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刘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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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回家见你爷爷吗?”
徐昭雪鼻子一哼:“我当那皇甫老头爷爷,他可不当我孙女,要是知道我带生人上岛,他不骂死我才怪。”
待刘璋与好厉害上岸后,徐昭雪摇船离开,刘璋跨过木桥,进入了小岛的桃林。
一名穿着布衣戴着布帽的老者正在桃林中整理桃树,刘璋上前一拜道:“请问老先生可是皇甫前辈?”
“荆南大乱,小子不赶快逃命,跑到小老儿岛上来干什么?”老者一边侍弄着桃树一边道。
“原来阁下就是皇甫先生,在下身患隐疾,特来问医。”刘璋又是一礼。
皇甫玄侧首看了刘璋一眼,回过头道:“走吧,走吧,没得救了,赶快逃命还有三五年可活,要是再不逃,被川兵杀了,你可冤枉。”
刘璋心头一跳,三五年可活,这老头连脉也没搭,是虚言恫吓,还是真瞧出自己毛病,可是心里又有气,怎么现在无论是谁,豪族,百姓,像黄忠那样的将军,现在连隐士也觉得自己滥杀了。
不禁道:“老先生不愿医治,那在下告退便是,只是老先生隐于山林,还是不要妄语的好,川军杀了无数豪门子弟,可曾罪及普通百姓,那些百姓纷纷逃难,不过受人蛊惑而已。”
“哈哈哈哈。”皇甫玄朗声大笑,摸着白得快掉色的胡子道:“老朽隐居此地近五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跟老夫说话,小子年轻骄狂,不明世事,假如一只羊与一头牛站在一起,牛被杀了,羊能不跑吗?无论如何,蜀主刘璋也逃不脱这祸乱荆南之罪啊。”
刘璋无言以答。
皇甫玄上下看了刘璋一眼:“恩,小子还算不错,有见识,有脾气,那老夫就教你两个活命之法。”
“请先生赐教。”
皇甫玄扔了手中小刀,拍拍手从桃地中走出来,一边向岛中竹屋走去一边道:“小子见识还行,却也正因为这份见识让你心累,如果小子肯从此跟我隐居此岛,每日捕鱼观湖,弄草植花,一年之后,保证公子身体痊愈。”
“老先生请说第二个法子吧。”
皇甫玄哈哈一笑:“这脾气倒是与我很和,那好,这样吧,我带你去见我师姑,她老人家善琴曲,当能医治你的病症,不过我师姑最痛恨川军,你在她面前无论多有道理,可都不要帮川军说话。”
刘璋真没想到皇甫玄这么老的老头,竟然还有人比他更老,而这么老的老太婆竟然也痛恨川军,刘璋真的深深感到悲哀。
第117章我为天下人
随皇甫玄进门,门上有一副油漆发黄的对联:笑看世人舞苍穹,草鞋白帽渡平生。倒是与这僻静的桃林江湖相契合。
木屋中有珠帘屏风相隔,隐隐看到后面有一带着纱笠的人影,正坐在草席上抚弄琴弦,却没有声音发出。
“姑姑,这位章柳公子身患隐疾,药石无治,侄儿觉得琴音可以治疗,姑姑现在有闲暇吗?”
看着皇甫玄七十多岁的人,在外面鞠躬作揖,还自称侄儿,刘璋就觉得特别别扭,可是当听到里面的声音时,刘璋更觉这竹屋诡异了。
“师侄一向认人不错,我就给这位公子看看吧。”
竟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曼妙声音,刘璋只感觉全身发冷,难道这古代真有天山童姥吗?可天山童姥也是变面貌不变声音的啊。
“后生晚辈章柳见过婆婆。”
皇甫玄的姑姑掀了帘子出来,纱笠遮面,微微颔首,伸手搭刘璋的脉搏,触手凉滑,从这一点看来,这位虽是皇甫玄的姑姑,但医术并没有皇甫玄高明。
姑姑微微皱眉,缓缓站起身道:“这位公子身体并无疾病,当是心病,那我就弹琴一首,是否有效果就看天意了。”
琴音袅袅,舞动轻盈,仿佛春风一度,马走南山,温和的琴音徐徐传来,刘璋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什么荆北大军,什么内患豪族,什么民心离散,所有的烦恼都好像在这一刻消失无影,不禁又想起竹屋门口的那一句诗,笑看世人舞苍穹,草鞋白帽渡平生。
如果自己不是成为了刘璋,而是一个普通百姓,在这孤岛上隐居,每日钓鱼种桃,该是何等惬意,又何必终日辛劳,满手血腥,还招来万民痛恨,如果身死,也是如秦皇王莽隋炀一样的暴君。
可是在其位谋其政,自己能选择吗?
刘璋沉浸在琴音中,当清醒过来时,发现琴音不知何时停了,连声道:“实在抱歉,晚辈失了礼法,竟罔顾婆婆琴音,实在恕罪。”
“公子不必自责。”里面姑姑的声音依然和婉,“公子非是失态,而是真正听懂了老身的琴音,这说明老身的琴音对公子是有效的,老身只是不明白,公子既然能听懂老身的琴音,说明本是良善之人,却为何身上总透出一股煞气。”
刘璋沉默了一会,终是无言以答。
一旁的皇甫玄摸着雪白的胡子道:“哈哈,老夫这就明白了,想来公子有事,不愿为,而不得不为之,以至于心力交瘁,心脉受损,所以才引发隐疾。”
姑姑静声说道:“如果这样,除非公子放下心结,否则老身的琴音也只能缓解得了你一时之苦。”
刘璋心里一凉,没想到连张仲景都推崇的皇甫玄,还有他姑姑一起,都不能治好自己,看来真的如皇甫玄所说,只有三五年寿命了,刘璋勉强笑了一下:“无论结果如何,刘璋都感谢婆婆今日琴音,至于生死,听天由命吧,章柳这就告辞了。”
“哈哈哈。”皇甫玄大笑道:“公子虽然看不破世事,却能看透生死,也不失为豁达,如果他日有暇,可到岛上一坐……恩,公子与老朽当真缘分,客不欲留天留客啊,哈哈哈哈。”
刘璋抬眼望去,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密密麻麻的春雨已经下了下来,竹屋屋顶啪啦作响,点点打在洞庭湖面上,掀起千里涟漪。
眼看天之将黑,刘璋和好厉害只好在岛上留宿。
夜半,雨声清脆,刘璋一个人坐在屋檐下,望着极远处点点渔火发呆,根据张仲景、皇甫玄所说,如果不那么劳心劳力,屡见血腥,自己的身体就会恢复,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内忧外患,一步不慎,万劫不复,刘璋又怎么能够安下心来。
从江州之夜开始,刘璋就已经确定了自己存在的目的,过去没有改变,现在没有改变,将来更不会改变,刘璋唯一担心的是,三五年之后,若自己真的身死会如何?刘循现在才五岁啊。
皇甫玄的姑姑戴着纱笠从竹屋内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盘橘子,放到刘璋旁边:“饭后吃些水果挺好的。”
刘璋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些隐士也很讲究,顺手拿起一个橘子剥开,可能保存的方法比较好,水分充足。
“看公子装扮,又带着家仆,当是达官贵人,为何总是一副愁容。”
刘璋低着头,一边吃着橘子一边道:“没什么,只是无论贫穷富贵,每个人都有烦心的事,穷人愁有没有饭吃,富人愁吃什么饭,众生有欲,无不能免。”
姑姑撩动轻纱,坐了下来,望着湖面的夜景,徐徐道:“常怀忧者,必有大志,公子是有远大志向的人,可惜天不假时。”
刘璋勉强笑了一下,抬起头道:“婆婆虽是隐士,言语之中也似有三分忧愁,可以告知晚辈吗?”
姑姑摇了摇头:“我哪是什么隐士,皇甫玄的师傅是我师傅的弟子,却比我早入门几十年,我承得皇甫玄叫我一声姑姑,只是暂居此地,我一定会找我的仇家报仇的。”
“仇家?”刘璋现在已经确定面前的女子的确正值芳华,只是没想到如这般不然尘垢的女子,竟然心怀仇恨。
姑姑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算了,这些事不提也罢,男儿立世,轰轰烈烈,小女子希望公子能找到能医治公子的神医,如果找不到,也希望公子能看开一些。”
“如果能时时听到姑娘的琴音,或许不用什么神医了吧。”
姑姑略显诧异地看向刘璋,刘璋笑了一下:“在下自知没有这个福分,随便说说而已,我其实倒不在意自己能活多久,在意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理解我,就连我一心想帮助的人,也视我为敌,当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有些感慨罢了。”
姑姑笑了一下,感慨道:“世人皆醉我独醒,公子心怀楚民,而楚民投公子于江,公子心怀大志,死尚且不惧,又何必在乎庸人妄语。”
刘璋惊讶地看向姑姑,姑姑以屈原暗喻,仿佛正说到了刘璋的心里,是啊,自己是在为自己改造天下的理想奋斗,就算百姓暂时不理解又如何,失败又如何,自己终归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奋斗过了,问心无愧,死亦无憾,又何必在乎那么多。
当杀人时则杀人,当遇宵小仗剑行。
刘璋霍地站起身来,唰地一声抽出宝剑,用萧芙蓉教授的剑法在墙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五个大字:我为天下人。
第118章孙策周瑜
姑姑看着刘璋使剑的手法,略一沉眉,却被刘璋突然爆发出的豪气感染,站起身,纱帘后面的玉脸轻心一笑,向刘璋道:“公子豪情,必能成就一番功名大业,小女子预祝公子成功,扬威天下,实现平生抱负。”
刘璋还剑入鞘,对姑姑朗声道:“也祝愿姑娘能早日手刃仇敌。”
刘璋与好厉害第二日清晨离开小岛,皇甫玄与姑姑没有相送,只站在竹屋远观,姑姑看着墙上那五个苍劲的大字,仿佛透出主人无限的决心,望向湖面上远去的小船。
“此人心怀大志,又心存大善,可惜天妒英才,希望以后相遇,我还能为他弹一首琴曲。”
姑姑拿开了头上的纱笠,露出一副清丽脱俗的玉容,正是萧芙蓉的师姐曲凌尘。
“姑姑还打算报仇吗?”皇甫玄听出曲凌尘的话意,是要出岛了。
“从来没有放弃过。”
“唉。”皇甫玄叹了口气,虽然他是曲凌尘的师侄,但是七十多岁的人,事情却比曲凌尘看的透多了,缓缓说道:“我有一个徒弟,我做过他几天师傅,名叫周不疑,见识超群,自从他去了益州,就再也没有回来,我相信他能栖身的地方,其主刘璋也绝不会是一个残忍无道的人。”
“为什么你们都替他说话?”
曲凌尘脸上泛起薄怒,回想起来,姑姑黄玥,师妹萧芙蓉,现在连皇甫玄也为刘璋说话,刘璋无辜滥杀的事实摆在面前,灭门之恨不共戴天,反而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反对自己,曲凌尘怎能不怒。
“我是替姑姑安危担心。”
“我不用你担心,刘璋已经到了荆南,当初我说过,刘璋不出川,我就饶他一命,既然他出来了,任何人也怪不得我。”
曲凌尘说完回了内屋,皇甫玄望向湖面刘璋小船消失的方向,叹息着摇了摇头。
刘璋回到汉寿,就得到一个好消息,严颜带领两千兵马拿下了无兵驻守的零陵,现在荆南四郡刘璋已经拿下两个,而长沙攸县,张怿与金旋对峙,且粮草断绝,已是瓮中之鳖,就剩下一个桂阳了。
桂阳东南临山越,东北临江东,乃东出荆南之咽喉,为必取之地。
出征前夕,刘璋站在府衙前静静地眺望夜景,明日就要出征,刘璋却想起小岛上的那一片宁静,轻舟弄琴,闲庭信花。
踏上征途,这一切都会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公子豪情,必能成就一番功名大业,小女子预祝公子成功,扬威天下,实现平生抱负。”
女子的话又回荡在耳边,刘璋仿佛重新焕发斗志,捏紧了拳头,法正远远走来,看到刘璋突然变得坚毅的神情,也不由微微一愣。
“主公,两个不好的消息。”法正躬身一拜。
“说。”
“荆州牧刘表听说主公大败刘磐,已经下令秭归到夷陵一线的荆州兵部分南下,数量恐有数万,不过属下在远征前,已经向魏延授意,若我们取荆南,他当从鱼腹直下公安,切断荆州军南下道路,如果魏延依计行事,当能争取到我们取下桂阳长沙。”
“那第二个不好的消息呢。”
“江东孙策听说荆南大乱,已经命弟弟孙翊、大将太史慈,出兵柴桑口,俯视桂阳,意图在荆南之战中坐收渔利,说不定江东军会在我们攻打桂阳长沙时,兵出荆南,来个黄雀在后,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取下剩下的两郡,否则让孙策吞了荆南,我们西蜀军就成笑话了。”
“好一个黄雀在后。”刘璋负手而立,夜风拂面,冷笑着对法正道:“孝直,你太不了解孙策了,更不了解孙策的结义兄弟周瑜,孙策周瑜,当世豪杰,皆心怀天下,谁都知道孙策想趁着曹袁对峙偷袭许昌,而孙策整军出师也没隐晦,这种时刻突然把自己的弟弟和江东第一大将太史慈,派来桂阳百里外的柴桑口,节外生枝,孙策会仅仅是要一个荆南吗?”
“主公的意思是?”
“如果本官所料不错,孙策真正想渔利的是整个荆州,特别是荆州的二十万水军,刘表虽然胸无大志,却也有自保之才,他大兴水军,防的就是北方诸侯和江东孙氏,可是他没料到我们蜀军会出益州,荆州水军强步军弱,普天之下唯一可能攻下荆州的,就只有我们蜀军了,若没有我们蜀军走陆路,曹操、孙策永远也无法染指荆襄。
孙策就是想借着我们击败荆州的步军,然后从陆路并吞荆襄,而以本官的名声,绝不可能让荆州水军都督蔡瑁,大将张允黄祖投降,孙策早打好了如意算盘,你看柴桑口的位置,那就是一个接应荆州水军的位置,一旦我们击败荆州步军,荆州水军无路可去,只能投靠江东,到时候孙策就会起大军鲸吞荆襄,让我们为他人嫁衣。失去一个荆南还不算笑话,要是大战数月,失去整个荆州,那才是真正的贻笑天下。”
“孙氏用心险恶。”法正也明悟过来,既佩服孙策周瑜的雄略,也切齿痛恨。
刘璋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孝直,自我们兴兵,灭赵韪,诛庞羲,战汉中,出荆南,所遇皆泛泛之辈,当今乱世,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孙策周瑜只是我们遇到的第一批豪杰,往后的路更艰难了。”
法正却不以为然,昂首道:“当今天下,豪杰虽多,雄主稀落,主公雄才大略,艰难险阻,如踏平川,任他英雄豪杰也不过战车下的蝼蚁,主公必能扫平乱世,匡扶大汉天下。”
刘璋笑了一下:“我们还是想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吧,不论孙策是图荆南还是图荆州,我们都必须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