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汉-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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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禹和吴汉微讶,同时凑到帅案之前,顺着刘秀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两人不由得相对望了一眼,失声问道:“主公要去打尤来?”
刘秀不由得笑了笑,问道:“如何?”
“可是邯郸尚未攻下,若是抽兵南攻尤来,只怕会……”吴汉微有些担忧地道。
刘秀不由得笑了笑道:“这才叫出奇制胜,尤来绝对想不到我会在此时弃邯郸不顾而去攻打他!”
邓禹眼中闪过一丝光彩,点头道:“尤来绝对料想不到!因此,如果我们速度够快的话,在他们没有作好准备之前,便可将之击溃,而我们根本就不需动用太多的兵力!”
刘秀不由得笑了,反向吴汉问道:“大哥以为如何呢?”
“我们攻打尤来,至少也要一万兵力才能大获全胜,但如果速战速决的话,要么有倍于尤来的兵力,要么能让这一万人成为奇兵。但是,这一万人可不是个小数目,怎可能不引人注意呢?因此,我认为很难!”吴汉肃然道。
“大哥所言极是,尤来大军为三万兵力,若想大举进攻,且速战速决,我们至少需五万之众!而我军总兵力在十余万,又需留守各地,到邯郸也便只有七万,我最多也只能分出两万兵力!是以,攻打尤来必须智取!”刘秀吸了口气道。
“如果我们调拨幽州、冀州十郡的兵力,便可达二十万……”
“如果那样的话,便会让其它各路义军知道我有吞并他们之心,必会结而共敌,要是我已攻下邯郸倒无所谓,但此刻却不能!”刘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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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又如何打尤来呢?”邓禹也微有些困惑,问道。
刘秀笑了笑道:“我们为何不先破魏郡,夺邺城之地!这样尤来必无所疑,我们就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先破邺城,再转兵隆虑!”
“先破邺城再转兵隆虑?”吴汉微讶。
“可是邺城又岂是轻易可破?又隔了清漳水!”邓禹忧心地道。
“这个你放心!”刘秀向外面的侍卫道:“传熊业!”
吴汉和邓禹不知此人是谁,但很快便听到脚步之声自帐外传来。
“属下熊业叩见主公!”一名中年汉子恭敬地向刘秀行跪拜之礼。
“免礼,对于邺城的情况查探得怎么样了?”刘秀淡笑问道。
“报主公,邺城此刻防守甚严,对我们也有所戒备,但城中守军仅八千人。”熊业淡淡地道。
“八千兵力?”吴汉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我倒忘了介绍,他昔日乃是邺城的都尉,后为奸人所逼才离开邺城的。”刘秀笑着介绍道。
邓禹神色一动,隐隐把握到了刘秀的话意。
熊业向邓禹和吴汉抱拳施了一礼。
“熊先生,如果我给你一万兵力,你能在几天之中拿下邺城?”刘秀突然问道。
“最多两天!”熊业肯定地道。
“熊将军这么有把握?”吴汉惑然问道。
“因为在邺城之中尚有我的许多旧部,只要我传出消息,他们便可立刻与我内外联合,破邺城自不难。”
“如果我给你两万战士呢?”刘秀又问道。
熊业一怔,吸了口气道:“一天!”
“很好,我就给你两万战士,但我却要你两天才夺下邺城,不能早一天,也不能迟一天!”刘秀笑了笑道。
邺城不由得讶然,弄不懂刘秀此举是何意,难道早一点夺下邺城还不好吗?
“另外,我再让吴汉将军助你,我这里有个锦囊,到了邺城之下,你便拆开它,再按锦囊所述行事!”刘秀自怀中掏出两个锦囊,抛向熊业和吴汉。
熊业不由望了吴汉一眼,不知刘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既是刘秀所说,他自然不敢多问,不过却对刘秀给他重兵的这份信任很是感激。
“属下定遵主公之命!”熊业道。
“另外,记住不可以让外人知道吴汉将军是与你同时出征的,否则军法处置!”刘秀又叮嘱道。
熊业更惑,却知刘秀深谋远虑,这样安排自有道理。
“刘秀小儿,尔敢出来与老夫一战否?”王翰的声音几乎是传遍了整个枭城军营的每一个角落,而且只让营中的战士头眼发昏,无法自持。
刘秀的眉头微皱,他知道,这一天总会要来的。
王翰终会来向他挑战!刘秀最担心的便是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是他却不能不应战。
“主公,你不能出战!”卓茂亲自见过当日刘秀与王翰交手,他知道王翰的武功确实太过可怕,不由得提醒道。
“你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刘秀吸了口气,反问道。
“不是,属下只是认为主公乃千金之躯,何用亲身犯险?我们就再等几日也不急呀!”卓茂神色微变,解释道。
刘秀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你很会说话,不过,如果我不出手,王翰绝不罢手。何况,我与他之间总得见一个高下,昔日害我大汉江山,若是让外人代我惩治于他,我大汉颜面何在?”
“可是……”卓茂急了。
“王翰的武功确实是世间难有敌手,但并不是没有破绽,我已经仔细地研究过他的武功,这半年多来,一直都在等与其再决高下的一天!你与邓禹将军诸人给我观阵。”刘秀缓缓地卸下身上的甲胄。
“主公!”戚成功大步行入帐中。
“戚将军何事?”刘秀问道。
“昔日主公赠刀于我,我凭此刀手刃仇人,更斩杀十数名江湖恶贼,今知主公出战王翰,故特将此刀还于主公,望主公凭此刀斩此恶贼,复我大汉江山!”戚成功说完一捋战袍,跪倒在地,双手捧起龙腾刀恳然道。
刘秀望了戚成功一眼,心中略生感动,一时间更是豪气干云,朗笑道:“好!此刀我收下,就让它痛饮王翰之血,复我大汉江山!”
戚成功大喜。
刘秀一握刀鞘,龙腾刀立刻发出龙吟般的轻啸。
卓茂和戚成功不由得愕然。
刘秀却笑了起来,感叹道:“龙腾也感到了大战将临,它也在叫!”
邓禹诸人知刘秀要独自出战王翰,不由得皆大惊,数名大将欲阻刘秀,但却被刘秀回绝,更被刘秀以军令为由,禁止诸将劝阻。
邓禹知道没办法劝阻刘秀,尽管他们都知道昔日刘秀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虽然总是险中求胜,但那之中总有可以赌的成分,可是这一次,众将心中却没有一点底。
郑志的武功众将心中也清楚,在这些人当中,并没有几人敢说自己一定能独胜郑志,但是郑志却只是死在王翰的箭下,那王翰的功力确实是骇人听闻。
此刻刘秀身为一军之主帅,若是有什么闪失,那又如何向那数十万军民交代?
邓禹不知何时刘秀变得这般坚决和固执,不过,他也知道,如果刘秀不出战,便没有人能有与王翰一战之力。
尽管邓禹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负,却明白与刘秀之间尚有差距。
刘秀一身轻装,刀负于背上,剑挂于腰间。
四月的天,阳光正暖,花草繁茂,倒也显得春意昂然,生机勃勃,只是在整个虚空之中仿佛弥漫着一层浓烈的死气。
森然的杀气仿佛渗于每一缕春风之中,再传于每个人的内心,春天里却有种从未有过的寒意。
王翰没有再长啸和呼叫,因为他感觉到了刘秀的战意,一往无回、坚定不移的战意。
战意便像是地形的潮水,自枭城军军营之中涌出,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王翰的心灵,然后化为杀气,接天入地,漫于每一寸虚空,愈演愈烈。
王翰知道刘秀不再逃避,抑或一开始刘秀便不曾逃避过,只是在积累战意杀机。
王翰一人立于荒丘之上,此地距枭城军营三里,却可以看到枭城军营所在。是以,刘秀一出营门,他们的目光便在虚空之中纠缠在一起。
四方乌云以极速向这片荒丘之顶涌来,受这片虚空异样气流的牵引,如漫过海堤的潮水般,让天空中的阳光悠然暗去。
枭城军的连营在刘秀缓步步出之时,便立刻后撤,无丝毫零乱。
王翰目光中不无赞许之意,只看枭城军撤营的秩序便知道枭城军的成功并非侥幸,至少代表刘秀或其部下能治军的人才甚众,但是他却难以想象,这个年轻人是怎样拥有这么强的号召力的。
在一年多前,他或许根本就没将这个年轻人当个人物,但是此刻刘秀却成了他的对手。
昔日天下能成为他对手的人,至少也是年近古稀,也仅只武皇刘正之辈,但是此刻眼前这年轻人至少小他一甲子,这不能不让他感到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果此子不除,假以时日,只怕又将是另一个武皇刘正了,那时对他的威胁或许会更大。
于是王翰更坚定了除掉刘秀之心,事实上,若是不能除掉刘秀,那么他这么多年来的经营便会付之东流。
昔日他助王莽登基,那是因为王莽是他的内侄,但是王莽当权之后却不想受他摆布,这才使他决心栽培自己的儿子王郎,谁想到时机成熟时,却又杀出一个刘秀。
王翰这一生只在武皇刘正手中败过一次,因此,这些年来一直都处心积虑地要除掉刘正,而当年因刘正知其出卖大汉江山,誓要追杀他,这才使王翰这么多年来一直处于归隐状态。
至少,在武皇刘正没死之前,王翰并不敢轻易露面,而王翰并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武皇刘正的武功不仅没长劲,反而所剩不到昔年七成。当然,王翰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武皇刘正乃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人。
云合、天暗!刘秀、王翰相隔十丈。
王翰所有的遐思全都收敛,他觉得刘秀的战意无孔不入钻入他的心间,他知道,在此时,自己不该分神,也不能分神,或许,他应该将刘秀看得更高一些。
刘秀没有表情,但眉宇间却有种说不出的自信和傲意。
“你一个人来?”王翰有点讶异地打量了刘秀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仔细地打量一个年轻人。
“你认为我该几个人一起来?”刘秀淡然笑了笑,反问道。
“至少,归鸿迹应该来,摄摩腾也不来吗?”王翰试探着问道。
“你上次没有被打怕吗?他们来了,那你不是立刻就要跑,那我找谁试刀?”刘秀依然是不愠不火地道。
王翰不怒反笑,他觉得刘秀实在够狂,不过,他发现这个半年未见的后生小辈,今日的气势变了许多。
当日内丘之战时,刘秀是以无常尊者的形象出现,气势极为诡异,但今日之刘秀,仅从容一站,便散发出了逼人的皇气,仿佛是无法高攀、君临天下的圣臣,那种睥睨众生的神态生出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冲击着王翰的心灵。
一个能把气势转化为深具攻击力的人,王翰已经很久都未曾遇到过。
半年时间里,刘秀变了,更沉稳,更深邃,那双眸子之中仿佛是无限深远的天空,包容着整个天与地,及众生万物。
“你作恶了数十年,为无忧林、为刘家、为天下苍生,我也要与你一战!这是上天安排的一切,你我都逃不了!”
“哈哈哈……”王翰大笑,半晌才道:“如果这话是武皇刘正所说还差不多,就凭你仍不够资格!”
刘秀也笑了,从容地道:“你老了!真的老了,就连思想也这般顽固,今日是你挑战我,而不是我挑战你!”
王翰神色一变,顿时哑然,事实也确是如此,是他单枪匹马出城叫阵的,这才让刘秀出战。
“其实,武道何用分年龄?那只是一种境界,只是一种心的体会和禅悟,得道仅在一夕之间,明悟也仅一刹那,有人修行百年尚无法悟破一结,有人弱冠则已通明。是以,你依然守旧,依然未曾堪透这一结,想想你近百年的修行,恐怕只是临渊羡鱼落入小成了。”刘秀淡淡地道。
王翰心神大震,刘秀此番话如重杵般击在其心上,恍惚间,仿佛立于他身前的并不是刘秀,而是昔日那君临天下的武皇刘正!
“我感到你的心中有乱相,修心数十载却无法将心永远保持在明镜无华的状态下,这证明,你心中尚有拂之不去的杂念,更没能真的抵达武学的至境!这将会成为你最为致命的地方!”刘秀侃侃而谈,旋又笑道:“王翰呀王翰!”
“哗……霹……”数道闪电若巨剑一般自天空中劈落,没入刘秀与王翰附近的土地,使沉暗的世界多了几分诡异。
山丘之上的战机愈来愈浓,在刘秀说话的同时,王翰的身上似乎燃起了一层诡异的火焰,散出森森死气。
刘秀依然平静,迎风而立,坦然、飘逸,若安于山丘之顶的一棵古木,一块方石,那般自然,仿佛整个人、整个灵魂都嵌入了天地之中,合为一体。
王翰的神色极度凝重,他不再当今日的刘秀是半年前的刘秀,而是当成了继一代天骄刘正之后的又一个绝对可怕的对手!而刘秀身上的气势和气质更与刘正当年极为神似,不过却也多了一丝诡异。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问道:“你练成了《广成帝诀》?”
刘秀不由得笑了,很坦然地道:“这一切都得感激你,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就无法悟透最后一招!”
“最后一招?”王翰愕然。
“在道家中叫遁去之一,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八生万物,最后一招即是遁去之一!”
“遁去之一?”
“天因遁去其一,而有春夏交替,日升日落,人因遁去之一方有六道轮回,悟通此一者则可齐天而生,与万物相融,借天地生机而遁于天道,此乃最后一招!”
“哈哈哈……”王翰不由得大笑,充满睥睨地道:“说得真好听,只可惜这一切只是止于空谈而已,你根本就没能找到这最后一招的所在!”
刘秀神色不变,也笑了,道:“不错,我是没有找到这最后一招的所在,但我却可以战胜你!”
“哼!黄口孺子,不知天高地厚!”王翰不屑地道。
“那我便让你尝尝道与魔交融的最高境界!”刘秀说话间一挺胸。
“哗……”一道闪电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击落刘秀的头顶,刘秀顿时化为一道光影向四面八方无休止地扩散、辐射。
王翰心中大震,刘秀竟是伤人先伤己,以己身接天雷。
“轮回第五道——”在那无休止辐射的光华之中传出一阵龙吟虎啸般的声音,将天空中咆啸的霹雳声尽数压下。而在光华之中,更有另一道浓重的光影如翻腾的巨龙一般划向王翰——
邓禹和枭城诸将都手中捏了把冷汗,枭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