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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血色赌石-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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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她心烦意乱喊叫:“你们烦不烦啦——山寨缺了男人难道不办泼水节!今天不叫王八蛋淋个清醒,咋解得了我三年的冤屈!”下面的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她阿爸马上明白过来,按孟芒镇的习俗阿香要惩罚慕云到天亮,然后由他们出面把女婿叫进来,这样双方相视一笑,都不失面子。女儿怎么想出这种害人的馊主意!
  “可是……你这样耗下去,一旦他走了呢?”她阿妈忧心忡忡的。
  “阿妈真是急死人的……”心想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像个不开窍的死木头!继而恨恨地说:“这么长的时间了,呆在雨地里还想我请呀,做他妈的梦!如果他敢走,就说###里有鬼、害羞,我要他为三年的伤痛付出代价——在赌石场置他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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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惊梦(7)
这话骗不了她阿爸阿妈,女儿口气虽冷冰冰的,但心里却爱得像团火。可是,这时女儿像一根筋的犟牛,一旦他们说话走神把她惹烦,她说翻脸就掀桌子。于是两人噤若寒蝉坐等这漫漫长夜,只要天边露出曦微,他俩一扫阴霾,心头的天就晴了!夫妻俩不约而同地看了眼手表,还有两个小时破晓。这折磨人的女儿,此刻她内心未必安宁。
  天刚朦朦亮,她阿妈实在受不了了,“这样呆下去都会急出毛病来的,我去叫慕云!”
  话音刚落,楼下嘎吱一声像撕心裂肺——汽车骤然发动!三人悚然站起,心猛的一下堵在嗓子眼!接着她阿爸阿妈像拉警报的,边喊边朝楼下跑!可是已经晚了,车带着凄厉的发动机声,一路呜咽而去。
  这时的闺房陷于死一般的沉寂,阿香两眼发直,此刻心在滴血,比刀绞还难受;她寻了三年的阿哥,这一去,再也不会回了!恍恍惚惚走到窗前,院内只剩下她孤零零的奔驰,慕云的车随黄尘古道远去,消失在迷濛的孟芒镇。她的心骤然发紧,一下跌进绝望的深渊!
  她阿爸返回,嘴瘪得像中风的:“我的小祖宗啊——你搞的哪样名堂哟?没救了,好好端端的姻缘被你……”接着像杀猪地对楼下嚎叫:“阿香妈——你还不上来!”她阿妈蔫头耷脑的坐在客厅,为女儿伤心落泪。
  坐在床边,阿香脸埋在双手,泪从指缝溢出。过后,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说:“阿爸……我要走了,去佤城找王八蛋,我的玉佛还在他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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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情仇(1)
躺在床上,慕云拿着阿香的信物发呆,这晶莹葱绿的玉佛凝结着两人的灵气,伴随他度过多舛的岁月;本指望劫难重逢现彩虹的,谁知道她恩断情绝视他为陌路。那一夜置他于寒风冷雨中,临近黎明实在支持不住,头痛得像钉锤钉,只好驱车赶回佤城买药。还未到家就发起高烧。病的折磨,精神染上沉疴;由此他执拗地思念,盼望阿香回心转意来看他。
  前一段时间洋楼死气沉沉,段爷还没痊愈;而他病后身体虚弱,像抽空骨髓的躺着,敏顿早出晚归不知在干什么。如果不是阿慧日夜操劳,他和段爷想喝口水都难,更不用说有人为他们买药治病。真是难为阿慧了,每天忙于做饭洗衣,伺候病人,将家务收拾得井井有条。以至她的贤惠打动了段爷,感情的天平完全向她倾斜。
  令他感动的是回佤城的第二天,阿慧在城里买菜回来,上楼给他端水送药,神情黯然的说进城看到阿香了,劝他安心养好身体,相信阿香会来探望;要不然她随他去找阿香,把事情解释清楚,然后他们分手。
  这无异天降甘霖,他惊喜万分,阿香终于来到佤城了!可是,几天过去他望眼欲穿,一直没有盼到阿香的音讯。于是他当这是个美丽的谎言,阿慧用心良苦,是在治他的心病,盼望他早日康复。看样子阿香不会找他了,想到这段姻缘已经划上句号,他心如乱麻一样烦躁,只求时间快速推移将一切变成过去。
  在阿慧的精心调理下,现在他和段爷的病渐渐好转;然而手中的积蓄所剩无几,时间紧迫,必须赶紧与段爷去赌石场找钱,只有赚到一大笔钱,后面的事才好办。经过这段时间证明,以后洋楼越来越离不开阿慧了,没有她的精心操持,他们会一事无成。想到欠阿慧的太多,他对阿香也就死了心。
  与此同时,阿慧坐在洋楼院外发呆。今天她提前做完家务,刻意将洋楼收拾得一尘不染;坐下小憩,思索是否马上告辞,以及今后去哪里谋生?目前这种尴尬的处境令她灸心,为了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竟酿成轩然大波;考虑到自己的前途风雨飘摇,如果现在不当机立断,到时她的下场会更加凄惨。
  这段时间她与阿香见过几次面,每次发生在进城买菜。今天在回洋楼的必经地,阿香靠着奔驰车,打扮得富贵华丽,傲慢堵住她说:“能不能谈一下条件?”她也不是好惹的:“如果谈钱你就免开尊口,我可不是人贩子。”见她要走,阿香卑视道:“你连那么丑的事都做了,还装出待嫁的纯情阿妹?别忘记监狱对非法移民敞开!”这话太恶毒,她蔑笑反击:“作为女人,你不觉得这话很无聊?如果我怀上他的孩子呢,你还想谈哪样条件?”阿香一下愣住,高傲的目光骤然变成仇视,盯着她高耸的胸脯打开车门。事后她感到恐慌,阿香是有备而来的,其眼神和话语暗藏叵测,决不会因她插在中间就善罢甘休。她明白与阿香斗处于下风;其关键在于她是个虚拟主妇,她就是把心挖出来给慕云吃,他终究还是要去找阿香。
  人生本是一场戏,现在也该是谢幕的时候了——两位病人已经痊愈,她也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和良心;同时预示鸟尽弓藏,她很快就会被扫地出门。想到此,她为自己的命运而悲伤,满眼凄凉地迷望着远方,女人的命就像那静静流淌的伊洛瓦底江,前途迷茫,身不由己。明知是竹篮打水、无言的结局,再纠缠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由此拿定主意,趁日头当顶赶路。到时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就是四处流浪;然后望断天涯路,去自行了断——如在缅北,走进原始森林,碎尸虎狼蟒蛇之口;若到南方,纵身投入大海,葬身鱼腹!于是起身返回洋楼,进房间收拾好行装。为排遣惆怅,她刻意梳妆打扮了一番,人显得清纯脱俗,焕然一新。
  阿慧对着明镜长吁一气:这里再也不需要她了!然后将包袱提起挎上。走进慕云的房间,她吊儿郎当的,梭动明亮的眸子,“大哥,漂亮吗?给你看最后一眼,我就要走了……以后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爱恨情仇(2)
慕云正躺着沉思默想,阿慧的话使他心头一震,不解地问:“好好的为哪样要走呢?别闹了阿慧,大家生存不易……准备去哪里呀?”
  阿慧得意的摇摆身子,“我年轻漂亮,大哥不用担心;天地之大,想活还怕没办法?”
  这弦外之音慕云听得懂,顿时心里隐隐作痛,明白阿慧是认真的。于是抬起黯淡的眼说:“阿慧,我是个有罪的人,你鄙视也好、可怜也罢,我都可以接受;惟独受不了你说走就走,这种打击对我太残酷……能不能不走,就算大哥求你了?”
  “谢谢大哥。”阿慧挎着包袱一步三摇的,环顾房间慨然长叹:“是啊,阿慧虽曾为苟活被迫失身,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晓得烂泥巴糊不上墙。现在大哥和段爷痊愈,我们缘分已尽,也该是走的时候啦——”说罢转身出门。
  “阿慧——你是不是要去干那种事!”慕云赶紧从床上爬起:“那可是死路一条啊!”
  阿慧被蜇了的一颤,顿时泪如坠珠,怨恨地望着他:“大哥你没资格羞辱,这是阿慧的不幸!晓得当时我为哪样以身救你,就因为同是沦落异国的同胞……阿慧真的不欠你的!”
  段爷闻声慌张跑进房,见此情景心里发酸,“好好的咋个散伙呢……这些时你任劳任怨付出了多少?不要走啊,你这一走,段爷的心都碎了……”
  “谢谢段爷,我忘不了您和大哥的情。”想起她苦盼了几个月,慕云对婚事敷衍塞责、一拖再拖!阿慧从怀中拿出那张卖身契,吱地一撕两半,“这是阿慧的伤痛,本想当作一份不了情收藏,既然刚才大哥说出那种话,我留它还有哪样用!”
  段爷颤巍巍地将卖身契拾起,眼眶渐渐泛红:“慕云,咋个说她孤身在异国……作为同胞,这是你作的孽啊!”想起病榻前阿慧精心伺候,段爷拦在房门躬身给她作揖:“阿慧你不能走啊——段爷求你了!如果实在要离开,我陪你一起走!”
  “段爷,阿慧何德何能,您这咋叫我担当得起!”阿慧上前扶起,含泪长叹:“好吧,我答应您。看来这辈子都是浮萍命,漂到哪里算那里……”
  段爷执手嘶哑道:“大家异国他乡聚首,说不清是缘分还是命苦……但咋忘得了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愤愤不平将两半卖身契揣进怀里,“这千斤信义,你为哪样不回答!”
  慕云悲从心起:“芦慕云想以诚信修身立命,可是苍天要罚我,阿慧也不肯饶恕……落难到缅甸,我们都活得人鬼不如……现在就手中的钱,连赌件小石头都不够,输了就得卖洋楼……到那时‘皮之不存,毛之焉附’,谈哪样都枉然,只有各自逃生。”
  因前车之鉴,阿慧明白慕云害怕她重操旧业,对女人这是一条生不如死的不归路——世上没有什么比出卖肉体更下贱,这是将人变成含泪装笑的畜牲,让坏男人尽情蹂躏;由于这行极具腐蚀性,再优秀的女人也会麻木,变得好吃赖做,为钱巧言令色、不知廉耻;一旦沾染毒品必然与黑道搅到一块,变得丧心病狂,人就彻底毁了!到那时加上人老珠黄,日子更加窘迫,叫你活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过了今天不知明天怎么死!
  想起这些阿慧不寒而栗,可以说是慕云救了她!另外,目前大家的生存状况非常危险,哪还容得谈儿女情长。联想阿香半路拦住威胁的话,阿慧预感山雨欲来风满楼!见慕云红着凄怆的眼,一幅无助的样子;顿时她心软下来,怔怔地站了一会,搀着段爷回房。
  此时慕云心乱如蔴,不知如何是好,阿慧以身助他逃出地狱,刚刚在佤城立足;苦苦寻夫三年的阿香复活,旧情如干柴点燃。阿慧为人贤惠低调,对他有同胞情、患难之交;由此他感到罪孽深重,对她实在太虚伪太残忍。然而当务之急,他必须为生存振作起来,赌石场上风险莫测,从事这行就像打仗,一旦踏上战车就由不得你,稍有不慎立马被推进鬼门关。
  这时门口有人鬼鬼祟祟探了下,慕云顿时冒起无名之火,“进来吧敏顿,有哪样话不好意思说的,是不是找到新东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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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情仇(3)
敏顿蹑步踅进房,尴尬笑笑:“没有的事,芦医生说得我无地自容。这些时忙得没尽到心,今天特地赶回看望你。”
  慕云感到悲哀,只怪目前自己状况太糟;人都是就高不就低,能富不能穷,敏顿有他的自由。于是顺水推舟说:“往高处走是好事,我要恭喜你才对,咋个说大家朋友一场嘛。”
  听到慕云要赶他走,敏顿急得一个劲地解释。慕云缄口不言,意思是叫他出去。弄得敏顿一幅可怜相,赖在原地不肯走。
  并非他芦慕云心狠,实在是这些时发生的事蹊跷!买下洋楼没几天,黄阿妈就将阿慧送上门;接着有人冒充他的马仔到孟芒镇,目的是要阿香复活,把水搅混!这两件事看似互相矛盾,从中说明有人对他怀有刻骨仇恨,是蓄意报复;而他与人为善从没得罪过谁,弄不清这人为什么要害他?看来这幕后操纵者不简单,策划得扑朔迷离,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人是不是敏顿很难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最先得到上述信息的非敏顿莫属!
  慕云抬眼道:“敏顿,你说我得罪过谁?”敏顿听后急着解释。慕云马上制止,事情明摆着,有什么好解释的!用余光瞟着他:“你这不过是小花招,为哪样要做这种事?”
  敏顿被问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结结巴巴地说:“芦医生对我恩重如山,为贪图小利还赌债,我确实卖过信息,但孟芒镇的事不与我相干……你也晓得这是为混口饭吃,如果真要赶我走……”
  见敏顿可怜兮兮的样子,慕云于心不忍。既然他承认了一半,就不愁幕后者不浮出水面;另外没有必要将敏顿赶上绝路,他现在赖着不走是吃住没着落,一旦找到谋生地不用赶就会离开。担忧的是最近破船遇到打头浪,还清买楼的高利贷,变成三个坛子两个盖,手头十分拮据。昨天与段爷商量,如其这样坐吃等死,倒不如破釜沉舟!
  想到这里慕云决定放他一马,“既然跟着我,就得多学点本事,少去扯是非!至于是走是留,那是你的事;目前我的状况差,你得考虑自己的前途。”
  见慕云松了口,敏顿一幅感激流涕的样子,“只要芦医生不赶我走,就是要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慕云最看不起卑躬屈膝的男人,挥挥手说:“算了算了!你去酒店看看赌石界的行情,顺便打听赛当那最近的动态。”听说要他去做事,敏顿连声谢谢,躬身退出门。
  大清早阿慧将家务收拾干净,待大家进入客厅,她端上热腾腾的饺子。段爷尝了一口,对阿慧的手艺大加赞赏,说来缅甸几十年,第一次吃到中国的饺子!阿慧的贤惠能祛邪避灾,今天带到赌石场肯定是个好兆头。大家跟着附和,餐桌上的气氛甚是轻松。
  这两天敏顿在城里忙着收集信息,以前到的都是大件赌货,他们本钱不够;昨晚好不容易盼来一批小件货,据敏顿说里面藏有不少机会。虽说赌石是七分技巧三分胆量,但他们本钱小,只能吃补药不能吃泻药;加之赛当那这个宿敌暗中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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