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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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黑柴狗和主人一样打遍小河北岸那一片没对手。这条大黑柴狗没狗可以咬了就咬人了。它每天早晨都坐在家门口咬道,而且追人乱咬。而我就是被它截道咬的次数算多的一个人。
这里说的咬道,并不是指真的被狗咬了,而是这条大黑柴狗不允许人在它家的门口过道。而我每天早晨必须要在那家的门前过道,这样我每天走过那家的门时,都早早摸两块石块对付那条黑柴狗,有几次黑柴狗扑上来,被我用石块砸伤了,我和黑柴狗的仇就结上了。
记得有一天,我看到那家的门是关着的,就大胆通过。不想黑柴狗早早在门外一堆石块后趴着,见了我就汪一声,扑过来了,我来不及弯腰抓石块,就抡书包和它打,一边还喊叫,希望黑柴狗的主人出来阻止。可是没用,那家院里有人,也看见狗在咬我却不出来。黑柴狗汪汪叫,越扑越猛,我抡书包打它也快没劲了,也喊不动了。就在这时,大青突然跑来了,大青拖着青毛大尾巴,不声不响一闪就扑过去了。直接和黑柴狗咬在一起,不一会儿,黑柴狗被大青掐住后脖子咬倒了,黑柴狗夹着尾巴,摇着尾巴吱吱地叫。
这样,那家的门才开了,那黑柴狗的主人抡木棒打大青。大青不怕,迎着木棒就扑,但在大青咬中木棒之前也挨了几棒子。但大青终于咬住了木棒,一个人和一条狗在木棒的两头叫劲。黑柴狗又扑上来咬大青,我那时已经拣起两块大的石块,一块砸在黑柴狗腰上了,一块砸在黑柴狗主人的脚上了。黑柴狗吱吱叫着逃了。在黑柴狗主人的叫骂声中,我喊大青快跑,我们也逃了。
后来,我问过曾经养过猎狗做过猎人的老人,狼狗的耳朵到底能听多远,那老人告诉我,狼的耳朵的听力在动物里是很厉害的。有的狼狗的耳朵的听力也厉害,甚至比狼的听力还厉害。老人说,这就是你在叫喊的时候,大青能赶去帮你的原因。这也是当主人一但走上村口,有的狼狗听到主人的脚步声或咳嗽声就能从两里地之外的家里飞快去接主人的原因。但狼狗到底能听多远,兴许还有风向的作用,三四里地是没问题的,兴许更远些也行。因为这种事老人说他没试过。
从那次以后,我上学绕圈走大路,不走小河北岸的小路了。但大青每天看我前脚走它就悄悄跟上,而且不让我知道。有一次我突然回头看,才突然看到大青在悄悄跟着我。大青见我发现它了,还高兴地卧下,甩着脑袋左扑右扑逗我玩。我赶大青回家,大青掉头就跑。我走几步再回头看时,大青把脑袋藏在树后,大半个身体和尾巴露在外面。兴许大青认为它看不到我了,我就也看不到它了。
大青和狗斗架,找我埋藏在土里的东西都厉害。我记得从我上小学到小学五年之内,大青和其他狗斗架从没咬过败架。但有一次我放学回来,看见大青在窝里趴着不出来接我。我就看它,它趴在窝里,听我走过来,它抬起右边前脚,用前脚挡住眼睛不看我,也不帖耳朵,也不摇尾巴。我就奇怪了,搬开它的脚,它却歪了脑袋不看我。我就拽它出来,才在它的脖子上发现一个三寸长的大口子,伤口已经被它舔干了。
怀想狼狗(2)
我以为大青吃了败仗就不会再去招惹对手了。可是不行,大青伤好了又去了,而且接连连败三四次,身上的伤口一次比一次多。后来,我悄悄跟着才看到了大青的对手,那是条退役的警犬,是一条青黑色的狼狗。而且比大青高出两寸。退役警犬的主人是个警察。这警察老带着退役的警犬出来斗架,他说大青是和他的警犬斗过次数最多,唯一一条没被退役警犬咬败的狼狗。他说大青不算纯正的狼狗,但大青的独立性却超过了他的警犬。他说如果把警犬和大青放在一个屋里,如果发生搏斗,那么能活下来的就是大青。那条警犬真的厉害,二十几个数就咬到一条一百三四十斤重的德国黑背。
所以在我的印象里,德国黑背是咬不过东北狼狗的。大青有一次碰到一条德国黑背,那条德国黑背和大青一样大,它跃跃欲试地向大青叫号,大青呜一声,迎头扑上去,两条前脚抱上德国黑背的脖子,一下扑倒了德国黑背。大青却不咬,在德国黑背身上踩着玩。那条德国黑背躺在地上吱吱叫,不敢挣扎不敢动。大青跳下来,德国黑背才爬起来,垂头丧气瞄一眼大青,突然发力,一阵风就逃没影了。
在我外婆家的对面,那户人家养了一条青毛狼狗,据说是纯正的青毛狼狗,而且长得比大青小一号,算比较小的青毛狼狗,但大青从来不敢靠近它,好像除了对面河的一条黄毛柴狗,就没有狗敢靠近它。
那条黄毛柴狗有一次被一个养了四条青毛狼狗的人命令四条青毛狼狗包围了,结果一对四干了一架,就打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四条青毛狼狗破耳、破肚、破肩、破肋都受伤了,黄毛柴狗只是耳朵被咬豁了。其他部位一点伤也没有。那条黄毛柴狗总是垂着头走路,也不咬人,看人眼睛里没表情,也没有任何情感的彩色,一副蔫巴巴的样子。但它是条纯正的黄毛柴狗。但有一次,比大青小一号的青毛狼狗突然从家里冲过河,扑向在河对岸垂着脑袋找东西吃的黄毛柴狗,这两条狗这一架打得不声不响,但翻翻滚滚狗毛乱飞。最后两家的主人出来,才各自拽回了各自的狗。
那条青毛狼狗在不能狩猎的八十年代初,曾经在山里独自捉了只黄毛狐狸回了家。比我养大青时间早几年,我外婆家也养过一条狼狗。有一年,外公的住在其他城市的一个本家兄弟来外婆家,记不清外婆家门了。外婆家的狼狗跑出去,围着那本家兄弟转一圈,就摇尾巴,示意跟它走。那本家兄弟不理解,向人打听,人家告诉他,你跟这条狼狗走就找到门了。
外婆家的那条狼狗,在年节时鞭炮声一响它就没影了,鞭炮声没了就回来。而大青却在过年响鞭炮时躲在窝里哪也不敢去,一动也不敢动,连喂它骨头都不出来吃。
后来在大青七岁时,大青丢了,那时大青有七八十斤重。我们那座城市吃狗肉的风头重新刮起,狗肉馆收活狗每斤三块钱。我家周围的狗几乎都丢了。尤其像大青这种到处跑的狼狗再厉害也难活命。
而且我家的十一岁的杂毛老狼狗也丢了,但它咬断绳子逃回家来了,肚皮上粘了一片片的大米饭粒。这条杂毛老狼狗是十二岁那年死的。它被拴在院里十二年,在我的记忆里,好像老狼狗只有一次在院里奔跑过,那次是它挣断了绳子去捉一只咬死我的两只兔子的大黑猫。大黑猫咬断了两只兔子的后脖子,吃掉了两只兔子的四只耳朵,兔子的其他部位猫没吃,不知道猫为什么这样吃兔子?那大黑猫被老狼狗赶到我家河边的榆树上,老狼狗守在树下,从半夜到天亮那大黑猫也没能逃下树,当然老狼狗也没能捉到猫。
在那年冬天老狼狗死的,死前冲出了窝,把铁链拉得直直的。如果是绳子,老狼狗一定会咬断绳子死在外面。送我老狼狗的那家人说过老狼狗的妈妈是猎犬的后代。也给我讲过猎犬的故事。我之所以不怎么喜欢这条老狼狗,就是因为老狼狗有黄柴狗的血统和过于听话。可以想象,我小学时期带着大青,中学时期带着德国黑背在院里的雪地上打滚时,老狼狗拴在一边眼巴巴看,它一定不好受。
怀想狼狗(3)
在我家生活过的七条狗中,老狼狗是最听话的,最忠诚的,所以一直被拴着,没有人想到放开它让它跑跑转转。也可以想象,是我家的一个熟人把它偷偷牵进了狗肉馆,但它逃回来了,逃进屋里,就扑倒了,累的爬不起来了。可以想象,一条被拴了十二年的狗,它的这次逃命的奔跑就是一生中跑过的最长时间的路,而且它从来没机会认识母狗。
老狼狗被我父亲埋在了一棵樱桃树下,次年,那棵樱桃树几乎没挂果,又次年,那樱桃树挂的果压断了树枝。这是老狼狗的回报。
再以后,我们那里成了“路”,我的三个姐姐、一个妹妹都成了家,都住进了城里的楼房。从此,狼狗奔跑的院落少见了,消失了。狼狗也很少见到了。因为东北狼狗是普通的狗,没有德国黑背漂亮,又比德国黑背野性。在九十年代德国黑背就像七八十年代的柴狗、狼狗一样在我们那里泛滥了。其次狗肉馆的回升,城市的打狗令,东北人的喜欢赶流行改了习惯养漂亮纯正的玩具狗。这些是使东北狼狗和东北柴狗消失的主要原因。我说消失也许不正确,或许在长白山山里,在某个村屯里还有纯正的东北青毛狼狗在看家守院,继续着它们勇敢、忠诚又野性的生命……
我把这个东北狼狗的故事献给那些曾经拥有过东北狼狗的人。书中写到的每一条狗,都是曾经在我的记忆中留下印记的狗。但是,一部小说一个故事总有虚构的一面,但请相信,写这部小说的我是怀着真情去创作这部小说的。
为方便朋友们阅读,现将小说中常出现的两句东北方言略作解释:
老鼻子了:形容很多、很长、很久。(例:老鼻子年了。指:很多年了。老鼻子硬了。指:太硬了。老鼻子远了。指:太远了。)
这疙瘩、那疙瘩:这里、这地方,那里,那地方。(例:你哪疙瘩的?指:你是什么地方的。上哪疙瘩去?指:上哪去。)
鸽子院、小抽子、老抽子:妓院、小妓女、老妓女。
赶山人:进山挖山参的人。(例:碰上赶山人了。指:碰上挖参人了。)
木帮:伐木、放排的人结成的帮派。头领称为把头。
地苍子:低矮的茅草屋(有4分之1地下式的和半地下式的)。用土打(夯实)的墙,茅草压的顶。
……
好了,让我们在这部小说里交心吧!
三任主人的历史性会面 1(1)
在通化县城李家街的街上,顶着风雪走来一个骑一匹白马、牵着两匹红马的汉子。这个汉子进入李家街就吸引了许多好奇的、甚至冷丁瞅他一眼吓一跳或愣一下的目光。这个汉子不是正宗黄种人,也不是正宗白种人,他是个二毛子。一条青毛狼狗不声不响地随在马的外后侧,冷静而又警惕地守着驮着马包行头的两匹红马。
这条青毛狼狗就是青上卫,是本书的主角。此时,它还不知道主人的旅行到了要命的终点,也不知道它的命运即将改变,更不知道它会遭遇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主人……
那时,铁七在李家街老绵羊羊肉馆里坐了很久了。铁七的桌子是张靠窗的榆木桌子,这是铁七的固定桌子。那时是下午,时间已走向夕阳。羊肉馆的外面还在飘雪,空间就白晃晃地亮。铁七夏天来时是坐在桌前边喝老羊汤边看窗外的风景。现在是冬天,窗户被窗棂纸糊上了,从里往外什么也看不见。但铁七还坐在这里。
事实上,自从吉了了和红羊成了亲,当上老绵羊羊肉馆的掌柜。吉了了就对铁七说,老七,这张桌子、这把椅子就是你的了,来不来都是你的。
铁七看看这张被油水浸润得像幅水墨画似的榆木桌面,再瞅瞅吉了了和改口叫了嫂子姐的红羊笑笑没当真。
吉了了和红羊却都当真了。
铁七和吉了了从十几岁就结识了。铁七又通过吉了了认识了红羊,红羊和铁七同是属猴的,比铁七大几天,红羊就成了姐姐。从那时起,吉了了再不会被人时常揍得鼻青脸肿了,因为吉了了认了铁七当兄弟。此后的十几年来,靠窗的那张榆木桌子就是铁七的。有时,铁七大半年不来,那张桌子也会被吉了了擦得油亮亮的空在窗前。
可是,这次铁七来吉了了家四天了。也不去老城街找朋友,也不在羊肉馆后院屋里待着,而是坐在羊肉馆里不动,似乎一直要这样待下去。进羊肉馆的客人都用老羊汤泡上干辣椒喝着解寒气。铁七却老喝凉水还冒汗,还把狍子皮短袄敞了怀。
吉了了就担心了,这四天里,总是转着法地盘问铁七是不是有心事了?
每当吉了了这样问了,铁七就说一些去柳树河子、去辑安的见闻给吉了了听。吉了了问不出来就猜想,这次铁七有难处了。
在铁七喊木板凳再上碗凉水时,吉了了掉头进了后院,和红羊耳语了几句。红羊的脸上也挂上担心了。红羊回到房里,从炕柜的最底层翻出一个兰花布包,布包里有三十块龙洋。吉了了接在手里掂了掂,摇摇头。
红羊说:“还有一百,是存着给老七娶媳妇的,都拿去吧。”
红羊又从炕柜边的一个角落里摸出一个长条形的白布包。那是一整卷一百块龙洋。吉了了用兰花布包好,抱着出来。这时夕阳将至,羊肉馆里暂时没人了。要在下黑影之后,当地的人、或是投了行脚客栈的人才会来羊肉馆吃席。
吉了了悄悄坐在铁七对面,把兰花布包放桌上,往铁七面前推推说:“老七,快回屋放褡裢里。先用着,不够我再想法子。”
铁七就一愣,想一想明白了。动手解布包。
吉了了伸手挡说:“是一百三十个龙洋,财不露白,小心……”
铁七已经解开了布包,还像折木棍那样,抓起红纸卷包的圆柱两手一折,哗啦!龙洋落桌上几枚,有一枚还从桌上滚落到地上。
吉了了急了喊:“你看看、你看看。这是给你娶媳妇的,是你嫂子姐一枚一枚存的。”吉了了边喊边弯腰去拣滚到另一张桌子底下的那枚龙洋。
铁七开心了,嘻嘻笑说:“这点龙洋有屁用。”
吉了了脸色变了变说:“难怪你小子在这疙瘩盘算这么久,难不成你真打算去劫李老坏的赌场?你以前说过的,别以为我忘了。”
吉了了两眼发了直,瞅着铁七发了阵呆,打个哆嗦又说:“不行!你不能去赌场打劫,李老坏通着黑白两道太有势力。林豹子又会玩命。你等着,我和你嫂子姐打个商量再整些龙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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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任主人的历史性会面 1(2)
铁七就笑了,抬手揉鼻子。这是铁七的习惯,每一次打架或发坏之前铁七就要揉揉鼻子。
吉了了了解铁七这个动作,停下脚问:“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