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地下党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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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挺十分惋惜地说：“可惜呀，关键时候，蔡廷锴临阵惊慌，故意躲开，蒋介石耍两面派手段，又重金收买毛维寿军长，结果，十九路军落了个‘五万大军齐解甲’的悲惨结局！”
柯麟也感叹说，“十九路军这样一支在北伐作战中屡建功勋，又积极抗日的名军，却给蒋介石干掉了，真是可惜啊！”
潘汉年举起咖啡杯：“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咖啡代酒，为今天的相会，明天的战斗干杯！”
三只咖啡杯碰在了一起。
离开弥敦饭店后，叶挺告辞离去。潘汉年与柯麟走在街头的林荫道上。
潘汉年说：“叶挺的脱党和消沉，是由于连续的挫折、失败、党内的错误斗争，以及他一时的意气用事而造成的，并不涉及信仰问题。他当年在苏联加入中国共产党，回国后以共产党的身份参加北伐战争和南昌、广州的两次武装起义。这些经历都是他革命生涯中的光辉篇章。”
“我能理解他离开国、共两党后，要实现救国的愿望，却又在政治上没有依托的苦楚。”
“你说得对。国民党里陈诚、陈济棠都在拉拢他，许以高官，但他不为所动。可是又没有机会和共产党接上关系，几年来一直处在比较尴尬的困境中。中央考虑在不久的将来，全国掀起抗日高潮的时候，随时都需要叶挺将军再次出来指挥部队作战。所以，中央领导要你到他的身边以保健医生的身份做联络工作。”
柯麟对叶挺十分敬佩，一听是这样的任务，十分高兴，忙说：“好的。你看，我是留在香港还是去澳门？”
潘汉年沉思一下说：“第四军旧部有很多反蒋人士定居澳门，大多又是你的熟人。我们要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他们都是我们争取的对象。我考虑，你在香港待的时间比较长了，容易出事。办诊所又不能持西医牌行医，维持生活也有困难。如果迁到澳门，既可以完成党委派你的任务，又可以开西医诊所，一举两得。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我接受这个新任务。不过……”柯麟旧话重提，恳求说：“我希望在适当的时候，组织能派我去红军工作。”
潘汉年笑了：“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向我提出这个要求的。”
柯麟也笑了：“我是说适当的时候。”
“这我可不能给你许诺。”潘汉年摇着头说，“红军眼前确实也缺乏医务人才，有人也希望你回到红军中去。但是中央认为你已经在白区站住了脚跟，不要轻易离开港澳地区。再一点，你还要保持现在医生的牌子，不要和太红的人来往，防止暴露共产党员的身份。”
柯麟自信地：“放心吧，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到了澳门也会得心应手的。”
“这我相信。”潘汉年夸赞说，“在隐蔽战线工作，你已经是轻驾熟路，没有什么能难到你柯麟的。”他停顿一下，又说，“我要走趟莫斯科，等回来后再与你联络。”
“好，我等着。”说完，二人也分手离去。
1935年中秋后，柯麟根据组织安排，携全家迁往澳门，在澳门板樟堂街开设一家“柯麟诊所”，仍以医生为掩护，坚持从事地下革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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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下党人》第十章（5）
这一天，柯麟的诊所刚刚开业，安排就绪后，他就来找叶挺。他到了叶挺家的独家独院，按响了门铃。来开门的是叶挺的妻子李秀文，她长得眉清目秀，举止端庄高雅。她一看是柯麟，高兴地说：“柯医生来了，快请进。”
柯麟边往里走边问：“叶将军呢？”
李秀文指着一隅的小屋，小声地说：“闲着没事干，又在研究他的化学呢。”
“研究化学？”柯麟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叶将军在研究化学？”
“是啊。”李秀文无奈地笑笑：“前一阵他迷上了演算高等数学，最近又转换题目，专攻化学。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柯麟看到小屋的墙边果然摆着许多瓶瓶罐罐，不由地笑了：“叶将军真了不起，要转行当科学家了。”他的话音未落，小屋里突然一声巨响，只见窗子被震坏，粉碎的玻璃四溅。
柯麟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蹿上一步，将李秀文护在身后。
烟雾从门缝儿里弥漫出来，接着门打开了，只见叶挺一身黑灰从屋里跑了出来，烟雾呛得他咳嗽不止。
李秀文扑上去，担忧地：“你不要紧吧？炸伤了没有？”
叶挺一抬头，喝！整个一唱京剧的大花脸，他一看到柯麟来了，露出一口白牙笑了：“我的试验成功了！”
“试验？”柯麟奇怪地，“你在做什么试验？”
叶挺一本正经地：“一种新型炸药。”说着拍打着身上的黑灰。
柯麟豁然明白了，他敬佩地看了叶挺一眼，跑过去从破窗户里往里看，透过慢慢消散的烟雾，他看到的是一些简陋的火药试验设备。他感叹着摇摇头：“没有人帮助，你自己这样做太危险了。”
李秀文拿着一块毛巾从屋里出来，边帮他叶挺拍打着身上的烟灰边抱怨说：“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把这个家给炸上天。”
叶挺笑着：“我干嘛要炸自己的家？我要炸日本鬼子嘛！”
柯麟边从窗户那边走过来边钦佩地：“抗日队伍中若没有叶将军，那真是一大损失啊！”说完，他转一个话题，“好啦，你快去洗洗吧。我还要请你们夫妇去我的诊所看看呢。”
“哎呀，该死！”叶挺拍着头说，“光顾了试验，忘了你的诊所第一天开张，我得去贺喜才对。”说完，又转向李秀文，“快，帮我弄一下洗澡水！”
柯麟说：“我先回去准备一下，你们一定快来呀！”说完，他匆匆离去。
一会儿，叶挺夫妇来到了“柯麟诊所”。一进门，叶挺就双手抱拳：“恭喜诊所开张！”
陈志英迎上来笑盈盈地说：“谢谢叶将军和李大姐赏光。二位快请坐。”
叶挺问陈志英：“小妹，今天开张有顾客来吗？”
“没有呢。”陈志英笑着摇摇头，“柯麟说了，诊所开张第一项工作就是为叶将军和李大姐做体检。见你没来，他就跑去找你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叶挺感动地点着头。
柯麟上前拉住叶挺的手，亲切地：“你是我第一个客人，不过你放心，对你和你的家人我是不收费的，快！你老老实实给我坐下来。”
叶挺欣然从命，边坐下边说：“好好好，八年流亡海外，从来没有做过身体检查，不知道这部机器还行不行？”
柯麟穿上白大褂，戴上听筒，坐在叶挺面前，一丝不苟地开始检查，检查完后得出结论说：“将军的身体健壮得像一头牛！一头黄牛。”
叶挺边整理着衣服边说：“对，我们都要为革命做一头黄牛，谢谢柯医生，你给了我信心和力量。”
柯麟因为有着联络叶挺的任务，所以一有空闲时间就来到叶挺家。这一天，他又来到叶家做客，与叶挺坐在客厅里聊天。
叶挺说：“陈济棠三番五次地托人来游说，要我回省里做事，都被我拒绝了。”
“你拒绝对了，陈济棠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几年他在广东主事，秉承蒋介石的旨意，勾结英国势力打击中共在港澳地区的力量，蔡和森就是他杀害的。”
“是啊，我听说了。蔡和森是我非常敬重的革命领导人。像陈济棠这样嗜杀成性地迫害革命的人，我怎么能与他为伍？”
柯麟刚要说话，电话铃响了。
叶挺用眼睛向李秀文示意让她去接。李秀文拿起：“喂，啊，你好……请你稍等，我去看看他在不在。”
她把电话放下，来到叶挺身边，小声地：“是张家发与他的太太要来见你。”
叶挺对柯麟说：“你看，又是一个陈济棠的说客。见不见？”
柯麟说：“见见也无妨。”
“好。你就在旁看一场好戏，看我怎么应付他。”叶挺对李秀文：“那就让他来吧。”
李秀文点点头，再次拿起电话：“喂，他在家呢，你们来吧。”
片刻功夫，门铃就响起来了。李秀文赶紧去开大门，引领着张家发和他的太太进入客厅。张家发身着毕挺的国民党军服，他的太太则一身华丽的旗袍，手里提着礼品。
叶挺迎上前去。张家发客气地：“叶将军，您好。”
叶挺笑着：“你好。来，请坐。”
叶挺刚要向他们介绍柯麟，张太太却朝着柯麟笑盈盈地招呼起来：“柯院长，您好，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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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下党人》第十章（6）
柯麟一时蒙了，瞪着眼睛使劲儿瞅着张太太：“噢、噢……你、你是……”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张太太媚笑着，“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二十四师医院的护士陈小玉啊。”
“哎呀！是陈小玉啊！”柯麟一拍脑瓜儿，“看我这笨脑瓜儿，忘得死死的，你好、你好。”
张家发接过话头儿说：“柯院长，在四军的时候，你还给我看过病呢？”
柯麟笑着说：“看看，都是老相识啊！”
张家发看看叶挺，又看看柯麟，问：“柯院长在哪里高就？”
“一介草民，自己开个诊所混口饭吃。”
“哎呀！”张家发惋惜地叫起来，“像你这样的医学人才，这样混下去太可惜了！”
“人各有志吧。”柯麟淡淡地敷衍道。
叶挺喝了一口茶，看着张家发关心地问：“家发，你目前在哪个部队？”
张家发欠了欠身子，恭敬地：“叶将军，我自从离开二十四师后，就到陈济裳的部队里效力，他对我很好，很看得起我，提拔我当了师级副官。”
叶挺忙道：“啊！太好啦！恭喜你荣升！”
“嗨，有什么可恭喜的。”张家发在叶挺跟前不敢张狂，谦虚地说道：“叶将军，我是您的老部下，就是有一点儿能耐，还不都是您带出来的！”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叶挺一摆手，“北伐已经过去快十年了，世事早已发生了大变化，何况人呢？”
张家发恭维说：“再怎么变也改变不了叶将军是军事天才，记得北伐时期最有名的攻占汀泗桥、贺胜桥的胜利，可都是您指挥独立团的功劳啊。”
叶挺却不接受他的恭维，淡淡地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啊。你大老远地跑来澳门见叶某，有何指教？”
张家发一听“指教”二字，有些尴尬，脸色微微一红，忙说：“我哪里敢对叶将军有指教啊。这次来澳门前，陈济裳长官亲笔修书一封，要我专程送到您的府上。”他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大信封，恭敬地呈到叶挺跟前。
叶挺接过信封打开，展开信看着，笑道：“这个陈济棠，上一封信就规劝我‘摒弃前嫌’。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写封信给他，不讲前嫌，专谈后怨。”
“后怨？”张家发奇怪地眨巴着眼睛，“你们二人怎么会有后怨？”
“哼！”叶挺冷笑一声，“他陈济棠主政以来，拘捕6000多名坚持革命、主张抗日的其他党派人士和人民群众。这你应该是清楚的呀！”
张家发尴尬地看看柯麟。柯麟目光旁顾，假装看不见，不予理睬。
叶挺接着说：“我在信中说，你成天口念‘善哉善哉’，却不放下屠刀，长此下去，最终将会落个杀人遭人杀的可耻下场。”
张家发吃惊地：“叶将军，你真这样写了？”
“当然！”叶挺不屑地，“不但这样写了，我还奉上真实地址，公开言明，如果因此而起杀机，可以指派刺客到我家里来！我的地址是不是他给你的？”
“是的。”张家发笑着点点头，“不过，我不是刺客。陈长官备了礼物，派我专程来澳门登门拜望叶将军的。”
“是吗？他的涵养倒很深。”叶挺讥讽地，“礼物就免了，请你原封不动地带回去吧。但你一定要传话给陈济棠，告诉他我叶挺忧国心切，是为抗日救亡而回国的，不是为了谋官职混饭吃。只要你的陈长官继续坚持###媚外政策，我们之间就谈不上什么合作。”
张家发还不死心，仍是死磨硬缠：“叶将军，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陈长官可是真心实意请您出来带兵的呀。”
“我早就考虑好了。”叶挺冷笑道，“除非是真正抗日的爱国军队，否则我不会任职的，任何老关系老交情也不行！”
张家发见叶挺还是不肯松口，终于祭出了“高官厚禄”这一“杀手锏”。
“叶将军，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我也要完成我的使命呀。陈长官还要我带口讯给您，您要是不想屈尊到广州，还可以到南京担任重要的军职。他说了，只要您反对共产党，蒋委员长一定会授予您上将军衔……”
“哈哈哈……”叶挺不等他说完，放声大笑起来。笑得众人都愣住了。他笑罢站起身来，开始下逐客令：“请你转告陈济裳，国难当头，再搞攘外必先安内那一套，中国非亡了不可。‘上将军衔’叶某都不希罕，区区礼物又算得了什么，你还是给他带回去吧。”
张家发又是失望又是尴尬，一时显得不知所措，嘴里咕哝着：“这、这……这让我回去怎么交代？”
送走了张氏夫妇。柯麟望着叶挺，钦佩地：“真是痛快淋漓、痛快淋漓啊！”
叶挺得意地笑着说：“一个小小的张家发打发不了，还是我叶某吗！”
二人一齐放声大笑起来。
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政策，非旦撼动不了叶挺这样的爱国志士，就是他自己手下的将士也不买他的账！就在他积极###的非常时刻，1936年12月，发生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国民党的东北军将领张学良和西北军将领杨虎城扣押了蒋介石，进行“兵谏”，在共产党的积极斡旋下，终于促成了国共两党合作，进行联合抗日。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长城内外、大江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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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下党人》第十章（7）
这一天，在澳门一家饭店的包间里，柯麟、叶挺夫妇和潘汉年一边用餐一边兴致勃勃地聊着，话题正是“西安事变”。
潘汉年说：“西安事变后，我党将由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