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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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就是她的。据周莫如说,她在广州时,连秋容不止一次坐长途车来看她。而那个骚扰号码,很可能就是她在广州买的“神州行”卡号,通话纪录上,那卡只打给两个人:一个是杀夫的叶芳兵,另一个就是区元。柯明推断,连秋容打了几次电话给叶芳兵,时间是在“沙太杀夫案”前不久,她很可能暗中将马松发强迫周莫如当情人的事告诉了叶芳兵,直接导致她一怒之下杀夫;而当她发现周莫如跟区元有联系之后,便几次骚扰区元,想恐吓区元离周莫如远点……
而现在,再次出现的电话,推翻了以上结论。而且,柯明动用关系已经查出,昨天中午,这个发出主叫的手机号码,漫游地点确实在海平……
如果那号码真是连秋容的,现在它到了谁手上?
如果那号码不是连秋容的,那么,一开始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为什么几分钟的通话,就能刺激得区元失忆?这里面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超自然的因素?
想到“超自然”,柯明自然联想到所谓的“破月”:如果区元那一次真在月圆之夜不幸被蛇咬死,又没有柯明和刘晓天的调查,那他岂不是也成了第四个被周莫如的“破月”所害的男人?既然蛇咬的真相是人为的,以前的每一次,难道也不可以是谋杀吗?表面上看起来,那三个死者,一个出车祸,一个上吊自杀,一个被妻子所杀——都在月圆之夜……
是“破月”,是巧合,还是精心安排的谋杀?还是兼而有之?
乱。
当私人侦探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这样棘手的事。
柯明定了定神,发现面前的便笺上,自己在无意识间写了无数个“136”开头的手机号码,密密麻麻。他心里一动,对了,还是要从这惟一的线索开始。跟这手机通话的两个人,区元无法提供更多线索,很可能,惟一有对话并且知道对方是谁的,就是那个杀夫犯叶芳兵了。可她已被判了20年,开始服刑了……
时间不等人。柯明将手伸向案头上的一部红色电话,按了一个快捷键。
“老张啊,是我,对,‘柯尔’的柯明。这个月的顾问费我已叫人打进去了,估计这两天就到……谢什么,没你我怎么工作啊,咱就不说这个了,呵呵。对了,我想再打听一个已判刑的杀人犯……”
挂上电话,柯明兴奋莫名,他迫不及待,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冯尧。
“冯主啊,我柯明。是这样的,我想,麻烦你派一个记者去采访一个女囚犯,最好这记者也是女的……很重要的,在公,你们可以多篇大报道;在私,它是解开区元案的一把钥匙……我知道我知道,此事须经过层层审批。你放心,关节我来打通,我们一起努力,你看怎么样?”
9
两天后,当珠江两岸规模空前的国际龙舟赛正紧锣密鼓进行的时候,省中医院里,对区元的全面会诊,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
区元本来死活不同意来医院检查,一定要去江边采访龙舟赛。争到最后,冯尧虎着脸对他说:“区元,龙舟赛算得了什么,你不知道新机场的新闻大战才是今年的重头戏吗?今天让你去检查,是因为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早诊治早康复,我需要你挑大梁去采访新机场搬迁呢哥们!”一席话,让区元雄心顿起,终于同意由周莫如陪着去医院检查。
各项常规检查结束后,区元被打了一针,医生跟他解释说是皮试。可这一针打下去不久,区元渐渐感到眼皮重得再也睁不开了,坚持不了一会,他按计划睡了过去。
这时候,冯尧预约好的各位专家,开始了真正的会诊。
……
翌日,冯尧和柯明再次来到中医院。
“冯先生,从患者区元的各种症状来看,经过初步诊断,我们认为,他是中毒了。”白发苍苍的丁教授表情严肃地对坐在他面前的冯柯两位说。
“中毒?”冯尧和柯明对看了一眼,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对。经过血样化验,我们发现,患者的血液中有一种神经类毒素,它潜伏已久,在破坏血小板的同时,将血小板转化成为一种酶,这种酶能够破坏脑细胞,导致患者头晕、失忆、语言功能紊乱、甚至出现幻听幻视等幻觉,若不及时治疗,最后会……”
“会怎么样?”冯柯两人同时焦急地问。
“会导致整个神经系统瘫痪,直至死亡。”
“这么严重!是什么样的毒这么厉害!”冯尧问。
柯明心里一动,说:“会不会是蛇毒?”
“不是蛇毒。蛇毒会导致人出现幻觉,但它是暂时的,但这一种呢,毒效是长期的。目前,我们只知道,这是一种由罕见植物提炼而来的毒素,这种植物,应该是在中国所无的。我们已将资料传到国外,请外国同行鉴定,等结果出来,最快也要一周。”
“教授,这种毒,会不会……会不会使患者在月圆之夜产生什么病态反应?”柯明忽然问。
“月圆之夜?”教授皱了皱眉,“这个不清楚。不过,月圆之夜,月球磁场对地球的影响是最大的,潮汐就是最显而易见的例子。但说到对生物的影响呢,这还是当今世界的一个科学难题,比如,狼、狗等动物在月圆之夜为什么最容易狂躁呢?很多难解之迹,还有待科学破解。你这么问,是不是患者在月圆之夜曾出现什么病变?”
……
按医院专家的意见,区元必须住院。因为这种毒的潜伏期长,目前看来,毒效是慢慢释放的,必须长期跟药。不然,怕哪一天来个总爆发。周莫如忧心忡忡,她怕区元接受不了,会更受刺激——因为他一直觉得他没病,又“快升主任”了,新闻大战一触即发,他怎么愿意呆在医院里休养。一受刺激,恐怕病会更加发作。最后,折衷了一下意见,先让区元回家,周莫如必须每天准时给他服药,一有异常立即报告医生。等检验结果从国外传回来,知道用什么解毒药,再到医院全面接受治疗。
每天深夜,当区元服了药后沉沉睡去的时候,周莫如蜷在沙发上,总是怎么都睡不着。窗外,月又将圆,当月光照到床上,接近区元身体的时候,周莫如总会把窗帘拉上,不让月光跟区元接触。
尝过了太多酸甜苦辣,味蕾会变得感觉迟钝;同样,当生活中经受的波折太多,心,也会麻木起来。
周莫如曾经绝望过,是区元重新点燃了他对生活的希望。可生活的残酷远远超出她的想像——当她以为已经走上一条阳光大道的时候,路突然蹋陷了,前面,又是万丈深渊。
好几次,她想打个电话给父亲,哭诉她的不幸。可想想,又忍住了,把自己看成命根的年迈父亲,再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了。是自己选择的苦果,就自己咽下吧。
破月,一切都因为“破月”。现在,周莫如更相信这一点。什么神秘的神经毒素,明摆着,连这么先进的医学器材也查不出来,根本就是“破月”的邪气。看来,恢复记忆是没希望了,一说话就刹不住的毛病也好不了了,以后,情况肯定会越来越糟。
难道,我就这样一直守着他?
可他的劫难,难道不是因你而起?
可我警告过他,不要靠近我啊!
既然这样,你可以不跟他来广州啊!不是说好三年吗?
可是,可是我已经爱上他了……
一想到这里,周莫如的泪总是忍不住就流了下来。以为不会再爱上谁了,谁知道,他竟能取代明期在我心中的地位……
“莫如!”突然,熟睡中的区元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头上大汗淋漓,眼睛四处搜寻。周莫如打了个寒噤,冲到床边,一把抱住他。
“哥哥……”
区元将头埋在周莫如的胸前,嘴里又话如连珠,可周莫如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渐渐地,怀里的区元安静下来了,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而同一个时刻,月光照在同城的另一张床上,照得一个人也彻夜难眠。
从女子监狱回来,柯明心里就再也平静不下来。
从叶芳兵口里,柯明证实了他对那个神秘的手机号码主人的猜想。
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太匪夷所思了。
柯明发现,按常识,他无法为这越来越接近的真相找出合理的解释。而且,离真相越近,不解之谜越多。
这中间,肯定还少了什么……对,证据。
能有证据吗?
有了证据,又能做什么?
也许医院能为区元解毒,也许区元能恢复记忆,也许那“破月”能停止作祟——可这一切,都只是“也许”。如果不把谜底解开,“破月”的阴影,会笼罩着他们一辈子。
看来,要主动出击了。
10
一份化验报告摆在柯明面前。
柯明英语功底不错,但这份报告他仍看得很吃力,因为里面夹杂着不少专业的植物学和医学名词,特别是一个反复出现的单词“Rafflesia”他更是不知道指什么。
但很明显,这就是那种有毒植物的名字。
“教授,请问这Rafflesia是什么?”柯明问。
教授表情严肃:“这份报告从密歇根大学辗转而来,说实话,我们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它译出来。现在可以确定了,患者区元中的毒,就是这种Rafflesia毒。它的中文译名,叫‘大花草’。”
“大花草?”柯明一脸疑惑,那么神秘的毒物,却有这么一个大而泛的俗名,可真奇怪。
“没错,大花草。你别小看这名字,它可是有花王之称,因为它是世界上最大的花,直径可达一米,重达几公斤,蜜腺中所含液体达数加仑;而且,它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花,至今仍有很多植物学家没办法把它归类。”
“为什么?”
“因为它是完全的寄生植物,没有茎,也没有叶,完全靠它的宿主藤本植物的汁液为生。所以没开花时它是隐身不见的,花开了才冒出头来。这种花是1822年才被新加坡植物学家发现的,一百多年来,很多植物学家都在研究它,却无法将它归类。最近,密歇根大学的植物分类专家通过DNS序列分析,基本确定,它跟西番莲、紫罗兰一样,属于金虎尾科植物。你看,这就是它了——”
教授说着,拿出一张打印的彩图递给柯明。柯明接过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图片上的“大花草”,一看形相就是如假包换的“恶之花”:只见那五瓣暗红色的花瓣硕大无比,花瓣的疣状表面看起来像是腐烂的尸体,上面还停着几只很大的苍蝇。
“花瓣上的苍蝇在干嘛?”柯明问。
“传粉。大花草一生只开一次花,为了吸引苍蝇传粉来繁殖下一代,它的花朵会发出一股腐臭的死鱼味。”
“那它的毒性是怎么样的?”
“现在植物学家对大花草的毒性还无法完全了解,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它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就能刺激动物的神经,令其晕眩,也能让人产生幻觉——为它传粉的苍蝇也会被它以怨报德,一般在完成传粉工作后就中毒死了。它蜜腺中的液体毒性更强,动物皮肤一接触到,就会产生溃烂;把它的花朵晒干后点燃,释放的毒气被人吸入后,能直接作用于神经,使人产生纪觉、失忆、语言功能、平衡功能紊乱,若不及时解毒,最后,就像我们会诊后所说的那样,毒素能让全身神经系统瘫痪,导致死亡。”
柯明只觉得全身阵阵发寒。蓦地,他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这种‘大花草’,产地是哪里?”
“中国是没有的。它有产地只有一处,就是在婆罗洲的热带雨林中。”
“婆罗洲?就是加里曼丹岛?”
“没错,柯先生地理知识不错嘛。”
“我喜欢看国家地理杂志。”柯明说,“我知道,婆罗洲是世界第三大岛,由马来西亚、印尼、汶莱三个国家分治。可是……”
“可是什么柯先生?”
“可是他怎么会中婆罗洲的‘大花草’的毒呢?”
“柯先生,这就得问患者本人了。据我所知,‘大花草’虽然是1822年才被植物学家发现,但研究又发现,千百年来流行于东南亚一带的某派所谓‘降头术’,就是利用‘大花草’提炼的毒素来控制人的脑神经,使其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疯狂举动或使身体某些器官溃烂坏死的。”
“降头术?”柯明大吃一惊。
“对。我刚才说中毒原因得问患者本人,就是说,问他有没有在去东南亚旅游时因生性风流招惹当地人,受到报复,被下了这种‘大花草降’。”
“那会不会是有人从当地带进来害人呢?”柯明心中忽有所动。
“可能性太小了。首先,现在就是很多植物学家都很难见‘大花草’一面,那一带气候太过恶劣,除了本地人,没人能呆上一周以上的;第二,即使采到了,也没法带进国内,海关根本过不了,比海洛因还更难混进来。”
“是这样……”柯明若有所思,“那区元的毒还能不能解?”
“能。但正常的医学解毒会比较慢,因为我们必须循序渐进,把他血液里的毒素慢慢清除干净,这中间还怕有什么反复,因为我刚才说了,目前对‘大花草’的毒性还不是完全了解。”
“那么有非正常的解毒方法吗?”
“听说有,但比较难。因为,它需要用‘大花草’底部附满尖刺的花穗熬成汁,但要花重金到外国购买,而且还得申请国家允许它进关——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6月29日,经过多方打通关系,柯明走进了省女子监狱。
此行的目的,当然是从已开始服刑的叶芳兵口里套出,那个在她杀夫前给她打过电话的136手机,机主是谁。
柯明争取到这一机会,过程费尽周折,但走到这一步,柯明实在不愿放弃——到现在,已不仅仅是报答区元的问题了。这几天中,一种莫名的兴奋一直刺激得他快感不断。这种兴奋,只在他以前在学校里看侦探小说时出现过,破案的快感使得他以当一个私人侦探为终身理想。可调查所一开,他却整天陷进了调查配偶隐私、调查债务人财产的无聊八卦之中,这大都市里虽然刑事案不断,他们这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私家侦探,却没资格染指。纵有几次,有关系的办案刑警碍于法规不能动用非常手段而来请他帮忙,也仅仅是涉足案件外围的细枝末节而已。这么一来,虽说收入颇丰,梦想却离他越来越远,发现真相的快感,也消失殆尽。
这一次不同了。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