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晚唐-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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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行密眼看着无论如何自己已经难逃一死了,索性飞身而起,向高骈的坐船跃去。
如果这个时候弓箭手一起放箭,杨行密必定是被乱箭射成刺猬的下场。这点杨行密心里很清楚,但他没的选择,难不成束手就擒吧?
让杨行密庆幸的是官军并没有放箭,杨行密稳稳的落在了高骈的船头。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高骈,能够和高骈这样的人物单打独斗,是杨行密多年来的心愿。可这时这一战仿佛成了他的催命符。
高骈摇头道:“原来你已经受了伤,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杨行密哈哈大笑道:“能与大唐第一名将一战,足慰平生,虽死何憾!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哪里能效那儿女之态?”
高骈赞道:“好汉子,有胆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杨行密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黄王座下二弟子杨行密是也!”
高骈笑道:“怪不得有如此豪气,原来是黄巢的高徒,可惜的是,就算你师父黄巢在此,他也未必是我高某人的对手。”
杨行密一生中最尊敬的人就是师父黄巢,他听高骈辱及师门,心中大怒。一震手中长剑,喝道:“废话少说,有种的跟我杨某人一战。”
高骈缓缓道:“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出手了,因为这天下值得我出手的人已经不多了。”忽然间他双眼一翻,两道似实质般的目光精光闪闪的盯着杨行密的双眼,道:“我今天就破例一次,不过我还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因为我高骈出手从不容情!”
凭高骈今时今日的低位,他完全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可杨行密分明从高骈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寂寞,高手的寂寞。
人有时候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就像高骈这样,年轻的时候盼望可以超越天下高手,可一旦真的做到了,有会感觉很空虚、很寂寞。真的很想找一个能够跟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可他已经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
杨行密手中长剑一抖,喝道:“我杨某人同样也不会留情,看剑!”七十二路凌云剑法一剑快似一剑攻向白须飘飘的高骈。
高骈依然空着双手,他身形飘忽,在剑光中穿插来去。偶尔伸指在杨行密剑脊上一弹,杨行密就会感觉到手臂巨震,胸口一阵烦闷。
待到杨行密七十二路凌云剑法堪堪使完的时候,高骈冷哼一声,道:“凌云剑法不过如此!”高骈就这么伸手一抓,漫天的剑光瞬间化为乌有,杨行密的长剑已经到了高骈的手上。
高骈这看似简单的一抓,却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其同儿戏?别说杨行密受伤在先,就是他不受伤也未必能够躲得过去。
高骈反手把杨行密的长剑又掷了回去,可长剑去势极劲,发出了刺耳的破空之声,杨行密不敢硬接,闪身避开。高骈猛的一掌“嘭”的一声印在了杨行密宽厚的脊背之上。
杨行密口中鲜血狂喷而出,人也随之软倒在地。
第七十章 高骈发威
杨行密背上中了高骈一掌,感觉五脏六腑似乎要反转了过来一样,浑身筋骨欲裂。他很想站起来,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高骈道:“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中了我的摧心掌,能够不死的人不多,你能够保住一条性命也算是很难得了。可是你的一身功夫可能就此废掉了,我高骈从来不会出第二次手。就留你这个废人给黄巢带个信,让他不要再白费心机了,想胜我高骈要么跟我单打独斗,要么就在战场上决此雌雄!”
真没想到,自己多年来苦练的一身武功竟然就这么转眼之间化为乌有,一个废人,还不如死了干净。杨行密心中暗叹。
杨行密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心中激愤之下一口气转不过来就此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行密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长江边上的草丛之中,他艰难的爬了起来,轻轻的迈出一步,就感觉浑身骨骼无处不痛。五脏六腑更是一阵翻腾,他强压下将要涌到喉头的鲜血。
伤势比他预料中的还要严重,他很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为,让数百个兄弟葬身长江,就连师父手下的大将毕师铎也生死未卜,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希望两位师叔可以顺利逃走,他心中暗自祈祷。
他盘膝坐下,想运功疗伤,可微一提气,感觉丹田内空空如也,竟然没有了一丝内力,不由的一阵颓丧。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住的喊:“废人、废人、你是个废人……”
他想昂天长啸,啸声却小的只有自己能听的见。
“我真的成了废人!我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的好!”他心中暗想。
他缓缓的一步步走入微有些凉意的江水,感觉着江水慢慢的一点点的淹没自己的胸口、肩头、口鼻……
没有了深厚内息的支持,他感到无比的沉闷和压仰,但是他没有丝毫的挣扎,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入清凉的江水。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通过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过往的点点滴滴纷纷从脑海中迅速飘过,师父对自己的大恩,自己和师父的梦想,天下黎民的苦楚,大唐王朝的**等等纷纷涌入心头……
这一切他真的放得下吗……
临行前师父的话语仿佛又一次在耳边响起:“行动过程中要一切小心,不要轻易以身犯险,如果因为要击杀高骈而让为师失去一个得意弟子的话,为师倒更希望能够正面和高骈决一死战。”
他猛的一下浮出水面,挣扎着狼狈不堪的爬到了岸边,趴在江边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我不能死,师父的大恩还没报,如何能死?武功废了可以重练,就算没有了武功起码自己还有头脑,还有一颗火热的心……
由于我的失误照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这么还有脸回去见师父?唉,多少年没有回家了,也应该回家看看了。杨行密心中暗叹。
……
高骈的艨艟大舰上,毕师铎浑身湿透的躺在甲板上,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张璘和梁缵已经回来了,看他们一脸惭愧的样子,明显的没有擒下黄思邺和黄揆。
高骈道:“你们也不要过分自责,黄思邺和黄揆功力精湛,非你二人可敌,若非有大军跟随,我还不放心你们两个去追,追不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张璘二人道:“谢将军体谅。”
张璘试探着问道:“听说将军擒住了黄巢的二弟子杨行密?”
高骈道:“是的,我已经把他放了。”
张璘大惊道:“什么?放了?将军,这杨行密武功高强,行踪飘忽,一直以来就是黄巢在江南各大秘密势力的主要负责人。朝廷追缉了他很久始终无果,将军怎么能轻易放他走?”
高骈冷笑一声道:“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杀了他反而便宜了他,放他回去也好让黄巢知道一下我高某人的手段。”
张璘疑惑道:“这样岂不打草惊蛇?”
高骈微微一笑,道:“打草惊蛇?呵呵,我就是要他黄巢对我心中警惕,定然以为我会急速赶往润州。我们索性就在此处上岸,火速前往宣州,从宣州集结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复饶州、吉州等地,把黄巢的后路给断了。之后一举把黄巢困死在润州境内……”
张璘心中对高骈佩服万分,心道:“姜毕竟是老的辣。”
梁缵赞道:“将军妙计,这次量黄巢也插翅南飞。”
高骈微笑道:“老梁就不要拍马屁了,黄巢也不是等闲之辈,千万不要轻敌,现在北方战事也比较紧张,恐怕朝廷派不出更多的军队来江南,凭江南这些兵将,很难把黄巢连根拔起。”
梁缵道:“您是说振武军李国昌父子?”
张璘哼了一声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朝廷派了五路藩镇联军攻打李国昌父子,各个武功而返,听说昭义军节度使李均已经战死。哼,真是一群酒囊饭袋,若是让高大帅出马,必定一举荡平李国昌的沙陀骑兵。”
高骈听了张璘的话,心中高兴,嘴上却道:“张璘,你这小子就是不把天下英雄看在眼里,沙陀骑兵勇冠天下,当年庞勋二十万大军不也是败在了李国昌的手中?就算是我,碰上李国昌父子也是要小心应付的,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张璘躬身称是。
高骈一行人弃船登岸,直奔宣州而去。
三日后,也就是潜伏五年六月二十三,张璘、梁缵带领高骈在宣州附近集结的三万精锐偷袭了李罕之把守的饶州,仅仅用了一夜的功夫就拿下了饶州,义军伤亡五千余人,李罕之被生擒。
同日高骈亲自带领一万精兵袭取了吉州,生擒了黄巢手下大将李勍,围歼义军三千余人。
第二天两路人马合兵一处攻打虔州,义军骁将秦彦被俘,义军伤亡过万。
六月二十八日,高骈大军围信州(江西上饶市),胡真帅所部八千余人苦苦守城,与高骈的大军血战五昼夜。城破后,胡真奋力杀出重围之时身边仅余不足百人。
至此,黄巢手下的大将毕师铎、李罕之、秦彦、李勍等人均成了高骈阶下之囚,二弟子杨行密重伤之后不知所踪,就连黄思邺和黄揆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些轻伤。胡真狼狈万分的逃到润州城外黄巢的大营时更是伤痕累累……
唯有三弟子朱温毫发无伤的第一个回到了大营,这一点让不知内情的尚让、林言等人平添了诸多猜测,也没少在黄巢耳边含蓄的提起过多次。
黄巢只是避而不答,朱温是他黄巢的弟子,他当然相信他的为人。再说了,现在义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连损失数员大将,正值用人之际,又岂能用莫须有的罪名来编排自己的得意弟子?
对于杨行密的失踪,黄巢很是担心,他很了解那个二弟子的性格,豪放不羁,嫉恶如仇。又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成就剑道的巅峰,与高骈一战是他多年来的希望。可如果他真的与高骈交上手的话,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高骈的武功他黄巢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想也能想出个**不离十,绝非现在的杨行密可敌。
润州非久留之地,能避开高骈还是避开的好,黄巢心中转着念头。
第七十一章 何去何从
高骈发威果然不容小视,这大唐第一名将也真不是盖的,短短数日竟然连破四座城池,生擒义军大将四员、低级将领百余员,义军伤亡两万余人。
义军大哗,由于久攻润州不下,军心本就比较浮躁,闻听高骈如此厉害,更是人心惶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当了逃兵。
对此黄巢和孟楷、尚让等人头痛万分,可又无力解决,也没工夫解决,高骈的大军眼看就到,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
骈虽然只有三四万人马,可他不是宋威,宋威是那种干打雷不下雨的主,雷声大雨点小。高骈可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当年南征交趾,大破交趾精兵二十万,名震天下,从那以后从未一败,可说是大唐王朝的常胜将军。
这一次对四城的突袭就是最好的例子,义军到底该何去何从?
黄巢倒是有心跟高骈来一场决战,可看看低落的士气,浮躁的军心,空有数万人马却被一个先声夺人的高骈给生生的吓住了。他心中作何感想?如此状态之下跟高骈决战定然有败无胜。
义军仅余的几位高级将领尚让、孟楷、林言、朱温等人又一次相聚在黄巢的帅帐,这次连正在忙着修订法律的张言和新加入义军的葛从周也参加了会议。胡真本来也是有资格参与的,却因为受伤太重,还在帐中休息。
黄巢道:“现在义军的状况大家也看到了,空有数万人马,却根本没有跟高骈一战的实力,我们到底该何去何从?大家可以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很意外的,孟楷和尚让两人没有发言,他们征战多年,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和高骈硬拼没有什么好结果,胜算渺茫之极。可让他们说出避其锋锐的话,他们又有些说不出口。是以只有闭口不言。
林言同样也不说话,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黄巢把眼光看向了朱温,希望朱温能说下自己的看法。
朱温却把眼光投向了在末座的张言和葛从周。
张言眼神闪烁,想说什么,看了看孟楷和尚让,又闭上了嘴巴。
葛从周见众人都不言语,咳了一声道:“兵法有云:‘避实而击虚’,如今高骈势头正盛,我军应避其锋锐,等待时机,不能力胜,就用智取。”
黄巢微笑道:“如何智取,不妨说来听听。”
葛从周朗声道:“为将者当以正合,以奇胜,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要等待时机,一旦有了好的时机,才能以奇兵制胜。兵者诡道也,讲究的就是随机应变,如果非要事先定好固定的策略,那就必定要这个策略万无一失,一旦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就可能是全盘皆输之局。是以在高骈没有任何疏忽的情况下,我方暂且不能决定应付之策。”
孟楷冷哼一声,道:“那岂不等于没说?”
葛从周脸上微红,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为避免葛从周过分尴尬,朱温道:“我认为葛从周说的有道理,在没有摸清楚高骈的底细之前,我们应当以静制动, 根据战局的变化随时制定应付之策。”
孟楷嗤之以鼻道:“这么说不还是等于没说?”
尚让和林言也一脸不屑的表情。
“老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哼,狗咬老子一口难道老子还能咬回去吗?” 朱温心中暗自腹诽道。
朱温微微一笑,朗声道:“战局瞬息万变,此时的不利有可能成为我们制胜的关键,同样高骈接连的几场胜仗,有可能让他的兵将骄狂不可一世,因而为我军造成可乘之机。”
孟楷不耐烦道:“别跟老子说这些个大道理,老子听不懂,你就说以后该怎么办吧。”
朱温道:“润州是无论如何不能呆了,高骈的节度使驻地在润州,若他挥兵来润州,和城中守军前后夹击,我军必败无疑,何况现在军中士卒士气低落,人心惶惶,根本没有任何一丝的胜算。”
朱温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如今曹师雄正在杭州与董昌战的难解难分,我们何不到杭州帮曹师雄拿下杭州。一来可以在杭州整顿军队,让士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