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上将军-第6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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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给了杨凌。
“强攻博陵,狙杀炎虎姬?”
当杨凌得到了这个传自于其主公燕王李茂的命令,惊得坐在座椅上的他猛地站了起来,一副瞠目结舌之色地仔细注视着手中那份书信。
'不会错,这遒劲霸道的笔锋,确实是出自殿下的手笔……'
反反复复仔细那那份仅写了寥寥数字的书信看了几遍,杨凌捋了捋胡须,心下颇有些惊疑不定。
要知道,他之所以留在博陵,这亦是出自李茂的命令,那道命令促使杨凌领着六万北疆士卒死死围困着博陵,丝毫不给梁丘舞有突围的机会。
但只是围困博陵,限制梁丘舞而已,毕竟燕王李茂此前曾暗中嘱咐过他,莫要逼迫太甚,害了梁丘舞的性命。
这才是杨凌六万北疆大军围困博陵数月,却始终未见博陵陷落的真正原因。
并非梁丘舞强得已经可以忽略双方士卒人数上的优势,单凭博陵三千东军骑兵便能阻挡北疆大将杨凌六万兵马,不过是后者刻意放水了而已。
忽然,杨凌沉声问送信的渔阳骑兵斥候道,“殿下攻冀京,不顺么?”
送信的斥候愣了愣。不敢怠慢,连忙将连日来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杨凌听闻这才恍然大悟,捋着胡须微微点头,带着几分哂笑说道。“真是想不到啊,殿下身边有那五虎在,竟也会落到如此田地……被一个女娃儿耍得团团转!”
话音刚落,帐内有一名部将冷笑着插嘴道,“什么五虎,在末将看来只是五鼠罢了!一帮有勇无谋的莽夫,也就配打打草原上那些丝毫不懂得兵法的塞北蛮子!”
“田凯!”杨凌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轻喝了一声,旋即捋着胡须平静说道,“话不可这么说。北疆五虎当中的曹达、乐续、张齐,皆是精于统帅骑兵的良将,佑斗虽出身外族先前多有瑕疵,但这些年来亦大有改变,为人亦稳重了许多。已堪负大任……”
那名为田凯的将领闻言叹了口气,苦笑说道,“便是老将军这般纵容的态度,这才使得那些小辈爬到老将军您头上来了,当年燕王殿下与炎虎姬梁丘舞率东军北伐外戎时,老将军可是第一位率领残存渔阳铁骑相应的,那时。哪来的佑斗、张齐、曹达、乐续那帮小辈?!”说到这里,他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满说道,“当初殿下初至渔阳时,究竟是何人鼎力相助,助殿下在渔阳站稳脚跟。厉兵秣马?正是老将军您啊!如今倒好,老将军作为我北疆的最大功臣之一,竟然退居二线,反而叫那帮小辈耀武扬威!”
“那是殿下对老夫的体恤,莫要胡乱言语!”杨凌郑重其事地指责道。但是他的话中,却透露着某种悲凉。
冯唐易老、廉颇迟暮,再是勇猛的将领,终究也逃不过老迈的这一关,就连被称之为三十年前大周第一猛将的梁丘公,早几年不也已经退居二线,让其孙女梁丘舞继承了东军?更何况是他名声远远不及梁丘公与吕公的杨凌?
然而,但凡是一位戎马一生的将领,有几位甘愿舍弃曾经的那一腔热血,甘愿退居二线呢?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这句话虽然阐明了沙场将军的宿命,但又何尝不是某些将领心中的夙愿?
宁可在老迈无用前轰轰烈烈地战死沙场,也不想日后抱病咽气于床榻之上,这绝非只是少数将领心中所想。要让那些位戎马一生的将领们在病榻上度过人生的最后时光,想来大部分的人甘愿战死沙场,博得最后的勇武之名。
而杨凌这位年高五旬的将军,便是其中的一位。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杨凌接到李茂命令的那一刻,他心中不由地升起了几分激动。
毕竟,此刻坐镇博陵关隘的,那可是大周名声最为鼎盛的猛将,炎虎姬梁丘舞,就连草原上的部落战士们亦传遍此女的鼎鼎大名,单纯作为一名将领而言,能与这般强大的武将作战,简直就是平生最为幸运的事。
但是仔细一想,老将杨凌却又感觉有些兴致索然,毕竟梁丘舞手头的兵力实在太少了,仅仅三千东军而已。只要他愿意,几乎顷刻之间便能攻下博陵,能不能狙杀梁丘舞另说,但是那三千东军却绝对无法逃脱全军覆没的宿命。
也难怪杨凌这般笃定,毕竟在这些日子里,东军不是没有尝试过突围,但是结果呢?东军四将之一的项青与罗超两位游击将军,三番两次冲击杨凌的本营却险些被击溃,博陵的陈纲屡次率军突围,又被他杨凌堵回关隘之内,唯独梁丘舞亲自突围时有些麻烦,可那又如何?除非此女心狠情愿抛下整支东军孤身突围,否则,杨凌有十足的把握将其栓死在博陵。
就连部将田凯听闻此事亦毫不在意地说道,“老将军还在犹豫什么?攻陷博陵,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罢了!尽早攻陷博陵,杀了梁丘舞,咱率得胜之师去援助殿下,到时候,末将倒是要看看那所谓的五虎究竟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杨凌闻声轻笑不语,在思忖了一番后微微摇着头说道,“田凯,你想得太简单了。殿下亦想得太简单了……”
“怎么?”田凯不解问道。
杨凌并不当面回答,只是询问那些送信的斥候道,“据你等所言,冀京至博陵的要道。被冀州军的将领费国所截断,那么,你们是如何过来的?”
“翻山越岭而来!”送信的骑兵如实回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毕竟他们可是穿过了费国那两三万人所驻守的要道。
“可有追兵?”
“不曾!”
“呵呵呵……”杨凌笑了,目视那些送信的骑兵正色说道,“算你等走运!”
送信的骑兵面面相觑,不明白杨凌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反观田凯似乎已有所察觉,皱皱眉试探性问道,“老将军的意思是。那个叫做费国的冀州军将领,是故意将他们放过来的?”
“不然呢?”瞥了一眼田凯,杨凌笑呵呵地说道,“两三万的大军,岂会守不住要道?更别说连丝毫风声也没有就叫他们安然无恙的通过。显然是那费国故意放这些人过来的……”
“这对冀州军又什么好处?”田凯闻言心下愈加不解,诧异说道,“据说,冀州军的三军主帅可是刑部尚书谢安,而炎虎姬梁丘舞正是谢安的长妻,末将实在想不通冀州军有什么理由会放这些人过来……难道冀州军打算施行围点打援之计?”
“围点打援这条计策是不错,但殿下深通兵法。断然不可能中计,而老夫手中这份书信中的命令,亦证明殿下是猜到了朝廷兵马的意图,打算让我等在解决了这边的事后全数赶往冀京……老夫不信长孙湘雨那个狠辣的丫头估算不到!”
“长孙湘雨?这名字有点熟悉啊……”田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啊,那可是冀北大捷的最大幕后功臣呐……”淡淡一笑,杨凌在帐内踱了几步。忽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抬手说道,“快,派出斥候,速速查明从冀京方向可有朝廷兵马的援军至!”
田凯闻言一愣。但是却并未多问,抱拳领命,走出了帐外。
望了一眼手中的书信,杨凌缓缓踱步到烛台旁,将这份书信用烛火点燃,目视着纸张缓缓燃烧,喃喃说道,“想趁老夫取博陵时攻老夫的背后?老夫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啊……狠辣的丫头!”
——与此同时,博陵——
“咣当——”
在博陵关隘城楼上,一只茶碗被东军的大将陈纲狠狠摔碎在地上。
“你又什么了?”东军中最为持重的大将严开有些无奈地望着陈纲这位脾气刚烈的堪比义兄弟的同僚。
从旁,几名东军士卒见怪不怪地将摔碎的茶碗收拾了一下,显然,陈纲发脾气摔东西已经不是一回两回。
“我怎么了?还不是杨凌那个老匹夫!”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陈纲气得面色通红,拍着桌案怒声骂道,“那个老不死的老匹夫,有本事就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啊,龟缩在大营内算什么?缩头乌龟!待日后见到,老子非要将那龟孙子的头颅砍下来泡酒!”
严开闻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尽管陈纲骂得厉害,但是迄今为止,这位勇将还未从杨凌那个老将手中占到丁点的便宜。
“真是想不到,北疆军中竟然还有那等擅长用兵的将领……”喃喃自语的一句,严开心中不由有些泄气。
要知道他严开可是称之为“遇严不开”的防守名将,但是在那个老将杨凌面前,严开却不由得感觉力不从心,那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虽然武艺远远不及东军任何一位将领,更别说是他们的主将炎虎姬梁丘舞,但人家就是守得滴水不漏,丝毫可趁之机也无,就连严开亦不由得要甘拜下风。
“要是小项与小罗在此就好了……”陈纲气呼呼地说道。
严开苦笑一声,他很清楚,北疆军那位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杨凌,是绝对不可能将项青与罗超两名东军将领放入博陵的,毕竟人家打的就是各个击破的主意,怎么可能会坐视东军几支散落在外的骑兵汇合于博陵?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博陵才会因为兵力明显不足而陷入被动,日日夜夜都有着时刻被攻陷的可能。
“杨凌……杨凌……好似在哪里听说过……”摸着下巴,严开皱眉思忖着。
而就在这时,在主位上闭目养神的梁丘舞缓缓睁开了眼睛,沉声说道,“何止听说过,此人曾经亦与我等合力共同抗击外族骑兵的入侵!”
“呃?”严开闻言一愣。
“我亦是才想起来的。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我与李茂北上抗击草原来袭时,此人曾与另外几名将领率残军来投……”
“换而言之……”
“换而言之,此人,曾经乃是大太子李勇麾下渔阳铁骑的将领!”
“咦?!”严开闻言为之动容,要知道大太子李勇麾下渔阳铁骑的将领这句话,意味是杨凌乃是初代渔阳铁骑、即北疆之虎梁丘恭最初所创的渔阳铁骑军中兵将。
“当年大爷军中的兵将?”就连陈纲亦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说道,“大爷时期的渔阳铁骑,不是全军覆没了么?”
“不,其实当时还有那么寥寥一两千溃军的……”梁丘舞沉声说道。
陈纲闻言双眉禁皱,怀疑说道,“既然是曾经大爷麾下的兵将,何以要与我东军为难?”
梁丘舞闻言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杨凌,乃高阳人……”
“高阳……”严开与陈纲闻言虎目不由一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众所周知,冀北大捷的最大根本原因,就是长孙湘雨利用高阳城八万军民为诱饵,诱使北戎骑兵在城内杀烧抢掠、凶性大发,为后来东军扭转战败局面争取到了决定性的时间。
“怪不得……”严开微吐了口气,他终于明白何以杨凌作为北疆之虎梁丘恭所创初代渔阳铁骑的兵将,今时今日却会为难东军,原因就在于梁丘舞与长孙湘雨今时今日成为了同室的姐妹,与那个为了胜利而将高阳八万军民作为诱饵的长孙湘雨。
同样地,严开也释然了杨凌何以会协助明明有着犯上作乱、谋朝篡位举动的燕王李茂,多半是那位老将对朝廷失望了,对当时朝廷默许长孙湘雨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将高阳作为弃子的做法感到失望了。
“看来一场在所难免啊……”严开摇头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屋外急匆匆奔入一名东军士卒,叩地禀告军情。
“急报!关隘外北疆军有所异动!”
☆、第八十一章 东十军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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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报!关隘下北疆军有所异动!”
当那名东军士卒将这个消息传到屋内时,严开与陈纲惊得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沉着的脸上竟露出几分震惊之色。甚至于,就连梁丘舞眼眸中亦露出丝丝凝重之色。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持重的严开第一时间沉声问道。
那名东军士卒抱了抱拳,急声禀道,“此事小的也不知,小的只知道,北疆大营内传来嘈杂人声,似乎有兵马调动的迹象……”
话音未落,屋外又匆匆奔入一名东军士卒,叩地惊慌失措地禀报道,“将军,大事不好,北疆大军眼下正在我博陵关隘外列阵,井阑、冲车等巨型攻城器械亦推到了阵前,好似欲强攻攻打我博陵关隘!”
“什么?”严开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色。
平心而论,自打燕王李茂绕过博陵前往冀京以来,北疆军的老将杨凌便在此打造攻城器械,以备于有朝一日对博陵用兵,但是连接数月也不见杨凌强攻关隘,严开下意识地便忽略了,以至于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想起,其实北疆军的攻城器械,恐怕早在许久之前便已打造完毕。
至于明明一切准备就绪,却又为何不强攻博陵,致东军于死地,严开仔细想来,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要么是杨凌畏惧东军上将军梁丘舞的恐怖武力,为自己小命着想,并不想逼迫太甚;要么,就是燕王李茂在临走前对麾下老将下达了将令,为了顾念旧日恩情而命杨凌将东军以及梁丘舞困死在博陵。
'多半是后者了……'
不留痕迹地偷偷观瞧了一眼梁丘舞,严开心下暗暗说道。
但这样想来,严开又觉得有些不解,何以燕王李茂先前对东军以及梁丘舞网开一面,如今却又命令杨凌对博陵展开攻势呢?
忽然。严开好似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喜色对梁丘舞说道,“将军,杨凌连接数月对我博陵围而不攻。如今却毫无任何征兆地反其道而行之,末将以为,想必是燕王李茂在攻伐冀京前后遇到了阻碍,欲召唤杨凌前往助之!”
梁丘舞的直觉那是何等的敏锐,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轻声说道,“这么说,安此刻已经回援冀京了么?”
在心中暗暗称赞梁丘舞的惊艳直觉,严开附和地点了点头,轻笑说道。“想来就只有这个解释了!李茂自幼便自尊心极强,倘若只是一时受挫于冀京,短时间内难以攻克京师,他绝对不会自灭威风的召此地另一半的北疆军前往援救,除非他此时此刻陷入被动。不得已要召集杨凌一部……冀京尽管有老太爷与吕公在,更有南军、北军在,北池侯文钦亦是武艺精湛的猛将,但若要凭此叫李茂落于下风,恐怕还是力有不逮,唯一的解释就是,姑爷已率得胜凯旋的冀州军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