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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烽烟尽处-第137部分

小说: 烽烟尽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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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不稳!”

“就是,就是!一会儿得建议斯琴郡主好好搜搜他的身,咱们不能什么人都往家里头请!”另外几名国公府幕僚低声附和。

最近几年草原上人心惶惶,所以很多离奇怪诞的传说,都能在黑石寨附近找到一定市场。比如能快过子弹的飞剑,能让人看一眼就迷失心智的猫眼儿石,能扎在草偶上便咒死对手的巫术,所谓沾衣醉,不过是传说中相对还着点边际的一种,远远到不了最荒诞的地步,流传性也没达到最广。

但所有荒诞不经的传说,都无法骗到真正的智者。乌旗叶特后旗的老章京额尔德木图便是其中之一。听到了周围的议论,他忍不住轻声打断,“这些都是说书先生告诉你们的吧?!他们还说有人能跑得比骏马快呢,你们也跟着信?!”

“嘿嘿!嘿嘿!”众幕僚们停止议论,讪讪地摇头。别的传言能蒙住他们,有关摆弄牲口的学问,却是蒙古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专利,谁也别想跟大伙打马虎眼。去年集市上便有一个说大书的艺人因为错讲了《岳飞传》中关于“马前张保,马后王横”的段子,被大伙认为是侮辱了岳王爷的坐骑而轰下了台。非但没讨到预计中的丰厚赏金,连回程的路费都是靠好心商贩施舍才凑得起。(注1)

“那您老说,小黑胖子刚才凭什么赢了?!”既然关于法术的传言不可信,白音先前输掉的两局比赛,就愈发显得稀里糊涂了。虽然到目前为止,白音本人还没有主动承认被击败,但并不是所有观众都是瞎子,不能看出他先前被小张胖子打得有多狼狈。

“你们看看他们两个露在外边的胳膊!”乌旗叶特后旗的老章京额尔德木图笑着轻捋胡须。

“胳膊?!”几名幕僚再度将目光转向白音和“张玄策”,反复比较,却没看出什么秘密来。二人身材相近,胳膊的长短、粗细也都差不多,唯一区别就是小黑胖子胳膊上有很多丑陋的伤疤,而白音的胳膊却干净得如瓷器般,不见半丝破损。

“一个是尸堆里爬出来的狼王,一个是暖房里养大的老虎。”额尔德木图满脸睿智地轻轻摇头,“小王爷平素练习得再刻苦,终究是个没见过血的畜儿。而死在张家小胖子手里的人,恐怕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四五十。差距这么大,两个人还用比试个什么劲儿?!往一起一站,高低其实就已经分出来了!要不是那小胖子刚才手下留情,白音的内脏都不知道碎了多少回!”

“啊!”众幕僚闻听,俱是把眼睛睁得老大,“您老说,您老是说,他身上的伤,都是,都是杀人时留下的。天哪,那得杀了多少人啊。他居然还活着!”

“你们别管他怎么活下来的,你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吧!”额尔德木图犹豫了一下,语重心长地提醒,“此人的来头,恐怕不象斯琴说得那么简单,大伙没弄清楚他的背景之前,最好别主动招惹他!啊,赢了,小王爷又赢了一场!”

话音未落,场内胜负已分。呼啦哈赤小王子被白音横着扛过肩,狠狠地摔到了张松龄脚下,“噗”地一声,头破血流。

注1:《说岳全传》中,张保和王横为了争高下,追着岳飞的雪花骢跑了十里路,一个跑在马前,一个紧跟在了马后。目前,五公里长跑的世界纪录为十二分三十七。五公里场地赛马,中国记录是六分钟。

第六章 碰撞(13)

时值初秋,草原上的土地已经渐渐开始变硬。白音又是故意想借别人的身体向“张玄策”表达愤怒,故而下手极重。直摔得呼啦哈赤小王子全身上下的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儿,躺在地上,鼻子、嘴巴和额头上的伤口同时大股大股地向外冒血。

“牲口!你干嘛不直接杀了他!”众蒙古少年经常聚在一起切磋,有输有赢,但相互之间很少会下如此狠手。当即,便又有两个人跳进了场内,准备为呼啦哈赤小王子讨一个公道。

白音此刻已经怒火攻心,哪里还有什么理智?二话不说扑将过去,一招一个,将两人摔成了烂茄子。

“该死!”眼见着自己的好朋友接二连三受伤,一向沉稳的兀良哈也红了眼睛,分开人群,便朝白音冲去。还没等他冲进场内,身上的牛皮坎肩儿却被张松龄一边拉住,“他是冲我来的,你别跟着瞎掺和。先安排几个人把小王子抬下去,找郎中救治要紧!”

“松手,快松手!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兀良哈贝勒大声咆哮,宛若一头发疯了的公牛。但他的力气毕竟不如张松龄大,接连挣扎了几下没能也脱离对方掌控,喘了几口粗气,哭着喊道:“敏图他弟弟已经送到庙里当喇嘛了,他们家这代就剩他一个男丁。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

“应该是受了内伤,不会要命!相信我,不会看错!”张松龄知道敏图应该指的是呼啦哈赤小王子,想了想,大声安慰,“你先下去找人给他治伤,千万别再耽误!”

也不知是相信的张松龄的判断,还是心里头明白自己肯定不是白音的对手,兀良哈贝勒抹了几把眼泪,哭泣着退了回去。早有一群蒙古贵胄子弟带着各自的旗丁围上前,七手八脚抬起呼啦哈赤小王子去寻郎中。张松龄跟在后面又看了一眼,心中对白音的恶感更深,转过头,重新大步走向圈子内。

“快想办法拦住他,否则今天必出人命!”额尔德木图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用蒙古语冲周围的人大喊。

哪里还来得及,没等众人做出反应,张松龄已经走到了圈子内,先冲四下里抱了抱拳,然后正对白音,缓缓摆出了一个不甚标准的摔跤架势,“有怨气尽管冲我来,别拿无辜的人发泄!”

“嗖!”登时,小王爷白音就又感到自己被一头猛兽盯住,冷气从头顶直冲脚底。先前心里头的所有怨气和豪情刹那间就被吹了个透,再也溅不起半分火星来!

可对面的小黑胖子是他故意激进赛场里头来的,如果此刻选择退缩的话,今后他白音小王爷就没脸再出来见人!想到此节,白音把心一横,“罢,罢,罢了!大不了被你弄死在这里,总好过窝窝囊囊地逃走!”

就在准备扑过去与小黑胖子“张玄策”一决生死的当口。突然间,他的几个心腹卫士同时跳进了场子,“不公平,这不公平!”

“你们要以多为胜么?”几个正准备看“张玄策”如何收拾白音的贵族少年同仇敌忾,联袂跳入场子内,与白音的心腹卫士拉扯在了一起。

“不公平,不公平。我家王爷已经接连比了四,比了五场。姓张的却一直在休息!”白音的心腹卫士们一边大声抗议,一边抱紧几个贵族少年,用他们的身体将张松龄和白音两个死死隔开。

按照大伙事先的约定,白音的确早就该下场休息。但少年们事先也没想到有人会在赛场上真的下死手,一边跟白音的卫士撕扯,一边破口大骂,“孬种,就知道拿软柿子捏。见了真有本事的就怂了,还腆着脸给自己找由子……”(注1)

“谁怂了,我家王爷已经比了五场,他可一直在旁边歇着!”白音的亲卫和好友们当然不服气,扯开嗓子大声反驳。

“不是怂包蛋就跟张爷接着摔,别找由子往场外跑!”少年才俊们也各自带着一帮心腹,齐齐凑过来,骂不绝口。

刹那间,场上场下的蒙古贵族们竟然也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一派以前来求亲的少年才俊为主,出于对呼啦哈赤小王子的同情,巴不得“张玄策”能立刻将白音摔个稀巴烂。另外一派则以白音本人的幕僚和镇国公保力格的心腹为主,咬死了继续比赛对白音不公平,坚持“张玄策”必须也连赢四场才能具备挑战资格。

双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反倒把正在准备交手的两位正主给晾在了一旁。急得斯琴郡主派来主持比赛的幕僚们满头是汗,劝完了这边劝那边,却始终无法令对峙双方达成统一意见。

“张先生,张先生,您倒是给个说法啊!”终于有人急中生智,丢下正在争吵不停的蒙古贵胄们,直接找上了张松龄本人。“您是我家郡主的救命恩人,也是兀良哈贝勒他们几个的主心骨,你说一句,比我们说上一百句都管用!”

张松龄正憋着劲儿要给白音一点儿教训,闻听此言,皱了下眉头,沉声说道:“那好,我就连胜四场好了。你们跟白音去说,让他有种就不要逃走!”

“谁逃走了,我家王爷才不会是那种无赖!”几名忠心耿耿的右旗卫士闻听此言,立刻丢下各自的对手,大声替自家王爷白音回应。在他们看来,小黑胖子张玄策未必比自家王爷高明多少,只要双方的体力都在充沛状态,谁笑到最后,未必可知!

此刻,小王爷白音也早已经恢复了冷静。知道自己如果不充分休息的话,肯定赢不了接下来的比赛。故而也不再拿捏身架,冲着张松龄施了个礼,大声补充:“我当然不会逃走,但是你也别指望再拿先前那些损招来对付我。是男人的,咱们就按照规矩摔。即便一会死在你手里,我也保证不觉得冤枉!”

说完之后,一转身,大步离开了赛场。

见“凶手”已经退到场外休息,那些替呼啦哈赤小王子抱打不平的蒙古少年们也向四周告了个罪,气哼哼地跟着走了下去。偌大个场地内,瞬间就只剩下了张松龄一个。皱着眉头,怒容满面,“在下张玄策,原本不懂什么叫摔跤!但是看不过眼某些人的凶残,故而才逞强出来要替呼啦哈赤小王子敏图讨个说法。哪位兄弟如果觉得张某做得不恰当,尽管上来赐教!”

既然他已经把话给挑明了,那些远道而来,抱着向斯琴求婚的蒙古少年们有谁还愿意入场?!上去后未必是小黑胖子的对手不说,还平白得罪了很多同龄的贵族少年,里里外外都没任何便宜可占!

倒是临近几个部族中,有三、五个平素跟白音交情深的,打算出面帮后者消耗一些“张玄策”的体力。他们的身子才一动,就被各自家部族中的长者悄悄拉住,趴在耳边用蒙古话低声呵斥道:“人家指明了要跟白音拼命,你上去不是找死么?老实给我呆在人群中看热闹!最好让他连四场胜利都凑不齐,今天的比赛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几个平素跟白音交好的少年原本心里头就对“张玄策”很是忌惮,听自家长辈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沉吟了一下,便放弃了硬着头皮去送死的打算。

张松龄的支持者这边,更没有主动下场给自己人添麻烦的必要。也纷纷抱着膀子观望,看哪个没头脑的家伙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给白音当垫窝儿!(注2)

一时间,竟没有任何人向小黑胖子张玄策发起挑战。害得他孤零零地在场地内转了一圈又一圈,脸上的表情好生尴尬。

眼看着比赛就要象某些有心人故意安排的那样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人群当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洪亮的回应,“姓张的,你不要太嚣张!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真本事!”

“还真有脑袋被马踩过的!”众人纷纷回头,用眼睛搜索是哪个蠢货主动跳出来丢人现眼。只见一个比小黑胖子还黑上数分的壮汉快步从看热闹的观众队伍里走出,一边向周围的人致意,一边甩下外套,露出里边用多层棉布做成的厚坎肩儿。

“你?!”第一眼看到此人,张松龄就彻底愣住了。虽然对方刚刚刮掉了络腮胡子,还用姜水弄皱了眼角和额头的皮肤,但能黑到半夜时就找不见的,整个草原上除了大名鼎鼎的周黑炭之外,还能有谁?

“怎么,你嫌我出身低贱,不配跟你动手?!”周黑炭才不管自己此刻出场在不在原计划之内,一边大声叫嚣,一边用力朝张松龄挤眼睛。

“对,既然摆擂台,就应该准许人家上!”白音身边的亲信不明所以,跟着大声起哄。赛场周围的观众们大多只介意有没有热闹可看,不介意出场者到底是王爷还是平头百姓,也跟着大声嚷嚷,“跟他摔啊,摔啊!废那么多话干什么?不是要凑四连胜么,有人上场总比没人强!”

“倒也对!”张松龄笑了笑,缓缓摆出了一个传统的摔跤姿势。

注1:由子,借口。

注2:垫窝儿,指野兔和田鼠等动物在产仔时,第一个生下来的那只幼崽。通常都活不过当日,作用只是给其他陆续出生的幼崽当垫子,所以被称为垫窝儿。俚语引申为牺牲品,消耗品。

第六章 碰撞(14)

“请赐教!”周黑炭大喝一声,蹲身展臂,将传统蒙古摔跤的起手姿势摆了个十足十。

“上,摔翻他!”

“摔,使劲,加油!”

现场的各族百姓拍手跺脚,为参赛的双方加油鼓劲儿。在震耳欲聋的助威声里,只见周黑炭和张松龄二人先是相向着绕了小半个圈子,然后瞅准对手破绽,同时前扑。“乒!”先是一声沉闷的碰撞,然后其中一人从另外一人的肩膀上斜飞出去,惨叫着跌落尘埃!

“啊,不算,不算——!”周黑炭夸张地捂着自家屁股,大声抗议,“我还没来得及使劲儿呢,就被你给丢出去了。不算,不算!”

“轰!”观众们没想到事先把架势拉得十足的他真实本领居然如此不济,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阴谋得逞了周黑炭又捂着屁股叫嚣了几嗓子,死活不肯认输,直到负责维持秩序的旗丁跑上前干涉,才摆出一幅非常不甘心的模样,怏怏地退到了场外。

“让我来会会你!”紧跟着跳上场的是一名蒙古少年,长得敦敦实实,满脸憨厚。与张松龄抱在一起装模作样的扭了几下,也猛地脚下一软,自己摔倒在地上。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呼和奥拉今天输得心服口服!”唯恐别人看不出破绽来,蒙古少年不待起身,就双手抱拳,冲着张松龄大声嚷嚷。

“呵呵呵呵!”这回,观众当中终于有人看出了一些门道,冲着呼和奥拉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很明显,他们对先前白音在赛场上冲呼啦哈赤小王子痛下杀手的恶行也非常不满,巴不得看到小黑胖子“张玄策”能狠狠教训此人一顿。

“小黑胖子不要太得意,看我来收拾你!”

……

“我来,我就不信这个邪!”

前来求婚的少年才俊里头没有一个笨蛋,看完了呼和奥拉的表演,立刻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了。大声吆喝着,陆续登场向张松龄发出挑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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