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的灵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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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出于直觉，而且直觉很准。”
老王：“啊，年初那一句‘心惊肉跳’，并不是单纯根据当时市场情况得来的感觉。但如果是经历过20世纪90年代宏观调控活下来的企业，再看到眼前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都会感到心惊肉跳的！”
1988～1993年间，万科实施多元化和跨地域经营战略，开始第一次急速扩张，并进入房地产领域。
1987年，深圳市政府已经开始实行土地拍卖政策。这时的深圳，到处在大兴土木。1988年11月，万科以2000万元的“天价”中标H201…3住宅用地，买了一张房地产市场的入场券。
另一方面，万科早早进入资本市场，抢占先机。1988年，公司发行A股，公开募集社会股金
心惊肉跳九三年2800万元，主要投向工业生产、进出口贸易和房地产开发。1991年初，公司确定“综合商社”发展模式，并于当年6月增资扩股，总股本增加至7796万股，资金主要投向房地产开发、工业生产、进出口贸易及连锁商贸、影视文化等领域。
1992年是万科实施跨地域经营、“遍地开花”的一年。在贸易方面，成立贸易经营本部，万佳在武汉和乌鲁木齐开办商场，并增设大连公司、珠海公司、武汉公司、新疆公司和北海公司；在地产方面，香港银都置业、青岛银都花园、天津万兴和万华、上海万科房地产、北海万达房地产等分公司相继成立；进行股权投资的国内公司达到13家；成立万科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开展电影、广告、卡拉OK影碟等制作和发行业务……
此时万科在内地的投资项目，大多采用“投资法”，意图以小搏大，迅速扩大经营规模。
1992年，*南方谈话发表之后，国务院于11月4日发布《关于发展房地产业若干问题的通知》，明确指出；“房地产业在我国是一个新兴产业，是第三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城镇国有土地有偿使用和房屋商品化的推进，将成为国民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之一。”
在文件精神的刺激下，全国房地产市场急速膨胀：房地产开发投资、土地批租量和开发量大幅增长，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数量迅速增加，商品房销售面积和销售价格都快速上扬。万科在华南经济圈、长三角经济圈，以及山东半岛、京津地区和辽东半岛都有房地产项目投资和股权投资。
高歌猛进很快带来过热和泡沫。“三乱两热”（乱集资、乱拆借、乱设金融机构和房地产热、开发区热）现象引起北京决策者的担忧。在1993年4月1日的经济情况通报会上，中央提出“防止经济过热”的警告。从5月起，央行开始加息，清理整顿金融秩序。
6月24日，*中央、国务院下发《关于当前经济情况和加强宏观调控的意见》，即1993年中央6号文件，提出一系列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的措施，实行适度从紧的财政货币政策，整顿金融秩序，控制投资规模，增加有效供给，运用进口调剂国内市场，整顿流通环节，加强价格监管。
心惊肉跳九三年（2）
“6号文”的刹车效应非常明显。7～9月，全国的工业增长速度回落，投资膨胀得到控制，新开工项目大幅度减少。
冬天来临。股市和房市受到寒冬的冲击是最直接的：在此后三年，中国股市没有一次像样的行情。房地产市场更惨烈，最有名的是，留下了北海和海口两个烂尾之城，作为一轮经济过热和宏观调控的纪念碑。
在宏观调控开始之前，北海是一个大工地，集中了全国投机房地产的资金。借此势头，市民收入比80年代末翻了几倍甚至是十几倍，人们都以为北海会变成第二个深圳。
宏观调控开始后，企业大额资金拆借被冻结，银行被勒令限期收回贷款，北海地价、房价大幅跳水，8万元一亩的土地无法出手，别墅降到每平方米千元也无人问津。
6月以后，信贷规模急剧紧缩，不到半年，几百家房地产公司消失，北海成为一座空城。噩梦并没有结束，随后许多年里，北海GDP年均增长率只有5％，远远低于全国发展速度。
“至于海口，冯仑最熟悉了，你们问问他。”
车内响起轻快的笑声，颇有点不怀好意。
冯老师开讲：“1993年前，海南有18000多家房地产公司，万通只能是倒数十名之列——不过到今天，那18000多家都倒下了……”
2007年房地产行业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疯狂，比如开发商拿地的疯狂、土地及住宅价格的疯狂，以及消费者急切而焦虑的购房心态，对于经历过1993年宏观调控的我来说，确实会感到心惊肉跳，甚至是恐惧。
市场是非常公平的，如果你从市场赚回来的是暴利，市场最后还会让你吐回去，而且让你多吐——市场有其自身的规律，当它的增长速度突然变得非常快时，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团友插话：“王总说了这句话之后，有记者拿去问潘总（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潘总觉得太夸张了，他认为只要想想香港房价一两个月就能涨个50％，‘见过大世面的王石根本用不着因为房价涨了10％、20％就感到心惊肉跳。‘”
老王：“嘿嘿，潘石屹可是冯仑当年在海南的创业伙伴啊，这些东西他都经历过。他说这话呢，我觉得是逗那位记者玩。”
团友：“当时万科是什么情况？”
老王：“宏观调控开始时，万科已迅速扩张到拥有55家附属公司和联营公司，遍布全国12个大城市，业务分为五大类，明显感到资金短缺的压力。运气的是，1993年4月，万科成功发行B股，筹资亿港元，在银根紧缩之前，获得了一笔自有资金。
“运气使万科及时获得资金，运气又使万科一边收缩股权投资，一边盲目扩大地产项
目。1993年的宏观调控没有阻止北海万科城市花园、成都万兴苑、石家庄银都大厦、深圳海神广场和鞍山东源大厦都因资金短缺而濒临烂尾——其中许多问题项目，一直到几年前这一轮高速扩张中才得以彻底解决：万科鞍山公司直到2001年才还清全部债务，开始正常经营；武汉写字楼盖到三层停工，2001年拆掉重来；海神写字楼改成超高层住宅，账面销售‘理想’也只是收回成本略有盈余……”
也正是这一时期，发生了我在《让灵魂跟上脚步》一书中说过的广日电梯的故事：万科进入收缩调整期，原来订货的数十部广日电梯积压，决定退货并按条款支付罚金。广日的潘总接受退货却不接受罚款，他表示：“市场发生变化，万科退货是迫不得已。我们可以自己消化退货，不要加重万科的负担。”广日的经营之道固然让人深为感怀，但万科自己头脑发热造成风险，日后应该时时警惕！
教训惨痛，眼前情景恍如当年，岂能不心惊肉跳？
1993年的宏观调控后，万科认真反思：以公司的资金和人力资源，只能把业务集中在经济发达地区，尤其是深圳。1995年下半年，公司决定“重返深圳”。一年半后，公司成功完成战略调整——由12个城市“遍地开花”转向聚焦经营深、沪、京、津四大城市，重点放在深圳……
直到2001年出售万佳，才标志着万科结束转型调整，进入新一轮发展。万科在第一轮扩张中所付出的代价并不致命，这是万科的幸运。但万科第一轮扩张中的失误，始终是我心中的一记警钟。
【资料：华侨城的调整】
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不仅万科，深圳许多优秀的企业也在进行调整。1993年，任克雷从深圳市委秘书长一职转做华侨城集团总经理。当时华侨城还保持着初期“工业为主，肝胆俱全，环境优美，具有特色”的发展宗旨，除了做彩电、搞旅游，旗下还有百余家公司，经营领域横跨20多个行业，生产石英表、自行车、照相机、玩具、服装、机床、拉链……还办医院、学校、幼儿园。
面对宏观调控，任克雷果断刹车，抓大放小，向核心业务集中。到1998年5月25日，华侨城集团旗下的企业数由101家减至60余家，涉及行业也从20多个逐步集中到以康佳为主体的家电产业、几大主题公园为主构成的旅游业和房地产业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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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经理人，请做好功课（1）
老王回顾万科的四个教训：“虽然万科从几次宏观调控中存活下来，但吃的苦头可不少啊。”
“唔，原来万科的很多经营理念，都是因为宏观调控才形成的。”坐在身边的团友说。
老王：“要不怎么说吃一堑，长一智呢！”
团友转身向冯仑：“冯总常说一个企业要成为伟大企业，至少要熬过几次经济周期。这话和王总刚才说的是一个道理。”
老王：“嘿嘿。就算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能不能成佛还不一定呢。但是有了这样的经历，再来看今天的‘拐点论’，感受就会和没有经历的人不一样。”
所谓的“拐点论”本来只是一句普通的回答，仅仅是承认一个既存的、可见的事实，但就是这样一句话，惹得业界一片哗然，口诛笔伐。接下来几天，同行表达强烈反对意见：“楼市没有出现拐点”，“笼统称出现拐点是不对的”，“我觉得从经济层面、需求层面上，目前还看不到整个房市向下的迹象”……
一家新闻社评论称：“房价走势可望趋稳，但拐点之说恐言之过早。”某全国性大报文章写道：“所谓的拐点论只不过是房产商和消费者玩的一种心理游戏而已，千万不可当真。”另一家全国性大报则说：“拐点其实只是开发商的一种营销策略。在最新一轮的房地产博弈中，为了拽住暴利年华的尾巴，房地产商正在加紧挟持社会整体，企图把工薪阶层绑上房价博弈的战车。”
那么，我们看到的事实是怎样的呢？国家发改委、国家统计局12月20日发布的全国70个大中城市房价显示，虽然“涨声”还是主旋律，但以深圳、广州为代表的一线城市出现了房价低落和交易惨淡，许多中介陷入困境，创辉租售在上海的200多家门店一夜间关闭，紧接着中大恒基陆陆续续关掉百余家门店。新浪网进行的调查显示，的被调查者认为楼市拐点已经来临。
拐点已经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10月20日，深圳万科的金域东郡项目以均价每平方米7500元开盘，低于市场预期价格较多；
12月9日，广州万科金色康苑项目开盘，每平方米均价比周边楼盘低3000～4000元。这么做的背景是什么？是市场趋势发生了转变。
进入2008年1月，《中国青年报》刊登的一份调查显示：在50个大中城市中，相信房价上涨的人数较去年下跌23个百分点，同时，预期房价会降的人数上涨了21个百分点。大众心理出现拐点，也已经很明确。
与此同时，北京楼市首现供大于求，房价出现明降。“明星地块”广渠路15号流拍。南京推出五块土地，两块流拍，其余三块以底价成交。福州推出三块土地只有一块成交。万科继续顺应市场趋势，成都魅力之城项目单价比两个月之前每平方米下调1500元左右；北京四季花城项目单价每平方米下调近1000元。
这时候，仍有经济学家出来说话：“现在说房市已出现拐点，为时过早。”甚至有经济学
家说：“无论从供需，从土地，还是从中国城市建设，中国文化传统等方面来看，拐点还不会出现。”社科院发布的《中国房地产发展报告》认为，“2008年出现房价拐点的可能性不大”。
2月份，还有同行说并非拐点到了，万科的降价行动，是在市场上清理门户。事实上，万科当时的市场占有率仅为2％左右，对市场价格的形成影响有限，何谈清理门户？我正面回应：如果说房地产有寒冬，万科确实是作了准备，关键是我一直向同业界呼吁正视寒冬的来临，而同业界并不当回事。
职业经理人，请做好功课（2）
团友：“这前后王总还有一句话‘三四年之后再买房’，也引起很大反响！”
老王：“嘿，估计那时候你心里也暗暗骂我吧？”
团友：“哈哈，那当然不会，但确实不理解你这么说的动机。”
老王：“事实上，当大家讨论我这句话时，几乎完全忽略了一个重要前提：这句话是针对什么人说的。当时主持人问的是：‘对现在已经具备了一些能力，准备要买房子但还是处于持币观望的人士，您有什么建议？’也就是说，我的回答不是针对要买大宅子的人，不是针对准备购买第二套、第三套房的较富裕的人，不是针对目前尚不具备购房能力的人，也不是针对急着结婚非要买房不可的人们。”
团友：“‘三四年之后再买房’是不是等于说，未来两三年内房价都会跌？”
“这个建议不是基于对价格走势的预见，而是出于对市场规律的尊重，对房地产行业发展现状的判断和对市场泡沫的警觉。”老王回答，“首先，如果和10年、20年前比，我国的住宅质量有了很大改善，但和发达国家相比，还处于比较粗放的阶段。三四年之后，随着行业整体能力的提升，随着工厂化技术的成熟和普及，产品会有比较大的改善，性价比会更好。
“其次，如果房价已经上涨到这样一个水平，让年收入6万～20万人民币的家庭感到买房子非常吃力，就应该警惕泡沫了。”
团友想到了另一种解释：“由于消费习惯、二手租售市场不够完善等原因，中国消费者热衷于买新房。随着文化环境的渐变，市场逐渐成熟，消费者的选择也会改变。”
老王：“嗯，有道理！在这样一个行业发展模式、技术、市场趋势、消费观念都在发生转向的特殊时期，那些‘已经具备了一些能力，准备要买房子但还是处于持币观望的人们’，三四年后再买房，难道不是一个谨慎、理性的较优选择吗？”
团友：“噢，当时万科的同事们对你这句话有什么反应？”
老王：“哈哈，你当时是那么不理解，想必万科一线的总经理们心里也会埋怨他们的董事会主席乱说话吧？”
——是啊，那时候的万科人在想些什么呢？
2008年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