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千年史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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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口、总爱发飚的西奥达，另立阿玛拉逊莎的女婿维提格斯（Witigis）为王。

　　维提格斯，武士出身，英勇善战，精于指挥，比纨绔子弟西奥达强之百倍。他离开罗马城，准备在首都拉文纳聚集优势兵力。维提格斯率领大军返回罗马城时，发现城头已经遍插拜占庭的国旗。

　　原来，在未遇对手的情况下，贝利萨留进军神速，在维提格斯离开期间，拜占庭军已经逼近罗马城。

　　536年12月10日，西罗马帝国的旧贵族撵跑守军，将解放者迎进城中，被蛮族占领六十年的罗马城又一次回到亲人的怀抱。

　　贝利萨留不敢有丝毫骄傲，他一面向君士坦丁堡报捷，一面加紧城防，招募罗马人入伍，准备迎接敌人的反扑。

　　维提格斯气急败坏，把罗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贝利萨留兵力不足，只得依托坚城固守待援。

　　攻城开始了，热油弓箭、滚木擂石暴雨般直冲而下，东哥特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尸体堆积如山，罗马城外简直成了东哥特人的坟场。

　　围城战从537年3月开始整整持续了一年。期间，贝利萨留曾几次突围，都没能如愿。

　　查士丁尼得知罗马城光复，欣喜若狂，这对他来说等于宣布“再征服”的全面胜利。罗马城告急，他岂能坐视不理，绝不能让昔日首都再落蛮族之手。

　　君士坦丁堡先后派出两支援军，在维提格斯后方加以袭扰。他们占领多处城镇，破坏东哥特军本就不咋地的后勤补给线，还时时恐吓附近居民，造成东哥特境内一片骚乱。

　　拜占庭援军更是攻占通往拉文纳的重要据点亚利米努（Ariminum；今意大利的里米尼（Rimini）），离拉文纳仅一天路程。

　　“围魏救赵”之计果然奏效，维提格斯急忙放弃围困罗马城，丢下身后的三万多具尸体，焚烧营寨，急速北进，直扑亚利米努。

　　驻守亚利米努的是两千拜占庭骑兵，其中还包括贝利萨留麾下的精锐骑兵。贝利萨留决定用步兵替换骑兵，因为骑兵适合冲锋陷阵，而守城，步兵最在行。

　　骑兵将领约翰（John）却拒绝接受统帅的指令，依然留守亚利米努，要会会维提格斯。约翰的刚愎自用证明了他是多么愚蠢，亚利米努很快便淹没在东哥特军的狂轰乱炸之中。

　　纳尔西斯带领两千赫卢利外籍军团（Herul　foederati）前来增援，与贝利萨留会合。纳尔西斯就是那位在尼卡暴动中冒着生命危险，成功贿赂蓝党首领的宫廷大太监。

　　别看纳尔西斯六根不全，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猛男，他主张猛攻猛打，直扑亚利米努。与之相反，贝利萨留做事谨慎，认为应该小心从事。两人争执不下，意见始终达不成统一。

　　这时，约翰的求救信到了，信上明确表示，亚利米努危在旦夕，眼看就要保不住了。贝利萨留只得同意纳尔西斯的意见，兵分三路急速向亚利米努挺进。

　　维提格斯得知拜占庭军的动向，率军撤围，返回拉文纳，避免被反包围的危险。兵不血刃就解了亚利米努之围，纳尔西斯因此得到更多将领的支持，就连约翰也改旗易帜，投靠到纳尔西斯麾下。贝利萨留和纳尔西斯之间的意见本就不一致，如今分歧就更大了。

　　【米兰悲剧】

　　下一个目标是米兰，如何布署呢？

　　纳尔西斯猛男依旧，贝利萨留仍然小心谨慎。经过一番争执，两人分道扬镳，各带所部人马上路。

　　途经乌尔比诺（Urbino；位于今意大利中部）时，纳尔西斯看到城防坚固，觉得牢不可破，便绕道向奥克西姆进发；贝利萨留却把乌尔比诺的水源切断，轻松将之攻陷，贝利萨留的行动因此更快一些，率先抵达米兰城下，米兰守将见大势已去便出城投降。

　　在继续北进之前，贝利萨留将军队分批防守附近的各处城市和要塞，米兰城内仅有一千士兵。然而，法兰克人拿了拜占庭的钱，却不想替拜占庭消灾，法兰克的一万援军抵达意大利，帮助东哥特军包围了米兰，这令贝利萨留始料不及。米兰如今既缺少供给，又缺乏士兵防守，形势不容乐观。

　　贝利萨留得知米兰告急，急忙派部队前去解围。可是领兵的将领根本就不想去送死，他们告诉附近的约翰，让他增援米兰。约翰在纳尔西斯手下听差，他说没得到纳尔西斯的命令，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他还故意装病，造成无法行动的假象。

　　这下可坏了，领导内部不和，米兰的末日到矣。

　　增援米兰的行动一拖就是数月，城里粮仓见底，士兵饿得嗷嗷乱叫。东哥特人趁机对守军喊话说，只要你们愿意投降，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东哥特人并没有保证开城后不报复城里百姓，守将对此心有顾虑，便拒绝了敌人的“好意”。一直到539年3月，他们实在忍不住了，才接受敌人的条件。

　　并不一定非要战死沙场才是真英雄，米兰失守不能责怪守军，完全是拜占庭将领互相扯皮的结果。米兰守军已经尽到自己的职责，他们是拜占庭的英雄，值得钦佩。

　　东哥特人没有食言，守军被全部释放，城内百姓却惨遭屠杀，米兰城也被夷为平地，这是东哥特人对米兰百姓不战就投降拜占庭的惩罚。

　　米兰的惨剧震惊了查士丁尼，他这才意识到，在同一个部门安排两个一把手有多愚蠢。纳尔西斯被召回君士坦丁堡，贝利萨留重新掌握远征军的兵权。

　　与此同时，维提格斯给波斯萨珊王朝写了一封信，希望能与科斯洛埃斯一世联手对付拜占庭。

　　波斯人始终是拜占庭的心腹大患，一旦波斯与拜占庭重开战事，查士丁尼必须集中兵力对付这块难啃的骨头，到时候贝利萨留就一定会离开意大利，奔赴东线战场。

　　正如维提格斯所料，波斯与拜占庭之间的战争的确会重新爆发，这将把拜占庭推向两线作战的万丈深渊。

　　出乎维提格斯意料的是，他已经等不到贝利萨留被调离意大利的那一天了。贝利萨留已经下定决心，非拿下拉文纳、灭亡东哥特王国不可。要达到这个目标，他必须首先攻克两座要塞——奥克西姆和菲耶索莱（Fiesole）。

　　贝利萨留命约翰所部在波河（Po）流域牵制东哥特军，又命查士丁（Justin）围攻菲耶索莱，他自己则包围奥克西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6　　窘境！　两线作战的苦恼
【老查抛绣球】

　　法兰克人又来凑热闹，他们翻越阿尔卑斯山（Alps），来到波河一带。东哥特军喜出望外：援军来了。

　　法兰克军不是来增援东哥特人，也不是来帮助拜占庭人，他们的目标是两个一块儿揍。

　　东哥特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吃了败仗。看到法兰克和东哥特互相厮打，约翰也惊了，他不知道法兰克军到底要干什么。就在诧异的时候，法兰克军已经搞颠东哥特人，返身杀了过来。约翰所部在惊愕中惨遭失败，向南退却。法兰克军出其不意，小试牛刀。他们的出现使意大利战场上出现了三股势力，玩起了三国演义。

　　就在战争进程眼看要被改变的时候，瘟神对法兰克人背信弃义的行为感到愤慨，一场突如其来的痢疾让法兰克损兵折将，没办法，他们只得败兴撤回老家。

　　539年11月，奥克西姆和菲耶索莱两座要塞在弹尽粮绝后竖起白旗，停止抵抗。

　　贝利萨留解除了后顾之忧，又得到从达尔马提亚省赶来的援军，开始进军终点站——拉文纳。

　　他派出几支部队分头进北，拜占庭舰队也切断了拉文纳的海上补给线，拉文纳已成瓮中之鳖。

　　法兰克使者给身处重围的维提格斯送来密信，提议两家联合。法兰克背信弃义致使东哥特军惨败的景象依然历历在目，维提格斯哪还会相信他们。法兰克人其实也不是真心帮助东哥特，只不过想混水摸鱼罢了。

　　不久，君士坦丁堡的使者也赶到拉文纳，说查士丁尼宽大为怀，希望停止战争，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老查开出条件：波河以南归拜占庭，以北仍归东哥特，只要接受这个条件，战争就可以结束。老查哪是什么宅心仁厚，他是想早点结束西线战事，集中力量应对波斯人。

　　科斯洛埃斯一世自登基以来，政敌已尽数被灭，国内稳定，最大的后患厌哒也已瓦解，他没有后顾之忧，在东哥特王国还没有被消灭的时候，趁拜占庭国内空虚之时先发制人是最佳策略。

　　波斯人的战车已经启动，眼看就要对拜占庭动武。老查此时抛出和谈这个绣球，目的显而易见。

　　【小贝很固执】

　　东哥特贵族已经等不到波斯人起兵的那一天了，他们准备接受这个条件，否则亡国灭种不远矣。

　　老查命令贝利萨留说，小贝呀，别打了，现在头号敌人是波斯人，头号任务是防守东线，你赶紧与东哥特人签署和议书，立刻回东线来。

　　牛人一般都很有个性，很有脾气，贝利萨留就是这么一位。他认为和谈是对他在意大利付出一切的背叛，他不依不饶，始终不肯签字。很多将领都劝他说，算了吧，皇帝都出面了，你还是在和平协议上签字吧。贝利萨留就这么个脾气，皇帝也不给面子。

　　可是贝利萨留忘了，领导们都希望部下服服帖帖地听指挥，哪怕是瞎指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是说说而已。

　　东哥特贵族很泄气，但是他们不愿等死，使出最后一招，他们告诉贝利萨留说，只要阁下同意，我们愿推举你为西边的皇帝。

　　贝利萨留乐了，说，好滴，就这么办。

　　540年5月，贝利萨留率军进入拉文纳。在拉文纳盛大的加冕仪式上，拜占庭士兵出其不意地逮捕了维提格斯，东哥特王国的大部分领土被置于拜占庭统治之下。随后，波河以北的几座东哥特要塞也缴械投降。

　　贝利萨留对查士丁尼忠心耿耿，他哪会背叛皇帝，当初答应东哥特贵族，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年底，贝利萨留带着东哥特王国的金银珠宝，押着维提格斯和几名大员返回君士坦丁堡。

　　迎接他的不再是掌声，也没有鲜花，而是皇帝的冷遇。东哥特发生的事，老查全知道，贝利萨留不听号令，又接受东哥特贵族的提议，皇帝对他起了疑心。

　　很多被俘的东哥特士兵被编入拜占庭军，准备对波斯的战争。维提格斯最后全身而退，告老还乡，以贵族身份结束了波澜壮阔的一生。相比之下，他的老对手贝利萨留却结局悲惨，这都是他那执拗的脾气惹的祸。

　　【大瘟疫】

　　贝利萨留返回君士坦丁堡的时候，波斯和拜占庭已经打了半年有余。

　　科斯洛埃斯一世挑唆*各部落酋长进攻拜占庭，然后以援助*之名撕毁和平协议，御驾亲征，悍然发动了对拜占庭的战争。

　　虽然疆域广大，但是学者阿加塞阿斯的研究表明，当时拜占庭仅有十五万正规军，两线作战确实很累。

　　波斯军是支训练有素的部队，这不仅表现在作战上，也表现在打劫上。

　　波斯军攻入叙利亚，很有章法地洗劫一番，从叙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抢劫来的大把钞票源源不断地送回波斯。

　　拜占庭东部重镇安条克（Antioch；位于今土耳其境内）也被系统化地烧杀奸淫一顿，成了一座死城，幸存的人口被发配到波斯，当了猪狗不如的奴隶。

　　查士丁尼不再信任贝利萨留，可是又离不开这个左膀右臂。贝利萨留从西线来到东线，依旧指挥军队作战。

　　小亚细亚（Aisa　Minor）是拜占庭在亚洲的领土，古代称之为安纳托利亚（Anatolia），是拜占庭财源和兵源的主要产地，失去这里，拜占庭将被掐住喉咙，而小亚细亚恰恰是千年中世纪历史里，拜占庭与东方各国战争的主战场，天意弄人啊。

　　两军在小亚细亚杀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凡是战争，最遭殃的就是劳苦大众，很多城市惨遭蹂躏，百姓流离失所，惨啊。

　　在贝利萨留的精妙指挥下，波斯军始终没沾到便宜。科斯洛埃斯一世知道他智勇双全，决定放弃正面冲突，率军北上黑海沿岸。

　　542年春；正在皇帝笑得合不拢嘴时，大瘟疫爆发，它源自尼罗河沼泽地，蔓延于埃及、叙利亚、巴勒斯坦。帝国丧失了三分之一的人口，仅君士坦丁堡一处就有半数居民死亡。

　　据拜占庭史官记载，城内的死尸遍地都是，连埋葬尸体的人手都凑不齐，死者被乱七八糟地丢进埋尸坑，公用墓地很快便被填满，公主和太监埋在一起，教士和*埋在一起，卫兵和乞丐埋在一起，简直乱成一锅粥。

　　查士丁尼哭丧着脸命令把加拉塔城墙上的所有塔楼都揭开盖儿，从上面把尸体抛进去，装满后再封顶。很快，塔楼也都用完了。于是，又兴起了海葬。腐烂不堪的尸体流着恶心的黄脓，和包裹它们的席子粘在一起，分也分不开。海面上漂着一层厚厚的黄褐色脓水，整个金角湾真成了金色。来不及处理的尸体被成群嗡嗡乱响的苍蝇包围着，发出阵阵恶臭。瘟神在天上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知作何感想。直到秋天，可怕的瘟疫才消退。

　　【意大利又折腾开了】

　　从540到544年，双方打了个旗鼓相当，互有胜负。最后，波斯军稍显弱势，主动撤退。老查松了口气，派人去谈判，条件是只要和平，拜占庭愿付给波斯重金。五年休战协议一蹴而就，这是拜占庭花大价钱买来的和平。

　　东线战事尚未平息之时，西线就已经闹开了。

　　贝利萨留离开意大利的时候，北部很多城市还在东哥特人手里，一些贵族对战败一直耿耿于怀。驻扎意大利的拜占庭军及其指挥官纪律涣散、任意抢掠，老百姓对苛捐杂税极为不满。

　　东哥特王国几次易主后，多迪拉被推选为新国王。趁着拜占庭忙于东线战事，多迪拉开始了风风火火的抗战运动。

　　驻扎意大利的拜占庭将领既无能又自恃能力超群，互相看不惯，使多迪拉有机可乘。多迪拉以五千人重创拜占庭军，包围了佛罗伦萨（Fl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