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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血祭卢沟桥-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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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日方就此大造舆论,说他们在日“受到各方面的热烈的招待,满载而归,每个人都 满脸喜气,亲日气氛造成,已收到相当的效果。”

张自忠回到天津,在全国舆论压力之下,不得不向国人交待情况。不得不在报纸上 发表书面讲话,称“此行走马观花,没有什么心得。”张的讲话使国人不满,不得不调 查其在日言行。

材料证明,他们在日确没有同日本谈判政治军事问题。仅有一次涉及经济提携,张 的表态和中央精神一致,即:经济提携的前提是消灭冀东伪组织。

张等还有一次与日本少壮军人吃饭,日方挑衅,言称中国联合其他国家反对日本。 何基沣致答词否定。

此外,张自忠还拒绝为名古屋国际博览会中国馆剪彩,迫使日方将展览会对面的伪 满洲国国旗撤除。

张自忠访日之事,风波略略平息,华北又回到往日的纠缠、对峙之中。

因宋哲元被迫在《华北经济提携》文书上签了字,日方加紧催逼兑现,变本加厉不 断提出层出不穷的要求。如:开发龙烟铁矿,必许以日人投资,而以矿产为抵押;沧石 铁路必须垄断井径煤产。凡此问题,宋哲元均不敢专擅表态,而必须请示南京政府。在 此期间,日人的胁迫又无所不至,不分昏夜清晓都来拜访宋哲元,或到绥靖公署胶着纷 扰,使得宋等要员没有片刻休息洗浴时间。

当年宋哲元已经五十有二岁,长年征战已患高血压和胃病。宋本来话少,现在更加 沉默,有时脾气非常暴躁,无法忍受日方尽日骚扰。人在病中,难以避免一种软弱者的 心理:“眼不见,心不烦。”1937年2月,宋哲元就向秦德纯表示:日本种种无理要求, 皆关系我国主权领土之完整,当然不能接受,而日方复无理取闹,滋扰不休,确实使我 痛苦万分。日方以我为交涉对象,我暂离开平津,使日方失去纠缠目标,可以缓解日方 胁迫之势。“并告诉自己的想法:”准备请假数月,暂回山东乐陵原籍,为先父修墓。“

秦德纯和佟麟阁都不很同意,事情搁下。3月宋又提出:“本人原拟在春节内返籍扫 墓,惟以天寒不便,未成行,俟春暖后或仍将一行。”

5月,宋哲元决意返鲁,经中央批准,成行。

宋哲元偕秘书长邓哲熙一行,从天津接了老母和全家老小,浩浩荡档地返回山东乐 陵县后颜家村老家。自从投笔从戎以后,几十年间他很少回家居住。此次宋已是国家上 将军和雄踞一方的封疆大吏,衣锦还乡言之不过。

宋家老屋只是几间土坯房和一个小四合院,岂能容下全家20几口和勤务、秘书、幕 僚及一个警卫连的居住。在来之前,宋已在后颜家村选购了宅院地基,新建了前后两座 二层楼的宋家大院,留给随员居住。

宋到家后,来访乡绅耆宿络绎不绝,宋与风水先生堪舆墓地。变得精神松弛,露出 了很久少见的笑容。

宋和所有的中国人一样,非常重视家乡。

回乡几天,即在宋的主持下,成立了县公益事业促进委员会、县志局,并聘请编撰 人员数十人编写县志。组织修缮文庙,建设了图书馆等。此外,他还选送家乡13—16岁 子弟兵500名,到二十九军当兵,编成学兵营,送往南苑军事训练团训练。

宋返家乡,亦非完全休假,他随时通过携带的短波电台与平津保持联系,并以幕僚 戈定远、王式九等往返于南京、天津与乐陵之间,磋商各类要事。

在这期间,各种迹象表明,战争可能一触即发。作为一个统帅此时离开确实不妥, 但无他策。

由于对敌人内情一无所知,长期胶着相处,摩擦——冲突——解决,已使麻痹意识 渐渐滋生,而且二十九军上下普遍有一种轻敌思想,认为:“天时、地利、人和都对我 们有利,日军劳师远侵,补给困难,语言不通,困难重重,用不了一两年的时间,就可 以把日本军队打垮。”宋将军在鼓励士兵时,经常这样讲:“真打起来,我们这个军毫 不含糊,日军有飞机、坦克,我们有大刀,手榴弹。在喜峰口和他们较量过,两军杀到 一块,飞机、坦克不如大刀顶用…”

大战临头,不光宋将军轻敌,6月22日蒋介石派人给宋送来的亲笔信中,也只是说宋 含垢忍辱、苦撑精神,“久而弥笃”。未及一语,提醒警惕。当事者迷,大将亦然,当 局亦然。

血祭卢沟桥——七七事变 第十三章

卢沟桥枪声兵戎相见这个成语,是指两军发生武装冲突。语意内含丰富,词意文雅,充分表现 中国文字的特点。可是,若看华北军事形势,你会对兵戎相见这个成语做更切实更准确 的解释。

前面已经多处提到,日军不断在平津市区及近郊军事演习。例如:在北平长安街举行的坦克步兵巷战演习。

在演习的街道两旁,中国军人的岗哨如同路边行树,一直伸延下去。这些哨兵身着 英式军服,手持上好枪刺的步枪。因二十九军非常重视士兵身体素质的训练,所以,每 个士兵身体精壮,站立如桩,瞪着眼睛,看着日军的步兵和坦克从他们的眼前过去。将 军们还经常表彰他们:“没给中国人丢面子!”

反之,中国军队的演习,日方的监视也是如此,甚至过之。不仅监视,还对中国军 队的战术、技能、特点等进行研究,很想发现有如大清国海军士兵把军服挂在大炮上凉 晒的信息。二十九军官兵这一点还够面子——没有这样的信息。

如此敌我两军见面的特殊规定情景,实属历史上鲜有,可否称之“兵戎相见”!

单说那卢沟桥,1937年6月以后,丰台日军到卢沟桥附近演习频繁起来。

一般的说,日方演习的目的性比较强,如:以某街某巷为目标的巷战演习,以某地 某军为假想敌的进攻演习等。而中国军队的演习目的朦胧,大都属“示威”性的演习, 就是“不蒸馒头蒸(争)口气”。对于敌方的特点,可能发生的情况,敌方战斗力,将 领用兵方法等很少考虑。

1937年6月份以后,丰台日军以卢沟桥守军为假想敌的演习日渐升级,先是日出而来, 日入而回,后来变成日暮而来,日出而回,再后不分昼夜,甚至连日连夜持久演习。先 是一般空弹训练式的演习,后是实弹实战式的演习。

这次,金振中的部队负有夺城夺桥任务,不能“烧饼夹肉”,只能摩拳擦掌,站在 宛平城墙上作壁上观。

一日,日方提出,要求通过宛平县城和卢沟桥石桥到长辛店进行演习。守军拒绝。 日军兵围城下,僵持10余小时。

两方士兵无论谁一走火,可能中日大战就开始了。

日军已经摸透了华北当局的特点,于是找当局交涉,结果可想而知,折衷方案,日 军可以通过宛平县城,但不能通过卢沟桥石桥。日方同意。也许日方本来的目的就是进 宛平城。宛平城是一个长640米宽320米,长方形微型城——全国最小的县城。从东门到 西门一条中轴路整整640米。没有南门北门,中轴路两旁各160米即是南北城墙。从宛平 中轴路通过顾望两边,城中一切一览无余。日军通过城池再出西门,即到卢沟桥石桥桥 头,桥距西门仅50多米。走这一趟,可以讲,把一切建筑设施,军事部署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天,日军丰台一木清直大队所部在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带领下,神神气气威威 风风地进了东城门,向西门缓缓前进。这位军官轻轻策马,左顾右盼,只见持枪携大刀 的中国士兵密密排列在路的两旁,有点像仪仗队。这更加显露出大日本帝国军人的威风! 日军的战马虽然也训练有素,可是它究竟不是天皇宝驹“初雪”,经常见到这样阵仗, 这马感到眼生,恰恰此时站在路旁的中国士兵的大刀在阳光下一闪,刺眼的闪光射向马 头,这军官的坐骑一惊,向路旁躲去,一脚踩到了一棵小树,小树在马蹄下倒下去。小 树边站着一个中国的持枪岗哨。这个年轻的士兵一见树倒,伸手抓住马头的辔头:“罚款两角!”

这次日军军官开始很横,要兵戎相见。中国官兵围了过来,说他损坏中国树木,必 须赔偿。他回顾左右,见所率中队已经走到城池正中,四面城墙上枪口向内架着机枪, 也许四周建筑之中还有伏兵。一旦动手,中国人岂不是在瓮中捉鳖。他虽然很想挑起中 日冲突,但在现在,首先是自己受皮肉之苦。衡量利弊,还是红着脸掏出了两角钱。

日军出了西门,已经到了卢沟桥桥头,根据双方协议,不再通过石桥,而向北行约 一公里,再越过铁路,到了大瓦窑村附近,准备开始演习。

这日军行动路线,实际上等于拐了一个90度的直角,按正常行路,是舍近求远,根 本无须通过宛平县城,从丰台可直达大瓦窑。那意思,有点像天津青皮式的挑衅,但也 不尽然,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从宛平城东大枣山上发射的第一发炮弹,即击中宛平城 中营指挥部,据说,日本人进宛平城时已经量好了步子,算好了距离。幸亏指挥部早有 准备,转移它处。

史学家一再提及“两角钱”事,赞誉士兵爱国行为。当然一个士兵的爱国也只能作 到这些。

再看全国动向:1937年6月4日,蒋介石在庐山接见《大公报》记者,对时局发表谈话,强调西安事 变已经解决,要求“抓经济和教育”等。

日方估计,国民政府在准备长期抗战。

6月12日,蒋介石决定将国民政府的重要部门移至庐山,以预防中日冲突突然发生。

6月21日,蒋在庐山官邸召集冯玉祥和宋哲元的代表戈定远,韩复榘的代表张招堂, 召开了华北对策会议,商讨在万一情况下,南京协助华北防卫问题。

6月24日,蒋介石、汪精卫联合电邀全国各界知名人士300余人,于7月15日到23日间 在庐山牯岭图书馆召开国事谈话会。被邀请的人,除军人外还有政界、学界、实业界及 新闻界人士。在国民党历史上,这是第一次民间盛会。

6月25日,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决定从7月20日起至24日,在庐山召开全国陆军 军事长官会议,已向全国各军长、师长、参谋长等200名军官发出通知;并决定7月27日 召开各省主席会议,还计划召开各省主席与军长、师长、参谋长联席会议。

5月期间,军政部长何应钦密电宋哲元,要求其做准备。张樾亭参谋长(二十九军参 谋长前是张维藩,后是张樾亭)的“布阵”方案和张克侠副参谋长的“兵出山海关”方 案又提到日程上来。

张樾亭方案即是在平津、张家口、保定这些华北北部地区,由北至南部署三道防线, 此种方案恰是蒋介石所崇尚的德国整军布阵方法。这种布阵方法,中方伤亡率极高,中 日两军对比,最高伤亡率达20∶1,平均已在5∶1以上。恐怕与这布阵方案有关。

张克侠方案,即共产党方案,张1935年即秘密加入共产党,此以攻为守方案即受共 产党地下组织的指示,以副参谋长名义向二十九军提出。当时华北,中日两军驻军情况 形似围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日军之所以频繁调动,实是走子儿。二十九军自三十五军进 驻平津后,虽然也有调整,但在全棋宏观控制上缺乏见解,主要立足于驻守。

二十九军号称10万,实际上有很多弱点。关键是由内战发展起来的一支农民队伍, 从将军到士兵都缺乏现代战争的意识,缺乏对外来强敌作战的经验和对敌人的了解。华 北驻屯军,言称5700人,实际上可能比这多得多,另外还有伪军约日军人数5倍。也是因 为不了解敌情,所以敌人的数量,也成千古之谜。据华北驻屯军自我估计,一旦战起, 华北军的实力能够对付二十九军。

从客观估价,华北两军实力接近,在此情况下,再加两军均处分散驻兵态势,哪一 方突然袭击,得手可能极大。但突然袭击的前题是得到本国政府的支持,才有后劲儿。

1936年初开始,日方军部政府曾多次商讨对中国“一击”。“一击”是日语,翻译 成中国话,应该是打击一下,语意分量很轻,但运用到中日两国态势,这“一击”就意 味着两国全面开战。假如这“一击”方案在日本内阁通过,日军的第一步动作,就是华 北驻屯军突击袭击二十九军。在措手不及情况之下,二十九军可能陷于灭顶之灾。

在这样形势之下,宋哲元不是不清楚,但也不是很清楚,他还是同意了以攻为守、 兵出山海关的方案。如何实施还面临着很多难题,这时候他已经在山东乐陵老家,在忙 着为先人修坟。

北京的气候,一般在每年的7月7日到8日,才开始进入雨季,才开始下第一场大雨。

1937年7月6日,好像为了令中国人纪念这一天似的,清晨就下过了每年的第一场大 雨。雨中,驻丰台的日军清水节郎大尉率领着他的中队在炮兵的配合下,通过宛平县城, 然后拐到铁路北面的大瓦窑,开始以卢沟桥为假想敌的攻击演习。

金振中营长为了侦察敌情,在午饭后,换了便服,扛着铁锹向大瓦窑附近日军的演 习地走去。他刚过卢沟桥火车站,就远远地看到日军队伍,这些日军不顾雨淋和道路泥 泞,以卢沟桥为目标,进行攻击式演习。后面炮兵如临大敌,紧张地构筑工事,再后面 隆隆不绝的战车也开了上来。金营长凭一个军人的直觉,感到不同寻常,见机溜了回来。 回到营部,马上召开军事会议。

金营长摊开军事地图,一个连地询问战斗准备工作。问到卢沟铁路桥守卫排 排长的时候,金营长特别叮嘱铁路桥与石桥同等重要,而铁路桥没有拱卫城,只是桥头 一片空地,兵力无法调动,只能死守。

前面已经介绍,当年修建卢沟桥和宛平城目的是拱卫京城,宛平城在桥东,京城一 侧。而现在态势已和以往不同。日军已经占据丰台,兵出其后,扼守卢沟桥已不是保卫 京城而是守住北平与中原通道。兵力部署方向也要和当初相反。永定河东岸(北平一侧) 兵力部署的突出部位就是宛平城。宛平城内驻守着九连和重机枪连、轻迫击炮连,城北 铁路桥东头是十一连,城南一带沿河驻守十二连。重迫击炮和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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