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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旁观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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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相反的方向跑!

“我一直奇怪,如果是近身刺杀,那凶手的身上怎会不溅上血迹?可是那天警察来了之后,我并没有发现有人曾换过衣服,那又是怎么回事?现在我明白了,因为那人是远距离射杀李汉宸的!”

队长用一幅赞赏的眼光看着我,示意我说下去。

然而我又不想再说了:“该换你了吧?”

“呵呵,其实这几天警方并没有闲着,像你前面说的那样,我们将李家每一个人的来历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包括梁心画在医院就诊的纪录,赵良生和李汉宸的恩怨,她俩的确有动机杀人,可是动机,却是远远不够的。

“不要小看我们警察现场调查科的力量,我们验证出,向李汉宸身上刺入匕首的力量,连成年男子都不能做到,更何况你们这些瘦弱女子,而且凶器入口十分光滑平展,显示出凶器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力量刺入的,而人力几乎无法做到。这些,都是通过电脑模拟分析得出的。”

我点点头。所以李汉宸连肺也刺穿了,按理他皮厚肉粗,不会这么容易被刺死才对。

“怪不得我看你到处踱步,连楼上也去了,是在看能从什么角度射中花园里的李汉宸吧。”

“哈哈,这也被你看出来了。那你现在说说,你觉得凶手是谁?”

“那还用说,凶手当然是李汉星。”

李瀚海当然不至于凶残到杀死自己的儿子,那么他处心积虑地留下我,想让我去顶罪,到底要维护的是谁?看看他给谁作了不在场证明吧?他最疼爱的小儿子李汉星。

刑警队长也告诉我,那份李汉宸的保险是伪造的,目的当然是给我嫁祸一个“动机”。

李瀚海是铁匠出身,年轻时特别喜欢自己打造一些弹簧机括,我在李家大厅的墙壁上曾看到一把铁制弓箭,与周围装饰不符,一想便知道这是李瀚海亲手铸造,而且显然对自己的手艺十分得意。想来这样的玩意儿李家不在少数。

李汉星杀死大哥,一半是蓄谋,一半是临时起意。他可能早就改装好了一把能发射匕首的弩之类的发射器。然后杀人要做的,只是找寻一个时机。

这一天终于来了。

当着赵莎莎的面,他跟着爸爸去了书房,而赵莎莎,虽然有李汉年的警示,但他既然径自先上了楼,这多情的女子少不得目送旧情郎走进了花园才离去。

而李汉星,也许用了一个上厕所的理由又回过头,射杀了自己的大哥。

之所以用普通的水果刀,就是为了伪装成临时起意,近身搏杀。

这个射杀的过程也许只用了一分钟。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头,听父亲的训斥。

让我猜猜,李瀚海为什么这些天一直叫李汉星进书房训话?也许就是因为李汉宸告诉了父亲,梁心画并不是个贞洁的女子。

而梁心画可是李汉星的“真爱”,李汉宸这么做无疑是与弟弟结下了梁子。那一天赵莎莎在厅口看见二人“低声”说话,难道不是就为了这事在争论?

而李汉星那番“真爱告白”的意图我也明白了,他是在探知我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生怕我向警方说了,这样他也就有了杀人动机。如果我听到他的话出言嘲讽梁心画并不值得他爱,他说不定连我都得杀了。

李瀚海这个老家伙,也许刚开始还不明白这是兄弟相残,但他略一琢磨,就会明白个大概。

兴许李汉星改装弓弩的技术还是他传授的,他不是最爱这个小儿子么。

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只好保住还活着的儿子。

于是便利用我来做替罪羊。

还好警方也来个顺水推舟。

在接到“沈凉玉就是凶手,因为她可以获得保险金”的匿名举报后,他们也有了充分的理由再次上门。

队长告诉我,自从他们知道杀人另有工具后就一直在严密监视李宅,怕凶手丢弃证据。但是也唯恐已经来不及,没有足够的理由上门搜查。

而他们认定李汉星是凶手的根据和我不同,远距离射杀,一定得经过事先的练习,这不是一日之功。而根据他们的调查,在前一段时间里面,李汉星曾利用周末时间,去一家体育馆苦练瞄准射击。

在李汉星的房间里,警察果然搜查到了我想象中的射击工具。上面还有李汉星的指纹。

愚蠢的李汉星居然还留着它!

(也许他想利用它再次杀人 ?'…')

这个念头令我毛骨悚然,也许是,那么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我。

只不过是善意的提醒,李汉星丧身在亲生弟弟手下。

而我重获自由。

尽管如我意料之中,人们对我被“打回原形”庆幸不已,一时之间,挖苦、嘲弄、恶意的“安慰”又铺天盖地朝我席卷而来。

而我守护自己的方式,仍然是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无动于衷。

因为我深知,随着时间消长,这一切总会平息,只不过暂时遂了众人的口舌之欲。

能娱乐大众,我何必搅局?

而风平浪静之后,我的生活,仍然继续。

第二章、败局

原本已经躺下,我忽然想起还有一双球鞋晾在楼顶天台。夜深风大,这个懒是偷不得了。

推开天台的门,迎面而来的冷风令我打了个寒颤:“好凉。”

我往晾球鞋的方向走去——却突然停下脚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凭栏处有人影在轻轻晃荡。这么晚了,这是谁?

我的脚步声也惊动了对方,人影转过身来。

“哗。”天台上暧昧灯光照得眼前人脸上明灭不定。即便如此,我也看清了她眼中哀戚与绝望神色。

“你是人是鬼?”因我发出的语意不明的音调,她这么问。声音凄厉。

“与尔同类。”我慢吞吞地回答,四下寻觅我的球鞋。

“你来……也是为了等人 ?'…'”

“不是。”我终于发现了目标,走过去拎起球鞋。

“哦。”她也看清了我找到的物事。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你快走吧,别妨碍我。”

“嗯。请自便。”

我往出口走去。

“呃……等等。”身后人似乎踌躇了一秒,忽然叫住我。

“嗯?”我停住了。但并未转身。

“……你……不问我……在这里干吗?”

“你自己说了,你在等人。”

“哦……不过我想他不会来了。”

“让你在这种地方等待的一定不是个值得你等待的人。”

“也许吧。”她似乎在笑,冷笑。

我继续往外走去。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如果他不来,我就死!”最末一字凄厉至极。然后是一片静寂,似乎在等待我的反应。

“哦。”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这里是17楼,我保证你能达成所愿。”

她一怔,嘴角弯成讥诮形状:“你真冷血。还是你不信我真敢跳下去?”身体微微前倾,贴住了仅仅齐腰高的凭栏。

“我不冷血。如果我现在出去叫上一大群人看你跳楼,那才是冷血。到时候不怕你不肯跳。”我淡淡地说。目光对上她的。

她呆住了,半晌道:“没错,没错……我跳下去,对谁也没有损失……”

“不但没有,反而值得大众津津乐道。”

“他可能根本不会……为我哀悼……”

“你将成为他炫耀的资本,除此别无其它。”

女孩纤细的身躯慢慢蜷缩,终于崩溃。

她恸哭:“他不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他……”

“他未必不知道。他只是不稀罕。”

这时我已走到她身边,轻轻一拉,她的身体倒向我怀中。

她抬起泪眼看我,一双大眼纯白无辜:“我心已死。”

“瞧你,说得像真的一样。”我嗤笑。“下去把脸洗一洗,我买了一块蛋糕当明天早饭,这下便宜你了。”

把她带到空荡的水房,洗好脸,看她捧着蛋糕狼吞虎咽,我笑了:“活过来了?”

她抬头看我:“刚才你真不怕我跳下去?”

“不怕。我掉头走掉,谁也不知我在场。”

她仔细端详我的神情:“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冷血?”

我笑:“说了我不冷血啊。”

她吃完蛋糕,两手一摊:“我叫纪真鸿,你呢?”

“幸会,我是沈凉玉。”

“啊……我听过这个名字……”她有小小吃惊,抬起眼在我脸上又扫视一遍,“你就是那个……”

“克死未婚夫的不是?”我淡淡地道。先前我曾卷入一场谋杀之中,还险些成为疑犯……但天知道,那完全与我无关。

我只是无动于衷的旁观者而已。

“呵呵。”她干笑了两声,“希望没有冒犯你。”

“不会。”

她看看表:“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你困吗?”

“我明天早上没课。”

“那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老实说我已经有点疲倦。但她眼中恳切神色打动了我——她需要一双聆听的耳朵……好吧,送佛送到西。

“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来,我就死。他答应我会来的。结果,却没有来。”纪真鸿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看着我,“他没有来。他想我死。”

“他并不想你死。只不过你活着,对他没有什么好处而已。你的生死,对他来说,不是难题。”我哀叹。能令女子断肠,无非一个“情”字。而我却不知到底是什么让人们确定自己是爱上了一个人。是依靠那些狂喜,还是倚仗那些恸悲?

在我看来,世间的情爱都是庸人自扰。时空如此辽阔,我们凭什么认定,那人也在此处?

不,我不相信爱情。因我并不相信,这一世,有能与我势均力敌的人存在。因不存在,便无谓错失。

纪真鸿,她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地点,爱上了错误的人。

何必令自己不堪至此?

她可能也看出了我的想法,别过头去。

“凉玉,我该怎么办?”

“现在是凌晨,按正常人的作息,我们该在快乐地呼呼。”

“那天亮之后呢?又当如何?”

我看着她。风月惨淡,她并不是不知,居然仍然沉迷其中,不肯就醒。

痴儿痴儿。

“有的时候,真想把他现在爱着的人亲手杀掉。这样,他才会爱我。”她笑着对我说。她的眼有异样神采,我知道,那也许并不仅仅是玩笑。

“原来他已名草有主。”

“嗯。”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了吧。”

“那你再耐心等等吧。不久就轮到你了。”

“嗯?”

“爱情这玩意儿,全靠激素分泌,一年过去,该到头了。”

“凉玉,你没爱过人吧?”

“嗯。”

“爱一个人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爱另一个人的。”

“哦。”

“我想把他抢回来。”

“想知道我的建议吗?”

“你说。”

“不要争抢。男人得到了一个就会后悔失去了另一个。耐心等待,等他们无疾而终。这样,他才会在抱着你的时候不想别人。当然,时效也只一年左右。”

“……”(人)

“别担心,到时候你也会觉得他如同鸡肋。你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

“友好相爱,平和分手。如果做得好,人生可以有几十段真爱。”

“……凉玉,我真受不了你的奇谈怪论。”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真鸿终于笑了:“凉玉,认识你真好。”

“嗯。因为你吃掉了我的早饭。”

“那我明天请你吃更好的。”

“不用了。我困了,放我回去睡觉吧。”

“……好吧。”

离开之前,她握住我的手:“我一定不会忘记这个晚上。你救过我。”

“不,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并未忽略掉那一刻她眼中的哀伤。女孩略为憔悴的容颜,微微仰起脸来,视线不知投注在什么地方,嘴角却弯起:

“我恐怕,已经无药可救。”

我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所以,第二天睡到中午起来时,尽管感觉到学校沸腾得有些异样,也无知无觉地自顾刷牙洗脸。

“听说……尸体还是光着的……”

“是先奸后杀么?”

“不知道啊……”

“好可怕,竟然有这种事……”

在食堂里居然听到了如上对话,我皱了皱眉,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

好吵。

“你们懂什么?”一个男声如横空出世,“这是明显的伪装,哪有什么色魔!凶手,应该是女子!”

“不会吧……”

“怎么可能……”

“我可是发现尸体的人哦,我亲眼看到了,尸体虽然被脱掉了衣服,身上却没有挣扎的瘀痕,是死后才脱掉的吧,太明显了……”

我挤在买饭的队伍里,没有回头。我讨厌公众场合大放厥词的人。

“是你发现的尸体?”

“真的是赤裸的么?”

“那你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怎么死的,听说是刺死的?”

“具体的细节无可奉告,这是警方的要求!”

“切……怎么这样……”

“耍什么酷啊……不就发现了尸体嘛,有什么了不起……”

我买好了午饭,想找一个相对清静的地方坐下吃饭。扫了几眼发现完全不可能,到处是……一开一阖的嘴巴。我的头开始痛。只得随便找个位子坐下。

“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最大的嫌疑人是死者的情敌——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纪……对,纪真鸿!”

我伸向饭菜的手停滞了。什么?我慢吞吞地回过头去。

这下终于看到了虐待我耳朵的罪魁祸首——一个高瘦的男生,小眼睛,大嘴巴,一看就是外强中干的模样。

我走过去。

“同学,你刚才说嫌疑人是谁?”

“……你……你是谁……”我的身高还不到他的肩膀,他却缩起了脖子——我的嘴脸有这么骇人吗?

“啊……啊……啊……你是……你是那个……沈……沈……”

原来我比自己料想的还要出名,我点点头,提醒他:“沈凉玉。”

“你想干吗?我对你没兴趣。我可不想被克死……”

周围起了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

我的眼眯了起来。

“同学,你刚才说嫌疑人是谁?”别让我再问第三遍。

“纪、纪真鸿啊……”他大约也感受到了我的怒气,结结巴巴地答道。

“你胡说八道的吧。”

“什么?!”他一伸脖子,“我胡说八道……警察都把她叫到校办去了,那里是临时审讯室,我亲眼看见的。”

“哦,原来不是你的推理。”

“……怎么不是,是我向警方提议她的嫌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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