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上将军-第4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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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是到了有一会了,不过见大舅哥全神贯注的,因此未敢打扰……”谢安苦笑着说道,毕竟他确实站了有一会了,只是见陈蓦身上的鲜血越流越多,保不定还能坚持多少时间,他这才忍不住开口。
“呵呵呵,这样啊……坐下说?”
“呃,恭敬不如从命……”拱了拱手,谢安也不顾地上污秽,席地而坐,就坐在陈蓦对面,静静地看着陈蓦一刀一刀地雕刻着手中的木雕。
舔了舔嘴唇,谢安率先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事实上,梁丘公曾托小弟将大舅哥带回去……”
“老爷子么?”陈蓦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回京时告诉老爷子,我……我走得太远了,已经回不去了,辜负了老爷子的期待,望他老人家能够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孙子……”
“大舅哥……”谢安眼中闪过几许不忍,忽然咬牙问道,“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么?”
仿佛是看穿了谢安的想法,陈蓦微微一笑,说道,“为兄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晴儿安然脱困,兄弟已替为兄完成了……多谢!”
“大舅哥言重了……唔,身后事……那个……”
望着谢安吞吞吐吐的模样,陈蓦只感觉心中好笑,摇头说道,“兄弟何必如此吞吞吐吐的,不就是身后事么?——为兄蹉跎一生,兼又做下这等为梁丘家所不容的事,已无颜再葬入祖坟……待为兄走后,兄弟随便找个……”说到这里,陈蓦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红,哼哼唧唧地说不出话来。
谢安的机敏那可是连长孙湘雨都赞叹过的,见将自己身死都置于度外的陈蓦忽然面红耳赤,他哪里还会猜不到陈蓦的心思。
“大舅哥的意思,是想与太平军第二代主帅、天上姬刘晴的生母刘倩合葬么?”
陈蓦闻言,早前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色,忽然再度充满了血色,浑身不自在挪了挪位置,尴尬说道,“不……不奢求……”
不奢求……
谢安的本意只是与陈蓦开个善意的玩笑,然而在听到陈蓦的回答后,他的心情却是异常的沉重。
堂堂梁丘家的嫡子,本该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天子骄子,在为太平军付出了这般心血,甚至连性命都搭上了,最终的回答竟是不奢求……
“这件事,就交给小弟吧!”谢安用无比严肃而认真的语气说道。
陈蓦闻言一愣,望着谢安欲言又止,但是最终,他显然是抵不住内心的渴望,摆摆手说道,“不,合葬总是不好,就……就把为兄葬她旁边就好……”
听闻此言,谢安心中愈发难受,虽然点头应下了,但是心中却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将陈蓦与那刘倩合葬,完成他这位大舅哥此生最终的夙愿。
倘若那刘倩此前与已人合葬……那就将那个男的挖出来!
虽说掘人坟墓很不道德,但在谢安看来,陈蓦绝对有资格与刘倩合葬。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谢安与陈蓦聊起了一些琐碎的小事,有关于梁丘家的事,很轻松、有趣的事。
陈蓦一面微笑倾听着,一面雕刻着手中的木雕。
忽然,他好似瞧见了什么,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名为惊喜的笑容。
“倩儿……”
“大舅哥我给你说啊,小弟第一次见小舞时,差点没被她给打死……唔,准确地说,那应该是第二次了……当时小舞差点连雾炎都施展出来了,真是吓死小弟了……倩儿?唔?大舅哥你在说什……么?”
谢安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当年的趣事,见久久不见陈蓦回应,他下意识地望向陈蓦,却发现,陈蓦的头早已垂下。
“……”张了张嘴,谢安心中沉重地望着陈蓦,望着他脸上那种仿佛解脱、释然般的笑容。
瞥了一眼陈蓦依旧握在手中的木雕,谢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陈蓦已经将这尊未完成的木雕雕刻完毕了。
与数年前谢安见过的不同,这一次,陈蓦终于雕刻出了五官……
'……怕?大舅哥也有害怕的事?'
'呵呵呵……'
'说来听听嘛!'
'唔……好吧!——为兄自然也有害怕的事……为兄啊,已经渐渐开始淡忘她的模样了,终有一rì,为兄会忘掉的吧?这可真是,比死还要痛苦啊……'
“太好了,太好了……”
哪怕是在最艰难的rì子里都未曾落泪过的谢安,此刻眼眶中充满了名为感动与欣喜的泪水,望着陈蓦那释然的笑容,忍不住喃喃自语。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大舅哥……”
大周景治四年九月二十三rì,太平军第三代主帅,梁丘家第十二代原嫡子,梁丘皓,在江陵郡决胜谷南面八里处的树林中,在雕刻完最后一尊、也是最完美的刘倩的木雕后,终于鲜血流尽,力竭而死。
梁丘家有史以来最具武学天赋的娇子、天下最强的武将,终于含笑而逝,在他堂妹夫谢安面前。
☆、第八十五章 将星陨落二
——时间回溯到大周弘武四年,东公府——
在东公府梁丘家的内院,有一个颇大的演武场,场地内皆以三尺方、两寸厚的大块青砖铺地,周围的木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尤其是在演武场的西边,那边竖立着十几根巨大的练拳木桩,足足有一人合抱那么粗。
在若干年后,这里是未来的东军上将梁丘舞习武的地方,但是眼下,这里属于另外一个人,那便是梁丘家的嫡子,梁丘皓!
只见在一根木桩前,年仅六岁的梁丘皓沉心静气,摆出了出拳的架势,而在演武场的周围,一干梁丘家的家丁院奴正屏着呼吸观瞧着。
突然,梁丘皓猛地睁开眼睛,用他那稚嫩的拳头狠狠击向面前的木桩,只听砰地一声闷响,那根木桩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皓少爷!皓少爷!”
周围的家丁院奴齐声欢呼起来,然而看梁丘皓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满意自己的拳头,扁着嘴赌气般瞅着那根死活没被打断的木桩。
“了不起……”
在距离演武场大概十余丈远的位置,大周皇帝李暨正与梁丘公并肩站着,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伯轩,那孩子几岁了?”大周天子轻笑着问道。
“差不多快六岁了,陛下!”梁丘公笑眯眯地说道。
“六年了么……”李暨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长长叹了口气。
梁丘公眼中闪过几分哀伤,他知道李暨指的是什么,无非是在惋惜,东镇侯梁丘恭的过世。
在六年前,梁丘公的长子、东镇侯梁丘恭,在出兵平定有外戎作乱的北疆时,不幸故去了,对外说是英勇战死沙场。但是唯有知情的人才知晓,东镇侯梁丘恭是在奋力杀死了作乱的外戎首领后这才力竭而亡的,死在了梁丘家引以为傲的雾炎绝招的反噬中。
“陛下莫要在意,此乃我梁丘一门的宿命……”梁丘公低声劝解着,因为梁丘家与皇室李家的关系极好,大周天子李暨几乎是看着梁丘公膝下两个儿子慢慢长大成人的,称之为叔侄关系也毫不为过。
“天妒英才啊……”李暨长长叹了口气,一想到东镇侯梁丘恭的死。他便感到无尽的惋惜与痛心,毕竟梁丘恭殒命时才年仅二十来岁,正是前程似锦的风光年华,几战打地外戎抱头鼠窜,已隐隐具备要超越其父梁丘公的武力与才能,但是,似这等天下无双的猛将,竟然在得胜返回后庆功宴中死于骤然而来的心悸之疾,甚至来不及请当地良医便当场气绝,这实在是叫李暨难以接受。
见李暨眼中闪过阵阵哀伤。梁丘公感到阵阵心暖,但作为臣子的他。不得不提醒天子忘却他长子的故去,尽管作为父亲的梁丘公亦是万般痛心。
“陛下保重龙体……说起来,臣听说最近北疆那边局势不怎么安稳呢!”有意无意地,梁丘公岔开了话题。
“唔,草原北戎向来是我大周心头之患,那帮蛮夷近些年来越发不安分了……”说话时,李暨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心中越发痛心东镇侯梁丘恭的故去,毕竟梁丘恭坐镇北疆时,草原上的部落皆北迁两百里地。丝毫不敢触动这位年轻的猛将。
想了想,李暨沉声说道,“蛮夷最是得寸进尺,朕寻思着,得有一人坐镇北疆,叫蛮夷再不敢残害我大周子民!”
梁丘公闻言面色一正,抱拳沉声说道,“臣尚有二子敬,精通武艺兵法,丝毫不逊其兄……”
然而话未说完,梁丘公便被李暨抬手打断了。
“二侄……才刚刚成婚吧?”目视了一眼梁丘公,李暨摇头说道,“朕已害了伯轩一位虎子,不忍再害另一位,朕寻思着,叫勇儿出征北疆!”
“太子殿下?”梁丘公面色微变,惊愕地瞧着大周天子。
李暨闻言笑了笑,说道,“朕的儿子,虽说及不上伯轩两位虎子,但总归也是日后将背负我大周偌大天下的君王,岂能缺少磨练?——前些日子朕见到藩王那几个同宗兄弟,实在是……倘若朕的儿子也是那般酒囊饭袋,朕还不如一剑将其杀了,免得日后来祸害我大周!”
“陛下言重了,太子殿下文武兼备,兼仁义谦厚,将来必定是有道明君!”
“哈哈哈……”李暨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他也极其欢喜自己的长子李勇,连连点头附和着梁丘公的话,到最后甚至开起玩笑来。
“不过话说回来,倘若藩王那些个朕的同宗兄弟个个英明神武,那朕还真是要头疼了……”
“陛下打算削藩?”梁丘公可不是他日后孙女梁丘舞那种不知政治的纯粹武将,闻弦而知其雅意,面色凝重地说道,“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李暨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此事宣文也劝过朕……罢了,再不济就留给朕的儿子吧,反正朕已覆灭南唐,武功远超列位先祖,哈哈哈哈!”
“陛下英明神武!”梁丘公由衷赞道,毕竟大周与南唐并世而立数百年,期间不乏有许多大周天子想要覆灭南唐,但是,只有李暨做到了。
就在梁丘公与李暨笑谈此事时,忽听得演武场内传来砰地一声巨响,待二人下意识转头望去时,惊见一根巨大的木桩被打飞数丈远,轰地一声砸在屋墙上。
“这是……”李暨目瞪口呆地望着在演武场中欣喜雀跃的梁丘皓,望着他四周那几分淡淡的焰状气息,脸上隐隐露出几分骇色,惊声说道,“那不是你梁丘家的雾炎么?——伯轩,你连这个都教了?”
“不,臣还不曾教授……”与李暨的表情大致无异,梁丘公的眼中亦闪过阵阵震惊。
“不曾教授?”李暨瞪大眼睛瞧着梁丘公,继而下意识打量着在演武场上蹦蹦跳跳的梁丘皓,喃喃说道,“那就是说……无师自通?”
“难以置信……我梁丘家家谱中从未记载过此事……天生奇才,真乃天生奇才!”喃喃嘀咕着,梁丘公眼中绽放无比灼热的目光。当真可以说是喜地眉开眼笑。
“爷爷,爷爷!”在大周天子李暨一脸惊叹的注视下,梁丘皓喜不胜喜地跑到梁丘公身旁,一脸急切地问道,“您瞧见了么?那么大一根木桩,孙儿一拳就将它击飞了!”
梁丘公眼中闪过浓浓惊叹与溺爱,可脸上却未表露出来,淡淡说道。“一拳?是好几拳吧?”
“啧……”梁丘皓颇有些郁闷地瞅着自家祖父,忽然,他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不适,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皓儿?”梁丘公面色一紧,一手扶住孙儿,沉声问道,“你怎么了?”
“孙儿……孙儿感觉头昏地厉害……”摇晃着脑袋,梁丘皓脸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糟了……
梁丘公心中大急。他哪里会不知这是梁丘皓过早地觉醒了雾炎的后遗症,年仅六岁的他。根本无法承受雾炎带来的严重后遗症。
“可能是累了吧,皓儿,你先歇息一下……”说着,梁丘公不动声色地在孙儿颈后一捏,顿时,梁丘皓昏厥在他怀中。
“扶世子到房中歇息!”梁丘公目视着周围不明所以的家丁喝道。
“是……是,老爷!”
——一年后。东公府演武场——
继梁丘皓初次自主觉醒家门绝招雾炎已过一年,应孙儿的恳求,梁丘公将雾炎教给了这位这位天赋过人的孙儿。准确地多,应该是将这方面的传授给了梁丘皓。
仅仅三天,梁丘皓便能做到熟练地维持雾炎,这份天赋,就算是梁丘公亦是满心惊骇。
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但凡是兵器,梁丘皓几乎是瞧几眼便能耍地有模有样,就算是梁丘公偶尔施展出来的家门绝招,梁丘皓也是瞧一眼就能施展,这份武学上的天赋,当真让梁丘公又惊又喜又担忧。
惊的是梁丘皓的天赋,远超历代先祖,在梁丘公看来,他这位孙儿只要照着这个速度成长下去,待他十一二岁时,恐怕就连梁丘公都战胜不了他。
试想,他梁丘公可是大周第一猛将,可即便如此,竟打不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童,这话若是传出去,恐怕会叫整个天下都为之震惊。
甚至于,换做之前,就连梁丘公自己也难以置信。
或许就是因为梁丘皓的存在,以至于后来梁丘舞在十四岁时,也就是在她出征冀北前打败了梁丘公后,梁丘公意外地感觉自己的心很是平静。
倘若没有梁丘皓,梁丘公势必会对孙女的惊人天赋感到无比震惊,但是在见识过了梁丘皓的天赋后,梁丘公反而变得习以为常了,甚至于,隐隐感到有几分失望与遗憾。
毕竟在梁丘公看来,梁丘皓十一、二岁便能超越他,而梁丘舞,要比她堂兄梁丘皓迟整整两年。
而喜的是,梁丘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实力,日后势必能继承梁丘家家业,成为大周首屈一指的猛将。
这件事不但梁丘公感到欣慰,就连李暨也是万分欣喜,毕竟东公府虎将一门愈加强势,就意味着他李暨皇族一氏更加稳如泰山。
为此,李暨对梁丘皓也是格外疼爱,几乎是数日一赏赐,当时整个冀京,谁人不知梁丘皓这位梁丘家大少?论名气,远远高过日后的梁丘舞与长孙湘雨,成为无数冀京世家千金朝思暮想的日后夫郎。
至于担忧……
这恐怕是梁丘公最为担心的一件事了,毕竟俗话说得好,天妒英才,越是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寿命越发地短促,犹如昙花一现。
果然,梁丘公的预感成真了,在一次习武过后,梁丘皓忽然无法关闭雾炎模式了,那严重的后遗症,当即就将年仅七岁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