转着铁盒欣赏上面的采茶图,“尤希,银针白毫?”
王警长给他说明:“这是茶中上品,只有行家才能品出名茶的味道。”
猪饭饶有兴趣的问:“你的说说,银针白毫的奥妙。”
王警长说:“我也是道听途说,大概其这么回事。首先,选优等的好茶树,采第一茬儿叶子,到春天茶树的叶子一吐芽儿,山上一个男人不准上去了。采茶的时候,必须是干净身子的童女上山采茶。”
猪饭听不懂纯粹的中国话,问:“童……女?”
王警长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就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猪饭听着嘴不闲着,“花姑娘的干活?”
王警长继续说:“小姑娘每采一片叶子,就放在舌头下面压着,十几片一摞,用唾液沾在一起,再放进竹篮子里面。采满一篮子,差不多就得多半天,然后拿回去在竹席上晾晒阴干。炮制的时候,又不许女人近前,全是精壮的小伙子,这才称得上天地相应乾坤和谐。精心炒出来的叶子,自然卷屈成银白色的针状,你打开茶叶盒子看看,是不是跟银针一样?”
猪饭打开茶叶盒,大惊小怪的嚷道:“尤希,全是银子一样的针!”
王警长告诉他:“回去冲一杯就知道了,香飘满屋,闻一闻都醒目提神。记着,春茶娇嫩,千万别拿滚开的水沏,水烧开了,晾到六七成热度,最好用紫砂壶冲泡,这茶品着才温柔地道。”
猪饭挑着大拇指,“王的,你的朋友大大的。”
王警长摆摆手,“这不算个嘛,过几天,玛丽小姐还要给你捎稀罕物呢!”
猪饭由衷的折服,“你们支那地大物博,物产大大的好,文化大大的好,茶道大大的好,朋友也是大大的好!”
王警长说:“是呀,要不是战火连天的,四海之内皆兄弟,那该多好!行啦,这里暴土扬场的,你放心回去吧,这儿有我替你盯着啦。”
猪饭抱着茶叶盒上了电驴子,“王的,有劳你的辛苦大大的,我的银针白毫去啦!”
老铁一溜屁,把猪饭送回县城,很快返了回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警长准备带领弟兄们到镇子上,好歹填饱肚子。没走多远,停靠在运河边的挖泥船,亮起了电灯。探照灯也亮了,转圈摇动着照射过来。甲板上端枪站岗的鬼子,发现王警长一行人,吼叫道:“什么的干活?”保安队立即站住不动了。
探照灯照得人睁不开眼,老铁用手遮住光冲船上喊:“俺们是保安队,巡逻呢!”
鬼子闭了探照灯,老铁骂了声“狗娘养的!”跑到前面,带队朝独流街走去。
正文 二十八回倭贼作乱震天怒;黎民忍泪动地哀下
(更新时间:2006…10…11 9:46:00 本章字数:3768)
鬼子在独流地面开挖河道,不啻引发剧烈的地震,直接损失最大的当数古典,他至少损失三十亩粮田。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幸福中的古典,面对突然遭到的打击,积攒了了一辈子的斯文,全都抛向九霄云外,竟然大开脏口:“娘个屄的小日本儿,真不是人揍的,动用人家的田亩,就跟扒自家的猪圈一样。一个大子儿不给不算,还找我要粮要夫,我嘛也没有,只有老命一条,小鬼子来拿吧!”
要说以前,或许古典还对日本人存有投机的幻想,那是小鬼子没触动他的要害,他的要害就是列祖列宗传给他的田亩。现而今鬼子对他一点都不客气,连个招呼都不打,毁了他的成片良田,真叫捅了他的腰眼,能不动火吗。在他眼里,日本鬼子到了今天,才真正成了专门害人的鬼子,不掺假的混蛋王八蛋,打家劫舍的土匪强盗,缺德带冒烟儿、生个孩子没屁眼儿的畜类!古典真是给气糊涂了,畜类也不产没屁眼儿的崽呀!干脆说,日本鬼子连畜类都不如不就结啦。
说归说,生气归生气,最后还得面对现实,还得找明白人合计怎么办。首先登门的,是义和庄的二位帮头。
他们哪里有嘛主意,邵虎上来还找他要章程呢,“日本人欺负到咱家门口了,小鬼子这是毁咱的风水,毁咱的大运河呀!古爷,你老有章程直接说,俺们保障照你的章程办。”
古典冷静下来了,他说:“还是那句话,我古典祖祖辈辈长在独流镇,吃着这片土,喝着这条河,我过去是怎么一个人,如今还是怎么一个人。至于日本人要在咱这儿,扒运河,掘祖坟,毁良田,不是我一个人能挡得住的。要么他白天挖,咱夜里填;要么,咱就学祖宗们的样儿,一个字儿,拼!只要有人挑头一吆喝,方圆百里,不会再出李元文那样的孬种。可是人拼光了,能不能挡住鬼子的挖泥船呢……”说了一堆全是废话。
邵虎很失望,“照你老这么说,就得让小鬼子顺顺当当把运河给扒开,就这么不言不语的,让小鬼子在咱的地皮上开膛破肚?”
古典从来没有这么气馁过,“我是没招了,这么大的事,咱等高人拿主意吧。”
章龙始终不言声,只有古典最后这句,跟他想到一块了,“我看这话有道理,只是上哪儿找高人去?”
古典看看座钟,“甭找,高人一会儿就到。”
这都是事先约好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