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汉-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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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几人刚奔入山林,山上便火光大亮,无数火把似乎已将整个山林都燃烧了起来。
任泉和铁头诸人大愕,铁头顿时明白,他上山带回了一只肥羊,却也招来了敌人,那些山贼本身就是王郎的人。要知道,这里距邯郸只不过数十里距离,若说这附近山上的山贼与拥有极大野心的王郎没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但遗憾的是,铁头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任泉也忽略了,倒是林渺显得高深莫测。
任泉和铁头不明白,何以林渺能够识破宁荷会是奸细的原因,而这一刻他们甚至连问的时间都没有。
林渺止步,山头上正是铁头所见的那群山贼,数十支火把将山间照得通亮,而林渺与铁头诸人的身形则全都暴露在强弓利矢之下,似乎只要他们稍一动弹,便立刻会被射成刺猬。
“哈哈……光头,我们又见面了!”那山贼头领依然是高踞马上,但神气却已与先前铁头所遇时完全两样,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机,显然是位高手。
铁头大怒,这个黄昏时卑颜曲膝的贼头,现在居然如此无礼地称呼他,怎叫他不怒?
林渺只感到四周的冷风吹来,使他的皮肤紧皱,但体内仍然有一团火在燃烧,刚才破宁荷的暗夜流星之时,似乎又触动了本已积压于丹田之内的心火,这让林渺有些骇然和担心。如果自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的话,那实在是很难对付这群敌人,因为他根本就不能强提真气,那只会引起心火焚身。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强使那式根本就不能轻出的天地怒所致。
天地怒乃是载于《霸王诀》上篇之中最具威力的杀招,而出此招必须习过《霸王诀》下卷中的一种奇异内功才能完全驾驭,否则雷火只会自焚其身。
林渺虽知这种结果,可是他却不能不赌,白善麟的武功之高确超出他的意外,如果他不出那招依然只会死于白善麟手中。是以,他不如搏一搏,因为他体内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神奇真气,也许这些可以代替那未曾修习的禅功。
林渺并没有想错,只是天雷的威力实超出他的想象之外,他虽承受了下来,但在天雷狂侵之下,本来潜于丹田的那奇异的功力全激活了,他根本就无法控制,惟有借冰水来散出那火热的真气,再慢慢纳入丹田。
在邯郸,并不是他不想杀白善麟,而是无能为力,天雷噬,第一个受害之人就是他,但别人却不知情,便连白善麟也以为是林渺手下留情了。
事实上,在那种情况下,林渺根本就不可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刀招。
王郎确实花了很多的人力,竟自四面相围,说明王郎对林渺也确实重视。
“林渺,你束手就擒吧,老爷子是爱才惜才之人,只要你愿意臣服,老爷子是不会为难你的,否则即使你能逃过今日,也逃不过三山九洞之人的追杀!”那山贼头领语气一变,显得很是温和地道。
林渺涩然一笑,冷冷地道:“这话应该由王郎亲自来说才对。”
“林渺,你别不识抬举,你究竟把白小姐劫到哪儿去了?”那山贼头领显然对林渺的摆谱很是不满。
山贼头领话音未落,林间的火把竟在刹那间尽数熄灭,持火把之人更是发出一声惨叫。
“放箭!”山贼头领见火把一灭,立知不好,忙开口下令。
“嗖嗖……哚……”一阵急弦响过之后,却没有一声惨叫发出。
山贼头领正惊疑之际,陡觉身后涌出一股强绝的锐锋,不由得微惊,冷哼一声倒转剑锋。
“叮……”一声清脆之极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山贼头领只觉得剑身如惊涛拍岸一般,传来一连九道强劲的真气,差点将他手中的剑震得脱手而飞,但在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气劲相袭之下,他一时的大意,竟被冲得气息窒乱,几欲呕血,更让其难看的是竟自马背上掀落。
“呀……”又是一阵惨叫传来,那些喽罗们绝望的惨呼几让山贼头领心胆俱寒,待他的视线适应黑暗之时,那些惨叫声已经没有了,只有地上零星地传来一些呻吟之声。
“给我追!”山贼头领哪里还会不明白?林渺诸人此刻已经逃去了,火光再亮起之时,地上除了一些死状各异的尸体外,便是那些痛苦呻吟的残卒,已经没有了林渺诸人的影子。
是什么人救走了林渺三人呢?那些火把乃是被飞刃所切,能够同时以飞刃切断这些火把,若非此人武功高绝,便不止一人。想到刚才那一剑九重真气的神秘偷袭者,山贼头领心中暗惊。
“洪寨主,人呢?”自山下追上来的太行五虎之一季苛望着满地的狼藉,吃惊问道。
“向山上逃去了,洪澄无用!”那山贼头领自责道。
季苛与身后赶来的王家高手不由得全都愕了半晌,才道:“追,绝不能让这小子逃了!”
刘秀依然未曾休歇,这两日为制定法纪都是彻夜未眠,今日除夕,虽然军中在欢庆,但他却没有半点开心欢喜的心情。
“将军,你又在想何事呢?难得有时间,我看你还是早些休歇吧。”一个极轻柔而又如带着梦幻色彩的声音飘了过来。
刘秀没有回头,便已知道是曾莺莺来找他了。
军中众将见他太过操劳,而与曾莺莺总是聚少离多,所以才特意把曾莺莺接到军中。
刘秀对众将之心甚是感激,不过,他绝不是一个沉迷女色的人,并不希望曾莺莺到军中来,这里并不适合女人,而且他不想开先例带女人随军,只是对曾莺莺有一份歉意,这么长时间只忙于战事,而没有时间陪她,这使他有点自责。
刘秀微微扭头,伸手拉曾莺莺坐在自己的身边,目光却投向不远处营地中的营火之处。
“莺莺何以也不休息呢?”刘秀柔声反问道。
“夫君不休息,我何以能眠?”曾莺莺淡淡地反问道。
刘秀苦苦地笑了笑,道:“我只是想静静地想一些问题,待会儿就休息。天气这么冷,你就不要出营了。”说话间,将曾莺莺的披风拉了拉。
“你我已是夫妻,有何话,夫君不可以对我说吗?”曾莺莺幽幽地道。
刘秀吸了口气,将曾莺莺往怀中带了带,道:“不是为夫不告诉你,而是此事关系太大,我不想你也卷入其中。”
“夫君此话怎讲?你我此生与共,如果你已经卷入了其中,我又岂能脱开干系?”曾莺莺微责道。
“你们先退下吧。”刘秀向身边的一干护卫及几名小婢吩咐道。
“秘密本身就是一种负担,有我一个人承担就可以了,莺莺何用执着于此?”刘秀淡淡地笑了笑道。
“可是莺莺却想能为夫君分担一些,否则我总会觉得心中难以坦然,或许,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些呀!”曾莺莺不依地道。
“你真的想知道?”刘秀反问。
曾莺莺望着刘秀,肯定地点了点头。
刘秀长长地吁了口气道:“你已是我刘家的人,也应该知道这些了。”
曾莺莺见刘秀神情肃然,知道此事必是关系重大。
“莺莺可有见到昨夜彗星经天?”刘秀淡淡地反问道。
曾莺莺摇了摇头,道:“我听他们说过。”随即又讶然问道:“难道这与我们家族又有什么关系?”
“不错,你可知道为何刘家三兄弟,只有我大哥和我出现吗?”刘秀突地问道。
“二哥不是在汝南吗?”曾莺莺讶然问道。
刘秀不由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你错了,在汝南的并不是我二哥,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刘家老二!”
“你是……”曾莺莺惊讶地瞪圆凤眼,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不错,世人都以为我是刘家三兄弟中的老三刘秀,事实上我却是真正的刘家老二,我也不是光武,而是刘仲……!”
“三弟!”刘寅冷峻而威严的声音却在此时飘来,打断了刘秀的话。
曾莺莺的神情极怪,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身边之人一般,但刘寅的声音却把她拉回到现实之中,慌忙起身行礼道:“莺莺见过大哥!”
“免礼!”刘寅神色间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挥手道。目光却转向刘秀,略有责备之意,但很快目光又转向曾莺莺,淡淡地道:“贤妹先去休息吧,我与光武有点事要商量。”
刘秀脸色微变,曾莺莺知趣地再施一礼,在护卫和婢女的相护之下,有如众星捧月般向营帐行去。
冷风之中,便只剩刘寅与刘秀相对而立,犹如两座对峙的山峰。
“大哥怪我向莺莺提及此事?”刘秀终于开口问道。
“也许你是对的,但我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刘寅淡然而认真地道。
“她已经是我刘家的媳妇!她是我的妻子,她有权知道我的真实身分!”刘秀心中有些不满。
“是的,她有权知道你的身分,但不是现在!你要知道,对她来说,迟知道与早知道并没有什么分别,我们眼下所要做的事,只是找回三弟!”刘寅沉沉地吸了口气道。
“人海茫茫,如果三叔仍不能出关的话,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三弟是谁,当年是三叔将三弟交给人带走的。”刘秀皱眉吸了口气道。
“三叔一定能准时出关!他说过彗星经天之日,便是他出关之时!”刘寅肯定地道。
“这么多年了,许多事情都是很难预料的。”刘秀吸了口气道。
“但天命是不可逆转的,当年仙长辕阳侯便说过,彗星经天之日,便是王莽龙气外泄之时,也距王莽绝命之日不远,而正在当晚,梁丘赐与甄阜全军覆灭,这一切不只是巧合,而是天命!”刘寅肃然道。
“辕阳侯仙长也说过,彗星经天之日,也是三弟红尘劫满,不必再隐其锋芒之时,也是其天命渐归的日子。可是纵观天下,又有谁合乎此条件呢?方士之言岂可尽信?要不是辕阳侯,三弟岂会自小流落江湖受尽苦难?只怕此刻他连自己的身分都不知道!”刘秀怒道。
“休要胡说!三叔之所以送走三弟,乃是因为司马计察觉紫徽星亮于我刘家,三叔担心王莽派人暗杀三弟,才会让辕阳侯以尘俗之气掩其帝气,再送于尘世之中,否则我们南阳刘家早就已是灭门大祸了。当时你还小,父亲便让你用三弟之名以你的生辰八字骗过朝中之人,并不是父亲不留三弟,要是江湖人士真如你所说,皆是无能之辈,我们根本就不用这样!”刘寅责道。
刘秀不语,他知道大哥刘寅有些生气了。他向来敬畏兄长,是以,他选择不语。
“你依然是刘秀,至少在三叔没有找到三弟之前,一切都是这样继续下去!”刘寅顿了顿又道。
“光武明白,请大哥放心!”刘秀吸了口气道。
“另外,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知道三叔的事,包括最亲近的人!眼下魔门没有一丝异动,一切都只是假象,这平静的背后正在酝酿着风暴,也许会因为三叔的重出江湖而引发种种变数。当年魔门助王莽趁乱夺我刘室江山,这些年却没什么动静,相信这些人定是在暗中策变一场更大的阴谋,我们不能不防!”刘寅吸了口气道。
“难道魔门还会帮王莽来对付我们?”刘秀吃了一惊,反问道。
“这种可能性虽然有,但是很小!我只是担心,魔门中人存在于我们的身边!”刘寅淡淡地吸了口气道。
刘秀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吸了口气望了刘寅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悠然地投向那仍然传来欢呼声的营地,竟毫无来由地感到心情一阵沉重。
“顺着这条路向前再走十里,便是峰顶,到了那里你们可以取道尤来,或者去山西,王郎就不可能找到你们!”神秘人突然止步,指着一条小径道。
“你为什么要背叛王郎?”透过暮色,林渺发现眼前这个神秘人竟是那日王郎府中那个似乎对女人毫无兴致的冷面书生,是以他在脱险之余,仍然心存疑惑。
冷面书生淡淡地笑了笑道:“因为我们是兄弟!”说话间冷面书生伸手在脸上抹下一团东西。
“秦复!”林渺讶然大喜道,那冷面之下竟是秦复。
“不错,你昨日一入大厅,我便已认出了你,只是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胆子大到敢在王郎的府中抢白玉兰!”秦复笑了笑道。
知对方是秦复,林渺心情大畅,他已经好久都没见到这位兄弟了,那日在棘阳不辞而别后,便不知其下落,却没料到会在这里相遇,而且还混到了王郎的府中。
当然,秦复能够识破他的易容,林渺半点也不奇怪,他的易容之术乃是秦复所授,自然难瞒秦复之法眼,而天下间,在易容方面,能与秦复相提并论的,寥寥无几,这一点林渺绝对心服。
“你的易容之术确实长进多了,居然连王郎也被你耍了,只怕假以时日便可胜过我了。”秦复拍拍林渺的肩头,欣然笑道。
“你的武功也长进得很快呀!”林渺握住秦复的手笑了笑。
秦复不由得与林渺相视而笑,半晌才道:“我不敢有稍微的疏懒,想到大哥你一日千里的进步,若是我被远远地甩在后面,那岂不是在你手下只有挨打的份了?不过,比起你,我似乎仍差了一点,至少,我尚不敢轻试天地怒!”
林渺的脸色微变,道:“此式绝不可轻试,以我的功力都无法驾驭,雷火已经入侵我七经八脉,只怕这半年之内,难以完全复元了。”
秦复骇然,把住林渺的脉门,眉头紧皱,道:“果然内火吞经,这段时日你绝不可以与高手对决,否则只怕后果很难预料……!”
“三爷,他们好像追来了!”任泉提醒道。
“谢兄弟提醒,我会注意的。”林渺点了点头。
“这世间大概只有一人能在短时间内调理兄长体内的雷火,只是此人数十年绝迹江湖,不知是否仍然在世。”秦复皱了皱眉道。
“什么人?”林渺喜问道。
“江湖人称火怪,二十余年前便是江湖中的不世高手,只是这二十余年都无其消息!”秦复吸了口气道。
“火怪?”林渺心中一动,想到隐仙谷中那几个老怪物。不过他可不想再入隐仙谷,不由得淡淡一笑道:“可遇不可求,若能相遇自是最好。”
“这也是。”秦复吸了口气道:“你们先走吧,这里便交给我。”
“兄弟多保重!”林渺拍了拍秦复的肩头,提醒道,他相信秦复可以解决好眼下的一切。
洪澄策马赶至,道路却已被断树封住,根本就无法行马。
“给我搬开这些垃圾!”季苛也有些不耐,不待洪澄吩咐,便喝道