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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锦绣佳人(又名妻子和女儿)-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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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下午三点马车到你家门口。没有你或她和我在一起,找不敢看奥斯本的文件,但我又急着想多知道些情况。”
    “我走之前会叫罗宾逊把奥斯本的书桌搬过来。还有——你能不能叫我吃点午餐再走?”
    他一点一点地诱导老乡绅吃了一点东西,使他增加了些体力,并从心理上给予他鼓励,希望他能在莫莉回去的这段时间里天始翻阅文件。
    莫莉来回走动的时候老乡绅的目光随着她走,那渴望的眼神中有一种感人的东西。倘若有个生人在场,会认为她是他的女儿,而不是吉布森先生的女儿。他坐庄椅子里,似乎无力站起。他把他父女二人叫回到椅子跟前,好像事后想起似的说:“代我问候柯克帕特里克小姐,告诉她我完全把她当作我家的人。我很高兴在——在葬礼之后见到她。葬礼之前我想不行。”
    “他一点也不知道辛西娅已决定甩掉罗杰,”在他们骑马回家的路上吉布森先生说,“昨天晚上我和她谈了很久,但她丝毫不肯回头。据你妈妈对我讲的情况看,在伦敦还有第三个人追她,已被她拒绝了。值得庆幸的是你一个情郎都没有。要说有的话,除非把很久以前考克斯先生那次没搞成的求婚算一次。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爸爸!”莫莉说。
    “噢,对,我倒忘记了。我真胡涂!那么,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哈姆利庄是我匆匆忙忙叫你来的?那就是因为我收到了一封考克斯写给你的疯狂的求爱信。”
    然而莫莉既不觉得开心,也不觉得有趣,她太疲倦了。那僵直的尸体虽然盖在被单下,但尸体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这景象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不散——奥斯本就剩下那副躯壳了。她父亲原想骑马运动运动,从沉闷的房子里出来变变环境,会好一些,但他估计过高了。他看出自己做得不对。
    “得有人写信告诉奥斯本·哈姆利太太,”他说,“我相信她依照法律有权享此名份。不管她有权还是没权,都得告诉她,她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你写还是我写?”
    “噢,爸爸,请你写吧!”
    “如果你希望我写我就写。不过她可能听说过你是她已故丈夫的朋友,而我,只是一个乡下医生,很可能她根本没听说过我。”
  “要是该我写,我就写。”她答应得这么顺当,话又说得这么简短,倒使吉布森先生不大高兴。
  过了一会儿后她说:“那是霍林福德镇教堂的尖顶,“这时他们离镇不远,从树隙中看到教堂了,”我想,我永远不希望再到看不见这座教堂的地方去。”
  “胡说!”他说道,“你还没出过远门呢。据说铁路要发展,等这类新事物发展了,我们大家就像菲比·布朗宁说的那样,‘坐在冒汽的茶壶上’周游世界。我在米勒家听说,霍恩布洛尔小姐将要第一次坐火车旅行,萨利为她很担心,写了封信对她进行指导,其中一条建议便是不要坐在锅炉上。”
  莫莉不出父亲所料,笑了一笑。“我们终于到家了。”
  吉布森太太给莫莉以热烈欢迎。原因之一,辛西娅不光彩;原因之二,莫莉是从新闻中心回来的;原因之三,她的确喜欢这个女孩子,有她自己的喜欢法,看她脸色苍白,倦容满面,觉得心疼。
  “这一切最后来得这么突然。不过我一直料到会有这一天。真气人!辛西娅刚把罗杰吹掉。她要是晚吹一天该有多好!老乡绅对这事说了些什么?”
  “他悲痛得精神全垮了。”
  “说也是!我还以为他不怎么喜欢这个婚约呢。”
  “什么婚约?”
  “当然是罗杰和辛西娅的婚约。我是问你他对这封废除婚约的信什么态度?”
  “噢——我刚才没听明白。今天的信他都没有拆开看。我看见辛西娅的那封信就在其中。”
  “要是那样的话,我以为是对人极不尊重。”
  “我想不会吧。他不是故意不拆信的。辛西娅到哪去了?”
  “她到草地花园去了,很快就回来。我要她到镇上替我办几件事情,她不肯去镇上,一口回绝了。我担心她处理不好自己的事情,但她不要我管。我不赞成用金钱观点来看待终身大事,可是,见她把两门这么好的婚事都抛掉,也真叫人生气。先是拒绝了亨德逊先生,现在又吹了罗杰·哈姆利。老乡绅认为罗杰什么时候回来?他是否认为由于可怜的奥斯本去世他会很快回来?”
  “我不知道。他除了奥斯本外似乎什么都不想。我觉得他几乎把其他人全忘了。不过,奥斯本结过婚,生有孩子,这条消息大概会提起他一点精神。”
  莫莉毫不怀疑奥斯本真真实实地结过婚,她也没想到她父亲没有把她头天晚上对奥斯本的婚事是否合法有点怀疑,便想设法弄确实以后再对妻子说。因此吉布森太太听完莫莉的话后叫道:
    “你说什么,孩子?结过婚?奥斯本结过婚?谁说的?”
    “我的天哪!我不该说起这件事情。今天我真蠢。是的,奥斯本结婚已经很久了,但老乡绅今天上午才知道。我觉得这对他已经起了有益的作用。不过,我也说不准。”
    “女的是谁?早就结了婚,还到处装作单身汉,我认为可耻。我最恨的就是两面派。女的是谁?好孩子,把你知道的都对我说一说。”
    “她是个法国人,是个罗马天主教徒,”莫莉说。
    “法国人!法国女人专门会勾引人,他又在国外呆了鄙么久!你刚才说还有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没听他说。我也没有问。”
    莫莉只是有问则答,觉得没有必要多说。实际上,她已心中烦恼,怨自己不该多嘴,把这事说了出来,她父亲显然认为此事是应该保密的。就在这个时候,辛西娅信步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是无所关心,无所希望。莫莉立即看了出来。她没有听说莫莉回来,也没有想到莫莉已经回来,直到看见她在那里坐着。
  “莫莉,亲爱的!是你吗?虽然你离开刚二十四个钟头,可你回来就像五月的鲜花一样受欢迎。你不在,家里就好像变了样!”
  “她还带回来了这么重要的新闻!”吉布森太太说,“幸亏你是昨天给老乡绅写的信,要是等到今天写,他还会认为你放弃这门婚事是出于某种自私目的。可我昨天还心里埋怨你做事太匆忙呢。奥斯本·哈姆利已结婚这么久,却谁也不知道!而且他还生有孩子。”
  “奥斯本结过婚!”辛西娅叫道,“从外表看,他比天下哪一个男人都更像个单身汉。可怜的奥斯本!他漂亮,秀气,文雅,看上去那么年轻,那么孩子气!”
    “就是的!这是场大骗局,我不会轻易原谅他。你想想看!要是他时你们两个人随便哪一个下功夫,你们爱上他怎么办!我说呀,他会伤透你的心,要不就伤透莫莉的心。可怜这家伙,即使他人已死了,我也不能原谅他。”
    “可是,他对我们两人谁也没有下功夫,我们谁也没有爱上他,因此,我觉得我只是替他难过。他瞒了这么久,得费多大劲儿,操多少心。”辛西娅说此话时,她自己隐瞒婚约给她招来的麻烦与烦恼记忆犹新。
    “他那个孩子当然是个男孩,将来是家产的继承人,罗杰还是照样没有份儿。莫莉,我希望你遇着机会给老乡绅说一下,辛西娅写那两封信的时候,这些新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她一点也不知道。我可不愿意与我有关的人叫人家怀疑只图财产。”
    “他还没有看辛西娅的信。噢,让我把它趁还没拆开原封不动地取回来吧,”莫莉说,“再给罗杰发封信,现在就发,立即发,会和上封信同时到他手里。他到好望角的时候会同时收到,就会明白哪一封是后写的——讲真情的信。想想吧!他将同时收到奥斯本去世的消息——两件令人伤心的事情啊!写吧,辛西娅!”
    “不,亲爱的,”吉布森太人说,“即使辛西娅想写,我也不让她写。难道求他和她再订婚!无论如何,我们得等到他再提出求婚,那时还要看情况再说。”
    但莫莉乞求的眼神盯着辛西娅。
    “不!”辛西娅说得很坚决,但并非未加考虑,“不行。昨天夜里我比几个星期来任何时候都心里踏实。我自由自在,很高兴。我害怕罗杰的好人品,大学问,他的优点我全怕,跟我格格不入。即使我没听到说我的这些流言蜚语,我也不相信我会嫁给他。那些闲话将来会传到他耳朵里,他就会期待我作出解释。向他道歉,表示后悔,抬不起头来。我知道他不能使我幸福,我不相信他和我住一起会幸福。事情就只能这样办。我宁愿出去当家庭教师,也不愿意嫁给他。我对他会一天比一天反感。”
    “对罗杰反感!”莫莉心里说。“既是这样,我看就按原来的办最好,”她人声答道,“只是我为他非常难过,非常难过。他是那么爱你。你永远不会再碰到谁像他这样爱你了。
    “好吧!我就碰碰看吧。而且我觉得,太爱了反而使我感到压抑。我喜欢泛泛的、广阔的爱,不完全限制在一个情人身上。”
    “你这话我不信,”莫莉说,“不过,此事我们再不谈了。最好照现在这么办。今天早晨我还以为——我几乎坚信你会后悔。但现在我们再不谈这事了。”她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心情激动难平。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就是知道怎么了,也说不出话来。真要说,很可能会大哭起来。过了一会儿,辛西娅悄悄地走到她跟前。
    “你在生我的气,莫莉,”她开始低声说。但莫莉骤然转过身来说:
    “我!你的事与我毫不相干。由你自己去判断。你认为怎么对就怎么做。我相信你做得对。我只不过不想再议论它,再翻来复去地谈它。我已经非常疲倦,亲爱的,”——此时她已经语气平和——“我说些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是我话说得难听,不要放在心上。”辛西娅当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她说:
  “我跟你一块去,帮帮你,你觉得怎么样?我本可以昨天去的。你说他还没有把我的信拆开,这就是说他还不知道。再说,你可知道,我一直很喜欢可怜的奥斯本,不过我有我的喜欢法。”
  我不知道。我没有权利说,”莫莉答道。她不太理解辛西娅的动机,其实辛西娅只是一时冲动罢了。“爸爸在的话可以为你判断。我想,你还是不去为好。不过,也别我说不去就不去。我只是告诉你,假如我处在你的地位我应该怎么做。”
  “我说要去也是为了你.莫莉,”辛西娅说。
  “噢,那你就别去。我今天由于昨晚睡得少很疲倦,明天我就恢复过来了。我不希望为了我的缘故叫你在这样沉痛的时刻到那座房子里去。”
  “好吧!”辛西娅见自己一时冲动提出来的建议遭到谢绝,颇有几分高兴。她心里暗想:“反正去了也很不自在。”因此,莫莉就一个人坐着马车去了,路上在想,等她到时老乡绅该是什么样子,他在奥斯本的文件中找到了什么,他作出了什么决定。


第五十三章 意外来客

    罗宾逊还没等马车来到房前,就打开门迎接莫莉。他对莫莉说,老乡绅在盼她回来,已经打发他到楼上望了几次。从楼上的窗子可以看到霍林福德和哈姆利之间的一段山路,马车来时可以望见。莫莉来到客厅。老乡绅站在房间中央等待她——他真想到外边去迎接她,只是觉得丧葬期间,在这座哀悼亡者的房子里,出于规矩,不宜到处走动。他举着一张文件,两手激动得发抖,旁边的桌上摊着四五封打开了的信件。
    “全都是真的,”他开始道,“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去世的丈夫——准确的说法是——去世的丈夫!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呀!他受了多大委屈呀。上帝啊,这可不怨我。你看看这个,亲爱的。这是份证书。是一份完全正规的证书——奥斯本·哈姆利和玛丽…埃梅·谢雷尔——教区教堂等,还有证婚人。天哪!”他就近坐在一把椅子上,呻吟起来。莫莉在他的一旁坐下,看这份证明文件。其实她不用看就深信这桩婚事属实。她看完之后手拿着证书,等待着——老乡绅在不成句子地自言自语,她在等待他的话进入条理。“唉,唉!这都怪我脾气不好。只有她一个人能——自她去世后我脾气更坏了,越来越坏!越来越坏,你看造成了什么样的结果。他怕起我来——唉——怕我。就是这么回事儿——他怕我。由于怕我,一直敢说出来,他是愁死的。他们也许说他是心脏病死的一一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呀,我现在明白了,但明白得太晚了——真叫人痛心啊——太晚了,太晚了!”他捂住脸,哭得前俯后仰,终于莫莉忍不住了。
    “这里有几封信,”她说,“我可以随便看看吗?”换个时候,她是不会这样问的。可是老人一直这么悲痛,不说话,她实在于心不忍,便引他说话。
    “啊,看吧,看吧,”他说,“也许你看得懂。我只能看懂一些个别地方。我把它们放在这里就是叫你看的,里面写的什么,看了告诉我。”
    莫莉对《萨利回忆录》中使用的法文比较熟,对当前日常用的法文比较生,再说这些信中的法文拼写和书法都算不得上乘。但她却成功地把一些表示爱情的纯朴句子用相当好的英语口语译了出来,也译出了那位女士对奥斯本的百依百顺之情——她觉得他的见解万无一失。还译出了一些她坚信他目标能够实现的句子——语言浅显,句子短小,听得老乡绅心里舒服。倘若莫莉读法文比眼下更顺当,她兴许还译不出如此亲切感人的时断时续的句子。信中不时出现些英语写成的只言片语,老乡绅在等莫莉回来期间心里着急,看信时已经看过了。每当她停下来。他就说:“念下去。”他手遮着脸,只是每逢停顿时重复这三个字。她站起身来,想找一找还有没有埃梅的信。在翻看文件的过程中,她翻到了一份,停了下来。“你看见这个了吗?是份洗礼证书。”她念道:“受洗礼者罗杰·斯蒂芬·奥斯本·哈姆利,183一年6月21日生,系奥斯本及其妻玛丽·埃梅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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