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杀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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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的黑衣人见了,均马上反击,誓要杀出重围。拿莫斯与其中一个黑衣人打起来,没空注意其他人的情况。但他不断听见尖锐的剑击声相互交替,一声未过,一声又起。月光下,冷峻的剑影不停闪动,每挥一下剑,便有一行血洒在地上。马儿鼓着鼻翼,发出不自然的喷气声,还能动的肢体,张王地蹬着石板地。
与拿莫斯一起作战的同伴死了,只剩下他和黑衣人对决。这黑衣人的身手极为敏捷,出剑快如疾风,拿莫斯每每只能勉强挡住他的攻击。在淩厉的攻击下,他只能不断后退。虽然他也有两次挡后还刺,但对方都轻易挡开了。
他期望有人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但其他戴白面具的人也各自在苦战中。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人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受轻伤的仍坚持作战,有些甚至连手中的剑也折断了。和他们相比,拿莫斯的情况已算是好的了。
拿莫斯不断挥剑,而脚则不断退后。敌人的剑在他的左肩上擦过,割破了他的皮肤。他知道这样打下去,他的心脏早晚会被刺穿,但他却束手无策。他越退越后,汗水令他的眼睛模糊起来,至于耳朵,却听见了马蹄声。他想他一定是太累了,以致产生了幻觉。又或者,更多的黑衣人正骑着马来了。
他退到了一匹倒地的马身旁,忽然,马儿一蹬腿,绊住了他的双脚!他向后一翻,人倒在马身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根本不能平衡身体。
黑衣人双手握剑,直刺向拿莫斯。他心想今次他是死定的了,然而,一下银光突然闪过,改变了战局。只见银光过后,黑衣人的动作完全停住了。他的颈淌出了大量的血,几漏几滴的泻在地上,发出“塔塔”的声响。接着,黑衣人无声地倒下了,剑仍被握在他的手中。
拿莫斯抬起头,猛然发觉那骑白马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那人向他伸出手:“快上马吧!”
“但是其他人……”拿莫斯望了望四周,战斗仍然继续着。现在只剩下三个黑衣人,和四个戴白面具的人了。
那人厉声道:“别犹疑了!马只有一匹,我们救不了他们的!”
拿莫斯只好握住他的手,跨上马背。那人踢了一下马腹,马儿便向前跑去。他们一直往上游方向走,拿莫斯最后一次回头望时,看见所有戴白面具的人都倒下了。
在这个血洗之夜,克尼特河的流水声好像特别响。河水充斥着岸边的石块,迎接鲜血的加入。马儿在它的旁边疾走而过,泥尘掉入河中,无声地沉没。仿似人的生命,总是在暗中逝去。到底谁才是生命的主宰?是人,但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要杀人很容易,要自救却难。
在伤心过后,拿莫斯抬起头,望着他前面的人。那人有着一把褐中带红的长发,散披在挺直的背上,骑马的姿态有着贵族的风度。
这个人给拿莫斯的感觉,很像尤莉亚常说的那个人。他于是问:“你是不是希维利□亚西斯?”
那人笑道:“你的记忆力还真好啊!”
“原来真的是你!”拿莫斯惊讶地说:“其实我只不过是瞎猜的罢了。”
“这么说,你的直觉很准确。幸好你不是国王的人,要不是我便麻烦了。”希维利说。
拿莫斯客套地说:“你太过奖了。”
希维利没再说话,只是策马前奔。
拿莫斯问:“我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总之不能回头走。我想那些黑衣人,现在已发散人手寻找我们了。”希维利淡定地说。
拿莫斯喃喃道:“希望他们别追上来便好了。”
“希望是,我们最好找个地方躲一会。”希维利说。
拿莫斯望向河的对岸,发现有一个小树林。树林虽然小,而且近着河旁的路,但林木茂密,躲在里面也不容易被人发觉。
希维利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他令马儿转左,踏上了富拉比萨三条大桥中,最大的一条桥。这条桥名叫朝王桥,是普利奴斯上两任的国王——伊鲁士王亲自筹划兴建的,至于其余的两条桥——连岸桥和断河桥,则是工程署的人负责筹划的。伊鲁士王之所以特别重视这条桥,是因为他当年快将了结内战,才兴建这条桥庆祝。“朝王”的意思,就是国王把人民的忠诚,自领主手中取回来。
这条桥十分宽阔,足可容六架马车同时通过。中央竖立了国王的雕像,而桥两侧的石栏杆上,亦放了很多小雕像。小雕像被雕成了贵族、大臣、士兵、修士、农民、工匠、商人等模样,均面向国王作出信服、尊重的神情。
拿莫斯在桥上经过时,心中不禁觉得讽刺。此时此刻,普利奴斯国王的威信,已经大大不及当年。贵族背叛,大臣不满,人数抱怨,这都是战争惹的祸。
这时,他的身边响起了细微的歌声:属于最强骑士的荣耀啊!
你现在属于我,但下一刻你属于谁?
当我强壮的双臂不再强壮,当我锋利的剑刃不再锋利,你可会仍属于我?
不!
你会自我的指间溜走,带走赞颂,留下嘲讽。
今天我稳坐于宝座之上,却怕他日危立城墙。
为保存荣光,我愿血察宝座!
至死,我仍是最强!
歌仍是那首歌,但在今夜,它的旋律却特别凄楚。拿莫斯的手,他不禁为之颤动。他想:“我们的国家,到底会不会拥有未来?”
而在此刻,希维利的内心又想着甚么?是想怎样破坏这个国家,还是怎样令这个国家得到重生?在那木然的白色面具后,到底是是笑,还是哭?
马蹄声逐渐慢下来,然后停止了。他们现在已身处树林的前面。他们下了马,把马一起带进树林中。但他们并没深入树林,原因是希维利认为如果他的同伴在外面遇上麻烦,他希望可以马上加以援手。
在月影之下,希维利坐到树底,向拿莫斯说:“今次真是多得你。若不是你来通知我,我和我的同伴只怕会葬身废屋。”
拿莫斯坐在另一棵树下道:“你不用多谢我的,我又哪可以见死不救呢?”他说完便摘下面上的手帕。
“但我是国王的敌人啊!你知道吗?你正在帮助一个犯罪者。”希维利说。
拿莫斯满不在乎地说:“但我相信你,比相信国王更甚。总之,我不喜欢战争。”
希维利加上一句:“更讨厌那些黑衣人。”
拿莫斯笑起来:“你又说中了,虽然我已不执着于报仇,但黑衣人始终是杀死奥莱尔先生的凶手。”
希维利问:“你说的奥莱尔先生,就是指奥罗殿下吗?”
拿莫斯点了点头:“尤莉亚没把我的事告诉你吗?”
“一点点。”希维利顿了一顿:“她也不是甚么事都向我说的,决定结识你是她自己的意思。所以请你别误会,自你没做杀手后,我们就没打算利用你甚么的。”
拿莫斯“啊”的一声,挥手道:“我一直都没这个想法!我当尤莉亚是朋友的!”
希维利微笑道:“是这样就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和我交个朋友好吗?”
拿莫斯握住他的手:“乐意之致。”
“你啊!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希维利凝视着他。
拿莫斯眨了眨眼:“为甚么?”
希维利松开了手:“因为你很有探究精神。探究能令人认清真实,有朝一日,你会成为一个智者。”
“像你那般?”拿莫斯问。
希维利说:“或许,或许像尤莉亚,或许像哲士。”
拿莫斯接着说下去:“又或许,变成一个像先知般,可以看穿人心的老头。”
“而我呢……”希维利顿了一顿:“则是一个更老的老头。”
拿莫斯忍不住笑了,希望黑衣人没有听到他那忍得像是放屁般的笑声吧!
“今晚,真的好平静啊!”希维利说完,便脱下面具,作起诗来:在寂静无声的夜里,一轮明月与地上的刀剑互相辉映。
闪烁的光,有如泪珠,伴随的总是悲与伤。
倒地的人,有如枯树,带来的总是悔与恨。
血,流进见证历史的河。
虽然会被冲散,但偶尔也在桥墩留下痕迹。
沉河宝刀,堕到最深最深处。
虽然已看不到,但记忆永存于人心。
那人已死,但其精神不灭。
继承了他的人,终有一日,会成全他的遗愿。
拿莫斯听了后,顿时胸口发热,眼角也沾湿了。他对希维利说:“你现在就像个艺术家。”
“是吗?”希维利抬起头望着树梢,笑道:“或许我真的是个艺术家啊!艺术就是美的事物,要保持一个国家美丽、健康,不就像是在制造一件艺术品吗?”
拿莫斯并不太懂艺术这回事,但他也赞同他的说法。至少,他的想法是对世人有益的。
“对了,关于殿下的那把宝刀……”希维利说。
拿莫斯问:“刀怎样了?”
希维利说:“我记得哲士告诉过我,殿下原本是把那把刀,送了给你的。”
拿莫斯点了点头,口中发出“唔”的一声:“但后来黑衣人来杀我们,我于是把它还了给他。结果,刀沉到河底,而鞘则到了你们那儿。”
希维利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暗影藏起来的刀鞘,其实是属于你的,我应该把它还给你。”
拿莫斯大吃一惊。
“不过……”希维利继续道:“我的组织仍需要它,它对于暗影,有一种象征意义。因此,我不能把它还给你。”
拿莫斯顿时泄了气。
“为了补偿你的损失,我只好把这个给你。”希维利除下腰间的剑,连剑鞘递给拿莫斯。
拿莫斯见他的剑镶满了红宝石,手工精巧,一定价值不菲,于是拒绝道:“我不可以收下的。”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代替殿下的刀鞘的,但我不想平白拿你的东西。今天就让我占点便宜好吗?”认真地望着他。
拿莫斯无可奈何,只好说:“你拿了我的刀鞘,那我拿你的剑鞘好了。剑,你可以取回。”
“那好吧!”希维利拔剑出鞘,把剑鞘放到拿莫斯的手中。接着,他又自言自语道:“这把剑是和鞘一套的,没了鞘,它就不值钱的了。不如……”他转身走出树林。
拿莫斯想看看他要干甚么,于是跟了出去。
希维利握着剑柄,站在河边往上一挥。剑马上脱了手,化成一道银光,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形,然后“笃”的一声直插入水中,沉了下去,不见了。
“啊!剑!”拿莫斯叫道。
希维利笑道:“这把剑,就当是我送给殿下的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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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莫斯咕噜说:“你这个人……老是做些让我吃惊的事。”
“这样才不会闷嘛!”希维利说。
就这样,沉河之剑落到了河底,就像王子的宝刀那样。不过它所代表的不是死亡,而是友谊与使命的誓约。
第七章 正确的抉择
自从那一个惊险的晚上,拿莫斯对希维利的敬佩又增加了几分。虽然希维利与他交了朋友,但他对他的敬重之情,仍比友情深厚。说句实话,拿莫斯并不怎了解希维利这个人。他只知道他是秘密反战组织的首领,以维护国家为己任,为人冷静,有自信,但又深藏不露。不过单是以上的几点,便足以令属于冲动派的拿莫斯,对他佩服万分了。
有时,希维利会邀请拿莫斯,到他在平民区的秘密寓所作客,尤莉亚很多时也会一起来。大家一同聊天、吃茶点、玩纸牌游戏,完全没了贵族与平民之分。拿莫斯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更加了解希维利与尤莉亚。
这天,拿莫斯应约来到秘密寓所,尤莉亚亦来了,但希维利却未到。于是,二人一面等,一面看街景,以及谈谈话。
尤莉亚问:“你近来在工作上,可有遇上甚么趣事?”
“有!”拿莫斯轻松地说:“我听到马蒂斯□雷恩候爵说,伊里士□马修伯爵老是只顾赚钱,完全对政治不屑一顾。如果有人出钱买他的爵位,他一定肯卖的。”
尤莉亚微笑道:“马蒂斯未免太老实了,不过伊里士倒真是一个这样的人。”
拿莫斯点了点头,挂上伊里士谈生意时的应酬表情:“不过,价钱一定要”合理“。价钱太低的话,就是对陛下的不敬了!”
今次,尤莉亚笑得更高兴了。她笑了一会,然后说:“拿莫斯!你当了一段时间侍卫,果然没白费功夫!”
“我想,我可以去当演员。”拿莫斯打趣道。
尤莉亚倚着窗边:“这还不错呢!其实你有没有打算做回木匠?”
“这个……”拿莫斯摸了摸后颈:“我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尤莉亚问:“你喜欢当木匠吗?”
拿莫斯说:“算是喜欢吧!”
“那么侍卫呢?”尤莉亚再问。
拿莫斯想了一会:“都差不多。我这个人老是想为身边的人做事,倒没甚么事业心。做甚么工作,我也没所谓的。”
“这么说,牵制又少一点了。”尤莉亚说。
拿莫斯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说甚么牵制?”
尤莉亚回应道:“如果一个人执着于要完成某一件事,他便要放弃很多其他的事。行动不能够随心所欲,不就是有很多牵制吗?”
拿莫斯“唔”的一声:“如果不执着,就可以得到更多的自由?”
尤莉亚点了点头:“就是这样,相比起以前,你现在自由多了。”
拿莫斯顿时恍然大悟:“对了!我怎么没发觉,自从我放弃复仇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和你相比起来,我们暗影的人倒不自由了!”尤莉亚望向王宫:“我们有太多的使命感。”
拿莫斯说:“但要有你们这种人,国家才有希望。”
尤莉亚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这时,希维利来到了:“对不起,我来迟了。”
尤莉亚开玩笑道:“哎唷!堂堂侯爵,怎么染上迟到的恶习呢?”
希维利摊开双手:“没办法,被哲士缠着,脱不了身。”
尤莉亚望向拿莫斯:“你看,是不是很多牵制?”
“的确是。”拿莫斯笑了。
几小时后,希维利和尤莉亚都要走了,拿莫斯于是也回家去。和希维利等人相比,拿莫斯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他总是喜欢干甚么就干甚么,想当木匠便当木匠;想当侍卫便当侍卫:要了解贵族,就马上去偷听;想找人谈天,就有人陪他谈天。不过在漫长的人生之中,不如意的事仍是少不了的。奥莱尔先生之死,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现在虽然自由,但内心仍有所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