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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笛声何处-第4部分

小说: 笛声何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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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的大幅度聚合是很难办得到的。  有不少研究者论断,花部的表演艺术超过了昆曲,笔者认为不能一概而论。在花部中,有不少剧种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强化了表演艺术,有些新兴的地方戏曲在表演上也可能要比昆曲清新活泼,但从整体戏剧文化而言,表演艺术并不仅仅是演员的事。昆曲艺术中高层文化人的大幅度聚合给予表演艺术的总体格调和美学控制,是花部诸腔很难再获得的,因此即便仅就表演而论,昆曲也是后起的各地方剧种的先师。事实上后代一些严谨的戏曲剧种在训练演员时都要求用昆曲表演来扎实功底。尽管这些先师自己已难得展现身手,却还保留着足够的示范价值。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充分的理性自觉(图)
昆曲艺术在中国艺术史上还有一个足以傲人之处是它拥有一大批够资格的理论家,其中大部分又是实践家兼理论家。可以说,中国戏曲理论宝库中绝大部分最珍贵的建树实际上是昆曲理论。这样,昆曲艺术的全部活动和进展,都伴随着清晰的逻辑表述和理性监督,始终享受着智力点化和精神指引,因而它也就成了一种高度自觉自明的文化。  元杂剧所拥有过的理论是很零碎的。经过仔细爬剔,我们才能从一些诗序和笔记性的记述中发现某些谈演唱、唱词和评述演员的篇什,在当时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对元杂剧作家的评述要等到明代才产生,而且无论是贾仲明还是朱权都是用诗化语言进行极简约模糊的评判,有史料价值,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戏剧理论。即就一代大家关汉卿论,直到明代才被约略提及,而朱权在排列中把他放在杂剧作家的第六位,还评之为“可上可下之才”,这足以证明面对元杂剧的理论烛照是多么微弱,元杂剧作为一种成熟的戏曲范型又是多么可怜地缺少自觉自明。这种情况不能不使元杂剧的整体文化形象显得不够健全。到了昆曲时代就完全不一样了,至少是从魏良辅开始吧,几乎一切像模像样的昆曲大家都有理论意识,都要把自己的实践活动上升到理性高度。到了万历年间,以汤显祖和沈璟的出色理论成果和著名理论对峙为标志,加以潘之恒的表演理论以及胡应麟、徐复祚、臧懋循、吕天成等人的论述,整体理论水准一下子提得很高,此后又有极为厚重的王骥德的《曲律》,以及祁彪佳、孟称舜等人的思考,接连不断。到了清代,中国古代最大的戏曲理论家李渔在昆曲领域应运而生,又出现了昆曲表演理论著作《梨园原》,以及其他各种理论著作,一些著名的昆曲剧目,也得到了应有的理论评述。  上述有关昆曲的一系列理论成果,后来常常被人们看成是中国戏曲剧种的普遍理论,这就进一步证明了昆曲对中国戏曲整体的代表性。我们今天凭借李渔、王骥德等人的理论成果所梳理出来的中国传统戏剧学,实际上是昆曲戏剧学,即便在昆曲已经衰落了的时代也一直让各个剧种分享着这种昆曲戏剧学。  

美学格局的多方渗透
以上,我们从昆曲艺术在社会接受上的广度和深度、内在文化素质上的高度以及在理性上的自觉自明程度几个方面论定了它在中国戏曲史诸范型中无可匹敌的至高地位。在昆曲艺术衰落之后,这一切并不仅仅作为一种远年往事留在人们的记忆里,它们转化成一种含而不露的美学格局和美学风范,对后代的各种戏曲进行了多方面的渗透。  例如:(一)高度诗化的风范。昆曲艺术不仅文词是充分诗化的,而且音乐唱腔和舞蹈动作也都获得了诗情画意的陶冶,成为一种优美的有机组合。这种高度诗化的风范推动了中国戏曲在整体品质上的诗化,今天人们说中国戏曲是一种“剧诗”,是一种“写意戏剧”,甚至认为中国戏曲不仅要求它的作者必须具有诗人气质,而且还要求剧中角色也或多或少带有诗人色彩,这都与昆曲风范的渗透直接有关;(二)雅俗组接方式。昆曲艺术把雅致的唱词和俚俗的念白熔为一炉,甚至在多少带有诗人色彩的主角边上设立了满口苏州方言或其他江南方言的丑角,插科打诨,世俗气息、市井气息浓厚,具有强烈的剧场效果。其他脚色行当也各有鲜明色彩,组合在一起既雅俗共赏又构成了多种风格节奏间的奇妙搭配。这种组接方式大致也被中国戏曲的多个剧种所沿用,在故意的不和谐中搭建着多重原色块的有趣关系,至今仍有进一步开掘运用的前途;(三)连缀型的松散结构。昆曲剧目数十折连绵延伸的长廊式结构具有可拆卸、可重新组装的充分可能性,每一折乃至每一小段在游离全剧之后仍可具备独立的观赏价值。同样,由于昆曲清唱活动的长期发达,词曲唱段对于全剧来说也具有可分离性。这种与西方戏剧的严谨结构判然有别的松散弹性结构,体现了东方美学潇洒无羁的独特神韵,也是中国戏曲有趣的生命状态。即便是昆曲整体衰落之后,折子戏的演出和清唱活动仍然保持着长久的生命力。这或许在今天和今后仍是昆曲和其他戏曲剧种的存留方式,而更重要的是,这些往往被现代人视作弊病的自由结构,本是由昆曲扩展的中国戏剧学的主要特征之一;(四)演出的仪式性和游戏性。昆曲艺术在其繁荣期的演出方式与我们日常习见的话剧、歌剧演出方式有本质的区别,它并不刻意制造舞台上的幻觉幻境,而是以参与某种仪式的方式与实际生活驳杂交融。在家庭昆班演出时它是家族仪式、宴请仪式的参与者,在职业昆班流浪演出时它是社会民众的节庆仪式、宗教仪式的参与者,与此同时它本身也成了一种必须吸引人们自由参与的仪式,在观赏上随意而轻松,不必像话剧观众那样在黑暗中正襟危坐、不言不动、忘却自己,只相信舞台上的幻觉幻境。昆曲艺术在传统上总要吸引大量票友参加,其中有的票友还达到了极高的艺术水准。总之这是一种可以随意出入的带有很大游戏性自由艺术,而中国戏剧学的独特灵魂也正在这里。现代戏剧人类学家对中国戏剧的这种生存形态几乎一无例外地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这些美学格局,都因为由昆曲作了决定性的拓展而成了中国戏剧的安身立命之本。  一种艺术范型的真正价值,主要不是看它在今天有多少表面留存,而应该看它对后代的艺术产生了多少素质性渗透。从这个意义上说,今天有多少昆曲剧目在上演,远不是昆曲艺术生命力的惟一验证。  艺术史上任何一种范型都不可能永恒不衰,“范型”这一命题的提出就是以承认诸种范型间的代代更替、新陈代谢为前提的。昆曲无可挽回地衰落了,这是不必惋叹的历史必然,人们也不必凭着某种使命感和激动去做振兴的美梦。它曾经有过的辉煌无法阻止它的衰落,而它的衰落也无法否定它的辉煌。一切辉煌都会有神秘的遗传,而遗传的长度和广度却会倒过来洗刷掉辉煌时代所不可避免地迸发出来的偶然性因素,验证造成辉煌的质朴本原,中国人审美定势的本原。  一个民族的艺术精神常常深潜密藏在一种集体无意识之中,通向这个神秘的地下世界需要有一些井口,昆曲,就是我心目中的一个井口。你们即便不喜欢它,也无法否认它是井口。   。 想看书来

魏、梁改革(图)
中国戏曲离不开演唱,因此,戏剧文化的发展过程中不仅也包含着戏曲音乐的发展,而且一向以戏曲音乐的递嬗作为整个戏剧文化发展的重要推动力。杂剧和南戏的盛衰荣枯,在很大程度上就表现为“北曲”、“北音”与“南曲”、“南音”的较量和格斗。北曲在元代发展了那么多年,当然要比南曲成熟,传到南方之后曾把南曲压下去过很长一阵子。但是,南曲也有自己“清峭柔远”的特点,有着自己极为丰富的地方声腔的资源,不仅未曾从根本上被北曲所压倒,而且在吸取北曲长处的基础上,随着整个戏剧文化重心的南移,竟自渐渐兴盛起来。南曲之中,代表性的声腔很多,有余姚腔、海盐腔、弋阳腔、昆山腔等,原先与产生地域有关,后来也各自流布四处,热闹一时。相比之下,流布在吴中一带的昆山腔影响较小,但它有“流丽悠远”的特点,终于被戏曲改革家魏良辅、梁辰鱼等人看中,作为改革的对象。  魏良辅……生而审音,愤南曲之讹陋也,尽洗乖声,别开堂奥,调用水磨,拍捱冷板,声则平上去入之婉协,字则头腹尾音之毕匀,功深熔琢,气无烟火,启口轻圆,收音纯细。……盖自有良辅,而南词音理,已极抽秘逞妍矣。  良辅初习北音,绌于北人王友山,退而缕心南曲,足迹不下楼者十年。当是时,南曲率平直无意致,良辅转喉押调,度为新声。疾徐高下清浊之数,一依本宫;取字齿唇间,跌换巧掇,恒以深邈助其淒唳。  这些记载,把魏良辅的改革情况写得比较清楚。除了唱法之外,昆腔在伴奏上也有很大改进,开始形成以笛为中心、由箫、管、笙、三弦、琵琶、月琴、鼓板等多种乐器配合的乐队。这就比用锣鼓铿锵震响的弋阳腔伴奏更吸引当时的许多观众。昆腔的多方面的改革,在演出《浣纱记》时作了综合性的呈示,梁辰鱼不仅把魏良辅的实验投之实用,而且以一种崭新的、完整的艺术实体流播开来。昆腔改革的巨大声誉,是由梁辰鱼和他的《浣纱记》挣得的。  这真是一些热闹非凡的时日。江苏昆山梁辰鱼家里,“四方奇杰之彦”云集,丝竹管弦之声不绝。梁辰鱼朝西而坐,教人度曲。新鲜的昆腔,随着《浣纱记》的剧词唱段,传遍四方。再远的歌儿舞女,都要赶来见一见他。一时,戏曲音乐界的著名人士要是没有见过梁辰鱼,自己也觉得不像话。过一阵,他们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赶到苏州或别的城市参加定期举行的“声场大会”,赛曲竞唱,广会艺友,真可谓一片喧腾。这样的盛况,正该呼唤出一个更灿烂的戏剧天地。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昆腔改革成功的意义,并非仅仅局限在音乐声腔方面。演唱的水平提高了,就会使综合体中的其他部分相形见绌,这就要求其他部分也相应地提高,以达到新的平衡。于是,由演唱带动,说白、做工也都获得了发展,而这种发展的总体归向又是一致的,那就是进一步实现了戏剧艺术的综合性和舞台形象的鲜明性。昆腔改革促成了戏曲音乐的完备、细腻、富于变化,实际上也就是促成戏曲音乐更好地成为戏剧艺术整体的一个有机部分,来更称职地体现剧作内容,辅助性格塑造。这个归向,不能不影响到舞台艺术的其他部分。在演员的表演上,已明显地出现对于人物形象刻画的准确性和鲜明性的追求,脚色行当的分工也有进一步的发展,舞台上的戏剧性和动作性都大有增强。与优美的演唱相适应的动作必然是舞蹈化、虚拟化的,由此,在明代昆腔演出的舞台上便引人注目地形成了抒情性很强的载歌载舞的表演形式。这对以演唱为主的元剧舞台和明前期舞台来说是一个重大进展。这种载歌载舞的表演形式,自此之后将成为中国戏剧文化的一个重要表征。  表演上的进展又触动了舞台美术。既然要载歌载舞,就需要有质地轻柔、色彩丰富、装饰性强的服装来配合;既然要塑造出性格鲜明、分工显然的人物形象,就需要对各种脚色脸谱作进一步的改进。宋元以来不在舞台上设置实景的传统保留下来了,因为这对抒情性、象征性的表演是最合适不过的。各种景物,都由演员自身的表演间接展示,空荡荡的舞台承载着达到了新的平衡的戏剧综合体。  传奇艺术在舞台表现上的积极成果,标志着中国戏剧文化又经历了一次大规模的自我调整,更加趋向完整和成熟。那个时候所形成的舞台规程,直到今天我们还能看到它们犹存的活力,还能看到它们以变异、更新的形态出现在京剧和其他地方戏剧种中。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丰收的世纪(1)
从十六世纪末到十七世纪末,整整一百年,是中国戏剧丰收的世纪。在这一百年中,传奇艺术获得了极其充分的发展,其中最杰出的代表作有四部:《牡丹亭》、《清忠谱》、《长生殿》、《桃花扇》。这些作品在整个中国戏剧文化史上也是第一流的瑰宝,至今还在闪耀着光芒。  这些作品,在当时有着数量巨大的其他作品作为铺垫。有些作品质量不高,有些作品甚至在旨趣上与这四部作品有着根本的区别,但他们都从不同的侧面起了烘托作用。只有在层峦叠嶂之中,才有巍峨的高峰。因此,我们应该首先对这个世纪戏剧文化的总体概貌,作一个简单的描述。  这次戏剧繁荣的最突出的表征,显现在两位年龄相差不多的退职官员的住宅里。一位是江西临川人汤显祖,退职时已年过半百;一位是江苏吴江人沈璟,退职时还不到四十岁。他们都因为官场风波,退避故里,全身心地投入到戏剧活动之中。汤显祖称其堂为“玉茗堂”,沈璟称其堂为“属玉堂”,这两座玉堂,长期来丝竹声声、散珠叶玉,成了明代戏剧活动的两个重要的中心。  汤、沈两位都是进士。年少三岁的沈璟中举反而较早,而汤显祖则因为不肯敷衍一代权相张居正而屡次“春试不第”,直到张居正逝世后的第二年才中进士,那已在沈璟中进士的九年之后了。他们两人,都在外面做了十五年左右的官,宦海波澜,沈璟比汤显祖承受得少一点,但也不能全然避免。他们各自返回故乡时,沈璟还只有三十六岁,正值壮年,汤显祖也未过半百,心里都不好受。沈璟回乡的原因据王骥德说是被忌,汤显祖回乡,先是郁闷难舒,向吏部告归,后来则干脆追论削籍。总之,他们回来了,带着在官场沾染的斑斑伤痕,来到了戏剧领域。关汉卿、王实甫出生在科举制度被废除的时代,因而倾才思于戏剧;汤显祖、沈璟虽然活动在科举被恢复了的时代,但是他们绕了一圈又被官场放逐了,因而也成了剧坛的生力军。  汤显祖和沈璟,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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